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
周五,剛下完課,連墨裹緊了立領(lǐng)毛衣,左手拿著厚厚的課本,往宿舍趕去。 他要在樓思德回來之前,拿上公交卡坐車回家。 ——中午的時候,樓思德還嫌棄這都什么年代了,還有人穿這種土到掉渣的毛衣。伸手進連墨腰里摸了一把,見連墨神色不耐,才意猶未盡地把手伸回來。 連墨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jīng)]有私人時間了,有時候連周末都被樓思德叫去,本來這兩天應該不用面對他,可以松一口氣時,往往樓思德一個電話就能讓他到場。 中午時,他反復觀察樓思德的表情與情緒,見他晚上應該有其他安排,才放下心來。但他不敢在樓思德面前拿或是身上藏著公交卡,在樓思德心里,連墨就是他的所有物,他不喜歡在連墨身上看到任何離開的東西。 連墨就這樣每天過著很憋屈,猶如驚弓之鳥,不知道樓思德哪天腦子不對勁,也不知道他哪天能把自己逼瘋。于是他就像上班的人一樣,盼望著周末。也許會面臨周末加班的風險,但總歸于會放假不是? 還好,他成功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車。他的手機被沈余拿走后,樓思德又給他了一臺新的,上面只有一個樓思德的號碼,好不容易有一個周末,他把手機關(guān)機了,樓思德追問就說是沒電了。 他有時候會這么做來避開樓思德。樓思德已經(jīng)方方面面影響到他的生活,他需要一個偶爾清凈的時候,才不會精神分裂。 回到家,連勝利毫無意外的不在家,他簡單炒了兩個菜,吃完洗碗洗澡,再繼續(xù)換上另一件不怎么時尚,但是很保暖的毛衣。 他家里衣服幾乎全是便宜沒有時尚的款式,只有一件大衣是連勝利買的,據(jù)說花了一千多塊,是歷年來除了學費,連勝利最大方的一次。 家里冷,他還是把大衣取出來,披了上去?;揖G色的大衣很厚,帽子上的毛很柔軟,在臥室的燈光下,一張精致的臉縮在大衣里,顯得極為幼態(tài)。 連勝利是在一天后傳來消息,彼時連墨才剛開機,不一會兒,120的電話就打來了。 連勝利人此時在區(qū)級醫(yī)院,說是腦出血,已經(jīng)昏迷了一天一夜,被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送去醫(yī)院之后就直接走了,仿佛是怕要交錢。 連墨趕到醫(yī)院時,連勝利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知覺,猶如尸體一般躺在病床上。 醫(yī)生找他談話,說是病情不怎么樂觀,又在生活習慣上不知道節(jié)制,此時就算是做手術(shù),希望也很渺茫,最好的情況是手術(shù)成功,連勝利還能活個幾年。如果連勝利還不積極保養(yǎng),還是會很快回到醫(yī)院。 連墨表情平靜,他問醫(yī)生:“手術(shù)費用多少?” “病人情況很不好,他不止有腦出血一個毛病,他的心和肺也有問題,初步治療需要八十萬。” 把老房子賣了都沒有八十萬,還只是第一階段的費用。 連墨束手無策,回到病房,看著老態(tài)漸顯的連勝利,一言不發(fā)。 之前只覺得連勝利很煩,他沒有很好的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但實際上,連勝利在衣食短缺的情況下,也沒有少過連墨上一天學。 從小到大,給的零花錢雖然很少,但至少也有。連墨也不是生性淡薄的白眼狼,不會為連勝利對他不好,而看不到連勝利的付出,試圖逃離。 連勝利躺在床上,他心里絕對不好受。仿佛隨著長大,一些親情會很容易的失去,但那個親人只要一出事,丟失的親情又會找回來,并且一夜之間想通了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