82.可是我好嫉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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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許禎卿沒有道明原因,沉玉書卻已知了然,到底是同門師兄弟,彼此心知肚明對方是什么樣的人,又如何看不出對方對自己心儀的女子存有好感。 “你果然也對她……”沉玉書擦了擦唇角的血跡,也毫不留情地朝對方揮出一拳。 氣氛劍拔弩張,許禎卿自也不甘示弱,就這樣與他纏斗了起來,半點不留情,兩個風(fēng)骨玉質(zhì)的弟子,竟也似街頭莽撞的少年郎一般打架斗毆,若是玄夜宗的其他弟子見了,只怕是要呆若木雞,扼腕嘆息。 若只論劍術(shù),沉玉書比許禎卿年長,入玄夜宗也更早一些,自然是沉玉書略勝一籌。 但像這樣的rou搏,純粹的肢體沖突,自然分不出誰高誰下,你來我往之間,兩張俊美的臉上立刻掛了彩。 謝錦茵站在一旁,根本插不進手,雖然她不在乎兩個人打得頭破血流,反正也不是她受傷……不過,這么晚鬧出什么大動靜引起旁人的注意總不太好。 “你們不要打了,都是我不好!”少女眼眶泛紅,長翹的睫毛垂下如月牙,眼底籠罩薄薄水霧,一副泫然欲泣我見猶憐的模樣,脆弱而易碎。 聽到她的泣聲,二人才停下手,只是彼此視線對上時,仍是如看待仇敵一般,仿佛隨時都能再打上一場。 雖是停了手,可這戰(zhàn)火還沒結(jié)束。 沉玉書絲毫不在意臉上的疼痛,冷笑一聲:“我與謝師妹情投意合,許師弟這樣大動肝火,是為何意?” 情投意合? 這四字實在叫人妒忌。 思及先前謝錦茵對他說的話,許禎卿只覺心下酸澀,她也曾提及過對沉師兄有意,卻沒有想到不過半月二人就已這般親密。 謝師妹也曾提過要與他恢復(fù)先前那般關(guān)系,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她都和自己做過那樣親密的事情,轉(zhuǎn)眼過后卻喜歡上別的男人。 為何她喜歡的人不能是他? 他哪里不如沉師兄?樣貌?劍術(shù)?抑或性格? 是了,他不善言辭,而沉師兄長袖善舞與人為善,終歸是他討人喜歡些。 許禎卿聞言眉目緊蹙,又不能將和謝錦茵之間發(fā)生的事情說出口,只是抿唇不甘心道:“分明是我先對她……” 話到這里這里,他自覺理虧。 是啊,他算什么?一夕春情之后,她隨手丟棄掉的男人? “你先對她什么?”沉玉書繼續(xù)追問。 沒完沒了!她可要休息了。 謝錦茵實在不耐煩,故而上前一步,捂著臉假裝啜泣起來。 “許師兄,沉師兄,不是你們的錯,是我不好,讓你們起了爭執(zhí),往后我會離你們遠(yuǎn)一些,再不會接近你們……” 她一邊假意哭泣,一邊暗暗思襯,許禎卿那里她應(yīng)該是差不多騙光了,沉玉書這里,她沒來得及細(xì)看,不過反正左右也已騙了,同時拋棄這兩個人,開始尋找找下一個目標(biāo)也可以。 嗯,就這么決定了。 不得不說,天生生了一張清秀無害的臉,騙起人來也十分容易。 少女雙目瀲滟,眼角處泛紅,我見猶憐的模樣,看一眼就叫人心軟了一半,哪里舍得再這樣爭執(zhí)不休徒教她煩惱。 “茵茵……” “茵茵……” 沉玉書與許禎卿異口同聲,想為方才的事情辯解幾句,趕到此地的謝瑾卻已出聲,大聲喝止住二人。 “你們鬧夠了嗎?” 他幾步上前,擋在謝錦茵神身前,將她與那二人隔開一些距離。 “若是還要繼續(xù)打,你們自便,夜已深,我送我jiejie回去?!?/br> 說著,也沒管那二人是如何反應(yīng),就將謝錦茵帶離此地。 路上,謝瑾握著她的手腕,腳下步履極快,手上也沒控制好力道,握得有些緊,謝錦茵被緊攥著不舒服,連忙叫住他。 “小瑾,有些疼,你松開些?!?/br> 謝瑾停下步子,回過頭看她,眉頭蹙了蹙,甚至有些失措驚慌,像是自己做了什么不可被原諒的事情。 “抱歉?!?/br> 他落下這二字,就毫不猶豫地朝著自己的臉上揮了一巴掌。 夜色靜謐,倒顯得這一巴掌的聲音格外響亮。 他用了不少力氣,少年人白皙的臉頰上都是他自己的指印,印子紅得駭人,若不擦藥,只怕幾日都消不了腫。 謝錦茵大驚失色,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伸手去觸碰他被扇紅的側(cè)臉,皺著眉問:“你做什么……為什么這樣?我又沒有怪你……” 您的確沒有怪我。 可我快瘋了。 謝瑾微微抿唇,譏諷似得勾了勾唇角。 帶著哭腔,幾乎是嘶啞地喊了出來: “可我好嫉妒啊!我好嫉妒這世上每一個擁有愛你資格的人!” 他嫉妒! 嫉妒得發(fā)瘋! 從未有過的失控。 在謝錦茵的印象中,謝瑾他太善于掩藏自己的感情,謝錦茵雖是他的目前,卻極少能從他面上流露的情緒來了解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今夜月色清明,她能看明白,這也意味著,他并未掩藏情緒,徹徹底底將這些情緒暴露在她眼下。 他分明在笑,清湛的眼底含著熱淚,凄迷而悲涼,似是他的心早已在這份感情煎熬中破碎不堪。 為何忽然這樣,是趙承乾與他說了什么? 而她又……該如何回應(yīng)? 謝錦茵皺著眉,心下震顫得無法立刻說出話,甚至,她也能感受到她的心也隨著他此刻的情緒一道起伏。 她幾乎忘卻了,她也能夠為旁人悲慟。 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她,不要這樣為她感到痛苦……不要、不要這樣愛著她。 因為,她也會動搖的。 謝錦茵深吸一口氣,把臉埋在他的胸口,五指緊攥著他的衣襟,不敢去看他此刻的神情,隔著衣物傳來他的體溫,她聽到少年人激越的心跳聲,如同予她最深沉的回應(yīng)。 這不是迷戀,不是錯覺,他遠(yuǎn)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動情。 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更加的,對她動情。 她曾不在乎血緣禁忌喜歡過兄長,所以對她抱有同樣感情的小瑾,她無法給這份感情下定義,無法說,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他分明是那樣聰慧的孩子。 若他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罷了,分明他將一切都看在眼里,也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樣的人。 ……為何還會動情? “非要將話說得這么清楚么?你我之間,明明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才是最好的?!?/br> 她說得極輕極輕,因為埋在他胸口,聲音有些悶悶的。 故作不知,相安無事。 她比誰都清楚自己喜新厭舊的劣根性,無論她對誰過動心,這份心意都不會長久,像是朝霧,去去來來,轉(zhuǎn)眼間彌散。 她永遠(yuǎn)不會愛著誰,這并不是一個可能,而是結(jié)果。 她可以拋棄鳳梧,也可以拋棄沉玉書、拋棄許禎卿,她可以拋棄出現(xiàn)在他生命中的每一個男人,即便稍許有些愧疚,那也只是暫時的,她會快忘記,她的人生不會在這些無意義的愧疚上浪費太多時間。 ——唯有小瑾不同,她無法拋棄他。 這或許源于二人彼此相連的血脈,又或是因為這十八年來與他相處的歲月,她早已習(xí)慣小瑾這樣待在她身邊,無論何時,她回過頭,就能看到小瑾在她身后等待。 小瑾不會離開她,她幾乎是潛意識這么以為了。 “小瑾,你是特別的,我不希望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有任何改變?!?/br> 不改變,那便是拒絕。 此言落下,良久良久,她才聽到謝瑾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我知道?!?/br> “抱歉,令您為難了?!?/br> 他的情緒似乎已經(jīng)平復(fù)下來,音色沉靜,就與平日那般無差,淡薄穩(wěn)重,從他眼底看不到任何情緒的波瀾,全然不似這個年紀(jì)的少年會流露出的神情。 只是須臾,他又道:“但,可以讓我最后再任性一次么?” 最后一次。 他沒有給謝錦茵回答的機會。 男子骨節(jié)分明的手捧起她的臉,二人視線相對,他的眼眸與她相似,眸低薄青,如點綴了被揉碎成亂瓊的珠翠,正繾綣映出她的模樣。 他略微俯身下來,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卻只是稍作停留,最后將吻堅定地落在她的眉心。 這一吻,柔軟,溫柔,鄭重,像是對待這世上他最珍惜的事物。 更勝于,此時漫天風(fēng)花雪月的吻。 月霧朦朧,濃情蜜意皆似流星搖落于這天河之間,謝錦茵卻覺心中痛楚,酸澀難忍,恍惚間竟有落淚的沖動。 而謝瑾以手心輕柔撫過她的面龐,終于流露出笑意。 “若是您如此希望,我會永遠(yuǎn)乖順的,母親?!?/br> …… 因為,我比這世界上任何人,都還要,深愛著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