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強調(diào)，本文所有組織皆為虛構(gòu)，與現(xiàn)實無關(guān)！

    一黑一白，兩輛低調(diào)而沉穩(wěn)的車快速地從高速公路飛馳而過。

    深夜上高速的人并不多，能這個點上高速的，車技和膽子必然有一個很厲害。關(guān)哥的車開得又快又穩(wěn)，和坐小車觀感完全不一樣。

    出事的地方是Y市市中心，也因為如此，即使最后一班地鐵依舊有人坐。

    車很快駛?cè)胂鄳?yīng)站臺，早有記者在扛著長槍短炮蹲守，被警察遠遠擋在外面，特案組并不直接從那條人最多的路上駛過，而是繞了一條路，從人更少的地方進去。

    在繞路的過程中，袁初從車窗內(nèi)往外看，那兒早已拉了長長的黃色警戒線，外人根本不能進入，里面停了幾輛警車和消防車，這樣的畫面從車窗外一晃而過。

    相應(yīng)的地鐵站臺和線路已經(jīng)全線封閉，深夜自然不會運營，但第二天早高峰還是必須恢復部分主要線路。

    車輛很快駛?cè)氲罔F站外沿，過第一個警戒線，關(guān)蒼和姚元元先后亮出證件說明情況，隨后放行。

    到了地鐵口旁停車，特案組成員帶上辦案工具，戴上口罩，整齊劃一地下場，就連一向吊兒郎當?shù)男旖軅ヒ舶鸦ɑňG綠的外套一脫，墨鏡一摘，看上去也是雷厲風行的年輕警官。

    袁初也拿到了一套警服，但不像普通的警服，是特案組特別設(shè)計的，黑色的修身襯衫與黑色長褲，鞋子為防水和運動特制，不知道是什么材質(zhì)，穿上去非常輕便舒適。

    這套警服只有特案組的徽章，而沒有其他標識，直接當常服穿出去也沒什么問題。

    鎖好車門，關(guān)蒼開口：“走吧。袁初，相機帶了嗎？”

    “帶了?！痹踹B忙回道，拿上相機。

    不知是不是錯覺，只是在地鐵站口都能聞到濃烈的血腥味，距離事情發(fā)生時間不久，這血腥味還很新鮮，但仍然濃烈，讓袁初皺了皺眉。他是喜歡血的氣味，但這玩意就像香水，太濃了他也受不了。

    這血腥味和馬戲團成員的不一樣，馬戲團成員的畢竟不是真的人類。但就在幾個小時前，他看著大屏幕上一個個活生生的、好像真的存在于身邊的人就這么生生地被不知名力量撕扯成碎片，這樣的觀感并不一樣。

    消防車的聲音和警笛聲作背景，有幾個人在門口抽煙，神色焦急，看上去都四五十歲模樣，看到關(guān)蒼帶隊來了，沒有掐滅煙，其中一個人拿著煙走了過來：“關(guān)隊長，你們看這……怎么解決？明早地鐵就得運營，這市中心的……”

    “你們是不是叫人下去清理了？”關(guān)蒼眼睛一瞇，周身的氣場驟然冷下來，“不是早就和你們說過，沒有調(diào)查清楚之前不能破壞現(xiàn)場嗎？”

    男人被關(guān)蒼嚇得縮了一下，挺了挺本就不高的身形，溫吞地開口：“清理就清理了怎么了？你們特案組來得這么晚，過了五個小時才過來，知道特案組辦事不容易，我們也承擔著城市系統(tǒng)的壓力啊，照我看這事兒，你們特案組過來給個結(jié)果，我們向上頭交待一下就可以了，關(guān)哥，通融一下，合作一下，你們輕松了，我們也沒那么大壓力，事情可以變通嘛?！?/br>
    兩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fā)。

    姚元元走到袁初身邊，貼在袁初耳邊小聲解釋道：“副市長，事兒賊多?！?/br>
    “現(xiàn)在就讓他們停下，保護現(xiàn)場！”關(guān)哥死死盯著副市長，狼一般的雙眸危險地瞇起。

    副市長反而掛上了一幅悠閑的笑臉：“關(guān)哥，你好不容易過來，我給你個面子，你也給我個面子。”

    “是嗎？那如果我們特案組把這份錄音資料拷貝到上頭，報告了，你猜猜誰給咱們面子？咱們?yōu)槿嗣褶k事，這四十四條命不是命，地鐵站又有危險，誰來負責？”

    許莎溫柔的聲音傳來，吸引了副市長的視線后，她揚了揚手上的錄音設(shè)備，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微笑。

    副市長的臉色變了變，聽到“上頭”，又轉(zhuǎn)而看向關(guān)蒼冰封一樣的神色，終于認命朝著身后的消防隊喊道：“停止清理！都讓他們停下！”

    說完之后，副市長再轉(zhuǎn)向特案組，為難道：“不好意思啊，他們上來之前你們還不能下去……”

    他的話音剛落，地鐵站臺下就傳來一聲凄厲的哭聲：“我不要進去啊——”

    沒過幾秒，一個穿著黃色道袍的男人跌跌撞撞地從站臺口沖出來，滿臉慌張和恐懼，后面有幾個工作人員追上來，都被他奮力推開。

    “黃大師，這……”副市長看男人跑出來，上前詢問，被黃大師一把拍開：

    “他奶奶的，這什么東西！太恐怖了，我看不出來，我不干了！”他看上去是被嚇慘了，一把扯下道士帽就沖了出去。留下風中凌亂的特案組。

    關(guān)蒼的臉是越來越黑。

    袁初也終于看出了一絲端倪，一個重大事故，不按程序來，找了特案組根本沒人接待，特案組千里迢迢深夜開車跑過來，案件解釋沒有一個，自己先動手清理了，清理的時候推諉扯皮，特案組不能進去，黃大師先進去了，看上去和副市長還是熟人……

    一團亂！

    “進去?！标P(guān)蒼下了命令。

    “是，老大！”

    特案組刷地一聲站好，讓跟在后面摸魚的袁初也不自覺地挺起腰板，直到此刻，袁初非常清楚地意識到，特案組都是專業(yè)出身，和他這個不停不務(wù)正業(yè)的導演——根本不一樣！

    副市長還想說什么，被關(guān)蒼狠狠一瞪，再不能上前。

    袁初跟著特案組進了地鐵入口，一到入口，那樣的血腥味就更為濃烈，濃烈到袁初忍不住皺眉。

    黃大仙上來的時候踩了一條腳印的血，順著這條腳印踩出的路走下去，還需要再轉(zhuǎn)幾個彎才看到地鐵線路的標識牌。

    地鐵只留了一半的燈，很是昏暗。陸陸續(xù)續(xù)有消防員從下面撤上來。關(guān)蒼問住一個，和他交談了幾句，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他們只清理了外面的，里面沒有動?！?/br>
    托現(xiàn)場慘狀的福，現(xiàn)場還不算被破壞得太嚴重。

    如果一個人進這樣昏暗且半密閉的空間，無疑是相當可怕的。

    但特案組一行九個人都在場，就讓這個空間抹消了許多陰森感。

    袁初跟著走到站臺口，列車的門開著，越發(fā)濃郁的血腥味彌漫在這個空間。

    “袁初，我們先處理，你負責跟著我們拍照。”許莎開口，遞給袁初一雙鞋套。

    這樣可以保護現(xiàn)場，還比較方便出去后清理。

    “誰叫你你就過去拍照就可以，你想自己拍也可以，先在門口拍一張?！痹S莎說，“平時我們拍照都是自己拍的，又是一群技術(shù)人員，你來了方便多了?！?/br>
    “好，謝謝許莎姐。”

    袁初對著地鐵門口咔擦一張，把滿是血的門口拍下。

    特案組的人陸續(xù)套上鞋套，進去了幾個人，剩下的人在外面勘察。袁初先是在外面跟著拍了幾張，適應(yīng)了濃烈嗆鼻的血腥味之后，踏上車廂。

    一進門，袁初就有些眩暈，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竄上。

    這并不是一種能夠被確切形容的感覺，似乎只是一種單純的生物本能。他本能地感覺到這里有危險，卻說不出到底是怎樣的危險。

    車廂比較多，特案組的人分散，袁初孤零零地站在血池之中，渾身寒意。

    空曠而深邃的車廂似乎沒有盡頭，再往深處是無盡的黑暗。地鐵的燈光很暗，有的燈上已經(jīng)噴了血，地上都是血和碎rou塊。血已經(jīng)凝固了許多，踩上去的觸感有點奇妙。

    特案組根據(jù)監(jiān)控視頻里的畫面還原了每節(jié)車廂的死者及死者各個部分所在的位置，叫袁初跟著過去拍攝。

    rou塊被切分得很均勻，能看到一堆帶血的rou塊上堆疊著眼球或牙齒，還有被切割開的骨骼。

    有的人就碎在門口，門口的rou塊中浮著幾根斷裂的手指。

    衣服還是完整的，不同的衣服浸透了血，就這么包裹著已經(jīng)殘缺而破碎的身體。

    鐵制的座椅上掛著血跡。

    這樣驚人的慘狀，也難怪那個道士會哭叫著跑出來。

    袁初拍攝著這些照片，用鏡頭忠實而冰冷地記錄著這一切。這現(xiàn)在成了他的工作之一。

    導演有時需要用主觀情感處理一些鏡頭，但拍攝案發(fā)現(xiàn)場的時候需要準確而真實。

    袁初的手有些抖，rou塊、眼球和骨骼帶給他的反胃感，和進入這個空間后從脊椎爬上來的寒意，讓他的手有些不穩(wěn)，在口罩下的臉色也免不了變得更為蒼白。

    他能感覺到冷汗?jié)B入口罩，呼吸急促。明明是夏天，這個空間卻格外地冷。就像有什么東西依舊在這個空間徘徊不去，在袁初耳邊低語，將什么東西滲透入人的四肢五骸。

    即使如此，袁初還是順著拍完了現(xiàn)場，走到車廂的末端。

    末端沒有開燈，漆黑一片，回頭再看，來時的路已經(jīng)成為能將人吞噬的黑暗。

    這個空間一片寂靜。濃烈的血腥味彌漫，這里曾在五分鐘內(nèi)了結(jié)了數(shù)十條性命。

    袁初提著攝像機，抬起它，再對著走來的路拍了一張。

    咔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