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十八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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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后。 凡間,燭仙鎮(zhèn),一處尋常的山腳下。 身穿青衣的少女,頭戴斗笠,身后背著小藥蔞,口中輕哼著歌,正慢慢悠悠地走在青石小路上。 燭仙鎮(zhèn)正值初春山花爛漫之時,天氣正好,云淡風輕,迎面吹來的風夾雜著田野的花香。 未久,便見小路盡頭出現(xiàn)一個尋常普通的農(nóng)家小院,院外花草繁茂,清新雅致,院中干凈整潔,雖是外頭瞧起來樸素,從里看卻是處處別具匠心。 長檐下坐著一位外表看上去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年,身上穿著天青色的長衫,一頭烏黑的墨發(fā)簡單用綢帶豎起,看起來頗有幾分書卷氣。 而少女剛進了小院,便將竹簍丟到一旁,倒在院中的藤椅上,開始大聲對一旁看書的少年人抱怨道: “小瑾,我好累……” 少年聞言,沒有半點遲疑,立即放下手中的書本,上前熟練地幫她錘肩揉腿。 少年郎眉目生得極為俊秀,明眸皓齒,只是年紀尚小,眉宇間還有幾分青澀,若是細看,還與一旁的少女有兩三分相似。 但更多的,卻是像那十八年前,在暗室中被她百般褻玩羞辱的鳳梧道君…… 是的,這名少女就是謝錦茵。 十八年前,她在把鳳梧道君囚禁在小黑屋里褻玩了五天五夜之后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 修士長生有違天道,體質(zhì)本就不易受孕,當時她睡鳳梧道君,也不過是抱著玩玩的心思,根本沒想過有孩子這件事…… 事后時常覺反胃惡心,便去看了大夫,得到的卻是她已有身孕的消息。 一開始本想打掉這個孩子,但是想到若是被鳳梧尋到蹤跡報復,拿這孩子要挾也不錯,至少手里有個把柄,荀殊定然不敢報復她。 便強忍著各種孕中反應將孩子生了下來,雖然修士身體強健比起尋常女子分娩時減輕不少痛苦,但她當時還是恨不得將鳳梧道君抽筋拔骨…… 女人生孩子這般痛苦,反正這輩她是不想再生第二個了。 孩子生下來了,是個男孩,隨她姓,姓謝名瑾。 之所以單名瑾字,是因為她懶得費心想名字,便從自己名字里取了一字,諧了音,充做這孩子的名字。 不過謝錦茵捫心自問,只覺得這孩子,做她兒子,實在倒霉。 她天性淡漠,對親情更是如此,雖是她親自生下的孩子,可她對這孩子最初的感情,也只有分娩時對疼痛的強烈憎惡感。 她對這孩子打小不上心,不過這孩子生得聰慧,也極會揣摩人的心思,小小年紀就懂得孝敬人,如何照顧母親。 “我賣字畫的錢不是已經(jīng)夠我們過日子了么?母親為何還要外出采藥?!敝x瑾問她。 他三、四歲便啟蒙,就連玄文道籍都能通讀,凡間尋常字畫自然不在話下,時常臨摹些畫家真跡,在字畫店中以假亂真,賺來的銀錢兌換成靈石,也全都交到了謝錦茵手里。 按理來說,這些錢早就夠二人生活。 可母親卻仍舊時差剛出門采藥,時不時還接些散修的任務…… 謝錦茵在藤椅上伸了個懶腰,少女纖密的睫羽微微顫抖,像只貓似得臥在藤椅上,輕飄飄回了一句:“整日在家無所事事胳膊會生銹的?!?/br> 十八年過去,謝錦茵的相貌仍與當年一般沒有任何改變,看起來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清秀少女。 若只論外表,這二人看起來不像是母子,反而是姐弟,jiejie生得清秀可人,弟弟更是俊美不凡。 她懶懶抬了抬眼皮,看向一旁給她捶肩的少年郎:“說起來,小瑾,你就不好奇你父親是誰么?” 一提到這個,謝瑾就面無表情,冷淡地回:“生我養(yǎng)我的是母親,父親是誰重要么?” 讓母親一人流落在外,想來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謝瑾不知當年之事,想當然的以為,母親這般好,定然不會有什么錯處,只能是父親狼心狗肺,將母親拋棄,令她流落在外。 謝錦茵看著容貌極盛的兒子,自也不知道他心里已將親爹打入十八層地獄豬狗不如的位置,只是在想,不虧是她生的孩子,這性格也有幾分像她。 這孩子素來乖順,謝錦茵很難不喜歡,伸手在他頭頂摸了摸,順口問道:“聽說鎮(zhèn)上有廟會,今夜我們一道去看看?” 母親親昵的動作,一時間令謝瑾有些無法適從,耳根微微泛紅,卻沒有避開,只是輕輕回了一聲:“好。” 心跳也全然不由自己控制。 他拿起一旁的書卷,即便早已爛熟于心卻還是硬著頭皮繼續(xù)看下去,試圖用書中的圣賢之道打散自己那點綺旖的心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