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兩個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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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兩個真相 曄貴妃是在兩天后蘇醒過來的,一睜眼,就見晴藍埋頭趴在床邊打瞌睡。 他伸手拍拍晴藍,后者揉著眼睛醒來,馬上眼淚汪汪。 “什么時候了?”他問。 晴藍回答:“中午剛過?!?/br> “我是怎么回來的?” “您吐血暈倒后,田貴人派人去請皇貴妃,是皇貴妃帶了軟轎把您送回來的。劉太醫(yī)給您施了兩天針灸,您這才醒過來?!?/br> “皇上呢?” “皇上剛來看過您,又走了?!?/br> “沒說什么嗎?” “說了,讓您好好養(yǎng)病。” 曄貴妃好容易聚起的精神忽然散了,有些心灰意冷:“都是場面話,他從未真正關(guān)心過我?!?/br> “皇上國事繁忙,也許……” “不用找借口,他是什么人我還不知道嗎,從來都是如此,沒有人能讓他心慌意亂?!?/br> “您別胡思亂想,養(yǎng)病要緊。” 曄貴妃強迫自己轉(zhuǎn)移注意力,問他:“我是不是快死了?” “沒影的事,劉太醫(yī)只說您這些天太累了?!?/br> “哈哈哈,這個說法好,侍奉皇上的確是個體力活?!?/br> 晴藍擦擦汗,他只重復(fù)了劉太醫(yī)的前半句話,而后半句“血毒內(nèi)蘊,邪熱熾盛,恐不久于人世”的話說什么也不敢學(xué)舌。 然而曄貴妃從他閃爍的目光中已經(jīng)猜到大概,說:“你甭瞞我,我可是最會察言觀色的?!彼饋砗攘吮?,又用了些米粥,對滿面愁容的晴藍道:“你哭喪著臉干嘛,又不是你要死了?” “奴才想讓您好起來。” “我也不想死啊,可這宮里有人要害死我?!睍腺F妃邊說邊覺得奇怪,談到死亡,他以為自己又會像兩天前那樣歇斯底里,可實際上他比預(yù)想中的要平靜得多。 “晴貴人為什么要害您呢,這說不通?。 ?/br> “也許不是他想,而是別人想?!睍腺F妃看見桌上擺著些匣子,問,“還有別人來過?” “暄妃和李嬪來過,您那會兒還睡著,他們送來些補品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知道了,我想一個人靜靜?!?/br> 晴藍走了。 曄貴妃披上衣服,來到桌邊,拉開抽屜,里面是一摞書信,用碧綠絲帶捆系成好看的結(jié)。 這些都是瑤帝寫給他的。 他抽出一張展開,上面只有寥寥數(shù)筆: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又隨便打開另一張信箋,里面是些rou麻的情話。 他笑了,摩挲紙張,淡黃的信紙還隱約留有那時的味道。 當(dāng)年,他從宮人一躍成為瑤帝的曄貴人,宮中嘩然,有好事者暗諷他沒有學(xué)識,只會搔首弄姿勾引人,他知道后很生氣,決定用心讀書,為了練習(xí)書寫,便和瑤帝約定書信往來,既能增加情趣又能促使他多看詩書。 他們從夏天一直堅持寫到冬天,每隔幾天就會讓人傳送,那種拆開書信前的雀躍心情至今想起都充滿愛意和幸福。 可后來,他漸漸發(fā)現(xiàn)無論他多賣力看書惡補,都擺脫不了其他人對他的輕看,在那些世家公子們的眼中,他永遠都是下等人,即便他已經(jīng)能磕磕絆絆說出飛花令,能聞出香丸中的花源,可依舊無法融入到其他人之中。 于是,他不再看書,既然他們說他只會用下三濫的手段勾引人,那他索性就坐實這等說法。 再后來,他盛寵不斷,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就升為妃,有了傲人的資本,開始對那些曾經(jīng)嘲笑過他的人展開報復(fù)。他依仗舊主子的勢力,拉攏當(dāng)時同樣被人看不起的暄嬪,組成更強大的陣營,不斷地攻擊別人,削弱別人,直到最后假傳圣諭弄出人命。 瑤帝是知道他做這些事的,他以為自己也會被懲處,可瑤帝只是勾起他的下巴,說下不為例。從那一刻起,他明白了,瑤帝喜歡誰誰便是珍寶,不喜歡誰誰就是草芥,一切只關(guān)乎瑤帝的喜好。 窗外,幾只烏鴉叫著飛過。 晴藍打開殿門,探進半截身子:“曇妃來了,您見嗎?” “來干嘛?” “沒說?!?/br> “讓他進來吧,看看他到底要說什么鬼話?!?/br> 曇妃一襲絳色暗紋長衫緩步走進殿中,對坐在桌后的曄貴妃道:“聽說你吐血了,我來看看你。” “是不是挺遺憾我還活著?” “你怎么把我想得這么壞呢,咱們也算是多年的老對手了,應(yīng)該惺惺相惜才對?!?/br> “惡心?!?/br> 曇妃望著桌面上散開的信箋,隨手拿了一張,念道:“旦為朝云,暮為行雨……”他笑出聲,“這是誰寫的,皇上嗎?” “放下,誰準(zhǔn)你動我的東西?” “應(yīng)該是皇上寫的,你的字哪有這么好看?!睍义帜闷鹆硪粡垼畛雎暎骸吧綗o棱,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 曄貴妃一把搶過紙:“你聽不懂人話嗎?” “真是感動,當(dāng)年皇上都沒這么跟我說過呢?!睍义?,“只可惜他嘴里的話沒一句是真的,誰信誰是傻瓜。你猜猜瑤帝現(xiàn)在在哪兒?” 曄貴妃沒有答話。 “在映嬪那里?!?/br> “跟我說這些干嘛?” “沒什么,只是覺得好笑,你在這里病得快死了只能睹物思人,可那人呢,卻正在別人床上纏綿。” “那又如何?你在慎刑司牢房挨餓受凍時,皇上就在我的暖炕上跟我快活呢,還不止一次?!?/br> 曇妃不為所動:“這不一樣。你愛皇上,而我,不愛。” 曄貴妃冷笑:“好一句不愛,你若真放開了,又何必回來爭寵?!?/br> “我是身不由己?!?/br> “狗屁!別說的那么無辜,誰也沒拿刀架你脖子上逼你爬上龍床?!睍腺F妃盯著他,“我的病是不是你造成的?” “當(dāng)然不是,脂鶯丸可是晴貴人給你的,與我何干?” “你不用狡辯,晴貴人新進宮廷,與我無冤無仇沒有害我的理由,可你有。那段時間你們走得近,你讓他在脂鶯丸里下毒?!?/br> “真會瞎想。” “除了你我想不出誰還能干出這等事。” “我可以明確告訴你,脂鶯丸里什么都沒有,它是真的能治病。”曇妃正色道,“它的確不能長時間服用,但最多也就是成癮的問題,死不了人?!薄?/br> “那為什么我會……” “這只能怪你自己了。”曇妃幸災(zāi)樂禍,“是你自己作死,脂鶯丸服用期間要絕對禁欲?!?/br> “什么?!”曄貴妃震驚了,剎那間他全想通了,難怪曇妃這段時間都安安靜靜看他和皇上膩歪,不再找麻煩,原來一切都在其掌握之中。他之前的猜測沒錯,曇妃的確在等,只不過不是在等機會報復(fù),而是等著他死。 曇妃心情大好,靠在桌子邊,身子扭成玲瓏曲線,略帶傷感道:“我還提醒過你呢,讓你別總纏著皇上,可你卻毫不在意,你要但凡克制一些都不會死得這么快,真是可惜了這大好年華,馬上就爛成一把骨頭。” “我要告訴皇上?!?/br> “說去吧?!睍义鷿M不在乎,“藥是晴貴人的,又不是我的,我又不知道具體該怎么服用,晴貴人沒告訴你服藥禁忌,你找他去,賴不到我頭上。不過如果你在地下碰見他了,倒是可以詳細問問?!?/br> “你……”曄貴妃心口一痛,氣急敗壞地揚手就打,曇妃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往反方向一擰,疼得他直叫。 “都說將死之人其言也善,怎么你還想著打人,脾氣真是夠壞的?!睍义砷_手,居高臨下看著縮在椅子里揉手腕的曄貴妃,說道,“你心平氣和些,興許還能多活幾天,否則氣血虧空太快,你就真離死不遠了?!?/br> 曄貴妃冷笑:“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我死了你就自在了?我呸!你做夢!” 曇妃躲閃不及被噴了一臉吐沫星子,恨道:“死到臨頭你狂什么狂!你是不是還指望你的季哥哥救你,實話告訴你吧,他現(xiàn)在正在暄妃的玉蝶宮忙著重新培植心腹呢?,F(xiàn)在除了我,沒人記得你?!?/br> “這種挑撥離間毫無意義?!睍腺F妃忽然笑了,“我即便死了,這輩子也值了,我活得恣意瀟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愛誰恨誰,隨心所欲!不像你,身為王子卻被人當(dāng)禮物送來,你在靈海洲是有多不受待見才被順天王挑中當(dāng)成棋子?!?/br> “父王愛我,他是不得已的?!?/br> 曄貴妃發(fā)出一聲嗤笑:“別自欺欺人了,從古至今,和親之人有哪個是真的帝王之子,就連晴貴人也不過是個侯爵之子而后封的王子,只有你,是真王子。你說你可不可憐?我就不信在其他貴族中找不到一個漂亮的頂替你。” “閉嘴!”曇妃隱隱有了怒色。 曄貴妃嘗到了報復(fù)的快感,繼續(xù)道:“還有件事我該告訴你了,去年中秋晚宴旼妃被推倒的事,其實你恨錯了人。” “不是昔妃?” “他是有心無力,所以我?guī)土怂话选!?/br> “是你!” “對,就是我?!睍腺F妃站起來挺起胸膛,“可笑你那時一心想扳倒他,沒想到吧……” 曇妃很快就從驚訝中平靜下來:“無所謂,他死了也沒壞處。” “那這個也無所謂嗎?”曄貴妃從手邊的小盒子里掏出條帕子扔給他。 曇妃抓住手帕,驚道:“怎么在你這里?”他鋪平絲帕,上好的淡紫色細絹上繡著并蒂蓮,右下角用銀線繡成個夢字。 仔細一聞,暗香襲人。 “這是怎么回事?!”他慌張道。 曄貴妃沒想到他的反應(yīng)會這么大,越發(fā)覺得這帕子不一般,慢條斯理道:“這么著急干嘛,一條破布而已?!?/br> “你先說它為什么在你宮里,這是我送給皇上的,你偷來做什么?” “這破玩意兒我才不稀罕,是半個月前皇上落在我這里的?!睍腺F妃一把又搶回來帕子攥在掌心,“這么香,你是不是放什么東西了?” “還給我。既然皇上落下了,我再送給他。” “你先說為什么這么在意它?是不是又打歪主意了?” “我沒工夫跟你鬼扯,拿過來?!?/br> “好啊,這就給你。”曄貴妃冷笑幾聲,往帕子上吐了幾口口水,然后把濕乎乎的帕子扔到地上,“拿去吧!” 曇妃臉色鐵青,怒火讓他止不住顫抖,猶豫許久后彎腰撿起絲帕,轉(zhuǎn)身離開。 曄貴妃咳嗽著,大笑:“好走不送。另外再告訴你個消息,前幾天我聽皇上提起無常宮的那位了?!?/br> 曇妃猛然停住,回頭道:“什么時候的事?” 曄貴妃咳得厲害,說了半天話他早就累了,可就算是呼吸不暢也還是露出一副輕狂模樣:“不記得了,你親自去問皇上吧?!钡葧义瓪鉀_沖地離開后,他再也忍不住,彎下腰大口大口的嘔血,地上到處都是團團暗紅。 晴藍跑進來,看見血跡后急忙去叫太醫(yī),曄貴妃叫住他:“別去了,去了也白搭,治不好的?!?/br> 晴藍蹲下來,哭道:“曇妃到底說了什么,把您氣成這樣?” “沒有,是我氣他。”曄貴妃有些后悔,不該為了羞辱曇妃而輕易把絲帕還回去,對晴藍道,“快派人跟著曇妃,若是他直接回宮便罷了,若是在途中就把絲帕處理了,務(wù)必想辦法再帶回來?!?/br> 晴藍小跑著出去了。 曄貴妃躺回床上,想了很多事,小時候的,入宮當(dāng)奴才的,后來做主子的……他的一生就這樣從眼前閃過。 他想,后人會如何評價他呢,艷麗無雙還是心如蛇蝎?也許,根本沒人在意吧,他到現(xiàn)在才悟出來個道理,人呀,不要太把自己當(dāng)回事。他曾以為自己在瑤帝心里是不同的,可到頭來才發(fā)覺瑤帝也不過是多喜歡了他一點點而已。不過就像他剛才說的,這輩子值了,既下賤過,也尊貴過,享受到榮華富貴和帝王之愛,他知足了。 他記起家鄉(xiāng)的風(fēng)俗,那些自認(rèn)為不久于人世的人們會把自己的東西整理好,待死亡后由親屬按照事先做的標(biāo)記贈送給親友,算作遺念。有些大戶人家甚至有專門的遺念花名冊,在葬禮之后拿出公布。想到這里,他生出奇妙的感覺,他庫房里的東西也能寫出一列長長的清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