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pitel 175文森特的惱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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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聲警告,這才讓文森特看在這里屬于“莊園之外”的份上,停下了那些過線的小動作。 ———— 今日最后抵達的隊伍是安東尼奧與克里斯蒂安的車隊,時間剛好卡在自助晚餐開始之前。因著抵達的賓客數(shù)量尚不及名單上羅列的一半,且多數(shù)是圣盧卡的自家人,所以今晚的餐會并不正式,部分人甚至沒有在餐廳現(xiàn)身,只讓廚房將做好的餐食送到房間。 蘭伯特便是其中之一。即便是規(guī)模再小的餐會,都會無可避免地成為社交場合。他選擇留在客房內(nèi)用餐,來規(guī)避毫無意義的寒暄與試探。 但文森特并沒有留在蘭伯特身邊。他在晚餐開始后不久收到了一條來自芭芭拉的短信,對方以一種求救似的口吻,邀請他到餐廳見面。 文森特其實不是很想去,但已經(jīng)建立起的交情仍還需要用心維護,他只好同蘭伯特交代了一聲,而后出現(xiàn)在了公館底層?xùn)|側(cè)的宴會廳里。 充作餐廳的宴會廳在正中央設(shè)置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舞池,此刻雖有音響播放音樂伴奏,卻沒有人上去跳舞。事實上,餐廳里的人不是很多,相熟的人大多三兩成群,各自圍聚在大約半人高的高腳餐桌旁,一邊悠閑地品嘗食物,一邊低聲交談。 而芭芭拉卻獨身一人,端著盤子在自助臺附近心不在焉地徘徊,偶爾才從餐盤里夾上幾塊蔬菜。她面上的表情頗有些郁悶,視線頻頻往餐廳門口的方向掃,直到看到了一抹淺灰,才雙眸一亮。 是文森特到了,對方淡色的頭發(fā)在水晶吊燈的照耀下泛著奪目的光暈,就算隔著整個會場,也能讓有心人一眼就注意到。 芭芭拉立時快步迎了上去,一手還舉著裝了一塊rou排和零星配菜的陶瓷盤子,卻是展開了雙臂,想要給文森特一個擁抱。 文森特飛快地掃了那只盤子一眼,見芭芭拉端得很穩(wěn),盤子里也沒有湯汁,便沒有表現(xiàn)出抗拒,同芭芭拉淺淺抱了一下,“遇上什么麻煩了?”他問著,卻并不在原地耽擱,率先邁開腳步,引著芭芭拉往自助臺的方向走。 他可還沒吃飯,只來得及嘗了一口開胃菜里的蘑菇,就被芭芭拉一個短信喊了出來。 被問及了痛處,年輕女孩的臉上立時流露出了不加掩飾的委屈。她的目光下意識地往某個餐桌的方向瞥了一下,顧忌著身旁還有人經(jīng)過,就咬了咬嘴唇,忍下了立刻向文森特抱怨的沖動。 等到繞到餐廳邊緣,她才嘆了口氣,“奧斯卡說帶我來參加慈善晚會,我本來還挺高興的?!彼f著又往方才看過的位置望過去,這次她的動作明顯,文森特也就順理成章地順著她扭頭的方向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那里站著的幾人當(dāng)中,有一個便是奧斯卡。此刻奧斯卡正執(zhí)著刀叉切割著盤子里的魚排,他邊切邊和身旁的人說話,臉上還帶著笑,和他女朋友的臉色天差地別。 而在奧斯卡身后的另一個餐桌旁,站著一個讓文森特感到有些陌生的身影。文森特記得自己從蘭伯特那里見過那人的資料,但還是第一次見到對方本人。 之所以會吸引文森特的關(guān)注,是因為那人的西服駁頭上,別著一枚一字型胸針。 一枚有著藍色托帕石裝飾的胸針。 “……結(jié)果到了這里以后,他立馬丟下我和別人應(yīng)酬去了。”芭芭拉還在說著埋怨的話,這讓文森特將注意力拉了回來,“他只說讓我自己去玩,可他也不想想,我在這里幾乎誰也不熟悉,還根本不會說德語,沒法跟人交流。懷特,你也發(fā)現(xiàn)了吧,他們好多德國人傲慢得不得了,你不懂德語的話,他們就算會英語,也不愿意跟你講話?!?/br> 文森特聞言,狀似認同地點了點頭。他本人熟練掌握多國語言,顯然沒有這份煩惱,但這并不妨礙他安慰情緒有些激動的芭芭拉。 “你也確實不容易。在學(xué)校里還沒什么,周圍都是同齡的留學(xué)生,就算遇到德國人,也是更加開放友善的年輕人?!彼砸环N年長者的姿態(tài),對芭芭拉的遭遇表示了同情。走到自助臺旁,他動作自然地拿了個盤子端在手上,雙眼卻仍與芭芭拉目光相接,“但是這里多是些古板的中年人。有機會的話,你可以試著和施瓦茨小姐或者克萊恩小姐聊一聊,她們和你年齡更相近,又都是女孩子,或許能和你聊得來。” 沒有同仇敵愾,也沒有激越昂揚。文森特的撫慰是成熟而溫柔的,他不僅認同了芭芭拉的難處,還提出了一些可行的建議,十分有效地讓芭芭拉低落的情緒緩緩回升。 當(dāng)然,這也不妨礙他在說話間取了一份芝士焗龍蝦和三盅法式焗蝸牛。 就近選了一只高腳桌,文森特將盤子放下,從桌上的木盒里取了一套刀叉。芭芭拉自然也同他站在了一處,放下手里的食物后,還招手叫來了派發(fā)酒水的服務(wù)生,從托盤中選了一杯紅酒。 文森特則挑了酒精含量很低的氣泡甜酒。他不像蘭伯特一樣,有用餐時沉默不語的習(xí)慣,現(xiàn)下見芭芭拉臉上重新帶了些笑影,只還有些沉悶,便主動提了些輕松的話題。 他想從芭芭拉口中套出一些有價值的情報,自然就要哄著對方多說話。剛好他在年紀和性格上都占據(jù)優(yōu)勢,一位愿意傾聽、態(tài)度溫和,還同自身擁有共同語言的紳士,總是能讓人生出些傾訴的欲望的。 學(xué)校里的課業(yè)、與奧斯卡相處時的一些趣事、值得嘗試的當(dāng)?shù)靥禺a(chǎn),抑或是公館附近的那家滑雪場。聊著聊著,芭芭拉似乎被勾起了滑雪的興致,只是她剛提出想要去滑夜場,卻驀地一頓,扭過頭又向著奧斯卡望了望。 奧斯卡身前的盤子近乎空了,里面只剩下裝飾用的香料和薄薄一層褐色醬汁,他沒有再去添些食物的意思,仍在側(cè)身同人談話,身邊的人卻已經(jīng)和之前的不同了。 芭芭拉便長長地嘆了口氣。 “不知道奧斯卡到底在跟人聊些什么……對了,懷特,我們只是來參加后天的慈善晚宴的嗎?為什么他特意甩開我,不讓我留在他那里聽他應(yīng)酬???” 文森特握著叉子的左手將蝦殼里最后一塊沾著奶汁的蝦rou叉起來,送進了口中。他沒有抬頭,只是理所當(dāng)然地給出了一句猜測,“可能是怕你無聊吧?!彼麑Ⅴr甜的蝦rou咽下,而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面對著芭芭拉的注視,他抬眼看向?qū)Ψ?,露出了一個帶著些安撫的微笑,“他在談公事的時候,多半顧不上你,你又沒辦法聽懂他們在講些什么,多少會有些尷尬吧?!?/br> 他語帶感嘆,像是對奧斯卡的做法不算推崇,卻又有幾分理解。這就若無其事地將芭芭拉的前一個問題順勢略過了。 “是這樣嗎?好吧,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啦。”芭芭拉將信將疑,她也沒再追問慈善晚宴的事,轉(zhuǎn)而又將話題引回到了滑雪上。 她詢問文森特是否會滑雪,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復(fù)后,又興致勃勃地追問起了滑雪的裝備和技巧。文森特耐心地向她一一講解,但正當(dāng)她興趣正濃時,對方忽地安靜下來,抬首看向了她的身后。 她疑惑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文森特在看一個她有些眼熟的男人。 那似乎是奧斯卡的手下,她沒同對方說過話,也對對方?jīng)]有什么深刻的印象。那實在是太沒存在感的一個人了,穿著打扮十分老氣,人也沉默寡言。明明在奧斯卡身邊總能見到那人,芭芭拉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記不得對方的名字。 “那是……”她沉吟出聲,下一刻,文森特便解開了她的疑惑。 “馬克西姆·穆勒,是科赫先生的跟班?!蔽纳卣Z調(diào)平平,狀似尋常,但有著先前的隨和溫柔做比對,便能覺出,他的情緒約摸有些不好。 芭芭拉雖然性格外向,卻也不是對他人的臉色全然遲鈍的人。她察覺了文森特細微的變化,便試探著問道:“他……有什么不對嗎?” 芭芭拉這樣一問,文森特便又深深地看了馬克西姆一眼,而后隱忍般地垂下了頭。他花了幾秒鐘的時間來調(diào)整,再次面對芭芭拉時,便對對方歉意地笑了笑,“我之前說過,你的男朋友,和我家老爺關(guān)系不太和睦,對吧?!彼亯|了一句,待芭芭拉點頭,才繼續(xù)開口,“那位穆勒先生,便因為科赫先生的緣故,和我有些矛盾……抱歉,我可能有些情緒化了,畢竟當(dāng)時的場面鬧得有些不好看,我還不太能放平心態(tài)面對他?!?/br> 文森特一席話說得隱晦含蓄,雖然點出了矛盾,卻絲毫沒有提及具體發(fā)生了什么。這番姿態(tài)最能勾起人的好奇心,但他卻諱莫如深,再不愿細說了。 芭芭拉和他的關(guān)系還沒有親近到可以追究這種私事,便也只能壓下了八卦的欲望。他于是接著向芭芭拉指點了一些滑雪的技巧,以及夜場滑雪時需要注意的事項,等到晚餐時間接近尾聲,奧斯卡那邊也有了要散場的跡象,他才同芭芭拉道別,離開了宴會廳。 在回客房的路上,文森特一只手手指微曲,輕輕按壓下唇。他這副樣子顯然是在思考些什么,以至于他回到房間后,花了半分鐘的時間,才從自己的思緒中脫離出來,發(fā)覺蘭伯特并不在這里。 他給蘭伯特發(fā)了條信息詢問對方的去向,等了幾分鐘都顯示消息未讀,他便猜測,蘭伯特是和別人去談公事了。 他便將信息發(fā)到了基姆那里,果然得到回復(fù),說蘭伯特和科斯塔家的三少爺在二樓的五號娛樂室里談話。 文森特花了些時間,從記憶里將“科斯塔”這個姓氏翻找了出來。而隨之而來的,便是快要被他淡忘的一幕畫面—— 親密挨擠在同一只單人沙發(fā)中的兩道身影,耳鬢廝磨般的笑談,以及一抹淡淡的、清新柔和的綠葉花香。 “嘖?!蔽纳孛夹奈Ⅴ荆@一次是真的有些不快了。 他舍棄了留在房間等蘭伯特回來的想法,先走到穿衣鏡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而后出了客房,往二樓的娛樂室走去。 順著樓梯抵達公館的二樓,沿著左側(cè)的走廊一路前行,拐過彎去便是一整排規(guī)格相同的娛樂室。文森特不必去數(shù)門牌,只需要抬頭看看基姆守在哪扇門前,就知道蘭伯特所在的房間了。 基姆早在文森特還沒出現(xiàn)在視野中時,就因為遠處模糊的腳步聲,將視線投了過去。此時見文森特走到跟前,他微微頷首,向?qū)Ψ酱蛄苏泻?,卻沒有放對方進門的意思。 “老爺還在和科斯塔少爺談事,麻煩您等待片刻?!?/br> 文森特并不急躁,他雖說剛收到消息就趕了過來,但也不缺等候的耐心。他干脆像基姆一樣守在了門邊,基姆身姿筆直地立在門的左側(cè),他就站到右邊,只不像基姆站得那么規(guī)矩,稍稍后傾身子,倚靠在了墻上。 就這樣枯站了二十多分鐘,娛樂室的鏤花門把終于“咔嚓”一聲,向下旋扭。 文森特立時抬眼去看,便見門扉開啟后,走出了一個面容精致的男人。對方留著過肩的長發(fā),被墨藍色的綢緞發(fā)帶低低束在腦后,有一種藝術(shù)家般的優(yōu)雅氣質(zhì)。 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男人那一雙紫羅蘭色的眼睛。 克勞德·科斯塔。文森特將男人的名字在喉中滾過一圈,不動聲色地用牙齒輕咬舌尖,面上卻露出了一個足夠溫順平和的淺笑。 克勞德也注意到了他,目光似有挑剔地在他身上上下掃了掃,而后微不可察地輕哼了一聲,才撇過頭緩步離開了。 直到克勞德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文森特才斂去了臉上的笑。他又朝著對方離去的方向凝視了幾秒,隨后才站直了身子,轉(zhuǎn)身去推娛樂室的門。 這次基姆自然不會再阻攔他了,他進門后隨手將門上鎖,然后一抬眼,就看見了他所惦念的目標(biāo)。 他幾乎瞬間怔住了,原本如石塊般沉在胃部的惱意在這一瞬如滴了油的火舌般驟然高漲,在灼痛了他的咽喉后,又緩緩下落,沉到更底處,在他下腹間逡巡游走。 蘭伯特,他的蘭伯特,正背對著他,單腳立在臺球桌旁。他的進門沒能引起對方的任何關(guān)注,那個男人為了瞄準(zhǔn)一顆球,就這樣自顧自地俯低著上身,同時將右腿高高抬起,攀架在臺球桌上。 這般伸展著軀體,讓蘭伯特相對細窄的腰肢被馬甲勒出了分明的線條,而他腿部的肌rou也拉抻開來,使得裹覆著雙腿的面料也被牽引著,將他的rou體細致地勾勒出了形狀。 夏日的西褲用料本就輕薄一些,被這樣抻著,讓臀部的布料緊緊地、嚴絲合縫地繃在了蘭伯特的臀上和大腿跟上。 實在是繃得太厲害了,文森特幾乎能分辨出蘭伯特內(nèi)褲邊沿的輪廓來,就連隱在雙腿間的那對囊袋的起伏都—— “你就是這樣和科斯塔談事情的?”文森特實在忍耐不住,含著微妙的難以言喻的火氣,硬著嗓子向蘭伯特質(zhì)問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