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星辰和路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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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好想家…… 明聆暈眩的腦子里,似乎都響起了那一句熟悉的—— 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 明聆上一次想家,是單純思念曾經(jīng)的生活。這一次想家,他是深刻懷念整個時代。 他所在的時代,擁有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是兼容并蓄,是天下為公,是國家為人民服務! 而不是這種供一小撮人吸血的畸形社會。 但懷念無用,既已墜入深淵,那就得用深淵的活法。 好在思想不會磨滅,只要不屈服,不同化,他仍可以懷抱高尚和自由地活著。 明聆費力抬起雙手,擦干眼淚。猩紅的血跡被淚水沾濕,又一次糊臟了他的臉,為他堅毅表情增添了幾抹刺目的紅。 他微笑著,用悲憫的目光,深深地凝視了一眼慕顏,艱難轉(zhuǎn)身,再次朝著窗外的太陽跪下。他的視線凝聚在那灼熱的火球上,脊梁居然比方才還挺拔。 又是一聲呼嘯,這次的聲音比剛才更急。撞上的剎那,明聆感覺脊梁都要被打斷了。他被巨力撞出兩米遠,還在地上滾了一圈。身體停下滾動時,五秒之內(nèi),明聆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手腳。 好在五秒后,大腦再次接管了身體的支配權。 明聆動了動手指,這次不用慕顏再多嘴,他費力地四肢撐地,緩緩站起來。 當他站起來的瞬間,肺腑像是在燃燒般刺痛,他“哇”的一聲,又是一口血。 滿教室貼墻站著的人中,不少都對明聆產(chǎn)生了同情。 他雖然把白蓮打得挺嚴重,但剛才已經(jīng)有人去確認過了,白蓮沒死,只是昏過去了。也就是說,假以時日,白蓮總會痊愈。 可現(xiàn)在的明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已是強弩之末。下一杖抽下來,他怕是會當場斷氣。 一時間,所有人都把視線放在了慕顏身上。有學生想開口求情,但被慕顏冷冰冰的視線一掃,又嚇得半個字都講不出。 等明聆快要神志不清地走到慕顏跟前時,慕顏忽然說:“如果你承認自己做錯了,最后一杖我可以不抽?!?/br> 教室里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明聆的回答。 明聆晃晃悠悠地抬頭看他,盡管疼痛難忍,但他依然笑著,用微弱的氣聲道:“是……是你……錯了。你不用來罰我,反而依照……依照自我感覺辦事,是你有……有錯……” 慕顏:“所以你還是那句話,你是正當防衛(wèi)?” 明聆艱難地挑了下眉,自信道:“對!我、我就是……” “你是真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慕顏又問。 明聆笑得更加放肆了,盡管他連站著都很費力,可他不在意,他只是篤定道:“那、那不然呢?我、我可沒有……興趣使壞……” 不少人發(fā)出了抽氣聲,還有人想開口阻止明聆繼續(xù)說下去,阻止他自尋死路。 可明聆是堅定的,甚至是理直氣壯的。 有些東西他可以放棄,比如自己的身體,但有些東西,他真的舍不掉,比如原則。 做得有點過,和做錯,是兩碼事,不能混為一談。 挨打了,打回去,也是理所當然。 明聆直勾勾地盯著慕顏,見對方沉默,也不計較,只一點一點地想要轉(zhuǎn)身,繼續(xù)跪下挨打。 “不用了。” 慕顏忽然放下手杖,捏住手柄杵在地上,讓它重新成為拐杖。他吩咐一旁的副官:“去叫醫(yī)生來。” 副官領命奔出教學室。 而慕顏再次掃視了一圈在場眾人,說:“我不管之前,你們這些beta都是怎么互相謀害彼此,但我來之后,你們最好不要再搞這些陰謀詭計。再有此類惡意傷人事件發(fā)生,各抽三杖,一杖不少。事件查明后,主謀將會被送往荒星?!?/br> 四周的beta們一下子被震住了,有的人看向地上的白蓮,有的人看著凄慘的明聆,心里都生出了恐懼。 慕顏則把視線投向明聆,露出了一個還算和善的微笑,“你可以去治療了?!?/br> 明聆的臉上沒了笑容,他的腦子里浮出了一個有百分之八九十的假設,“你在殺雞儆猴?你……你明知道我是……” 慕顏的笑容擴大了一點,用只有他倆能聽見的聲音說:“你不也是嗎?” 明聆:“……” 這怎么能一樣呢? 明聆感覺身體像是墜入了冰窟,連心都要冷了。 · 因為慕顏的特別關照,明聆免費使用了頂級治療倉的治療。他再次醒來,居然跟之前在蘇音的房間時一樣,第一眼看見的居然也是蘇音。 蘇音顯然是在等他,一見他赤身走出倉門,就調(diào)笑道:“呀,六四,你今天可受大罪了呀!” 明聆:“!??!” cao!他居然全聽見了! 明聆假裝不知道他在說什么,無語地瞪他一眼,走到一旁穿衣服。蘇音溜達著跟過來,靠在旁邊的墻壁上,雙手抱胸地說:“哎呀,六、四、呀,你怎么把我拉黑了呢?” 蘇音叫明聆小名的每個字,都是重音。 聽得明聆心頭冒火,忍不住氣沖沖地說:“什么六四?我看你是不著四六!” “生氣了?”蘇音笑瞇瞇地說,“其實你今天要是沒拉黑我,我肯定會聯(lián)系你,讓你不要跟慕教授打交道。他對S級還行,對beta可是真不行,一向愛把beta當成是工具人,不過他能打又能指揮,還是個全能人才,正好又阻止了蟲潮的進攻,所以大家都很崇拜他,把他當成是英雄?!?/br> 蘇音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明聆只抓住其中的重點:“你怎么還在監(jiān)視我?!” 他低頭查看剛系到腰上的皮帶。他記得黃夢淳跟自己說,一般這種軍用型監(jiān)視設備都是粘附在皮帶表面的,用刀刮一刮就可以弄掉。 蘇音看到他翻找的動作,直接伸手用腰帶金屬扣上一摸,一層薄薄的透明的東西,就粘附在他指尖。 “是這個?”明聆問。 蘇音從兜里摸出一個小盒子,將透明物體放了進去。 “對,就是這個。放心,不會一直監(jiān)視你的,小黃一個小時前‘出獄’了,慕教授還讓我把這玩意兒拿回去了?!?/br> “小黃出來了?”明聆疑惑不已,“他不是明天才到期嗎?” “他本身腺體有問題,所以發(fā)情期沒有那么長。系統(tǒng)監(jiān)測到他激素退卻了,自然就可以讓他出來了?!碧K音說完,笑瞇瞇地湊近滿臉開心的明聆,邀功道,“怎么樣,六四啊,你是不是得感謝特地來告知你這個好消息的我???” 明聆喜悅的表情立時一收,蹙著眉告訴他:“別叫我小名?!?/br> “為什么?小黃不也這么叫?” “小黃是小黃,你是你,我喜歡小黃,可我不喜歡你?!泵黢稣f完,就趕緊把夏季制服的襯衣套上,再扎進褲子里。他才懶得理會旁邊的蘇音,盡管對方表情駭人,但那跟他有什么關系。 “你不覺得你太不識時務了嗎?”蘇音忽然問。 明聆轉(zhuǎn)頭到處尋找自己的手環(huán),想要聯(lián)系黃夢淳——他忽然有些迫切地想要見到對方,同時嘴上不耐煩地說:“那你去找識時務的呀!你來找我干嘛?找罵?” 蘇音不知從哪里摸出一根金色鏈條,在指尖甩出一圈又一圈,正是beta制樣的手環(huán)。 明聆趕緊奪過來,卻發(fā)現(xiàn)手環(huán)已經(jīng)壞了。他不禁抬眸,怒瞪著蘇音。 “這次可不是我弄壞的?!碧K音被懟了,居然不僅不生氣,還繼續(xù)貼上來說,“是你之前修得不到位,這次磕在地上,直接就壞了?!?/br> 明聆:哦,對,這狗東西還欠我兩筆賠款呢! 他立馬伸手拉住蘇音的手腕,“走,一起去教務大樓。” 蘇音挑眉,高興地說:“你怎么這么主動,你不怕別人看見了,針對你嗎?” 明聆扭頭看他一眼,“我是怕你跑了?!?/br> 蘇音以為明聆是要利用自己刷交通工具,好去教務大樓兌換手環(huán)。 今早裸奔事件,加上明聆在監(jiān)聽中的犯蠢,以及下午的打人事件,讓蘇音越發(fā)覺得明聆很有趣。他索性依著明聆的力道,往前走,還任由明聆用他的手環(huán)刷了輛可以載人的代步車后,對著他一擺頭:“上!你必須來!” 這一切的體驗格外新奇,蘇音半點不反對,甚至開開心心地跟著明聆一同前往教務大樓。 他倆從醫(yī)療點出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是晚上接近十點了,好在學校為了服務眾多學生,非教職工都是三班制,24小時在崗。 因此,這個時間點去教務大樓,不怕辦不了事。 可是,從進入開始,明聆就有些不對勁。他居然沒有直接去領取處,而是拉著蘇音走到咨詢臺前,詢問道:“請問舉報處在哪里?” 咨詢臺的工作人員顯然認識蘇音,見明聆拉著對方過來,趕緊指明方向。 明聆立刻又拉著蘇音前往舉報處。 蘇音赫然反應過來,瞇著眼有些危險地注視著明聆:“你不是要舉報我吧?” 明聆頭也不回地說:“那不然呢?!” 舉報處就設在一樓,特別近,明聆剛答完問題,就走到舉報處的門口。他扯著蘇音走進去,大聲道:“報告!我要舉報蘇音學長強jian我,還弄壞我手環(huán),并且一塊錢都沒有賠償給我!” 蘇音轉(zhuǎn)頭瞪視著他:“……” 滿屋的工作人員和前來處理事務的學生們,也轉(zhuǎn)頭過來瞪視著他……們:“……” · 自裸奔事件、打人事件后,明聆又一次上了學校匿名版塊的熱門帖——震驚!蘇音居然強jian了明聆! [震驚了,同學們! 剛才在舉報處,我準備舉報某個beta偷我貴重物品,結(jié)果你們猜我遇到了什么? 我居然遇到明聆拉著蘇音走進來,還說蘇音強jian了他,并且一塊錢都沒給?。?! 而更讓我難以置信的是,蘇音居然承認了?。。?!] · 任憑這個帖子在校園里掀起何種熱鬧,明聆拿到新手環(huán)后,立刻確認接收蘇音的賠款,然后把對方再次拉進黑名單。 一直在旁看著的蘇音面色發(fā)冷,“你直接問我要,我能給你更多錢?!?/br> 明聆對著他翻了個白眼,越發(fā)覺得自己跟這種人渣真是溝通不暢。他索性扭頭走人。 蘇音往旁邊一步,擋著他的路不說,還在揣測他的用心,“你為了這么點錢,有必要得罪我嗎?” 明聆伸手想要撥開對方,奈何力道根本不是一個量級,根本推不動。他的火也一下子冒了出來。 ——好吧,這可是你自找的! “你別搞錯了,賠錢給我是你應該的,被曝光罪行是你活該。”明聆怒斥道,“不要把這兩件事情混為一談,搞得你自己很無辜一樣!” “那你有必要這么大張旗鼓嗎?”蘇音語速飛快地道,“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被很多人敵視?不少人都盯上了你!你不是不想跟人睡嗎?那你出什么風頭?” 每個字都聽進耳朵里的明聆,大聲重復那三個字:“出、風、頭?!” “對!你今天不是出風頭是什么?你為了做網(wǎng)紅真是不要命了!” 明聆震驚得嘴巴都張大了。 他真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蘇音,你別惡人先告狀了!”明聆咬著牙說,“我今天的三件事,哪件不與你有關? 是你不給我衣服穿,逼我陪你睡,我才會從你宿舍逃出來! 是那個beta喜歡你,才會發(fā)生我被傷害的事情! 也是你確確實實強jian了我,還扯壞我的手環(huán),卻一分錢都不賠給我,讓我差點真為了那一千塊錢去出賣身體! 你還打我,讓我只能忍著痛去修手環(huán),這一切全是因為你! 你對我做了這么多過分的事情,你還企圖我能對你有好臉色。你真是王八穿衣裳——裝人也白裝!” 話落,明聆直接繞開呆愣住的蘇音往外走。他現(xiàn)在滿肚子火,是被慕顏勾出來的,是被蘇音逼上頭的! 這些alpha都怎么了? 怎么都這么自以為是,還不把人當人看呢? 啊——! 明聆簡直想大喊一聲,發(fā)泄心中的怒火。 恰巧,手環(huán)響起語音通訊請求的聲音,滿腔怒火的明聆拿起手環(huán)一看,是黃夢淳。他心頭的火,霎時間就滅了。 幸好,不是所有的A都這樣。 還好,這個非同一般的A,正好被自己給遇上了。 明聆接通語音時,聲音帶上了他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的溫柔。 “喂?” “終于接通了!”對面?zhèn)鱽睃S夢淳焦急的聲音,這幾個字后,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像是如釋重負般,再次念出,“你終于接了!” “怎么了?”明聆臉上不自覺帶笑地問。 “我看到那個視頻了。慕教授打你的視頻,你怎么能……不,不是你的錯!”黃夢淳急切地說,“不是你的錯!但我再也不想看到那樣的場面了?!?/br> 不是你的錯…… 就這么短短五個字,聽在明聆耳中,忽然就讓他眼眶濕潤了。 “你在哪里呀?”明聆仰起頭,不想讓自己落淚,但他確實,“我想見你。” “我也很想見你!”黃夢淳的語調(diào)忽然也溫柔起來,還帶著幾分喜悅,“你在哪里,我來找你?!?/br> “我這里不方便?!泵黢鱿氲竭@里是人來人往的教務大樓,他索性告訴對方,“回你宿舍去見面吧。我從教務大樓趕過去,你記得給我開通進入權限?!?/br> 進入S級宿舍區(qū)需要住在里面的alpha開通權限,否則是進不去的。 沒想到黃夢淳似是得意地低聲笑著說:“我一直都給你開著的?!彼A送?,補充道,“包括我宿舍的門。” · 明聆騎著代步車,吹著夏末仍帶著幾分熱意的風,在一盞盞路燈間穿行。越往S級宿舍區(qū)靠近,周圍人越少。他心中的不平靜,也被這靜謐的環(huán)境,逐漸抹平。 在明聆還在地球的時候,他聽過一句話——活著就是熬著,只有熬下去,才可能會有光明的未來。 他極其不幸,來到了這個不怎么美妙的世界,然而,幸好他沒有第一天就放棄,熬著,還真就熬來了不少幸運的事情。 短短十多分鐘的車程,足夠明聆回溯這短短幾十天的旅程。 當明聆的代步車駛進停車場的時候,他的幸運之一,正站在中間位置,用溫柔笑意安靜地凝視著他。 明聆的心忽地開始熱烈鼓動。他發(fā)現(xiàn)了這樣的異狀,便沒有停在黃夢淳面前,而是騎著車,開始圍著黃夢淳繞圈圈。 黃夢淳驚奇地眨眨眼,腦袋跟著他的動作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有些好笑地問:“你這是在做什么???” “我在360°無死角地觀賞你?!泵黢隼^續(xù)繞圈圈。 黃夢淳不解地歪了下頭,實在是摸不著頭腦,便只能請求道:“六四,別玩了?!?/br> 明聆cao縱著車,停在黃夢淳身前一米處,伏低身體,趴在車頭,一手將頭發(fā)全部薅上去的樣子,在路燈下看著格外性感。他抬頭仰視著面前這位無一不長在他審美點上的男人。 “我沒有玩?!泵黢鲋惫垂吹乜粗谏碾p眸被路燈照耀著,像是有星星墜入其中,“我只是忽然發(fā)現(xiàn),你真是寶石一樣的男子?!?/br> 黃夢淳站在他前面,本來想靠過去的,被他這么一夸,霎時害羞起來,手腳都不知如何放,“別這么夸我了。我沒有你說的那么好?!?/br> 然而,明聆沒有停,他徑自說著:“這個世界對我來說糟透了!我一點也不喜歡這個時代。我也不喜歡其中的某些alpha,也搞不懂beta之間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競爭?!彼f著說著,眼中又開始濕潤。 黃夢淳的笑容也瞬間收了個干凈,只用一種憐惜的眼神看著他。 明聆還是沒有停下,而是繼續(xù)說道:“幸好,我沒有放棄。我不僅平安度過我懼怕的狩獵游戲,我還沒有在今天的事件中變成殘疾。我覺得我已經(jīng)很幸運了。” 明聆慢慢綻放出笑容,和著眼中閃爍著的淚光,他堅定地告訴黃夢淳:“而最幸運的是,我遇到了一個多么美好的人。黃夢淳,我在剛才的一瞬間,確定自己喜歡上你了。因為你真的好溫柔。” “你就像,溫柔本身?!?/br> 黃夢淳微張著嘴,只愣愣地看著明聆,他的雙頰就算是在不甚特別明亮的路燈下,都紅得驚人。 “我……我也……”黃夢淳想說點什么,可他又驚喜又惶恐又害羞,以至于一時間失去了組織語言的能力。 明聆“噗”的一聲,捂著嘴笑了。他慢慢直起身,戲謔地說:“在我們那兒,這個時候,你應該給我一個吻?!?/br> 黃夢淳立時不說話了。他眉眼唇角無一不帶著笑意的,一步接著一步走近明聆。等貼得足夠近時,他抬起雙手,輕捧著明聆的臉龐。 然后,一個挺直腰背仰著頭,一個微微彎腰低下頭,在漫天繁星見證下,在數(shù)盞路燈照耀下,吻在一處。 靜靜細聽,連心跳聲都在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