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冬你會冬眠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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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原諒我的私心?!?/br> “原諒?” 原諒,該從何原諒起呢。真冬深知慈嚴的恩情,但也確確實實受了她有意也好無意也罷的十多年折磨。 她本無必要在雪天里將兩度欺騙她的老情人的女兒抱回大德寺,可誰能說那其中除了惻隱之心外又沒有丁點的報復(fù)心呢。冰冷的眼神、辛辣的口吻、漠視縱容姑子們?nèi)菲廴琛鷮崒嵉膱髲?fù),對一個無辜的孩子。 曾那樣渴求她的擁抱,想跟她撒嬌,她只會回避,又或根本不把你放眼里。 即使是現(xiàn)在,在她們相擁歡好、冰釋前嫌后的現(xiàn)在,真冬仍未能自那些年的折磨中脫胎換骨。 “我無法原諒你,但比起你還有更無法原諒的人。這么說你心里會好受些么,慈嚴?!?/br> “是……” 緊擁不放,真冬又道:“這么想,我心里會好受些。” 不原諒又能如何,現(xiàn)今能肆無忌憚的懷抱就只剩這里了。慈嚴的目光變了,她們二人間擁抱了比過去更為扭曲卻心安的關(guān)系。 “以為你早去見她了,前些日子她來過,問了你的事,我才知你未與她相認?!?/br> 耳畔如雷炸開,真冬急抬頭:“她來過——?” “只說偶遇一與你容貌相似的人,不確定可是你?!?/br> “你一五一十告訴她了?!?/br> “不告訴她,松雪家的菩提她說待她成了家主就全遷去妙心寺。” 深呼吸,真冬皺眉后復(fù)展開,再看到慈嚴時面浮嘲色:“那你得少賺多少香油錢?!?/br> “是這個理,不錯。”慈嚴點首,“她說是偶遇,我看倒不像。你回來,是和她有關(guān)?” “也不全是?!?/br> 提溜來襦袢,真冬合衣坐起。她渴了餓了,嗓子也啞了。 “她來找你前應(yīng)該就知道我是誰了。” 歡好后,慈嚴發(fā)現(xiàn)真冬的臉色不同于此前任何一種,連立場與身份都在站起時驟變。 慈嚴還發(fā)現(xiàn)她的孩子長成了大人,長成了一個美麗的女人。提到那個松雪少當(dāng)家時,孩子如她生母般無太多情緒的臉龐閃現(xiàn)出令人心痛的神情。 那神情不屬于未成熟的孩子,很久很久以前,慈嚴曾在初來仙臺藩的年輕繪師的臉上見識過。 “我可以住下么,慈嚴。” “交錢。” “你去使喚她們蒸個茄子,搗點蒜泥,好吃得很。” “交錢。” “那我去,你有想吃的嗎?我給你燉個豬rou吧,香得你明兒就還俗?!?/br> 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真冬是被姑子們的誦經(jīng)聲吵醒的。她從前沒這待遇,因為總在她們起來前先勞作。 某日開始,她不必劈柴燒水了,再然后連拿斧頭的氣力也憑空消失了。懶人必饞,真冬愿意承認自己是這種貨色,有自知之明是她從慈嚴身上學(xué)來的為數(shù)不多的優(yōu)點。 “喂!你在那搞什么?!” 抱膝蹲草垛間不出聲,好半天才叫姑子看見。真冬也不跑,只說:“你且劈你的柴?!?/br> 姑子認得她,勿敢再拿她怎么樣。 “有病……” 真冬也不惱,看了看雪光反射下的斧頭,又看向姑子:“你好兇。” 她想她確實有病,草垛里一蹲就是半日,看姑子們劈柴燒水,做飯煮湯。她是吃過苦的,比她們苦多了,所以不會對勞作心懷絲毫好奇。 可慈嚴很忙,稱病歇了一天后翌日爬起來仍要見客開法會,年末的大雪阻擋不住信徒的腳步。白日沒人同她聊話,她閑得發(fā)慌,捏著袖子蝴蝶似的到處轉(zhuǎn)悠,惹人嫌。 但她也不總在外轉(zhuǎn),畢竟天寒地凍,畢竟是多走兩步就歇菜的嬌弱女子,更多時候真冬會窩進尼君的寢屋發(fā)呆、吃零嘴、想女人,心平氣和地當(dāng)個有母親慣著的廢物。 她等不到那明媚女子封封訴情的信了,神思迷糊間,她想她冬眠后醒來,春暖花開時,世間應(yīng)開滿了明媚的躑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