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根紅線
“……師兄?” 面前的女子抬手在他眼前晃了兩下,有些疑惑的問了一句,沉棠回過神看向面前的少女,手里的棋子被暖的有了溫度,他思索了一下,落在了一個不是可以一擊殺死戰(zhàn)局的地方。 “當(dāng)上掌門,”他長舒一口氣,淡淡道,“感覺如何?” “嘿嘿,其實還好?說起來,我當(dāng)初有機(jī)會來到這邊還是師兄您引薦的呢,您也算是我的伯樂啦!” 你可不是什么千里馬,沉棠不禁露出幾分笑意,當(dāng)初他看師妹貪戀情欲,修劍又提升緩慢,才建議師傅把人送去修些別的,沒想到師傅大掌一揮直接把人送去了合歡宗……但看現(xiàn)在這妮子如魚得水的模樣,倒也不能說他老人家做了誤判。 “所以,”女子話鋒一轉(zhuǎn),“看你對我這么好的份上,師兄的秘密我也會一直隱瞞下去的!” 沉棠有些無奈,一把折扇攏起,就敲在沉絡(luò)的頭上,哪有這么保存秘密的,看這副恨不得昭告天下的模樣,當(dāng)了掌門,這副愛看樂子的性格怎么還沒有被磨去。 又下了幾步,沉絡(luò)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問他。 “聽說師傅身子骨大不如從前……找個時間,師兄帶我回去看看吧。” 沉棠知道,她想問的不是這些。但他還是點了點頭,師傅也很掛念這個小徒弟,在仙去之前,總是要見一見,斬斷念想。比起正常老去的師傅,師妹其實更擔(dān)心的是他。 “我對人族,也許……”沉棠斟酌著詞語,腦海中不自覺地就出現(xiàn)了日常跟在他屁股后面的那個小團(tuán)子,“不是那么抵觸了?!?/br> “難得啊,”沉絡(luò)被他說起了興致,還打趣了一下,“是哪位姑娘改變了你這石頭人的想法?” “不是姑娘,”沉棠不接招,不拘言笑的樣子確實像塊石頭,還一板一眼跟她解釋,“是我上次帶來的那個孩子?!?/br> “啊——小云初是吧?” 沉絡(luò)恍然大悟,小云初是有一日師兄來找她下棋時下山撿到的,記不得路也記不得自己的家在哪里,沉棠把人帶了過來,一雙清澈的眼睛就懵懂的看著他們兩個人,還是她從小女孩脖子上翻到一個銀鎖,上面寫著她的名字——云初,這才勉強(qiáng)知道了些那小丫頭的訊息。 “說實話,要不把小云初放到我這邊吧?”沉絡(luò)想了想,“合歡宗女子較多……照顧她長大成人也比較合適。” 但出乎意料的,不同于沉棠之前的或沉默或再考慮考慮的話語,這次他很堅定的搖了搖頭。 “她是屬于清流宗的孩子?!?/br> 沉棠板正的說道,氣勢轉(zhuǎn)變之快,似乎是怕人搶走那孩子,沉絡(luò)看著有幾分喜感,便難得的想要逗一逗這個人。 “是嗎——可是我看師兄這個樣子,倒像是在說……她是你的孩子一樣緊張珍重呢。” 我的孩子? 他從小就帶著云初,從一個乖巧的小團(tuán)子撫養(yǎng)成一個初具雛形的少女,倒真像是他的親生女兒了。如果說師傅和師妹勉強(qiáng)減少了他對人族的排斥,那云初就真正的削弱了他對人族的偏見與惡意,云初又聽話又粘人,還會用軟糯的聲音叫他師尊,用小手拉住他的袖子怕跟丟了人……一想起這些,沉棠就感覺自己心里酸軟了一片。 但是,小團(tuán)子總會有長大的一天。 他睜開眼晴,看著面前雖然好奇,但并不想打擾他休息的少女,眉眼長開,又有著情郎滋潤,她的氣色看起來非常不錯,而且?guī)в行r候不曾有過的氣質(zhì)——那種成年女子才會顯露出的魅意。 這一切都在告訴他,小團(tuán)子不再是他的小團(tuán)子了。但是少女似乎是發(fā)現(xiàn)了他醒了過來,抬起頭,一雙眼睛閃亮亮的看著他,里面只盛著他的身影,他的心臟又會猛烈顫抖起來——這種神態(tài)和幼年時的她太像了。 “初初?!彼辛艘宦暸⒌拿?,“過來?!?/br> 按照云初之前的功力,她早就應(yīng)該不用去聽每周的講學(xué),但今天早上開門時,從門栓掉下來了一封信,告訴她講學(xué)結(jié)束之后師尊有事召見。她人是來了,但是師尊一直坐在上面似乎是困頓了的模樣,好像很累的狀態(tài),云初不想打擾他休息,便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在下面安安靜靜的等著。 聽到這話,云初雖然沒多想,但還是留了個心眼,她走了幾步,停在了兩步以外的距離。 “師尊找我有什么事嗎?” “過來。”沉棠有些不滿地說道,那只抬起的手沒有放下,掌心向下,似乎在握著什么東西。云初無法,只能再走了幾步,順著沉棠的意思抬起了一只手臂,便看著面前的人抓著她的手腕用力,一下就讓她失去平衡跪坐在了地上,再抬起頭時,云初似乎感覺那微涼手指在她的手腕上停留了很久。 “是去廟里求給你的,”他一邊系,一邊低聲說道,聲音悠揚長遠(yuǎn),“聽聞可以保得好姻緣?!?/br> “呃……” 云初感覺有些奇怪,她一個已經(jīng)成親的人,就算求保佑姻緣的物什,給一條單根的紅線也不太對勁。但看師尊的模樣,似乎這紅線就是單只有一條的。 乖孩子,沉棠滿意地看著眼前的女孩有些好奇的打量著手腕上的物什,心情似乎變好了一些,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不少,本能的就笑了出來。其實紅線還有另一條,但他不想把這東西給那樹精,現(xiàn)在那條紅線躺在他的袖袋里,孤零零的,似乎在等待著他的有緣人到來。 “找你,確實有事。” 他的手順勢下移,手掌心蓋住了少女的手背,微微熱意順著皮膚銜接處傳遞過來。 “宗門大會,我寫了你的名字?!?/br> — 好到師尊的場合了 怎么越看師尊越像個老綠茶了……可惡,他明明現(xiàn)在還把人當(dāng)女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