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姜。你干嘛躺地上？“　宋琪笑瞇瞇地蹲下看著黎姜。宋琪笑起來特別溫暖，眼里有一種暖色調(diào)的光，像是冬夜窗口的那一盞燈。

    “唔？“　黎姜傻愣愣地望著宋琪。宋琪不是被自己藏起來了嗎，怎么會忽然出現(xiàn)。

    “躺地上耍賴呢？嫌我上周末沒陪你？“　宋琪撅著嘴佯裝生氣。”真的是在忙啦，那幾個客戶都排了好幾周了，實在是推不掉的飯局?！?/br>
    宋琪這樣子可真可愛……

    “快起來啦，地上很涼，你要是病了我會傷心的?！?/br>
    “我要是死了呢？“　黎姜問。

    “那我會哭瞎的，這輩子都恨你，為什么比我先死?！啊∷午饕幌伦蛹t了眼眶。

    黎姜急了。他最怕宋琪掉眼淚，宋琪只要一哭黎姜的整顆心都揪著疼。黎姜想爬起來抱抱宋琪，卻總覺得沒勁兒。為啥？是睡宋琪睡得腎透支了么？黎姜感覺腦子也迷迷糊糊的什么都想不起來。

    “你拉我起來?！啊±杞斐隽耸?，撒嬌似的對宋琪說。

    “……你自己倒是多少使點勁兒啊純靠老子拽啊！”

    黎姜猛地睜開了眼睛。

    路眠雨那張可惡的臉正懟在自己面前。

    “你昨兒不是灌完都排出去了么咋還這么死豬似的沉?！薄÷访哂瓴]有注意到黎姜醒來，他正撅著屁股彎著腰一邊兒嘟嘟囔囔地抱怨一邊兒拼命拉著黎姜的胳膊。

    “cao你大爺少碰老子！”　黎姜一把甩開了路眠雨。

    路眠雨一個措手不及向后踉蹌了兩步，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反應(yīng)不過來。他咬了咬嘴唇，還有點委屈的樣子。

    “你不是說讓我拉你起來么……“

    的確是黎姜說的啊。伸了胳膊，說，你拉我起來。聲音柔柔的。路眠雨當(dāng)時都懷疑黎姜昨天排的時候把骨頭也給排出去了，只剩下了軟綿綿的性子。

    “除了屎誰他媽的還讓你拉！“　黎姜罵了一句。他斷片兒了，剛才昏迷時候的夢境完全想不起來了。他現(xiàn)在只要看到路眠雨，滿腦子充斥的全都是昨天倍感恥辱的記憶，條件反射一般想要發(fā)泄憤怒。

    “對，只有屎讓老子拉！”　路眠雨也回過神兒來了，瞪著眼睛就跟黎姜懟。又是他娘的這么個死倔的模樣！剛才還心軟去拽他。

    黎姜到底還是虛弱，幾句話下來就已經(jīng)呼哧呼哧喘不勻氣兒了。他搖了搖頭懶得跟路眠雨這個瘋狗互咬，用剩下的那點兒勁兒撐著身子，靠在馬桶上，一點一點兒把自己艱難地支著坐了起來。

    路眠雨打量了一下洗手間，地上還有沒干透的水漬，這貨昨天肯定在能勉強(qiáng)爬起來的第一時間就把自己洗了個遍。香皂被用得少了一大半兒下去，可見黎姜內(nèi)心深處對那段灌腸排泄記憶的無比抵觸。也不怕把自己洗禿嚕皮兒了……路眠雨心里面冷笑。

    黎姜的衣服雖然又臟又破，但穿得嚴(yán)嚴(yán)實實。

    人們往往最試圖掩蓋住的，就恰恰是最能觸動敏感神經(jīng)的事物。血腥的畫面要打碼，尸體要用白布罩起，馬桶要有蓋子。

    所以黎姜最脆弱的點，此時也已昭然若揭，就是由被性虐而產(chǎn)生的恥辱感，雖然只是薄薄一層衣衫，卻能給他帶來救命稻草一般的最緊貼身體的一層安全感。

    而路眠雨就是要把黎姜徹底剝開，看看這人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就能死倔死硬成這個樣子，路眠雨無法相信那個理由，黎姜所謂的“愛”，那種自己二三十年都沒有經(jīng)歷感受過的東西。

    路眠雨拽來屋里唯一一把椅子坐在了廁所門口，黎姜依舊倚在馬桶上半閉著眼睛，并沒有看路眠雨。

    “黎姜，問題總得有個解法兒，咱們這樣硬耗下去也沒什么意思，我拿不到我想要的——宋琪的地址，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自由以及和宋琪團(tuán)聚。所以我想到了另外一條路?！?/br>
    路眠雨俯下身湊近了黎姜。黎姜也睜開了眼睛。雖然依舊很有攻擊性，但多少處于能交流的狀態(tài)了。

    “這解法就是，你替宋琪頂著，我就只在你身上撒氣，什么時候我氣消了，什么時候你，不，是你們兩個，就可以自由了。咱們就算是兩清了?！?/br>
    黎姜一秒都沒遲疑?！澳阏f到做到？“

    “一口吐沫一個坑兒。“　路眠雨死死盯著黎姜。他就是要看看，黎姜到底能為宋琪做到什么樣的程度，他也要讓黎姜自己看看，那些所謂的愛，與屁無異。在身體里的時候還是個玩意兒，離開了rou體，就是一股煙兒，還帶著腐臭。

    “當(dāng)然，你如果承受不了了也可以選擇退出。退出的條件就是說出宋琪的地址，我在你身上沒撒完的氣就挪到他身上?！啊÷访哂瓴辉倌敲淳o緊逼視著黎姜，放松后仰靠在了椅子背兒上。給黎姜留一條退路，要不這死腦筋就以為真的要破釜沉舟了。

    黎姜噗嗤一下笑了。路眠雨還愣了愣，這么緊張嚴(yán)肅的對峙氛圍，一下子被黎姜笑成了一堆浴室里飛舞的肥皂泡泡。

    “不至于不至于，你有多少氣兒就往我身上撒。在你之前我也遇到過氣大的，看看你能不能超越他?！啊±杞χf。

    黎姜笑得很熟悉，但路眠雨想不起來在什么時候見過。是那種懶洋洋軟綿綿有些漫不經(jīng)心的笑，笑得能讓人卸了勁兒忘了生氣這一出。

    “他？誰？“　路眠雨傻呆呆地問。看著黎姜那笑就忽然丟了腦子。

    “我上大學(xué)的時候買過的一個充氣娃娃?！啊±杞茏匀坏鼗卮?。

    路眠雨一把拽住黎姜的頭發(fā)把他摔倒摁在地上。他在這一刻忽然想起來了這笑容什么時候見過，就是上次黎姜對著自己說，看清楚了你是王八蛋的時候。路眠雨真恨自己嘴欠跟著黎姜那賤嗖嗖的傻樂就問了那么一句。

    不過黎姜還是很守信用的，他這次沒有反抗，順從地被按在地板上當(dāng)了路眠雨的出氣筒。

    “咱們就玩點兒跟充氣娃娃有關(guān)的?！啊÷访哂暌矒Q了副笑模樣說。

    剛才那一刻的怒火被他yingying壓了下去。他已經(jīng)不是之前的那個只會動手打架揍人的路眠雨了，他進(jìn)化了，他是懂得BDSM的路眠雨了。這多方便，自己不累，不費膝蓋不費胳膊，還能四兩撥千斤制敵于死地。

    路眠雨在車?yán)锏哪莾蓚€小時主要研究了sub和M。按照薛老幺的說法，凡是sub和M的爽點，就是黎姜最深的痛點。

    “我喜歡干干凈凈的充氣玩具。黎姜，你的毛太多了。昨天把著你排泄的時候我看到了，太倒胃口，咱們的第一步，剃毛。“　路眠雨知道黎姜躲著那段回憶，此刻故意提起揭他傷疤。

    被路眠雨摁在地上的黎姜反應(yīng)了幾秒，然后還是扭過了頭，努力調(diào)整頸椎的角度望向路眠雨。

    路眠雨覺得黎姜那雙眼睛里面的情緒大概就是學(xué)生遇到了壓根兒看不懂的題目，反復(fù)思考之后質(zhì)疑，是題出錯了吧？

    路眠雨盡量讓自己保持鎮(zhèn)定不要慫，這個時候就是比看題更鎮(zhèn)定還是學(xué)生更傻逼的時候了。但這何嘗容易，他意識到了“紙上得來終覺淺”這個道理。經(jīng)驗為零的他要想作為dom或S去實施一些“刑罰”時還是心里沒底兒，被黎姜這么質(zhì)疑地凝望，他忽然就開始自我反思，是不是剃毛這個指令有別的學(xué)名？還是有其它內(nèi)涵？又或者是自己的普通話發(fā)音不夠標(biāo)準(zhǔn)？那個左邊一個弟右邊立刀旁的字兒是念“特一替”吧？

    黎姜的眼睛就是有這種能耐。像是一汪深泉，能把人拉進(jìn)去溺斃。

    “看什么看聽不懂嗎？！”　路眠雨還是在水面上撲騰著掙扎了幾下。雖然他的語氣聽上去就是活脫脫的紙老虎。

    黎姜笑了。“你個大老爺們兒還剃毛？”

    “讓你剃！你！”　路眠雨怒吼。

    “我知道你讓我，我只是覺得奇怪，你居然知道這些，可見你平時有多變態(tài)。”　黎姜好像還很包容很憐憫似的無奈搖了搖頭。

    路眠雨的確認(rèn)真地思考了這個問題?！疤昝边@個概念很少見么？不會啊。

    在路眠雨的生活中的確常見。他交往的全都是女人，而且還都是那種精致講究的女人。眉毛、腋毛、腿毛、甚至還有陰毛，都會修剪剔除。

    而在黎姜的生活中，這個詞出現(xiàn)的概率幾乎為零。宋琪之前他愛有毛的，之后他只愛不長毛的宋琪。這個詞兒對于黎姜來說是一個存在、理解卻不使用也不會想起的“生僻詞”。

    靠我怎么又被帶跑了！路眠雨忽然反應(yīng)過來了，干嘛要思考黎姜問的這些傻逼問題。剃就完了！路眠雨所有的女票在去毛的時候都會把自己鎖在衛(wèi)生間不讓路眠雨進(jìn)去。所以路眠雨堅信這是一種對制服黎姜這樣的人極其有效的羞辱方式。一個大老爺們兒，當(dāng)著外人的面兒，把自己剃成個光溜溜的女人一樣的軀體。

    路眠雨從那一堆SM道具中取出了剃毛刀。那是一款特制的手動剃陰毛刀。長得和手動刮胡刀差不太多，使用時能讓S或dom方完全掌控節(jié)奏速度，去毛過程一覽無余，充分觀察另一方的陰部在冰涼的刀片下產(chǎn)生的各種生理反應(yīng)以及整個人從內(nèi)到外的恐懼戰(zhàn)栗。

    說明書上還特意注明，有些M或sub可能會完全癱軟無力，guitou縮進(jìn)包皮、yinjing縮進(jìn)蛋囊，而有些則會高度勃起，甚至在過程中射精射尿，請S與dom根據(jù)自己的口味與接受程度合理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