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變的醫(yī)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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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這具干尸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也不能算作妖。燕緋瀾都不知道它是否還具有人的意識,按理說無論修士還是凡人,一旦身死,魂魄也會跟著飛灰湮滅,而它仿佛跳出了叁界之外,不知道是因為什么而支撐著一具腐敗的身體。 它離燕緋瀾靠的越來越近,在燈火的照耀下,讓她看的更為清楚,這具身體不像是壽終正寢會自然腐敗的尸體,它那殘破的身體滿是被毒蟲嗜咬后的窟窿,還有無數(shù)的劍傷刀傷,每一刀都深入骨髓,從它殘破的身體中,一共有幾十刀都刺進了它的肋骨,正中心臟的位置,刀刀致命,除此之外,現(xiàn)在這骨頭上還有數(shù)不盡的傷痕殘留在上面。 它生前得受過多大的折磨啊,燕緋瀾呆呆的望著它,它靠的越近,身側的氣息越冷,像是墮入了冰窖之中,它伸出一只手似是要扳掉她的腦袋,面對這樣一具能活動的腐尸她怎能不怕,背后早已沁出了冷汗,下意識念動法訣,周身的碎尸瞬間被颶風裹繞,直直化作巨蟒像它砸去。 漫天飛石之間,這尸體巋然不動,不但沒有沒有倒下,反而在碎尸的攻擊下往前逆行了幾步。 想不到這尸體竟有道行護體,莫不是死了幾百年成精了,它不緊不慢的朝她走了過來,眼中的綠火更甚,有些尖銳的石頭刺進他的身體,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將碎石一塊塊的扣了出來,隨手一揮,打碎了她手中的燈籠。 隨后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黑暗,眼前只有它兩眼的鬼火在跳躍閃動。 燕緋瀾咬牙暗恨,她現(xiàn)在根本沒有法器可以對抗它,而木系法術攻擊太低,她雙手結印,手中的氣息能聚成一柄無形的劍,劍光森然,如白練飛出,閃電般朝著它刺去。 “鐺”的一聲,它穩(wěn)穩(wěn)的抓住了燕緋瀾的氣劍,歪著頭瞧著燕緋瀾,好像在等著她還有什么招數(shù)。 為什么她偏偏是木系靈根,燕緋瀾除了跑還能干什么,她手指一彈,地上冒出無數(shù)的青藤將此人纏住,燕緋瀾趁他無暇顧及之時,步履傾斜的往其他地方躲去。 地宮地勢錯綜復雜,燕緋瀾根本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四周空蕩蕩,像是校場,這塊地上全是枯枝敗葉,腳踩上去軟綿綿的,也踩不到底,看不見前路,寂靜無影,真是哪哪都不安全。 回頭一望,身后那兩點綠色的鬼火仍不緊不慢的跟著她。 她心中一慌,嘴唇被咬的發(fā)白,更是不管不顧的要穿過這塊奇怪的地方,小心翼翼的踏在葉子上,努力穩(wěn)住身形,可這塊地軟的不成樣子,走上去一搖一晃,突然之間,有冰冷的東西抓住了她的兩只腳踝,勢不可擋的用力的往下一拉。 頓時,她的身體下陷進去一半。手里除了那些碎葉子,抓不住任何東西,而抓住她雙腳的東西仿佛多了起來,有些抓住她的小腿,有些抓住她的大腿,它們每用一次力,燕緋瀾的身體就往下沉一分。 “快下來陪陪我們啊?!?/br> “我們好寂寞,你和我們永遠在一起吧?!?/br> “不要走......不要走......”尖尖細細的聲音不斷從下面?zhèn)鱽?,嘰嘰喳喳吵得燕緋瀾心浮氣躁,她腿腳被壓制住,簡直一點力氣都沒有。 也不知道下面是些什么東西,尖銳的指甲抓的小腿皮rou生疼,似乎要把她的rou都給摳了下來。 那個追她死尸已來到她的面前,但還未等她做出反應,它抓起她的雙臂,將她從枯草堆里提了起來,打橫抱著她朝另一邊走去。 燕緋瀾怔住了,眼睛都看的發(fā)直。 它抱著燕緋瀾走了一會,將她放在一處臺階上,撩起她的裙角,褲腿被撕爛,露出好幾道血淋淋的抓痕,燕緋瀾倒抽一口涼氣,它伸出手想碰她,但又馬上縮了回去。 燕緋瀾自沒有理會他奇怪的動作,自顧自拿出藥粉灑在小腿上,然后,臉上突然有些癢,她一抬頭就看見干尸用那雙干癟的雙手在擦她額上的汗水。 她雖然不明白這尸體為何不殺她,但她恩怨分明,也懂得“道義“二字?;蛟S有些精怪并不是人人得而誅之的怪物。 一人一干尸沉默了半響,燕緋瀾用眼睛瞟著它,道:“你到底是什么啊,人還是妖怪?” 它搖了搖頭。 “都不是嗎?” 它張開了嘴,嘴里空蕩蕩的,只有兩排牙齒,卻沒有舌頭。 燕緋瀾心中了然,黯然說道:“原來你被砍掉了舌頭,誰會這么狠啊......” 它沒有說話,安安靜靜的坐在她的身邊。 “你是被夜離困在這的嗎?” 它還是搖頭不語。 “奇怪,若是你在這,那夜離怎么會察覺不到。”她喃喃自語,“還是你躲的太好了......” 那雙綠色的火芒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燕緋瀾見他一看看著自己,不由笑道:“剛剛我沒把你打疼吧,主要是你一出來就嚇到我了,從小到大我還沒見過你這樣的,而且你還一直追著我,我能不跑嗎。” 她伸出手拍拍了他的手臂,青蔥般的手指,在黑暗中更是瑩潤潔白。 “......” 死尸的沉默,和無言的善良,無形中讓她放下了戒備,自從她嫁給了厲孤涯,心里就一直不痛快,更別說還遇到了種種糟心之事,或許是死尸比她還慘,奇怪的攀比心理讓她瞬間就好上了一些,對它態(tài)度也變得和藹起來,不由打開了話匣子。 “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還能感覺到疼嗎? “......” “瞧你這副模樣,應該不是先天長成的,一定是有人對你做了十惡不赦之事,我不懂,為什么這世上總有那么多的壞人,大家偏居一隅安心修煉不好嗎?” “哎,偷偷告訴你,其實我蠻嫉妒我?guī)熜值模娴氖怯行┤艘怀錾妥⒍撕妹?,他哪里都比我強,爹爹也更喜歡他,我知道自己笨,不聰明,天資不足,我修煉幾千次幾萬次也比不上師兄修煉一次。” “小時候,爹爹帶回來一個風車法器,只是一個小玩意兒罷了,吹風的時候,風車嘩啦啦的轉動,然后出現(xiàn)許多漂亮的蝴蝶圍著我飛,女孩子都喜歡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但我?guī)熜志涂戳艘谎?,爹爹就送給了他,我想找?guī)熜纸鑱硗嫱?,師兄不給就罷了,還說我玩物喪志?!?/br> 她嘆了口氣:“后面我勤修醫(yī)道,明明沒做錯什么,卻被逼的殺人自毀修行,真是不公吶......” 算算時辰,夜離好像快要回來了,她猛的站起來,拍了拍雙手的灰塵:“我要回去了,今天謝謝你,我想你追我肯定是告訴我這四周很危險吧?!?/br> 它鄭重其事的點點頭。 “對了。你知道去往宮殿的路怎么走嗎?” 它頓了一下,指了指左邊。 “一直朝左走是嗎?” 它繼續(xù)點頭。 ...... 燕緋瀾回到燈火輝煌的宮殿,可是殿內冷冷清清只有她一人,夜離還沒有回來,她不禁松了口氣,褪去了衣裳,小腿上的傷口已經漸漸愈合,她將整個人沉入溫泉池中閉目養(yǎng)神,半夢半醒間,她感覺到一雙布滿薄繭的手在溫柔在她的肩頭輕輕摩挲,指腹擦過光滑的肌膚,帶來異樣的舒適。 燕緋瀾皺了皺眉,躲開那只要碰到自己的手,傲然的轉過頭,與夜離對視,她顯然不屑和他說話,也不愿他碰自己一下。 夜離也不惱,身長玉立的白衣男人單膝跪了下來,他眼眸里一直漾著笑意,攤開手:“你看,我給你帶了什么回來?” 他攤開手,掌心躺著一顆紅光閃爍的菱形寶石:“這可不是普通的寶石,它是......” 燕緋瀾嘴唇一抿,揮手打斷了他的話,也將他手中的寶石扇落在池內,她往后退了幾步,冷冷說道:“我不稀罕你的東西?!?/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