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歸宿
什逸聞聲看向他們,兩人覺得無趣,收拾完東西出門。 下課時間鄧勒趁浩星肆去廁所抽煙追著問方由明是怎么認識的什逸。 “他們不是最近要搞節(jié)目嘛,什逸也在幫忙,一起吃過幾次飯,” “你覺得他人怎么樣?” 方由明想了想:“還不錯吧,首先是個帥哥,其次人挺有禮貌的。” 鄧勒沒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有些失落:“看好咱們星星別被人拐走了?!?/br> “聽你這意思,你也知道什逸喜歡星星?”方由明問。 “你也知道!” 兩個人聊了很多,方由明聽完鄧勒嘴里的什逸,并不完全認同那些傳聞。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我聽社團里的人說什逸在做兼職,每天下班很晚,所以才會回宿舍晚吧。今早你也看到了,他還會被叫去加班都累成什么樣了,夜不歸宿不是很正常??赡馨∠矚g的帥哥追不到,后來又發(fā)現(xiàn)他是不喜歡女生,有些對性取向有成見的人就開始 故意傳一些風言風語了?!?/br> 鄧勒覺得也有一定道理,畢竟他沒接觸過什逸,總是這樣道聽途說也不太好。 浩星肆把一塑料袋藥放包里,大喇喇地坐下拿出手機按來按去。說好的去抽煙呢,怎么十幾分鐘的功夫就提了這么多藥回來,也太快了。 方由明:“你是飛去了醫(yī)務(wù)室嗎?”醫(yī)務(wù)室距離教學樓可不是一般的遠。 “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你可以點外賣,送貨到樓下?!?/br> “那你為什么不送貨到什逸教學樓下,而是到你教學樓下呢?” “是啊,我怎么沒想······誒?你怎么知道我給······我為什么要送到他樓下?” 方由明無奈,難道要說今早他浩星肆看到什逸的狀態(tài),要不是人家趕緊走了,他就要把人送回宿舍去了。本來一大早挺好的心情,人家什逸走了之后就開始拉著臉,一臉欠揍的樣子? 鄧勒說得沒錯,他們的星可能要變月牙了。 浩星肆發(fā)微信讓什逸在一食堂等著,本來兩人都約好了,但是臨近放學浩星肆收到微信,什逸說他想租的房子房東剛好有時間讓他可以去看房。 浩星肆【等我!】 什逸【我吃飯就來不及了?!?/br> 浩星肆【等我!】 老師一下課,浩星肆就光速沖出了教室,結(jié)果他比什逸到的還早。本以為要去吃飯,沒想到不是一起吃飯而是被送了一袋子藥。 什逸接過藥道謝。 浩星肆看著什逸更加蒼白的臉眉頭緊蹙問:“房子要租了嗎?” “學校附近的一個小區(qū),是合租,價格合適,如果滿意的話就可以簽合同租了?!?/br> 兩人分開前浩星肆叮囑什逸記得吃藥,也不知道日料店的員工宿舍的環(huán)境是有多差,竟然睡了一晚上就病成這樣。上完一上午課,臉色更不好了,唇角周圍的膚色暗沉,蒼白的皮膚顯得他的眉眼像墨汁染的一樣烏黑,走起路來更是綿軟無力,浩星肆心中泛起一股煩悶。 什逸租的是一套三室的一間側(cè)臥,空間不是很大,但是對于他來說已經(jīng)是夠用了。他的東西很少,到時候再把兩只小奶狗接回來,不過也只能把它們的狗窩放在臥室里以免影響室友。 接下來的幾天,什逸更忙了,除了工作,他還要抽時間收拾房間,雖然自己的東西少,也還是要分了兩次才弄完。等忙完所有事情,浩星肆的社團演出還有三天就開始了,因為演出時間剛好是周六,什逸特意跟家教的學生家長商量好調(diào)整了時間。 由于各種事情要忙,已經(jīng)有一個星期沒有去看小狗了,本來打算演出完和浩星肆一起去的,沒想到醫(yī)院緊急通知他有一條狗的狀況危險。 出問題的是那條純黑的,救的兩條狗嗆水當時都得了肺炎,治了一段時間才好轉(zhuǎn),今天小黑狗突然惡化了。什逸和浩星肆到醫(yī)院前小黑狗已經(jīng)被搶救過來恢復了呼吸。 “現(xiàn)在它只能維持呼吸,不過已經(jīng)沒有活下來的可能了,你們做好決定就可以拔管了,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其實它很痛苦?!必撠煋尵鹊尼t(yī)生說。 拔管前醫(yī)生讓他們?nèi)ヒ娦」纷詈笠幻妗?/br> 二十天來他們見面的次數(shù)一雙手都能數(shù)過來,最近這一星期不見,都長大了不少,現(xiàn)在小小的身體蜷縮著一動不動。 什逸把手放在狗狗的肚子上,也沒有得到一點反應(yīng)。 “它為什么不動?肚子不是它們最敏感的部位嗎?”什逸紅著眼問浩星肆,沒等浩星肆回答又對俯下身對狗狗說:“這么多苦都挨過來了為什么不活下去?” 狗狗身上柔軟的毛發(fā)被滴落的眼淚打濕,什逸趕緊去擦拭,然后又被打濕,又擦去,越來越多的眼淚滴在狗狗身上,滴在病床上,滴在不停擦拭狗狗的手上。 “怎么擦不掉,怎么擦不掉。”什逸的聲音從哽咽到夾帶頻繁的抽泣,最后仿佛沒有了說話的力氣。 單薄的身體被失控的情緒重擊,整個人失去了重心向前傾斜,浩星肆想要伸手扶助他,什逸纖細的胳膊提前支撐住了病床,手背上的青筋因為過度用力猙獰可見。 浩星肆停在半空的手換了方向,一只手握住什逸的肩膀,沒想到什逸會這么瘦,薄肩出乎意料的嶙峋觸感讓浩星肆的心跳漏了半拍:“我們應(yīng)該放它自由,它現(xiàn)在很痛苦?!?/br> 沉默良久什逸緊閉雙眼,骨節(jié)被攥得發(fā)白:“好。” 浩星肆記得什逸說過,哭解決不了問題,再難過的事實也要接受。小狗拔完管身體沒有起伏的那一刻,什逸就真的再也沒有哭過,隨著眼底的紅色褪去,他顫抖的呼吸平復,濃重的鼻音是他波瀾不驚的表情下唯一掩飾不住的悲傷。 處理完狗狗后事,什逸站在小白狗的籠子前發(fā)呆。他里面穿了一件純白色的毛衣,外面灰色的秋冬開衫衛(wèi)衣有點大,把整個人罩在里面,就像條蜷縮在殼里的小狗?;\子里的小狗一雙干凈透亮的眼睛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又把下巴放到兩個前爪,眨巴眼睛安靜地和什逸對視。 什逸的臉被兩邊散落的長發(fā)遮住了,看不到表情,過了一會兒,他身體側(cè)倚在籠子上,頭也跟著歪靠上去露出了側(cè)臉。 “嗯嗯嗯~~”小狗一張無害的小臉哼了幾聲。 這一幕讓什逸面無表情的臉上多了幾分笑意,“我出來住了,幫你養(yǎng)著它可以嗎?這樣·····你也見它方便?!彼聪蚝菩撬粒彀兔虺梢粭l線。 浩星肆點頭:“可以?!?/br> 那一條線自己畫了個淺淺的弧度:“謝謝?!?/br> 幫忙的人對被幫助的人說謝謝,從未有過的邏輯。 什逸已經(jīng)準備好了小狗平時要用的東西,浩星肆說它必須再給狗兒子買點什么,要不然狗子可能會不把他當?shù)耍瑑扇艘还诽嶂蟀“チ耸惨莸淖√帯?/br> 已經(jīng)是晚上,老舊的小區(qū)一條主路只有兩三個路燈還亮。房子沒有電梯,租的是五樓,樓道里幾乎每一層的聲控燈全都是壞的,兩人開著手機手電筒一前一后到了門口。 “三個人合租?”浩星肆數(shù)了一下房間。 “有一間住的是兩個考研的女生,另外一間房東說是一對情侶?!笔惨荽蜷_門。 房間很小,一張單人床旁邊放了準備好的狗窩和狗便盆,床尾靠墻位置有一個很小的衣櫥。什逸把東西放好,從袋子里拿出些許狗糧放到食盆,蹲下身把背包里的小狗抱了出來。小白狗剛到陌生的環(huán)境,眼睛警惕地四處張望站在什逸腳下一動不動,什逸輕輕撫著。 浩星肆也跟著蹲下,手指點著小狗的鼻子:“以后就住這里了,爹爹我會經(jīng)常來看你的,想吃什么讓這個爸爸給我發(fā)微信?!?/br> 什逸看向浩星肆,浩星肆若無其事地看著小狗舔他的手指沒有抬頭。 狗狗在兩人的安撫下慢慢放松下來,專注地吃起東西。 什逸:“謝謝你沒有揭穿我其實是不想把狗送給你了?!?/br> “我做出讓步了,把狗狗的撫養(yǎng)權(quán)分給你一半,你不可以都拿走?!焙菩撬凉室庖荒樥袷窃谶M行很嚴肅的談判。 “好?!弊杂X理虧的什逸乖巧地點頭“它還沒有名字。” 浩星肆思考了一下:“就叫小兔子。” “你讓一條狗叫‘小兔子’?” “不行嗎?”浩星肆說,“我們?nèi)诉€能叫小狗,小石頭,小橙子,什么物種沒有,它叫兔子怎么了。” “好吧?!?/br> “你以后就是我的兔兒子。”浩星肆把狗抱在懷里“你以后會特別幸福的,我們絕對不會拋棄你?!?/br> 某個人差點用命換來的三條被拋棄的狗,如今只剩下一根獨苗,必須要讓它幸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