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2 請放任我,在下一個夜晚死去
書迷正在閱讀:止咬器與二胡揉弦藝術(shù)、【雙性】反派美人過于敏感(np)、入蠱、師尊他偏心(總受np,雙性,ntr)、小刀燉rou、爭奪男主【快穿】、漂亮炮灰重生后成了萬人迷、社團公奴、【蟲族】花瓶的自我修養(yǎng)、攻的秘密日記(日攻/攻變受)
斗獸場內(nèi)的掌聲、嘆服聲經(jīng)久不息,熱切垂涎的眼神從四面八方投射到跪伏在白夜腳下的奴隸上。 但白桉好像并沒有感受到這些聲音和目光,他的意識似乎被剝離出這幅軀殼一般,腿心撕裂般的疼痛,身軀四肢的麻痹,懸于高空的驚恐,他全部都感知不到了。 這世間的喧囂和命運之神施加于他的諸般苦楚都被他一齊剝離了下去。 至少在這一刻,他完全屬于白夜。 他吻著白夜的鞋,虔誠是他此刻的獻禮。 “桉兒,抬頭” 白夜彎下腰,漆黑如墨長發(fā)從肩膀滑落,垂在他的臉旁,同時也將白桉抬起的側(cè)臉也一并攏住,遮擋了起來。 他抬手將那支鎏金玫瑰別到了白桉的耳后。 “本該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把它給你的。不過現(xiàn)在也不晚?!?/br> 白夜將白桉仰起的下頜向上勾了勾,直到那脖頸呈現(xiàn)出一道完美的曲線,在長發(fā)的遮擋下,巧妙地避開了無人機的攝像頭。 在萬眾矚目之下,在無人知曉之地,他輕輕吻上了白桉冰涼的唇。 一觸即分。 白桉錯了神,那吻猶如一劑良方糅雜著純粹的愛意,氣息交融的剎那間,從他喉間緩緩流入。 撫過他潰爛的傷疤,療愈他經(jīng)年的沉疴。 白夜帶著磁性的溫柔低語,是神諭也是醫(yī)囑。 “白月是今天最出色的調(diào)教師。桉兒是今天最出色的奴隸?!?/br> 白桉的眸子蓄著淚水,霧氣半盈在眼眶里,閃著瀲滟的光,他怔怔地望著白夜。手在身后背著不知該放在哪里,幾次忍不住想要去觸碰白夜又被另一手強行壓了回去。 這是調(diào)教,他不可以觸碰主人的身體,哪怕是僅僅是個衣角。 “主人……” 他不知道此刻應該說什么,輕聲呼喚是哀求,他在尋求著依托。 需要錨點,需要被牽引。 白夜抬手將他未成形的淚引到了自己的掌心中,又將牽引繩掛上了白桉脖頸上的項圈上,給了一個跟隨的手勢,定了白桉的心。 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沒有再和沸騰的觀眾互動,白夜就這樣牽著他,離開了斗獸場。 —————————————— 直到一處僻靜無人的走廊,白夜悄聲停了步子,低沉的聲音在空曠的廊間回蕩起來。 “桉兒,陸陽想要帶你走?!?/br> 白桉身子猛地一抖,撐著身體的手指扣著地面微微彎曲起來。 “六年前,讓桉兒寧愿被打破也要逃避的事情,不只是因為meimei的離開對嗎?”白夜的話是個疑問句,卻并沒有詢問的意味,反而下了定論。 白桉撐起身體,低著頭,目光落在白夜的鞋上,神情卻有些恍惚起來…… —————————— 六年前,緬北,愛幼孤兒院。 “你為什么總看我?”陸陽停下整理書包的動作,看向身側(cè)的一個銀發(fā)少年。 “我……我們是同一天來這里的。你應該記得我?!辫裼行┲?,顯然沒想到會被這樣搭話。 “你叫桉?”陸陽確實記得他,桉的容貌很難讓人不去注意,卻又實在清冷,帶著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涼薄,讓人不敢去靠近。 “嗯……我是桉,我想和你做朋友。”白桉眨了眨眼睛掩飾自己的緊張,這樣的小動作和他的氣質(zhì)有些不搭,但卻是這個年齡的孩子該有的神情。 “我不是什么好人,你還是離我遠一些的好。”陸陽被那雙眸子撩得有些煩躁,但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只是自顧自收拾起東西,準備離開教室。 “我覺得你很好?!卑阻袂臒o聲息地貼到陸陽身邊,撲扇著銀白色的睫毛,就這樣低頭看著他。 “和我好的人,都死了?!标戧柌蛔匀坏叵蚝罂苛丝?,卻還是沒有忍住和桉的眼睛對視。 “我也沒有父母和親人,生下來就沒有?!彼坪跏遣煊X到了他的局促,桉蹲了下身子,手指扒著課桌的邊緣平視起陸陽。 被這樣無害的眼神盯著,陸陽有些失神,不知怎么的,像是被勾走了心魄一般,鬼使神差地給桉掀開了他不曾宣之于口的傷疤。 “我的家人全部被人殺了,如果我找到兇手,”陸陽頓了頓,眼中涌起一絲狠決,“我一定讓他生不如死” 桉的眼睛低垂了下去,他兀自捏著桌邊,不再敢去看陸陽。 “抱歉,是不是嚇到你了?”陸陽恢復了平靜的神態(tài),似要抬手去摸桉的發(fā)絲安慰她,停在半空中又覺得失禮,便收了回來。 “沒有,只是……那樣可惡的人,我以為你會想殺了他?!辫裉ь^看了看他,扯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 “那如果我要殺了他呢?”陸陽的聲音走調(diào),是咬著牙發(fā)出來的 …… 桉沉默了一瞬,笑容凝澀在臉上,又多了幾分苦澀,說出來的話卻好似深思熟慮過一般,讓陸陽不免心驚,若不是桉的語氣堅定,他甚至覺得自己是幻聽了。 “那我一定,會替你殺了他?!?/br> 陸陽,我為效忠陸家而生,為你擺平一切,是我的義務和責任,也是我犯下如此罪孽后仍然茍活的意義。 振衣于千仞之崗,長嘯于萬海之濱。你不需要去沾染這世間的污穢惡濁。 我是你鋒利的刃,了結(jié)你不愿意面對之事——包括抹殺我自己。 陸陽不懂白桉,他不知道一個人如果清楚自己為什么而活,那么這個人便可以忍受任何一種生活。 ——————————————— “桉兒,你跟了陸陽多久?” 白夜語氣很平淡,卻夾雜著一種難以名狀的乏力感。這樣的情緒幾乎穿插了他們每日相處的點滴。這是白夜獨有的,帶著自負和驕傲的失落。 “十六年,主人……” 白桉垂著眸子,白夜問,他便答。只是語調(diào)中同樣夾雜著苦澀。 “你跟了我多久?” “兩年,十一個月,二十八天。” 兩個人一起陷入沉默…… 此刻,是誰和誰感同身受?又是誰對誰愛而不得? “你要和陸陽走嗎?”白夜的聲音終于有些不穩(wěn)了。 “……” 白桉沒有回答,今日無云,陽光直射下來,撲在白夜身上,他的發(fā)稍都映著金色的光輝。抬頭仰視起白夜在走廊中逆光而立的模樣。 真好,和初次邂逅神明時一般無二。 白桉俯下了身子,雙手交疊在身前,額頭抵著白夜鞋前的地面。 要不要和陸陽走……這個問題讓他窒息、瀕死。 他的罪孽鏤骨銘心,前十六年人生中是斑斑劣跡,累累血債,無法抵消,無法償還。如今記起來,如附骨之疽,無力回天。可白夜偏偏愿意做那一方解藥,將他整個人都浸泡起來,得以茍延殘喘。 少時的信仰和如今的愛意在他心頭交鋒,刀槍劍戟錚鳴,那是在他心口凌遲。 他受不下了…… 他想尋死…… 這個念頭升起的剎那間,萬頃玫瑰付之一炬,眼中氤氳的嗚咽也被炙烤得干涸。 在白夜看不見的角度,他那雙漾著的星河的眸子被蓄滿了決絕,徒余破碎荒涼。 背叛神明的戲碼,他沒有把握,但他別無選擇。 只此一次。 入戲。 再抬頭時,白桉神色和往常一般無二,他逾矩地和白夜的目光對視,一字一句道。 “效忠陸家的是桉。但是從三年前起,白桉便是桉兒唯一的名字。而白桉對您的忠誠……” “至死方休?!?/br> 是的,至死方休,那就讓我死去吧。讓我在淤泥里腐爛發(fā)臭,在烈火中化作灰燼。會有人向我的心臟開槍,會有人抹煞我的靈魂。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請您不要再拯救我,我自愿放棄一切救贖。 主人,請放任我,在下一個夜晚死去。 他能聽見到自己體內(nèi)枯竭的聲音,從心臟開始蔓延至全身的經(jīng)脈,連帶著眼淚也徹底干涸。愛意變得脆弱易折,似乎是有什么東西碎了,破碎的聲音宛如將死之人的哀鳴,伴隨著悲戚的挽歌一起,飄了,散了。 他就這樣聽著體內(nèi)崩裂的聲音,仰視起白夜的眼眸。 他笑得澄澈又燦爛,笑意直達眼底,眸子里閃著的光都真誠得令人動容,他對白夜說。 “主人,請您允許桉兒和陸陽離開幾天,桉兒需要和自己的來處告?zhèn)€別。” ——我要去趕赴一場審判。如果真的有輪回,我希望下次能在我犯錯之前,遇到你。 “桉兒去和陸陽解釋清楚當年的事情,才可以履行和您的交易?!?/br> ——我請求行使毀約的權(quán)利。如果真的有輪回,我愿意給你一個從未擁有過信仰的人的忠誠。 白夜將牽引繩挽在手心,將白桉從地上扯了起來,牽引繩將他的手心勒得通紅,也在白桉的頸間留下同樣的痕跡。但此刻他們都感受不到身體發(fā)膚的痛楚。白夜逼他直視自己的眼睛,氣場全部釋放開來,肆虐著白桉的每一個毛孔。他仔細審視著白桉的表情,似乎是想從他的表情里找到什么破綻。 “桉兒,你最好沒有騙我?!?/br> “主人知道的,桉兒不敢騙主人的……” 白桉就這樣直視他的眼睛,好像沒感受到白夜威脅的語氣一般,毫不掩飾地任由愛意在眼底緩緩流淌,清澈無害,一眼就能看透看穿。 白夜忘了,他的桉兒只有在騙人的時候才做得到完美。 沒有破綻,就是白桉最大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