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突發(fā)(下)
云初拿起杯子,默默抿了一口酒液。 宴會的熱鬧與她無關(guān),她在現(xiàn)場也只認(rèn)識阿青一人,有幾個眼熟的老臣,來家里找過阿青,但是她不記得名字,果酒度數(shù)不高,再加上云初酒量好,喝完一杯后就默默地把自己杯子和阿青的換了個位子,阿青是個一杯倒,平時臣子之間的聚會他也是避免喝酒的,只是今天是美人壽宴,還是別掃了他的興致。 不過阿青也沒想到全讓云初喝了,他還有些緊張的抓住了她的手腕,云初看了一眼,示意他可以安心一般掰開了他的手指。 “你放心,這個比我之前喝過的佳釀差了不少,我喝著跟水果汁一個味道?!痹瞥跣÷暫退忉?,要是按照人間標(biāo)準(zhǔn),她都不知道過了可以喝酒的年齡多少輪了,而且在修仙界沒那么多限制,有時候解決了任務(wù),有些新認(rèn)識的朋友就會拿陳年老酒招待她,她來者不拒,但也不多喝,充其量也只是嘗嘗味道。 她的目光有意無意的投向高臺,美人手腕纖細,歪斜的坐在墊子上,卻完全不會讓人覺得不端,只給人一種嬌媚到了骨子里的感覺,本想給身邊的王斟酒,手卻拿不穩(wěn)酒壺,瑰紅色的酒液撲在了胸口的布料上,美人今日衣裝偏向素雅,如今有了這么一塊污漬,便讓人不自覺的就把目光集中在那塊飽滿豐腴的位置。 誒呦,沒眼看。 云初本來就覺得她漂亮,這一套組合拳下來,任是石頭,也會把忍不住在多看幾眼貴妃吧,不過貴妃自從最開始的那一眼就再也沒看過她,難道是她之前想錯了嗎,云初回頭看向阿青,他正在幫她剝著蟹rou放在盤子里,看見她回頭,順手就把手中剛剝出來的蟹rou絲塞進她嘴里。 “沒有,”阿青言簡意賅的回答道,“無論從哪方面看,她都像是一個極其普通的人類?!?/br> 是的,別說妖氣,云初甚至不能從涂貴妃身上感受到一點靈力,正常的都有些不正常了,或許之前的一切都是巧合,那貴妃為什么會對她感興趣…… “也許我之前一直在照箭畫靶子,”一想到自己可能懷疑了一個無辜的人,這個人甚至還主動給她點了花鈿,雖然她擦掉了,但是親近示好之意可見一斑。女孩有些失落的低下頭,又吃了一口阿青投喂的蟹rou,“她只是一個普通人,我卻揣測了她這么久……” 阿青攬住了她的肩膀,但并沒有多說什么,因為他還是不太相信貴妃只是一個平常人,氣息是不會騙人的,而現(xiàn)在他在殿里其實感受到的不只是人類的氣息,雖然這個不能作為堅定小道長想法的論據(jù),但阿青還是和云初提了一下,這種事情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云初也坐起身,現(xiàn)在畢竟是在宴席上,她剛剛失了態(tài)靠在阿青身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反應(yīng)了過來。 “嗯……有人不是人?”她像是繞口令一般總結(jié),阿青的感覺她還是信的,不過現(xiàn)在他們兩個人都是一頭霧水,就算知道了這個也沒有繼續(xù)想下去的方向,不如先吃點東西,她本來以為宴會上還會出事呢,結(jié)果現(xiàn)在她意識到了,宴會上就算出事也牽扯不到她,坐在前面的王和他弟弟聲音一個比一個大嗓門,聽著就像是快打起來了,但是也與她和阿青無關(guān),新上了一個盤子,云初拿筷子戳了幾下,聞到了一陣rou香。 有吃的又有看的,她切成了幾小塊,權(quán)當(dāng)新鮮的rou干一邊吃一邊看,音樂聲音雖然蓋不過交談聲,但是也正好可以聽清,她看著眼前裝束與本地人不同的異域舞娘隨著音樂起舞,觀賞性很強,她看了一會,默默坐直了身子。 “阿青,”她有些不確定地開口,“我怎么總感覺她腰上的衣服褶皺不太對勁?!?/br> 本來應(yīng)該自然垂落的布料像是被卡住一般擠出了一個小褶皺,像是藏了什么東西,但是云初剛剛一直在專心吃,頭抬的晚,還沒來得及多觀察兩眼,舞娘就結(jié)束了舞蹈,彎腿下腰等待著領(lǐng)賞,但是當(dāng)裝著金銀首飾的盤子被端過去時,她抬起頭,開口時帶著濃重的口音。 “請允許我……再近些……道謝……” 一些官員讀懂了她的意思,地方風(fēng)俗不同,今日是喜日,大家心情都很好,更別說身在高位的王,雖然王剛剛似乎并沒有怎么觀看演出,但是他也點了點頭,下面端著托盤的人心領(lǐng)神會,為舞娘表演騰出了一些地方。 舞娘的舞蹈需要旋轉(zhuǎn)起跳,感謝的舞蹈也極其相似,身上的配飾隨著動作沙沙作響,如果沒有貴妃驚為天人的美貌,應(yīng)該會有更多人關(guān)注著她,但是現(xiàn)在大多數(shù)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臺上的貴妃,此時她正在垂眸不知吃了什么,就連進食也舉止優(yōu)雅。若不是她身邊坐著的人是權(quán)力最頂端的存在,他們覬覦的目光幾乎無法隱藏——在今日之前,還有不少人堅定的在每次朝堂上都要參貴妃一本,以免王耽溺美色,在今日之后,也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堅定初心,又有多少人恍然大悟——如此美人,也難怪王會如此寵愛沉溺下去。 其實在看清了腰間輪廓時,云初驀地精神起來。 那是一把小刀的輪廓——布料深淺不一,應(yīng)該是開過刃的刀具,她的腦海中也只閃過一絲可以靠這舞娘的突然襲擊來測試美人究竟是人是妖的想法,就立刻隨著呼吸節(jié)奏運氣,她在宴會上不能隨意出手,還是用內(nèi)力隔空打最保險,但是得控制著力道——她不想一個不注意把人給扇死了,還沒來得及實施,她又猛的抬起頭。 頭頂?shù)姆苛荷纤坪跤杏心_步聲。 房頂沒有照明的光源實在昏暗,但是她還是勉強看到了一坨正在移動的黑色東西,是……刺客? 云初不能用自己的猜測,去害一個可能是普通人的存在,如果貴妃真的是普通人,那按照她的狀態(tài),遇到了刺殺會連躲避的力氣都沒有的,她不會去冒這個險,于是云初咬牙,緩緩張開手掌,朝著那塊像是在移動的黑色坨坨的方向輕輕打了一掌。 而與此同時,她看到那個黑色坨坨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從房梁上墜落下來,而重物落地的聲音與外面衛(wèi)隊的呼喊聲交迭在一起,外面在喊—— 有刺客! 與此同時,靈活矯健的舞娘終于露出本性,腰間的匕首被她快速抽出,此時距離殿上只有兩步之遙,她狠下心來,三步并作兩步,鋒利的刀刃直指年輕的王者。 “兄長!” “殿下!” 幾聲驚呼此起彼伏,甚至有不少人從座位上起身,但是王在宴席上的暗衛(wèi)又怎是平凡之輩,他直接用手捉住了那突刺的刀刃,在幾招把舞娘壓制后,卻有了幾分疑慮——似乎在被他擋住前,就已經(jīng)有另一股力量把刀刃擋住,是刺客收手了嗎。 而在殿下,少女終于放松身形,剛剛被掉下來的那一坨嚇了一跳,差點沒攔住,阿青沒有多問,只是在她猛的松懈下來后,用口型對她說著。 真厲害。 在殿內(nèi)或贊揚暗衛(wèi),或關(guān)心王的情況的人群中,他們兩個像是對上了彼此的暗號,只有她自己和阿青知道剛剛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這種有人懂的共享秘密的感覺真的很美好,兩個人心照不宣的相視而笑,不過要不是宮內(nèi)環(huán)境太干凈明亮,阿青的藤蔓不好隱藏,他們兩個誰先出手還不一定。 刺客的數(shù)量比她想的還要多,舞娘似乎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棋子,而且更多的刺客似乎并沒有把目標(biāo)放在高位上的王,而是朝著他們襲擊而來,不過該說不說就算這個時候王依然穩(wěn)坐朝堂,平時低沉的聲音此時便更令人安心,他的手臂緊緊抱著因為害怕而身形顫抖的美人,幾乎半邊身軀都擋在了她的前面。 真重要啊。 云初想,刺客這次沖著他們這桌來,她出手就不算亂動了,即使是訓(xùn)練有素的刺客,充其量也只是數(shù)十年的訓(xùn)練,怎么可能在她厚重的歲月面前取勝。忽然有了一種欺負人的感覺,她側(cè)過身躲開一記刺擊,背身就把比她還要高上半個頭的刺客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阿青?” 她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阿青轉(zhuǎn)動著手中餐具,示意著自己沒事應(yīng)答道。阿青對于體術(shù)方面不甚精通,沒了藤蔓戰(zhàn)斗力更是大打折扣,不過有她在也沒人能傷害到她,危險區(qū)一但擴大到全場,女孩的十二分心緒就全被綁在了自家夫君的身上,屋內(nèi)人聲嘈雜,又有著跑動,她也就沒注意到地上的本來躺平的一具裝死的尸體忽然竄起身,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在那一刻,匕首反射出的寒光甚至已經(jīng)映到了王的臉上。 她聽到了刀刃刺穿,沒入血rou的聲音。 而回過頭時,她當(dāng)場愣在了原地,不只是她,在場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貴妃還保持著一個飛撲的動作,腹間已經(jīng)沒入一把匕首,血順著傷口處流出來,被保護的人終于勇敢了一次,嘴角也滲出血絲,她卻揚起笑容,像是辦成了一件天大的事,緩緩閉上了眼睛,如一片枯葉墜落到地面上。 如果是妖,真的會讓自己傷到這種地步……嗎。 — 初初:弱小無助,但一拳一個 阿青:當(dāng)初不喝合巹酒不是借口是真不會,他一杯倒的(悲) 美人:你必須攻擊那個具有嘲諷技能的侍從.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