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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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凡安閉著眼,在一片浮沉之中,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夢里飛著鵝毛大的雪花,到處都是白皚皚的,街邊的老樹承不住厚厚的積雪,枯瘦的矮枝時不時便會發(fā)出簌簌的落雪聲。邵凡安把頭埋得低低的,順著眼前兩排腳印小步小步往前走。可雪勢終究是太大了,沒過多久那印記就全被蓋掉了。他抬起腦袋,眼前是陌生的街,路上的人行色匆匆在趕自己的路。他回過頭,身后只有自己留下的一串由淺及深的小腳印。 他記得這個冬天,過得特別漫長,他應(yīng)該很冷,但他感受不到冷。 他也應(yīng)該很餓,兜里有兩個凍得很硬的饅頭,但他也并不覺得餓。 他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夢到了舊時候,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可他被夢魘住了,怎么都醒不過來。 雪還在慢慢地落,邵凡安深深吸了口氣,再緩緩呼了出來。 呼氣在寒冬中變成了一團(tuán)白色的霧,他閉上眼再睜開,眼前變成了另一幅場景。 他在一片山林里,林子很密,四處都是幢幢的樹影,入夜以后,只有頭頂上微弱的月光能稍稍映亮腳下崎嶇的小路。他喘得厲害,一直在朝著山上跑,身后還背著個歪著腦袋的小男孩。男孩兒手腳軟軟的,脖子也軟軟的。 “你別睡,馬上、馬上就到了……”他跑得脫力,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師兄在呢,你別怕,別睡?!?/br> 小男孩臉頰貼在他脖頸旁邊,觸感黏膩又濕涼。 邵凡安跑得喉嚨里都生出了鐵腥味兒,心臟怦怦直跳,腳下一刻都不敢停。山路一路向上蜿蜒,仿佛望不見頭。 山頂就在眼前,卻像是越跑越遠(yuǎn),不大點兒的小孩子也越背越重,邵凡安大汗淋漓的,在石階上一腳踏了個空,緊接著整個人向下跌去。 他止不住的跌,一個勁兒的墜,落著落著,忽然落進(jìn)一團(tuán)黑霧里。 那黑霧緊緊包裹住他,他陷在里面,呼吸不暢,掙扎著伸手四處抓了抓,可身體仍然是在下落。他滿身狼狽地?fù)]了揮手,那黑霧被他攪和出一道缺口來,他從缺口望出去,正看到段忌塵靜靜看著他的臉。 邵凡安心里猛地一縮,然后身體猛然墜下。 “——安,凡安!” 那一瞬間,邵凡安只覺自己像是一下子砸到了底,身體的重量感剎那間全都回來了,身上沉得要命,就沒一處地方是不疼的。他以為自己是猛地睜開了眼,可實際上眼皮子也重得要死,他閉著眼睛滾了好幾下眼珠,這才勉強(qiáng)撐開眼皮。 “醒了!醒了!” 邵凡安模模糊糊地看到了江五的臉,他師父頂著一臉的青胡茬子,探著身子往他眼前擠,嗓門還特大:“凡安!聽見了沒??” 邵凡安動了動嘴唇,想說何止聽見了,師父你小點兒聲……但話沒說出口,就又昏睡過去。 這一眼閉上,又不知過了多久才醒。醒也不是自己醒的,純粹是被他師父那個大嗓門給吼醒的。江五似乎是在跟誰吵吵,那聲音簡直能掀翻屋頂:“哪兒來的臉?。∵€敢來?。L??!我徒兒要有個閃失!老子這輩子跟你們沒完?。 ?/br> 邵凡安眼皮子睜不開,想叫師父,也叫不出來,江五還在那兒大吼:“小的滾蛋!老的也給我滾!” 江五罵罵咧咧的那聲音越嚷越遠(yuǎn),邵凡安混混沌沌的又睡了過去。這次一覺無夢,但也睡得并不算如何安穩(wěn)。他這分不清白天黑夜的睡,昏沉間能感覺到有人往他嘴里喂湯水,他迷迷瞪瞪地也知道往下咽,然后可能還有人給他喂了藥,總之是一口甜一口苦的。 他偶爾會醒,醒的時間很短,大多都是看到他師父守在床邊,有時隱隱約約地能察覺到屋里來了好多人,他手腕被人拿住號了號脈,之后就有竊竊私語的聲音傳過來。 那聲音太低,他聽不真切,唯獨(dú)江五那嗓門能讓他聽清楚外頭說了啥:“治得好治,治不好也得治,老子還就不講理了,你第一天認(rèn)識我?!” 邵凡安掙扎著本來還想多聽兩句,可腦子實在發(fā)沉,挺不了多久意識便又散了。 這次他好像睡得格外的久。身上斷筋挫骨般的疼痛感,在長長的睡眠中退去了不少,他終于睡了一個完整的囫圇覺。只是睡著睡著,胸口變得特沉,有什么東西壓得他喘不過氣。他想推推被子,但壓根也抬不起手臂來,只有手掌稍微動了動,指尖抓到一把涼涼滑滑的細(xì)絲。 等真正醒來,已經(jīng)是四天后了。 他一睜眼,先看到一個全然陌生的黃花梨的木床頂。這會兒應(yīng)該是一大早,陽光十分透亮,他這眼睛像是好久沒見著光了,多睜一會兒直發(fā)酸。 他閉眼又緩了好一會兒,這才適應(yīng)了,慢慢扶著床柱子半坐起身。他歪靠在床頭,身上虛得很,手腳也軟,但該動都能動,也沒缺斤少rou的,他試著握了握拳頭,再稍稍攢了攢勁兒,就伸了一條腿下地,想試著下床??上砩系牧膺h(yuǎn)比他想象的少,他挪屁股那一下腰腿根本沒吃住勁兒,身子一歪就要往床下掉,關(guān)鍵時刻,一條手臂突然伸來,一把給他扶住了,又?jǐn)v回了床上。 他顫顫嘴皮子,想喊師父,結(jié)果就哼出兩聲蚊子聲來。 那人開口道:“你尚未恢復(fù),怎可亂動?!?/br> 他聽這聲一愣,扭頭一看,果不其然,看到了沈青陽的臉。 “怎么……”他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但還是啞得很,“你怎么在這里?” 沈青陽給他倒了杯溫水:“你在石火峰,這是我?guī)熼T的所在地。”邵凡安口渴得緊,接過來都顧不上道謝了,悶頭就想灌。沈青陽拿指腹壓了下杯子,叮囑道:“別直接往下咽,用嘴唇一點點抿,你睡了太久,會被嗆到。” 聞言,邵凡安捧著杯子小口抿著水喝,沈青陽又回答了他上一個問題:“這是我房間,你躺的是我的床。” 這一下子,邵凡安抿水喝也被嗆著了,一咳嗽嗓子就火燒火燎的疼。 沈青陽給他順了順后背,他虛虛地擺了兩下手:“咳、不、咳咳、不礙事兒?!边@嗓子疼不疼的其實都無所謂了,主要他一咳牽著渾身都在疼。 “我?guī)煾改兀俊鄙鄯舶埠冒胩觳啪忂^口氣來,“我怎么會在你屋里……”他慢半拍反應(yīng)過來,“我在重華?” “江前輩有事暫時離開了,應(yīng)該馬上就會回來?!鄙蚯嚓柨瓷鄯舶埠韧晁謴囊慌远顺鰝€藥碗來,遞了過來,“把這個喝了?!?/br> “多謝。”邵凡安接過藥碗來,看了看房間又看了看沈青陽,“我占著你房間,你睡哪里?” “空房間多得是,不必掛心。你住在我這里,好方便我?guī)煾附o你看病?!鄙蚯嚓栴D了一頓,解釋道,“當(dāng)時在南疆的竹樓,你受了很重的傷,四師叔和江、代兩位前輩聯(lián)手布了傳送的法陣,后來又千里傳音找到了掌門師父,由掌門師父在重華起了陣,這才將你緊急傳到重華。也算是幸虧救治及時吧,你現(xiàn)在就能醒來?!?/br> “有這……這么大陣仗?”邵凡安聽得都有些傻眼了,舉起藥碗來喝了一口,臉頓時一皺,“不是,這也太苦了。” “倒也應(yīng)該。”沈青陽淡道:“你那時候生死尚且不明,情況確實緊急,他背著你闖進(jìn)大殿,直接找了掌門師父?!?/br> 邵凡安喝藥喝得苦哈哈的,一聽這句,便順口問了聲:“誰?” 沈青陽剛要答話,門外一陣腳步,江五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回來了。 一進(jìn)門,江五見著徒弟醒了,吼了聲凡安,就按著他腦門往自己胸口上懟。邵凡安讓師父摟得腦殼都懵了一下,還沒回過勁兒呢,江五面色激動地搓了搓臉,拉過椅子,一屁股坐下就要端碗拿勺給他喂藥。 江五一個糙漢,手上就干不了細(xì)活兒,還非得喂藥。那半碗藥差點給他喂走了,他要自己吃,江五還不干。 他噎了半天,總算緩過氣來,腦子這會兒才想起正事來:“師父,蘇綺生他——” “蘇個屁,你消停點兒吧?!苯迥樕项D時皺起眉來,隔了半晌才道,“蘇綺生那點兒事情我都知道了,不用你cao心。” 邵凡安又道:“我……我被打傷以后都發(fā)生了什么?您和玄清前輩不是在墓里?”他說得急,還咳了兩聲,“墓里什么情況?” “你還打聽個屁啊,管好你自己。”江五不耐煩地直嚷嚷,“從今天開始,你就在這兒踏實養(yǎng)病,別的事情都不許管了,重華的藥丸子這么多,你可勁兒吃,吃不窮他們?!?/br> 沈青陽也道:“江前輩所言甚是,你且在這里躺著安心養(yǎng)病吧?!?/br> “我這睡了好幾天了,也不能總躺著?!鄙鄯舶埠人幒攘藗€水飽,可肚子還是餓得慌。他這時手腳都緩回來點暖和氣兒了,覺著有了點力氣,便試著下了床站起身。 腳底有點發(fā)麻,他踢了踢小腿,又甩著手攥了攥拳,江五和沈青陽都在旁邊看著他,他回身笑了一下,面色還是白的,可身上那股鮮活勁兒已經(jīng)有點回來了:“沒事,我每回生病都好得快。”說著一伸胳膊,展了展腰身。 他嫌身上發(fā)軟,想隨便動彈一下,活絡(luò)活絡(luò)筋骨的,結(jié)果江五眼神立馬就變了,一把就拽住他胳膊:“別用內(nèi)力?!?/br> 邵凡安本來就伸個懶腰,這哪兒用得上什么內(nèi)不內(nèi)力。 可江五這語氣,還有這反應(yīng)過度的樣子…… 自己師父自己了解,他一眼就瞧出點兒什么了。 “怎么了?”邵凡安看了看江五,又扭頭看看沈青陽,復(fù)又問道,“我身體出了什么問題?” 屋中一時安靜。 過了片刻,沈青陽說:“你功體受損……暫時不可妄動內(nèi)力修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