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和戚守麟有了一次算得上“親密”的接觸。但池焱作為奶牛無人問津的生活還是沒有改變。

    戚守麟都不再要求他自己來時要跟前伺候，甚至都不指名聞堰了。池焱有些擔心，他記得領班說過戚守麟挑挑揀揀了好多奶牛才選了聞堰。要是因為自己壞了事，影響到聞堰的招牌可不好了。

    “戚總啊……”聞堰倒顯得沒那么在意，懶洋洋地梳著尾毛，“不來就不來唄，能對我有什么影響？”

    “舊去新來，不都是這樣嗎？”

    池焱松了口氣，放下心來。以聞堰的魅力，就算沒有了戚總，今后也會有什么張總王總會為他而癡迷。所以他才不會像其他客人不多的奶牛那樣對這種大人物十分在意。

    聞堰看他眉眼間有些慶幸卻又低落的樣子，索性抓過他的尾巴一起來梳毛：“干嘛這么唉聲嘆氣的啊，他走了不好嗎？就沒人為難你了。他這人脾氣怪得很，不好伺候。跟他上床就和辦公似的，一點樂趣都沒有。”

    池焱的臉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暈紅了。說到和戚守麟上床，雖然那次他們沒做完全套，但都足夠他回味好久。

    “干嘛干嘛，你臉怎么那么紅?。俊毙募毜穆勓呙舾械夭蹲降竭@個老實巴交不怎么會隱藏心思的奶牛周身開始飄起了粉紅色的泡泡。

    池焱趕緊收起了那點旖旎的想法，搖搖頭。聞堰還是狐疑地打量他：“你還被他欺負出點感情了？”“怎、怎么可能？！”池焱趕緊否認。

    聞堰繼續(xù)幫池焱梳尾毛：“那就是被他那張臉給迷得找不著北了，”他用過來人的語氣勸道：“世界上好看的人那么多，也不差他那一個。再說……戚總更看臉。你以為他為什么不繼續(xù)指名我？還不是因為新來了個0059，更新鮮漂亮，指名一次十幾萬，戚總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說要他了?！?/br>
    池焱張張嘴巴，也不知道說什么。是啊，只有美人才能入得了戚守麟的青眼。和自己這種末流奶牛腿交說出去大概都算是恥辱，恐怕不僅要壓著這事，如果自己說出去可能真要被趕出鎢金流露街頭了。

    “你就放心好了，”聞堰趁著他發(fā)愣的這段時間，把他的尾毛編成了幾小撮，池焱看著自己的尾巴有些哭笑不得，“0059不和我們在這一層，就不會和戚總碰上?！?。

    “今晚就在這和我一塊兒睡吧，反正也沒客人，”聞堰拍了拍自己的大床，“總比你那小地方舒服點?！背仂娃植贿^他只好乖乖留下。

    淺色的床帳放下來，已經(jīng)有了些困意的奶牛小雜工恍惚意識到戚守麟應該也在這張床上睡過的。

    不過又怎么樣呢？

    第二天六點，聞堰還睡得正香，池焱又悄悄爬起來開始了一天的工作。這一晚上他已經(jīng)想通了，戚守麟可能只是所有客人里稍微特別那么一點的那一個，把自己的好奇心當做一種施舍，給了自己這個沒人氣的奶牛。除此之外沒有更多了。

    就像聞堰說的那樣。所有客人都是如此，舊走新來。

    之后他也還見過一次戚守麟，那天采買回來在一樓大堂碰到戚守麟帶著0059出去。池焱手里大包小包，渾身汗味，帽子也戴得歪歪斜斜。戚守麟都沒正眼瞧他，昂首闊步地往外走。

    池焱剛開始還有些緊張，愣在原地不知道是打招呼還是不打招呼。見他沒有一點理自己的意思，估計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認識。于是就折中給他鞠了一躬。這不鞠躬還好，一鞠躬背后包里的東西嘩啦啦地掉了出來。

    挽著戚守麟胳膊的0059嚇了一跳，往金主大人身上貼得更緊了些，嬌俏地笑說：“這小雜工好笨呀?！?/br>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池焱手忙腳亂的撿地上的東西，0059也順手幫他撿了個滾到自己腳下的瓶子?！爸x謝你?！薄皼]事，下次注意一點?！?059對池焱笑了笑，又追上了戚守麟的步伐。

    真好看啊。心地也好。池焱想。0059走過他身邊的時候，風都是香的。

    果然好看的人站在一起都是風景。

    與已經(jīng)自我排解開的池焱不同，戚守麟看見小雜工那副傻愣愣也不叫他“戚總好”的樣子，有些不太高興。

    他前幾年為了公司發(fā)展殫精竭慮，導致神經(jīng)衰弱引起頭痛。在來到鎢金做輔助治療后本來已經(jīng)有些緩解了。鎢金的牛奶品質(zhì)確實不錯。但是因為自己把池焱“上”了的那次，他又開始總想著這事。并為此煩惱。

    不應該。太不應該了。這個奶牛橫看豎看都不是自己會愿意與之春宵一度的類型，但當時就那么把他給摁在床上了。戚守麟確定自己那時候很清醒，所以更想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

    結果他的頭又開始痛了。

    于是打算先與“病源”隔離。不再指名聞堰，也就不會看到池焱在自己眼前晃悠。

    也許這一陣感覺過去，他的審美又能恢復正常了。

    “7099你還在這給他們發(fā)什么東西啊，”前臺看見他被一群奶牛簇擁著，“快回房間去吧！”

    “今天有你的指名！”

    池焱又驚又喜，可是看看自己現(xiàn)在滿身大汗，又臟又臭，毫無形象可言，怎么回房間去。原本其他奶牛還是鬧哄哄的，但聽見池焱有指名了瞬間變得有序起來。

    “快去我那洗澡！”

    “我有件衣服好像挺合適你的。”

    “這是我新買的香水……”

    在眾人的幫助下，快速地把池焱打扮出一個能待客的體面模樣。池焱站在自己的小房間門口還有點緊張，回想著自己今天出來的時候應該有好好收拾過吧。

    “您、您好，我是7099號奶牛，很高興為您服務?！?/br>
    “啊！你好……”池焱抬頭看客人。是一個有點胖胖的戴眼鏡的年輕人，原本還是坐在椅子上的，見到他進來，還立刻抓著自己的背包站了起來。倒顯得比他還緊張。

    “您、您要喝點什么嗎？酒？咖啡？還是茶？我們的奶茶也很好喝。”也許是在外面幫著地推做多了，池焱開口就搞得和服務員似的，根本不會說什么調(diào)情的話。

    “呃……”年輕人支吾了一下，小聲問，“要錢嗎？”

    “要的。”他的指名費已經(jīng)只要三十了，別的酒水還不收錢怎么可能。

    “那不喝了，謝謝?！?/br>
    池焱點點頭，兩人之間沉默了一陣。還是他先說話的：“那……要做了嗎？”

    年輕人一臉懵懂地問：“做什么？”

    “zuoai呀?！?/br>
    對方的臉騰地一下紅起來，連忙辯解道：“我，我沒要這個呀！”

    池焱不解：“您不是指名了我嗎？7099?！?/br>
    “這……嗐……”年輕人反應過來，解釋說，“我還以為7099是房間號呢。我在附近的公司實習，中午休息沒地方去，見這里這么好的地方，居然有只要30塊錢的房間就進來了?！?/br>
    “是這樣啊……”池焱聳立的耳朵慢慢垂下來，“原來鬧了個烏龍。我們這里不是賓館，是奶牛廠。人們來這里都是來和奶牛zuoai的?！?/br>
    年輕人有些尷尬：“呃，那我。是不是……離開比較好。”

    池焱打起精神來安慰他：“沒關系，您沒有地方去的話就請在這里休息吧。我們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就是……我能不能留在房間里？如果您覺得我會打擾的話，我在洗手間里待著也行?！碑吘勾蠹夷敲礋崆閹椭?，以為他終于迎來了產(chǎn)奶事業(yè)的春天，現(xiàn)在出去被人看見太難堪了。

    “別別別，你就坐著好了?！蹦贻p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沒弄清楚狀況就把池焱點來了，現(xiàn)在哪好讓人還去廁所待著。

    兩人面面相對，一個人坐在床上，另一個坐在椅子上。

    “你真的是奶牛嗎？看起來和我們普通人沒什么不同，除了……耳朵？”這種情況下年輕人也沒什么午休的意思，索性就和池焱沒話找話地聊起來。

    “還有尾巴?！背仂退α怂ι砗鬀]再藏起來的尾巴。

    年輕人似乎對關于奶牛的一切都很好奇，池焱耐心地回答著，也從他那里知道了他還是個學生，現(xiàn)在準備畢業(yè)了，出來到處找工作。

    “我一開始看到這還有開價五六千的房間呢，哦……不，應該是奶牛。同是奶牛為什么你們的價格會相差那么多？”

    池焱苦笑著答：“因為其他奶牛長得很好看，很受歡迎。我……”他低頭絞著手指好半天才說，“我長得不好看。沒客人，自然就便宜了?！?/br>
    “我覺得你挺好的啊?！蹦袑W生沒有猶豫地說。池焱反問他為什么覺得自己好。

    男學生又支吾了一陣，硬著頭皮說：“就是一種感覺……很奇妙。你知道心理學嗎？心理學中有一個理論……”他滔滔不絕地講了很多，池焱沒有經(jīng)受過普通人的教育，基本上沒聽懂。但還是耐著性子聽完了，因為好像觸及到了對方擅長的領域，不好掃了客人的興。

    到了下午上班的時間，男學生離開了。池焱還特地在房間里等了一會兒才出去。面對其他奶牛關切的目光，不好說發(fā)生了什么烏龍，只好裝作回味似的說是一位很溫柔的客人。

    本以為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沒想到后面接連幾個中午，男學生都來鎢金點他。一來二去，兩人也漸漸熟悉了起來。池焱雖然也會到鎢金外面辦事，但從來沒有真正融入過普通人的社會和生活。男學生給他帶來的一切都很新奇，奶牛們不需要手機和電腦，池焱在外面看到別人用，都不知道這一個小小的扁方塊里為什么有那么多功能。他甚至還給池焱畫了一張畫，用的數(shù)位板，更是把小奶牛看得一愣一愣的。

    “我到時候修改一下，打印出來再送給你……”男學生撓撓頭，“我畫你畫得不像。”

    “畫比我好看?！背仂蜏愒谒磉吙?，笑彎了眼睛。耳朵也開心得不自覺地抖動兩下，茸毛輕輕掃過男學生的面頰，他有些癡癡地摸上自己的臉，那種癢癢的感覺還殘存著。

    “怎么了？”池焱奇怪地問。

    “沒、沒什么，”男學生匆匆收起筆記本和數(shù)位板，“我先走了，下次來把畫給你！”

    池焱從沒有那么期盼過一個人來。別的奶?？赡軓目腿四抢锸盏桨嘿F的衣物珠寶，但肯定沒收到過畫。

    珠寶可以送給任何人，但自畫像是獨一無二的呀。

    很意外的，男學生再來的時候不是中午而是晚上。池焱有些驚訝，只是來送畫的話，讓他到大堂去拿就好了，不需要再花三十塊錢來點他的呀。但他拿著畫還是很高興：“我一定會好好收藏的！”

    “其實除了畫以外……”男學生深吸了一口氣說，“我點了你那么多次，都沒能讓你完成奶牛的本職工作。所以我想，想也讓你達成愿望?！?/br>
    奶牛的本職工作就是產(chǎn)奶。池焱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能實現(xiàn)作為奶牛的真正價值。

    池焱終于明白為什么男學生這次要晚上來了。是來找他zuoai的。

    “好的呀?！?/br>
    戚守麟正在大堂滑著平板看奶牛們的照片。0059也不是不好，但他總覺得自己對美人們的新鮮期越來越短。

    “總經(jīng)理，向您匯報一下近來的經(jīng)營情況……”他隱隱約約聽見領班說話的聲音。

    “……7099最近都有客人指名，還挺頻繁的……”

    “還是同一個人呢，看來7099也能發(fā)展點熟客。”

    “是真的，您還別不信。剛剛還是那位客人來點7099，現(xiàn)在已經(jīng)上去了……”

    “媽的?！逼菔伧雭G開平板狠狠地罵了一聲。

    等總經(jīng)理再回來想問問他有沒有看上新的奶牛，卻發(fā)現(xiàn)他人已經(jīng)不見蹤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