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海買來繃帶和藥，當他坐在公廁洗手臺上包扎斷指時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Just?like?boom，　火車轟鳴　won……　”

    停頓了幾秒，周四海才接起了電話。電話那邊是一起在高檔會所工作的紅姐，“四海，怎么還不來上班？今天來了個大boss，陪酒就能拿到不少錢?！?/br>
    “多少？”

    “什么？”平時周四海從不問價格，只要有錢拿就可以。然而今天卻一反平常，紅姐當即覺得有問題，“四海，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br>
    “沒事，我這就去?！?/br>
    公廁的燈一閃一暗，周四海走了出去。這里留下了他的痕跡，但不久后也會消散于空氣。

    ——

    紅燈會所，有錢人玩樂的場所，窮人拋棄尊嚴的場地。周四海晚上在這里上班，做著圈子最外圍的服務工作。一晚上一百三，時不時拿點有錢人的小費也能達到兩三百。

    “來了?！?/br>
    “小周來了。”

    “四海今天怎么這么晚?！?/br>
    “紅姐在化妝間等你呢！”

    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都在跟周四海打著招呼，因為他年紀較小，其他人也就多了點關照。

    到了化妝間，煙味彌漫，云霧繚繞。

    “紅姐?！?/br>
    “四海，怎么——”原本想抱怨來的慢，在低頭的那一刻紅姐突然停下，“手怎么弄的？”

    “不礙事?！?/br>
    “怎么可能不礙事！手指斷了，不疼嗎？”紅姐道：“咱們先去醫(yī)院，去醫(yī)院看看?！?/br>
    “紅姐，不礙事的?！?/br>
    “我說了，去醫(yī)院！”

    周四海裝作沒有聽到，拿起工作服就要換上。

    “周四海，你怎么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

    周四海十四就來了A市，一個人帶著meimei。紅姐沒有孩子，偶然遇到便多幫襯了一些。她對周四海的處境最了解，為了生病的meimei瘋狂賺錢，連命都可以不要。起初幫黑幫人體販毒，干著各種犯罪的事，掙的都是黑錢。挨過不少打，受過不少傷。幾個月前，meimei病情加重不得不提前手術，周四海走投無路才去借了高利貸。

    他的所有經歷，無父無母，沒有親人。除了紅姐便沒幾個人真正關心，此時的紅姐又氣又心疼卻也無可奈何。

    “你meimei好些了嗎？”周四海的meimei前段時間做了手術，手術成功了不久就可以出院了，“你手術錢怎么來的？”

    借高利貸的事周四海誰也沒說，“好心人捐的，得盡快還?！?/br>
    說完這些，周四海便去了更衣室，換了工作服后離開了化妝間。

    紅燈會所一共六樓，五樓是尊貴vip的專屬，六樓則更加特殊，只偶爾對外開放。

    “四海，給5021送酒?！?/br>
    當周四海到達包間時，里面已經有了不少的人。他給坐著的幾位倒酒，酒還沒倒完手就被人摸了幾下。看他隱忍不發(fā)，那人更加過分，順著手腕探進了他的衣袖。

    開門聲打斷了那人的動作，進門的是紅姐，她領著十幾個漂亮的小男孩一一排開站在了那人面前，“先生，您看這幾個可以嗎？”

    剛才已經來過一批，但都被這位先生給趕走了。紅姐只好再次精挑細選了一些。

    男人抬頭，抿著酒漫不經心道，“是處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周四海抬頭，再次與他對視。

    是那人！這人正是不久前在碼頭對著崔虎開槍的那位。剛才摸自己手的也是他，原來他喜歡男人啊。

    紅姐趕緊笑著回答，“是處，都是剛來的學生。”

    “我沒問你，我問的是他?！?/br>
    此刻，周四海端起托盤正要離開卻總覺得身后有一股強烈的目光注視。

    紅姐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周四海，“他啊，他不賣，他只是普通的服務?！?/br>
    “你怎么知道他不賣？”方項靠到沙發(fā)上，笑，“你賣嗎？一晚上三百萬?！?/br>
    周四海猶豫了，看來男人也記住了他，而且已經找人調查了他的背景。知道自己欠債，這是故意的嗎？

    他雙手握拳，指甲掐著手心，“賣。”

    “嗯，他留下，其他人出去?！?/br>
    紅姐還想說些什么被周四海攔住了，“不用擔心。”

    ——

    片刻后，包間內只剩下兩人。

    看著站在原地的周四海，方項若有所思，“有個生病的meimei，欠了三百萬，叫什么名字。”

    “周四海?！?/br>
    “四海，四海為家？名字不錯。去里面吧！”

    五樓包間是套房，廚房，衛(wèi)浴臥室應有盡有。

    水聲嘩啦啦——

    周四海匆匆沖洗一下，受傷的手指還是不小心沾上了水。方項坐在床上直面浴室，周四海一出來就被他盯著看遍全身。

    連浴袍都沒有，只有一條白色浴巾，周四海草草圍著下身。

    “手指斷了，不怕死嗎？”

    “斷根手指，死不了?！敝芩暮？粗拔摇?/br>
    不用他說完話，方項一眼就明白所以，“你反悔了，你不喜歡男的，不想和我上床?？墒菦]有三百萬你meimei怎么辦？小孩兒，我不是慈善家，三百萬不能白拿?！?/br>
    周四海低頭，“我會還你的?！?/br>
    “你還的起嗎？”

    “我可以做牛做馬?！敝芩暮Ｄ抗夂V定，“你買我上床，我可以用手?！?/br>
    “你手指斷了，用嘴吧！”

    方項解開浴袍，坐在床邊兩腿岔開，樣子像極了地痞流氓。周四海猶豫了一下還是蹲下了身。

    他沒有經驗，生疏的樣子讓人覺得可愛。方項摸著他的發(fā)頂狠狠按了下去，弄的周四海嗓子不舒服。

    “你的三百萬拿的太輕松了?！狈巾椀穆曇粲行┎环€(wěn)，“以后跟著我吧！”

    他喜歡小男生，但強迫來的沒有意思。眼前的周四海格外對自己口味，性子也很倔，他想試著征服這人，讓他心甘情愿交出自己。

    周四海如愿拿到了卡，里面恰好三百萬，沒有等到天明周四海就去了碼頭。三百萬還給崔虎，他短暫松了口氣。

    天色很黑，夜里三點左右。周四?；亓顺鲎馕?，室友今天上夜班不在。一夜里他都沒有睡，高壓鍋里熬著雞湯。

    到了凌晨五點，周四海就提著雞湯去了醫(yī)院。他已經被迫答應了方項，也多了層身份——先生的小情人。

    ——

    醫(yī)院里很安靜，周四海來到時meimei還沒起床。

    “苗苗”

    狹窄的病床上躺著一個瘦弱的女孩。看樣子她大概只有七歲，別人奔跑撒歡的年紀，她卻只能待在醫(yī)院。因為化療她掉光了頭發(fā)，身體也越發(fā)瘦弱，膚色慘白像是一張素紙。

    “哥！”病床上的女孩揉著眼睛，“今天來的好早?！?/br>
    “嗯，哥明天有事。”周四海捏了捏她的臉蛋，“你乖乖聽話，過幾天再來看你?！?/br>
    “要過幾天？”

    “等你出院那天?！?/br>
    “那是什么時候？”

    “穆醫(yī)生說差不多要下個月?！憋埡写蜷_，雞湯的香味撲鼻。湯很清淡，即便早晨喝著也絲毫不膩。然而周苗苗沒什么胃口，只勉強喝了三分之一不到。

    “哥，其實很好喝的?！鄙〈菘辶怂纳眢w，哥哥早起熬的湯，自己卻只喝下一點辜負了他的一片心意。

    周四海收起飯盒，“苗苗不用內疚，哥樂意的?！?/br>
    親人的付出從不圖回報，他們永遠不會覺得你是累贅。

    “我總是拖累你，沒有我的話，哥會過得很好?！?/br>
    “瞎說什么?！敝芩暮Ｑ鹧b生氣，“哥活著不就是為了你嗎？”

    苗苗不再說話，她低著頭，【可是哥也可以為自己而活??！】

    突然，響起的電話打斷了他們。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周四海看了一眼接起，“喂?！?/br>
    “請問是周先生嗎？”

    “是?！?/br>
    得到肯定的答復，電話那頭的男人道：“我是方總的助理，您可以稱呼我小陳，方總讓我來接您。方便發(fā)一下地址嗎？”

    “不用了，我自己過去?！睊鞌嚯娫捄螅D身再次囑咐m(xù)eimei聽話。

    告別了醫(yī)院，周四海打車去了方項的公司。

    方項的公司開在市中心，一棟大廈，光輝顯耀。很久之前那里只是片私搭亂建的民宅，里面住滿了到城里打工的農民。曾經的臟亂變得光亮，那些農民卻沒了落腳之地。這座城市將建造它的人趕了出去，留下了這些資本。

    到了公司，陳助理直接領著他去了機場。

    方項替他還債，他成了方項的情人，一場公平交易。

    “你是方總的情人？”陳助理坐在副駕駛，“不知道方總有沒有通知你?！?/br>
    “沒有?！?/br>
    “那你就來？”陳助理突然覺得這人有些特別，登時也來了興趣，“方總出差，讓我把你也給帶過去?！?/br>
    看著周四海只是個涉世未深的學生，陳臨漸漸放松，也開始懈怠起來，“你還沒成年吧！怎么就開始陪睡了呢？話說，你是下面的吧！——瞧瞧，我問的什么傻話。你肯定是下面的，方總那樣的才不可能在下面呢！”

    陳臨一路上嘀嘀咕咕，吵得周四海腦袋疼。他忍不住道：“可以安靜點嗎?！?/br>
    突然被一個小孩子給訓斥，陳臨格外不爽，“嘁，還沒上位就這么囂張了，擺著主子的架勢給誰看呢！狗仗人勢還是狐假虎威，沒有金主你算個屁??！”

    眼看著他的話越來越不中聽，車子也到了目的地。

    方項的私人飛機停在機場，他已經登機。來接的是方項的私人助理李顧。李顧長相斯文，為人彬彬有禮，自帶一股書香氣。

    他領著周四海登機，去往了方項的房間。

    獨門大臥，飛機豪華的超乎想象，有錢人的奢靡奔涌而出。

    再次見到方項，周四海略顯局促，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方項：“怎么不敢看我？害怕？”

    “不是。”

    昨天剛替人口過，今天又以情人的身份見面。不是害怕，他只是無法正視他們之間的身份。

    周四海也是個正常男人，又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手yin的事干過。可是替別人，昨晚那是頭一次。

    看他站著不動，方項揮手讓他過去，“會接吻嗎？”

    “不會?！?/br>
    “我教你?！?/br>
    方項捏著他的后頸向自己靠近，周四海這張俊臉在他眼前放大。他們的姿勢很曖昧，方項坐在床尾，周四海站在他兩腿之間被迫俯身。方項一手捏著他的后頸，一手搭在了他的腰上。這孩子，腰不算纖細，但摸著十分有力。腹部有著方項都沒有的八塊腹肌。

    周四海第一次接吻，他張著嘴給方項的舌頭提供空間。靈活的舌頭在他的口中肆意掠奪。

    【好小的舌頭，如果這舌頭舔自己的小兄弟一定會很舒服。】想法逐漸危險，意識到自己想什么的周四海心中一驚，嘴巴也不由自主的合上。因此牙齒不小心咬到了方項的舌頭。

    被咬的方項會錯了意，以為周四海在抗拒自己。他松開周四海，嗤笑一聲，“不喜歡？”

    【忘了這小孩并不愿意做自己的小情人，但這小孩的吻嘗起來倒是很甜?！?/br>
    兩個人一個吻卻有著不一樣的想法。在方項看來，他們就是金主和情人的關系，而在周四海眼中，這是初吻，他竟然有些心動了。

    周四海心想自己或許只是少年人的沖動，因為一時的異樣觸碰而心跳加速。他強迫自己保持冷靜，面不改色道：“您是金主，隨您的意，不敢不喜歡。”

    “是嗎？那怎么不讓我上你呢？”

    “我——”

    “不用解釋，不就是覺得羞恥嗎？沒事兒，慢慢來你會適應的?！?/br>
    和周四海簡單溫存了一番，方項就離開了，大概是去忙工作的事情。房間內只剩下了周四海一人，他轉了一圈，無趣的掏出手機。忍不住打開搜索軟件，“和人接吻時為什么心跳很快？”

    熱心網友給出了各種回答，“你喜歡他！”

    “是心動了?！?/br>
    “心臟?。俊?/br>
    ……

    看了各種奇葩的回答，總算找到了一個靠譜的。

    “生理原因，荷爾蒙分。但如果平時也有心跳加快的原因，請及時到醫(yī)院完善心電圖，超聲心動圖等。本醫(yī)院可提供正規(guī)玖檢查，地址×××，電話×××”

    唯一一個靠譜的回答還是在打廣告，周四海突然覺得自己好傻，沒事了嗎？上網上找什么答案？

    他嘆著氣把手機扔到一邊，“唉，走一步看一步吧！船到橋頭自然直?！?/br>
    手機才剛扔下，便響了起來。

    ——叮咚——叮咚——叮咚——

    都是信息，全是室友楊子冬發(fā)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