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回程之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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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蕭開的條件,對唐奉青來說,顯然具有巨大的誘惑力,以至于他帶著面具都禁不住微微張大了嘴巴。顧蕭抽回自己本就無礙的手臂,雙手握住唐奉青的手,目光越發(fā)真摯誠懇。 “我不知道你在唐門經(jīng)歷了什么,但你多次救我,與傳聞中的模樣大相庭徑,只要你愿意,何苦再給魔教的人賣命?!?/br> 唐奉青張了張嘴,幾欲想答應(yīng),可慕容獻的警告言猶在耳,讓他面色發(fā)白,上天簡直在跟他開玩笑,就連這樣惡名在外的唐奉青也能讓顧蕭毫不猶豫的伸出手,可他呢?他與顧蕭幾番蹉跎,卻只落得這般下場,他不甘心,又分外無力。顧蕭感覺到握著的手在顫抖,像是在克制著什么,他有些不明,輕聲喚了唐奉青一聲。 唐奉青血紅色的瞳孔閃著兇光,盯著無知無覺的顧蕭,像是要把他吞吃入腹,“你付不起這個酬勞,死心吧。” 顧蕭如今心思敏感,臉色一白,震聲道:“奉青言何至于此!我是不成器,撿了柳成舟剩下的武林盟主當(dāng),但放眼天下,有趙家的人做靠山,想要的榮華富貴不是信手拈來?!” “我要的不是榮華富貴?!?/br> “那你要什么?” 聞言,唐奉青大笑出聲,“一個殺人機器,談什么想不想要的?!?/br> “你又何苦這樣說自己……” 唐奉青險些笑出了眼淚,“可是顧蕭啊,我就是喜歡浸在血里,才加入了唐門啊?!?/br> “你應(yīng)該慶幸你現(xiàn)在瞎了,尸體我會處理掉,你安心的睡吧。” “奉青……”顧蕭還想再說點什么,呼吸之間毫無防備,不知吸食了進了什么細粉,顧蕭揉了揉額角暗惱,唐奉青居然也會對他使用這些手段,卻仍舊抓不住逐漸遠去的意識。 唐奉青接住了顧蕭綿軟的身體,將人塞進了被窩,掖好棉被。 他嘆了口氣,取下了面具,捏碎成數(shù)片,跌落在地,坐在鏡前開始了易容。 隨著他勾勒完最后一筆,一張完全陌生的臉出現(xiàn)在了銅鏡之中,飛揚的細眉讓他整張臉都稚嫩起來,其下一雙血色瞳孔在斂去心緒后,倒精美得像是琉璃珠子,他彎了彎唇角,連眼角的褶皺都分外逼真。 顧蕭的目盲之癥很快就會消除,到時候若自己不小心摘了面具,有了這張臉,至少不會讓人起疑心。 沒有人會將他與柳成舟聯(lián)系起來,可他自己知道,唐奉青是他即使戴上了人皮面具,也能露出真面目的那個人。是唐門,讓他再也不用克制、隨著欲望洪流盡情釋放自己為人的劣根性。也是被名門正派所謂的正道俠義所束縛的柳成舟永遠也活不成的模樣…… 可他低頭,抿緊唇思索的時候,卻仍舊有柳成舟的影子。 寅時三刻,唐奉青到了議事廳,這廳雖然叫議事廳,但其實尤為簡陋。這間客棧早已被他們包下來了,除了他們一行人,晚上也沒有別的留宿者,所以他們把二樓大堂拿屏風(fēng)稍稍遮掩,便勉強做了議事廳,此時這些屏風(fēng)都歪倒在各處,上面或躺著三兩七竅流血的尸體,尸體姿勢扭曲不一,顯然死前經(jīng)歷了莫大痛苦。 半柱香已然對他無效,他徑直來到‘自己’的尸體旁邊。這是慕容獻早就豢養(yǎng)好的死士,身材與自己相差無幾,臉自然是易容的,但普通的人根本看不出來,就連他自己,乍然看著躺在地上栩栩如生的尸體也會微微失神。 顧蕭派人千里取尸,這一行人都折在了幽州城,若他此時毀去柳成舟的尸體,恐怕顧蕭無法交代,他只能把柳成舟的身體挪到了別處。 唐奉青深吸了口氣,深知自己的行為將在天下武林激起驚濤駭浪,但他心上只一人,人間正道,早在他從地獄里爬起來的時候與他分道揚鑣了。 顧蕭是在一片濃郁香氣中醒來的,他拍了拍自己發(fā)脹的腦袋,睜開了眼睛,入目的是一道深溝,顧蕭屏住了呼吸,他的眼睛……竟已經(jīng)恢復(fù)了! “顧郎——”花海棠嬌嗔一聲,故意將郎字拉得婉轉(zhuǎn)綿長,那道誘人的深溝便在顧蕭眼前不停地晃動,顧蕭只覺得渾身的血都在往下沖,他慌忙推開了趴在自己身上的人,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你…你你、你怎么在這!” “呵,我有兩個好消息和兩個壞消息,顧郎想聽哪一個?” 顧蕭幾番眨著眼睛,眼角都擠出了淚花,終于重新適應(yīng)了光明,對花海棠的話也有些心不在焉的,隨口應(yīng)到:“那先聽好的吧?!?/br> “其中一個好消息是你身上的毒,我已經(jīng)幫你解啦?!?/br> 顧蕭的目光在一剎那敏銳地鎖住了面前的女人,花海棠一臉欣喜似想邀功,湊過來抱著他手臂輕輕撒嬌搖晃,顧蕭卻被激起滿身雞皮疙瘩。 真是花海棠下的毒……他們一行少說三十出頭,僅他與蘇毓、方有為僥幸活了下來,其余人皆因吸食過多七竅流血而亡,而罪魁禍?zhǔn)拙乖谕晃蓍芟?,抱著他的手,嬌中帶俏,舞足了小女兒家的姿態(tài)。他抽出了自己的手,按在了青云劍上,“那壞消息是什么?” 花海棠被他的反應(yīng)逗得咯咯直笑,柔若無骨般貼上了顧蕭緊繃的身子,“第一個壞消息就是……那三十七具尸體,皆被綁在血重樓祭祀大殿的刑柱上,放干了血,引入血槽,打開了裝有魔教圣物的匣子,慕容獻將圣物作為新教主繼位的信物傳給了長風(fēng)長老……” 顧蕭當(dāng)即臉上失了血色……唐奉青……慕容獻……處理尸體,他有些難以置信,這真的是唐奉青做的嗎,可是除了他還能有別人嗎?花海棠不滿他的分神,戳了戳他慘白的臉,繼續(xù)道:“還有一個好消息就是,相傳顧郎集結(jié)各路俠士直入幽州城,不顧安危舍生全義,終讓同門師兄入土為安,而隨行俠士與魔教中人鏖戰(zhàn)至死,令人惋惜,顧盟主如今早已名噪四海啦?!?/br> “這分明是謠言!” 花海棠嗔怪地點了點顧蕭胸口,有些委屈,“這是趙長黎想要的答案,也是你最好的歸宿,怎地不謝謝奴家?” 她見顧蕭仍舊憤懣,只好繼續(xù)道:“謠言與否重要嗎?難道顧郎要將真情公諸于世?三十七人取尸,卻因大意中毒身亡,唯一存活的三人被偷襲,以至于同伴的尸體被魔教的人運走,當(dāng)做新教主上位的祭品……顧郎覺得,這個答案會比現(xiàn)在好嗎?” 顧蕭面色鐵青,許久都說不出話,他咬了咬牙,今日之恥,來日必將百倍奉還?!斑€有一個壞消息是什么……” 花海棠見他如此,更是愛不釋手地捧住了顧蕭的臉,拇指不住地摩挲輕撫,顧蕭臉上浮現(xiàn)一絲不耐,拍開了她的手,花海棠倒也不惱,柔聲道:“你師兄的尸體,已經(jīng)開始腐爛了?!?/br> 顧蕭當(dāng)即從床上下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衣衫不整,胸口落下不少胭脂的痕跡,他瞪了花海棠一眼,花海棠看著他吃吃的笑,顧蕭只覺自己自討沒趣,但他如今也沒空去沐浴,只能穿好衣服,直接去了議事廳。 里面只剩了歪倒碎裂的屏風(fēng),不少近黑色的血跡糊在上面,滿地狼藉,方有為見他過來,招了招手,原來顧蕭不在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找了副棺材,將柳成舟的尸體放了進去。 顧蕭走到棺前,尸體身上仍披著他的外袍,他伸手拂開一些,尸體裸露的皮膚浮出青灰色,伸手摸著著地的位置有一些硬塊,但其他部位已經(jīng)發(fā)軟,那張臉仍是柳成舟的模樣,顧蕭看得愣神,沒想到柳成舟闔目睡過去的時候,倒不那么冰冷,略顯凌亂的青絲柔化了他鋒利的眉眼,尤其是那雙刀子似的眼睛,閉上以后才發(fā)現(xiàn)他的睫毛分外纖長,像一把小刷子,薄削的唇微微嘟著,倒有些可愛。仿佛真的只是睡過去了,顧蕭擰著眉一路摸索,脖子上有撕裂的傷口,是慕容獻的折紅所傷,遮掩在陰影下,倒是看不出來,他抬高了柳成舟的下巴,才發(fā)現(xiàn)那里已經(jīng)潰爛,血瀝在上面,凝成一片猙獰的圖案。 這就是柳成舟的致命傷。 顧蕭反復(fù)摩挲著血塊,唇微微顫抖著,但想來,再多的話對著尸體也毫無意義,方有為嘆了口氣,拍了拍顧蕭的肩膀,“盟主節(jié)哀。” 本在顧蕭眼里倔強打轉(zhuǎn)的淚水反倒因為方有為的安慰,破閘滾落了下來,滴在柳成舟烏黑發(fā)紫的唇上,顧蕭埋下了頭將柳成舟臉上的水拭凈,重新拉了外袍將人蓋住,吸了吸鼻子,“去找個入殮師,讓他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走吧?!?/br> “是?!?/br> 長風(fēng)長老升任魔教教主,幽州城早已在魔教麾下,此時自是盛典乘興,街上早已張燈結(jié)彩,分外熱鬧,蘇毓、方有為各架一匹馬,拉著顧蕭與花海棠,顧蕭扶著靈柩,看著城內(nèi)喜氣洋洋,愁郁滿腹,蘭蘭嘆了口氣,‘主人,你的愿望,實現(xiàn)了嗎?’ 顧蕭摸著黑棺,仿佛就能觸到底下沉睡之人的臉。蘭蘭自然也知道,這已經(jīng)與初始的目的相去甚遠,于是又道:‘主人想復(fù)仇嗎?’ 顧蕭怔然,‘復(fù)仇?向慕容獻?還是說魔教?說到底,今天這局面,不過是自己技不如人?!?/br> 蘭蘭寬慰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鏟除魔教,也非朝夕,主人已是武林盟主,只待培養(yǎng)自己的勢力,定能為柳公子報仇?!?/br> ‘柳公子……’顧蕭恍惚,兩人還在青云派念書學(xué)劍之時,他在集市上看得世家子弟,錦衣加身,揮扇吟詩,只為搏美人一笑,便也買了一柄折扇,搖頭晃腦作方步,卻是半句詞句不得出,柳成舟噗呲一樂,搶了他的折扇,刷地打開,扇得鬢邊青絲飛舞,眸中熠熠生輝,“愿與君年少時相知相識,白頭仍相愛相守,傾君一諾,至死方休。師兄,人家姐兒不想聽詩,只想跟心上人過日子,你學(xué)這個文玥jiejie也不會喜歡的?!?/br> 顧蕭羞惱地搶過扇子在他腦袋上重拍一記,“你小小年紀(jì),哪去學(xué)的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br> 柳成舟被打也不惱,反倒是拽著他衣袖炫耀,“是爹爹買的畫本里說的,爹爹還說這些個公子就知道吟詩賦詞,根本不懂女兒家心思,他與娘親就無甚風(fēng)花雪月,相扶相持,也是甜蜜美滿!” 顧蕭被他逗得一樂,將折扇塞入他手中,“你再多學(xué)幾成,倒真像那些個公子王孫,以后師兄就叫你柳小公子,你長大了就叫柳公子,柳公子心悅哪家小姐呀,師兄給你說說媒去!” 柳成舟抱住他腰桿,搖了搖頭,“我只要師兄一個人就夠了!” 蘭蘭見他失神,又不知為何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多少有些凄慘,便覺自己失言,她暗惱自己安慰不成又惹人傷心,只得喚道:‘主人,前面就出城了,山路顛簸,你可扶穩(wěn)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