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眠雨出了門就看手機。三條信息，來自于三個不同的女人。

    路眠雨統(tǒng)一了回復(fù)。

    “立即出現(xiàn)在賓館，見面直接做，不許叫床?？梢缘脑挿刻栔苯影l(fā)我?！?/br>
    信息發(fā)出后路眠雨沒有等待，上車就往賓館開。車程大概有一個小時。二十分鐘以后他就收到了第一條回復(fù)。

    “3107，路哥人家先去洗香香等你嘍?！?/br>
    又二十分鐘后他收到了另外一個女人的信息，但他沒有再打開看。

    3107，開門的時候女人已經(jīng)換好了一身睡衣。大紅色真絲連衣裙，一看就價值不菲。

    但是被路眠雨一把就撕了。

    睡衣里面是真空。女人赤裸著身體被路眠雨橫抱起扔在了床上。

    “路哥今天興致這么好……“

    “轉(zhuǎn)過去趴著，不要廢話不要叫床。做得好了禮物你選?！薄∨说脑掃€沒說完就被路眠雨打斷了。

    女人乖乖地閉了嘴，翻了個身跪趴在床上。

    很奇怪，路眠雨此刻就是不想看到女人的rufang和下體。他這次的性交激烈到甚至略帶暴力，女人幾次承受不住向前傾倒都被路眠雨扳著肩膀按住了。想到傾慕已久的那款包包和香水，女人還是忍下了來自yindao的不適感，努力集中注意力在快感上。

    在她發(fā)出呻吟的那一刻路眠雨死死捂住了她的嘴。然后閉上眼睛，開始了猛烈的高潮。他的眼前出現(xiàn)了黎姜的輪廓，赤裸著下身趴在廁所的地面上。他想聽到黎姜那軟綿綿的聲音。“你拉我起來?！?/br>
    可黎姜不說話，就那么昏厥著。

    “cao死你狗娘養(yǎng)的！”　路眠雨心里狠狠地罵。千頭萬緒，恨與欲、理智與情感、性別的排斥與沖擊此時全都在這一句罵聲中了。

    “路哥你今天太狠了，都把我干疼了。”　事后女人汗津津地躺在路眠雨胸口抱怨。

    “嗯。對不起。”　路眠雨盯著天花板空洞地回答。

    “就口頭一句對不起嘛?。俊薄∨瞬渲访哂觊_始撒嬌。

    “你去挑，我給你付款?！薄÷访哂暄院喴赓W。

    女人心滿意足地起身去洗澡。進(jìn)浴室之前從包里翻出個小瓶兒，想了想又沒帶進(jìn)浴室而是遞給了路眠雨。

    “路哥一會兒給我抹？”　女人也是喜歡路眠雨的。除了物質(zhì)，她偶爾也要些溫存。

    “什么東西？”　路眠雨看著那小瓶問。

    “就是下面護(hù)理的。我來之前看你發(fā)的信息語氣那么急，估計你今天心情不好要發(fā)泄，所以就帶了這個，以防外一么，還真是用上了?！?/br>
    路眠雨接過那小瓶捏在手里。

    “這么懂事兒，行，你去洗吧，一會兒我給你抹?！?/br>
    趁女人洗澡的工夫路眠雨仔仔細(xì)細(xì)了使用說明書，還專門用手機上網(wǎng)查了這款藥物。除了14歲以下兒童禁用外沒有標(biāo)注性別限制，只說是私密部位護(hù)理，純植物配方，有清涼緩?fù)础⒒钛[的功效。

    女人裹著浴袍出來，躺在床上岔開雙腿。路眠雨難得的勤快，主動爬了起了坐在了女人雙腿之間，抬起她的一條腿架在自己肩頭，暴露出完整的xiaoxue。外陰部分的確紅腫了，用手指輕輕掰開可以看出yindao里面也是腫脹的。

    路眠雨的手指一圈一圈劃過那些充血的部位。

    “疼么？”　路眠雨問。

    “不疼呃，這個是鎮(zhèn)痛的?！薄∨诵σ饕鞯乜粗访哂昊卮?。

    “這里呢？也不疼？”　路眠雨的手指又向內(nèi)探了探。

    “路哥你今天好特別呃，比平時溫柔了好多?！迸擞行尚叩丶t了臉。

    路眠雨沒說話，笑了笑。

    那天路眠雨問了起碼七八遍疼不疼啊什么感覺啊，硬是把女人給問得心潮澎湃顧不得下體的不適非要再做一遍。路眠雨讓她口了一會兒硬起來之后草草了事應(yīng)付了她，然后就飛快地帶著手機鉆進(jìn)了浴室，下單買了女人用的那一款陰部護(hù)理油。

    又是一個留下過夜的晚上。路眠雨現(xiàn)在寧愿忍者關(guān)節(jié)的疼痛也不想一個人待著?？伤膊幌攵嗾f話，洗了澡就躺下假裝睡了。

    黎姜到底能為宋琪做到什么程度呢？那個所謂的“愛”究竟是什么感覺，咋就能讓黎姜那么上頭。

    黑乎乎的屋子里，路眠雨的大腦光速運轉(zhuǎn)著，能構(gòu)造出一個銀河系來，一點兒睡意都沒有。

    莫名其妙地他就摸到了床頭的手機，打開了監(jiān)控攝像頭的APP。薛老幺他們裝好之后還沒有調(diào)試過，自適應(yīng)的畫質(zhì)不行，什么都看不清。路眠雨又側(cè)了側(cè)身子往床邊挪了挪，倒不是為了避開女人，他從來沒有過忠誠專一這些概念，彼此心知肚明的開放性關(guān)系更舒服，他只是下意識地想要把女人排除在外——在他與屏幕那端的那個人之外，在漆黑夜色中的這唯一一點光亮之外。

    路眠雨開始一點一點兒調(diào)整亮度、色度、銳度、角度，直到黎姜的身影清晰地出現(xiàn)在屏幕上。

    囚室里沒有開燈，看上去氣氛有些詭異。黎姜已經(jīng)離開了廁所，靠著墻角坐在地上，身子卻一直在動，看上去不像是睡著了。

    路眠雨聚焦了鏡頭放大了屏幕。

    黎姜是在抽動，死死捂住胃部，牙齒咬著嘴唇，一陣一陣地抽搐著，痛苦地蜷縮在墻角，身邊散落著些藥瓶。

    幾乎就是在看清這畫面的一瞬間路眠雨一下子就從床上蹦了起來，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就跑進(jìn)洗手間關(guān)好門瘋狂給薛老幺打電話。

    第三次之后薛老幺接了。

    “你給我的藥都有什么，列個單子，現(xiàn)在馬上?！?/br>
    路眠雨毋庸置疑的命令式語氣讓薛老幺瞬間就清醒了。好在他是薛老幺，這些細(xì)節(jié)別人做不到他一定能做到。只兩分鐘的時間，薛老幺就從錢包里翻出了那張藥店的小票，拍下來發(fā)給了路眠雨。

    路眠雨順著單子往下看。沒什么特殊的，都是常見的退燒藥消炎藥，他在監(jiān)獄里也都用過，醫(yī)務(wù)室也常會開啊……

    靠！黎姜是空腹吃的??！

    路眠雨腦子通電了一樣靈光閃現(xiàn)，他想起了在監(jiān)獄的時候醫(yī)務(wù)室開這些藥也會囑咐要提前吃些東西，空腹會引發(fā)胃痛。而黎姜從逃跑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整整兩天兩夜沒吃過一口東西了，中間還他媽的灌了腸！

    路眠雨胡亂地穿上衣服就往外跑。女人醒了，問他干什么去。

    “你睡吧，我公司有急事兒。信用卡我留床頭了。“　路眠雨頭都不回就出了房間。

    凌晨三點半的街道，想要找到一家黎姜能吃的東西還真是不容易。開門的多是什么大排檔火鍋，油的辣的都不行，太干的餅也不行，路眠雨開了好幾條街才看到一家24小時營業(yè)的超市。

    他想買包麥片，才想起黎姜那兒熱水、碗、勺子什么的都沒有，原先都是派人把盒飯送去，吃完垃圾收走就行。

    路眠雨一口氣兒置辦了全套。一個電水壺，一套餐具，一包麥片，想了想覺得沒營養(yǎng)，又加了幾盒速溶的紫菜湯。

    “您知道這旁邊的餐廳幾點開門？”　路眠雨結(jié)賬的時候問老板，他見那餐廳門口寫著各種養(yǎng)生粥。

    “十點?！啊±习蹇戳艘谎勐访哂辍！蹦鞘墙o養(yǎng)生的大爺大媽開的，吃早茶的地方，上班族小年輕誰有那閑工夫?！?/br>
    路眠雨覺得自己現(xiàn)在就是一磨磨唧唧閑cao心的大媽。

    拎著一大包七七八八的東西打開房門的時候，里面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這是偏僻的郊區(qū)，離著主路又遠(yuǎn)，幾乎沒有任何照明設(shè)備。路眠雨打開屋里的燈，黎姜的眼睛一時無法適應(yīng)這么強的刺激，縮在角落里把頭埋進(jìn)了膝上。

    路眠雨趕緊走了幾步到黎姜面前蹲下?lián)踝×四枪饩€。

    黎姜前額的頭發(fā)都被汗水濕透了。衣服褲子重新穿好了，但此時也濕乎乎地黏在背上，帶走了身上的熱乎氣兒。因為疼痛與寒冷，黎姜抖得很厲害。

    路眠雨把自己身上的外套給黎姜蓋上。

    “我去給你弄點兒吃的，你忍一忍啊，一會兒吃了就好了?！啊÷访哂昶鹕?。

    “路眠雨?！啊±杞鹆祟^，聲音很虛弱。

    “嗯？“　聽到黎姜的聲音路眠雨馬上又蹲下了，膝蓋一陣刺痛但他還是咬牙沒表現(xiàn)出來?！痹趺戳?？“　他輕聲問黎姜。

    “我能忍，你不用毀約?！啊±杞n白的嘴唇上被咬破了一道，殷紅色的傷口糾纏著路眠雨的神經(jīng)。

    路眠雨沉默了幾秒。

    “這不是毀約，我是怕你死了就沒得可玩兒了?；钪拍苷垓v你更久不是嗎？“

    黎姜沒再說話，喘息著又靠在了墻上緊閉著眼睛。

    黎姜有胃潰瘍。從小到大他就沒吃過幾頓正經(jīng)飯。小時候吃飯他爸媽總是讓他滾到一邊兒去，等大人吃完了他才能吃涼的。早飯永遠(yuǎn)沒有，因為他媽需要多睡一會兒。上了大學(xué)黎姜也就習(xí)慣了，每天隨便應(yīng)付點兒什么就行，吃飯也沒個點兒。直到后來胃潰瘍發(fā)作。

    那時候他已經(jīng)遇到宋琪了，還沒確定下來關(guān)系，只是偶爾約一約增進(jìn)一下感情。是正經(jīng)的約，看個電影兒吃個飯啥的。

    在一次吃完烤串之后宋琪開車送黎姜回學(xué)校，半路上黎姜疼得滿頭大汗，宋琪帶著黎姜掛了急診，才檢查出來是急性胃潰瘍加十二指腸潰瘍。再耽誤耽誤就該胃穿孔了。

    從那之后宋琪就開始對黎姜苦口婆心地勸。他從不逼迫黎姜，只是細(xì)心地給黎姜講道理。

    “小姜你這個樣子，是要我心疼死嗎？“

    “小姜你要是不喜歡我就直說，不必傷害自己來折磨我?！?/br>
    “小姜我對你是認(rèn)真的，想和你健健康康長命百歲攜手到老?！?/br>
    黎姜第一次覺得他的生命是有價值有意義值得被珍惜的。

    “我一定好好照顧自己，跟你一起活到二百歲。“　黎姜答應(yīng)了宋琪。

    要活著，宋琪，我會活著的。黎姜靠在冰冷的墻面上，用回憶里的那些溫度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