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相信？無所謂，我慢慢分析給你聽。”

    那群權(quán)貴想要占有你，支配你，所以他們拿御江瀾的性命威脅你。

    你起初用盡各種辦法掙扎、逃跑、反抗，甚至是找媒體爆料，殊不知這一而再再而三的反抗終於惹怒了他們，於是在某個平凡無奇的一天，御江瀾出了嚴(yán)重的車禍。

    你真該慶幸御江瀾是接受過身體改造的近神者，那份病歷我也看過，那傷勢啊......嘖嘖，換作一般人早就當(dāng)場死亡了。

    從那之後，為了保護御江瀾，你放棄了抵抗，無論他們?nèi)绾瘟枧澳?，你都默默忍了下來。然而，後來東窗事發(fā)，再也瞞不下去，你向御江瀾坦承了這一切。

    御江瀾為了救你，選擇回到御家，主動找御子殤談判。只不過他遲遲無法克服人格被消除的恐懼，直到三個月後，親眼目睹你在會所展臺上被人輪jian，他終於下定了決心，哪怕消失也要救你。

    “到這邊都還聽得懂嘛？”御無傷支手托腮，攪拌著紅茶，玩味地盯著面色慘白的沈清澤，“那我繼續(xù)說了?！?/br>
    雖然御江瀾跟你說過，交易結(jié)果是他‘變回御江瀾’，但是實際情況，他并沒有跟你說太多。我就替你科普一下好了，御子殤的父親，整合軍閥殘黨并統(tǒng)御了里世界的初代皇帝，有兩個名字，一個是眾所周知的御梟，而另一個就是御江瀾。

    沒錯，你心愛的御江瀾，可憐的瀾瀾，連名字都是別人的，他從未真正擁有過屬於自己的東西。至於他為何出生，偷看過逆神者計劃的你再清楚不過，他存在的意義，就僅僅是作為御梟的容器而活，時間到了，趴擦，他就消失啦。

    只不過這份實驗嘛，後來被某個家伙破壞了。

    御無傷瞥了眼原罪。原罪懶洋洋地揮了揮手：“是我干的呦?！彼f，“按照子殤的原定計畫，瀾瀾在被電暈之後，他就會替瀾瀾施打最後手上握有的最後一管藥劑，只不過他被我狠狠陰了一把，所以他跟御梟重逢的夢想徹底破滅了。”

    “......電暈？為什麼要這樣？”

    “因為瀾瀾有抗藥性，安眠藥對他無效。而那種藥的副作用會讓人痛到生不如死，清醒時被施打的話，會痛到連話都說不出來。子殤舍不得御梟受這種苦，自然只能先把瀾瀾給電暈了。”

    行了，別打岔，我故事說到興頭上呢。

    雖然御江瀾沒能成為御子殤渴望的父親，但是卻陰錯陽差、斷斷續(xù)續(xù)地想起了以前的記憶，就連個性也變回了以前那樣。一切都看似上了正軌，殊不知這只是間接加速了他的死亡。

    就先不談傳統(tǒng)醫(yī)學(xué)定義上的人體組成，我來跟你聊聊研究院定義的人吧。

    人的組成可以三部分，身為容器的‘rou體’，構(gòu)成人格的‘記憶’，驅(qū)動容器的能量──‘靈魂’，三者缺一不可。三者皆具，才是一個完整的人。

    瀾瀾的情況則比較特殊，身為逆神者計畫實驗體的他，在出神時就擁有兩個靈魂，所以他的壽命原本就比普通人少了一半。

    他本來可以安然無恙地活到四十多歲，可是為了救你，他連命都豁出去了。如果沒意外，大概不到兩個月，他的身體就會徹底崩壞了，真是可憐的孩子。

    接著讓我們追根溯源，如果你一開始就選擇違背與瀾瀾的約定，把他們?nèi)珰⒘?，情況還會變得如此棘手嗎？答案是不會，如果你一開始就把他們殺光，後面的這一系列事件全都不會發(fā)生。你還敢說不是你的錯嗎？

    “這全都是你的錯，是你親手把御江瀾逼上了死路?！?/br>
    “不是的......我什麼都沒做?！鄙蚯鍧赏纯嗟匚孀×四?，瞳孔因過度的精神刺激而劇顫著，“我明明沒有傷害過任何人，我只是想跟江瀾生活在一起，就只是這樣......”

    御無傷平靜而冷酷的宣判：“正因為你什麼都沒做，所以才導(dǎo)致了這一連串的悲劇。”

    “我答應(yīng)過江瀾的......”沈清澤的聲音染上了哭腔，“我答應(yīng)過他不能殺人──”

    “就因為這樣？”御無傷倏然打斷，腦袋微歪，“這種愚蠢至極的約定有什麼好遵守的？它能給你什麼？權(quán)勢、金錢、心靈上的滿足？不，你什麼都得不到?！?/br>
    沈清澤哭叫出聲：“不準(zhǔn)你踐踏我跟江瀾的約定，閉嘴、閉嘴！”

    一旁的原罪皺起眉頭，壓低聲音警告：“御無傷，你偷換概念也要有個限度。”

    御無傷卻置若罔聞，臉上笑意更甚，繼續(xù)用殘酷的話與凌遲沈清澤崩到極限的神經(jīng)：“這四年來，你活得連貧民窟最下賤的婊子都不如，說你是婊子都是在侮辱婊子，婊子挨cao至少還有錢拿，可你呢？你自以為是你保護了御江瀾，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後卻還是御江瀾在保護你。你的犧牲就是個笑話，不過是你在自我感動罷了?！?/br>
    他傾身向前，無機質(zhì)的蛇瞳直勾勾盯著瀕臨崩潰的沈清澤：“真可悲啊，你，難怪你會被御江瀾舍棄。”

    沈清澤愣愣地睜著眸子，絕望的淚水沿著眼角往下滑。

    聽不下去的原罪站起身，想沖上前揪住御無傷的領(lǐng)子讓他閉嘴。事件的導(dǎo)火線本就是那群肆意妄為的權(quán)貴，御無傷也很清楚沈清澤在這整起事件中是徹頭徹尾的受害者。他明知道，可他卻還是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而刻意混淆是非因果，甚至專門挑沈清澤的痛點打擊，將莫須有的錯誤與罪過歸咎在沈清澤身上，想一鼓作氣把沈清澤逼到精神崩潰。

    這個惡魔。

    然而戴著防毒面具的青年卻擋住他的去路，幾乎是在同時抬起手，將銳利的軍刀橫抵在他的脖子前：“不可以搗亂，不然宰了你?！?/br>
    御無傷泰然自若地扭頭說道：“不行喔，原罪現(xiàn)在用的可是瀾瀾的身體，你舍得弄壞嗎？”

    暴食想了想，收起刀，看著原罪的眼神也愈加冰冷：“霸占瀾瀾身體的臟東西，我討厭你?！?/br>
    原罪啐了一口，回到位置坐下，擔(dān)憂地望著眼神空茫的沈清澤。沈清澤現(xiàn)在的精神狀況就像是一根繃到極致的弦，已經(jīng)再經(jīng)受不起任何刺激?？v然他再怎麼厭惡沈清澤，可他還是得把沈清澤完好無缺地帶回去。

    因為沈清澤是唯一能救御江瀾的人。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能對沈清澤造成傷害的事情不多，剛才那一輪人身攻擊下來，饒是陰毒如御無傷也已山窮水盡，再也翻不出什麼花來逼瘋沈清澤。

    直到他看見御無傷綻出燦笑，從腳邊的公事包中拿出一份文件夾，打開，緩緩?fù)频缴蚯鍧擅媲啊?/br>
    一股不祥的預(yù)感霎時油然而生，從背脊竄上他的腦門。

    “我一直在想要準(zhǔn)備什麼禮物給你。畢竟十幾年沒見了，這禮物自然得準(zhǔn)備得豐厚一些?！庇鶡o傷的口吻聽來是如此正常，自然得不會讓人想像到他此舉背後所隱藏的惡意，“所以我千挑萬選，準(zhǔn)備了這份厚禮給你，收下吧。”

    沈清澤緩慢而僵硬地垂下頭，看清文件的內(nèi)容後，他的腦袋浮現(xiàn)現(xiàn)一幀幀畫面，瞳孔驟縮，神情難以置信：“......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我不會，也不屑拿這種事情騙你?！庇鶡o傷擲地有聲，“這就是真相。”

    原罪正欲湊上前看清那份文件上寫了什麼，沈清澤倏然就抱著腦袋發(fā)出銳叫，發(fā)瘋似地站起身將文件攆了出去，桌上的瓷器無一幸免，也全都被沈清澤粗暴地掃了下去，摔碎的清脆聲音接二連三響起，犀利地切割眾人的耳膜。

    在散落的紙張簇擁下，沈清澤脫力般地跪倒在地，捧著腹部發(fā)出撕心裂肺的狂笑聲。

    聲聲泣血，凄厲絕望，彷佛在用生命詛咒著這個世界。

    笑著笑著，他終是崩潰地哭出聲來。

    原罪愕然地看著這一切，順手撿起一張紙查閱。看見白紙上的黑體字後，他的表情一滯，隨後怒不可遏地揉碎紙張：“御無傷，你開什麼玩笑？！”

    “我才不會開玩笑。這些都是真的，畢竟當(dāng)時替御子沁接生的是我，我不可能記錯?！庇鶡o傷事不關(guān)己地從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拆開包裝紙含入唇中，葡萄味的，很甜，“那孩子的資質(zhì)是我近幾十年來看過最優(yōu)秀的一個，連御子殤都略遜他一籌。”

    “我當(dāng)時尋思拿他當(dāng)逆神者計畫的實驗體太暴殄天物了，是了，他就是我一直夢寐以求的素材，只要好好栽培，他一定能成為最完美的近神者?！庇鶡o傷回憶道，話音卻是全然的冷酷，視人命如草芥，“剛好我手上有個與那孩子年齡相近的實驗體，雖然是個瑕疵品，但只要多給他注射禁藥，也能勉強湊合著用，反正壞了也無所謂，多的是能夠取代他的?！?/br>
    不知何時，沈清澤哭聲漸歇。

    “所以我把他們兩個調(diào)包了，那孩子之後的表現(xiàn)就跟我之前預(yù)測的一樣，完美得無可挑剔，所以我破格讓他成了最年輕的近神者。反倒是瀾瀾比較出乎我意料，我本來以為他被子沁帶走後會熬不過來，沒想到他後來竟然被子殤活著帶回了研究院。”御無傷斜了眼蜷成一團的沈清澤，饒有興致地支起臉頰，“但撇開這些不談，我把你跟瀾瀾調(diào)包的動機也談不上什麼高大尚，其實也只不過是──”

    “我想看看你們知道真相時的反應(yīng)，是會崩潰大哭呢，還是凄厲哀號呢？”

    冷酷無情，肆意踐踏人心的惡魔嗤笑著說。

    “因為真的很有趣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