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晴天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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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珥與維娜隨著女子,朝米安內(nèi)爾的東塔走去。天空晴朗湛藍(lán),太陽比平日更加耀眼,希珥的雙眸因光線的刺激而別過臉?!钢魅螢槭裁匆椅夷??」她毫無頭緒的問道,一旁執(zhí)意跟來的維娜倒顯得從容悠哉。 女子快步前進(jìn),沒有回首?!钢魅握夷?,自然是有要事?!?/br> 「一定是因為你考滿分,他想表揚你!我敢說我們是a班里唯二滿分的學(xué)生?!咕S娜湊至希珥耳畔悄聲道,臉上笑意漸深,好像她才是要受表揚的人。 到達(dá)目的地之東塔,它錐形的尖頂攀附了滿滿的常春藤,連中規(guī)中矩的方正外墻和高聳石柱都被其覆蓋。常春藤生氣蓬勃的蔓延著,肆意地纏繞整座建筑,鮮綠的、濃綠的三角嫩葉油亮而茂密。許是它們生長得太過繁盛,枝葉及氣根在經(jīng)年累月下,造就懸吊的青青垂落之姿。 翠綠東塔,儼然成為米安內(nèi)爾的代表地標(biāo),儘管它是以石灰磚與花崗巖建造。 三人踏上室內(nèi)的螺旋階梯,轉(zhuǎn)了五、六圈后方抵一條採光極好的回廊。天花板垂掛著一個個球體容器,容器頂端挖空半圓的口,里面裝有謎樣的觸鬚植物。好比鳳梨頭上的劍狀刺葉,放在會折射光線的玻璃中,頗有情調(diào)。 她們停于回廊盡頭的象牙白漆色木門,短發(fā)女子的手背輕叩門板道:「主任,我把人帶來了?!?/br> # 希珥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如同一位誤闖音樂會的搞笑小丑。在場的人皆用異常凝重目光打量她,氣氛無比嚴(yán)肅,就好像連呼吸也被視為冒犯他人之舉。她惴惴不安的進(jìn)入狀況后,認(rèn)出左手邊的男子是入學(xué)測驗的主考官,文鴿·阿思卡;至于另一側(cè)是……評比考試出題者,雅法男爵,他正以最刻薄的表情對著希珥。 「希珥同學(xué)、安格拉斯小姐,請坐?!罐k公室的主人招手示意道,讓她們相鄰而坐。他是名年邁的老紳士,名牌上印有「院主任:曼努」的燙金字樣?!冈u比考試的成績已出爐,我想問問希珥,你覺得自己會到哪一班呢?」 曼努的態(tài)度和藹又慈祥,彷彿在跟孫兒談天似的。他拉開抽屜拿出裝滿奶油脆餅的罐子,倒了點餅乾在小碟子并推向她們。希珥只覺古怪,問她會去哪班是什么意思?這是維娜所謂的表揚嗎?她如坐針氈的考慮回答方式,完全沒心情吃餅乾。「我應(yīng)該……就按照成績的結(jié)果分班吧?!?/br> 希珥講的模稜兩可,讓維娜不解地瞅她一眼。曼努唔了一聲,順手理理下巴白花花的鬍鬚,不經(jīng)意的一瞥桌墊下文件。 此時,似乎壓抑許久的雅法男爵終于開口?!柑澞氵€能大言不慚的說『成績結(jié)果』這種話,我沒見過如此猖狂的學(xué)生!」他低吼道,抓起桌墊下的羊皮紙摔在希珥面前,憤怒之情溢于表?!改阕约呵魄圃撊ツ囊话啵 ?/br> 男爵的火氣把她們嚇得錯愕不已。希珥傾傾身子,戰(zhàn)競的注視那張羊皮紙。三秒后,她差點從椅子上跌下去。 「米安內(nèi)爾新生評比測驗/命題者:雅法男爵/學(xué)生姓名:希珥/得分:0」 # 如果震驚是一種固體,她已經(jīng)被砸死。 希珥揉揉眼睛,不敢相信的再看一遍考卷。一次、兩次、三次……考卷沒有變化,她也沒眼花,那怵目驚心的零分依舊霸佔著得分欄,外加底下一排被打叉叉的學(xué)生作答。 她目瞪口呆地杵在座位上,像個喪失語言能力的傻瓜。 「哎呀,這全寫錯了啊?!咕S娜一把接過試卷蹙眉道?!笐?yīng)該不會這樣的,是不是哪里出錯了?」 「我當(dāng)然也希望出錯了,但,」雅法男爵冷笑,眼里閃著灰色火焰?!杆B送分的第一題都寫能錯,甚至把每個最離譜、最可笑的選項當(dāng)作答案。希珥同學(xué),敢問你是瞧不起這份考卷,還是瞧不起我????」講到后面,他幾乎用吼的道:「我教書十年來沒遇過這等荒謬之事,你們平民果然——」 「雅法,別在學(xué)生面前失了分寸?!孤谅暣驍啵种篙p叩桌緣。他的平靜和男爵的狂躁形成強烈對比,可令人疑惑的是,他竟未因希珥釀下的禍而發(fā)怒。 正當(dāng)情況一片混亂時,維娜突然向男爵提問:「不好意思,我也想知道自己的成績?!?/br> 「哦,優(yōu)秀的安格拉斯小姐,您是一年級的榜首呀!不受教的學(xué)生怎能跟你相比呢?」男爵的臉色稍稍和緩,一改先前發(fā)狠的模樣。 所謂五雷轟頂,大抵如此。 這對希珥來講不是好消息。她受驚的奮力扭過頭,恰與維娜四目相交,后者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她眼底閃過一絲不知所措的慌亂,卻旋即消失,再無波瀾。沒人會向希珥伸出援手,她自一開始便走錯了路,若非她輕易地聽信他人、缺乏判斷的盲從,怎會有今日咎由自取的局面? 「考卷零分便罷了,總之為了保險起見,我們不得不讓你重新接受瑪納測驗。阿思卡,把東西拿來?!孤呐氖郑镍潯ぐ⑺伎⒓幢鹉_邊的盆栽,將它放在桌上。 # 希珥認(rèn)得這些花,它們被用來測試學(xué)生體內(nèi)的瑪納值,作為分院的依據(jù)。盆栽里的數(shù)朵白玫瑰,就像入學(xué)那天一樣,飽滿的花瓣及光亮的萼葉上沾有點點水珠,它們是初綻的嬌嫩蓓蕾,驕傲地展現(xiàn)華美的盛開之姿。 「希珥同學(xué),請吧。被溫室培育出的花絕無問題,你隨意取一朵測就是了。」阿思卡老師輕聲道,他是在場唯一沒給希珥壓力的人。她遲疑了一會兒,才挑選正中央的玫瑰持于手中。 能否逆轉(zhuǎn)情勢,就看測試結(jié)果了。 刺痛感自掌心陣陣傳來,枝莖上的密刺扎入皮膚,吸取點點滲出的血液。希珥屏住呼吸,感受到大家投射而來的犀利目光,不過幾秒的等待時間,卻令人焦急的恍若隔世。 倏地,那重重包覆的倒卵形花瓣,由內(nèi)而外的被染上奇異色彩——閃爍如星辰,絢爛似驕陽。 是艾尼尤泰的代表色。 # 希珥嚇得把花扔在地上,這是什么妖術(shù)!為何她的瑪納值會在節(jié)骨眼的關(guān)頭,被測出艾尼尤泰的屬性?她入學(xué)時拿到的明明是綠色玫瑰,哪有一下子說改就改的! 「阿思卡,今年的分院測試由你負(fù)責(zé),出了這樣大的紕漏,你是怎么做事的?」曼努大手一揮,讓玫瑰盆栽消失在眾人的視線。 阿思卡從袖口拿出一張表格,上頭密密麻麻的記錄所有新生的資料?!钢魅?,請聽我解釋。根據(jù)入學(xué)的測驗結(jié)果,希珥的瑪納含量確實在米安內(nèi)爾的范圍值內(nèi),只是……」 「只是什么?說啊?!挂姲⑺伎ㄓ杂种沟臉幼?,雅法男爵按耐不住地問道。 「她當(dāng)時有向我提過,她的花原本是金色的。」 希珥聞言,立刻機伶的反應(yīng)過來。對啊,她那天拿的玫瑰花有變色呀!搞了半天原來是誤會啊,她趕緊附和道:「沒錯,我的花一開始是金色的,可它自己突然變綠色呀!」 「所以,你有看見金色的玫瑰花嗎?」曼努沒有理會希珥的澄清,他依然直勾勾的盯著阿思卡質(zhì)問。 「我——呃——并沒有。」阿思卡投降似的嘆口氣,順便拋給希珥一個「抱歉」的眼神。 辦公室再度陷入沉默,大約是事情太過復(fù)雜,一時要下定論也不容易。希珥擰擰衣角,才發(fā)現(xiàn)掌心流滿手汗;維娜目光陰鬱的望向窗外,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阿思卡摘下銀框眼鏡擦拭著,他額前冒了一層薄薄水珠。 忽然,雅法男爵提出令人咋舌的意見?!钢魅危芯湓捨也恢摬辉撜f。」 「什么話?說來聽聽?!孤]目養(yǎng)神的揉揉太陽xue。 「以前曾有學(xué)生為了想被分配到米安內(nèi)爾,蓄意偷帶能增加自身瑪納的魔法道具,意圖混淆測驗結(jié)果?!顾v得很慢,一邊不懷好意的打量希珥。 曼努皺起眉頭遲疑道:「雅法,此案例很少見,未成年而攜帶魔法道具,并非依校規(guī)處置就可了事的?!?/br> 希珥的呼吸愈發(fā)急促,她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對,是挺少見的,但不代表沒有?!鼓芯艚圃懙姆治龅溃骸割A(yù)防萬一準(zhǔn)沒錯,這樣也能還給希珥同學(xué)一個清白?!?/br> 曼努緩緩睜開眼,顯得十分疲憊?!改愕囊馑际??」 「搜她房間?!?/br> # 希珥霍然站起,并急切地喊道:「我沒有私帶魔法道具!你們不能這樣,我是無辜的!」太過分了,他們竟要搜查房間!不行……倘若其他東西被找到,定會牽扯出更大的事端,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 「有沒有帶不是你說了算,因為我們合理懷疑你造假瑪納測驗?!寡欧芯糁苯咏o她扣上帽子,天曉得他有一百個理由能對此事死咬不放。 「主任先生,我真的——」希珥試著力挽狂瀾,卻遭應(yīng)聲打斷。 「既然你當(dāng)真無辜,就坦蕩接受吧,只是搜個房而已?!孤x開椅子,徐徐走向墻邊一介高掛的簾幔。他拉掉淡青色的簾幔,底下原是一扇光滑的樺木門,突兀的聳立在空曠角落?!笍倪@扇『任意門』進(jìn)去便能馬上到二一九號房。阿思卡,你做事一向穩(wěn)妥,就由你……」 「主任,交給我做吧。」維娜搶在阿思卡遵命之前自告奮勇道:「那也是我住的地方,我不希望有外人進(jìn)入?!?/br> 見她態(tài)度強硬,雅法男爵臉上浮現(xiàn)幾分尷尬?!赴哺窭剐〗?,我們必須秉公處理?!?/br> 「這是自然,我絕不包庇任何人。再說讓女生去做比較合理,不是嗎?」維娜完全不給人反駁的機會,她的氣勢縱使在師長面前也絲毫未減。為了令人心服口服,她以冷靜的語調(diào)朗聲道:「你們可以信不過我,卻不能不信安格拉斯家族?!?/br> 此話一出,辦公室鴉雀無聲。 希珥不禁感嘆,身分真是個好用的東西。 曼努沉吟一會兒,終于做了「請」的手勢。維娜起身,踏著優(yōu)雅的步伐至任意門前,輕握把手。她微微偏過頭,讓眼角馀光在希珥的位置稍作停留?!肝液芸炀突貋??!?/br> 木門敞開,熟悉的景象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