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干凈身子，倆人又下樓接著吃餃子，就這大冬天的氣溫，餃子放了兩個小時早就涼了，季嶼下到鍋里用油煎了一遍，吃起來脆香脆香的，又是另一種滋味。

    “你好像愛吃煎餃勝過水餃？”季嶼看著他幾乎是一口一個，也不知道是做完愛體力消耗大，還是他好這口。

    “嗯，煎餃口感更好啊，又香又脆。”經(jīng)過一場殊死搏斗的性愛，莊亦麟確實腹中空空，就剛才他也沒來得及吃幾個餃子，就被季嶼的花言巧語迷惑到，莫名其妙就被他騙上床搞了那么長時間。（咦，難道有人忘記了是誰先發(fā)出邀請暗示的嗎？）

    季嶼沉默片刻，再次牽頭說道：“我剛才跟你說的話是非常認(rèn)真的，就是……咱倆合伙買別墅這事，我沒在開玩笑，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br>
    盡管這個話題今天已經(jīng)談過一次，但季嶼還是打算再聲明一遍，他不想讓莊亦麟覺得這只是他一時沖動，他要讓他知道這就是他真心想做的事。

    莊亦麟帶著點看小孩子的無奈輕嘆了一口氣，說：“其實你能對我這么表態(tài)我是很感動的，但是……你知道對中國人來說兩個人一起買房供房意味著什么嗎？”

    “我當(dāng)然知道，在中國會一起付首付還房貸的除了父母就是夫妻?！奔編Z也不傻，他聽出莊亦麟要表達(dá)什么。

    “對，要是咱倆真一起買了這房，那我們算什么關(guān)系呢？”

    “夫夫關(guān)系。”季嶼想都不想就說。

    莊亦麟笑了，笑的炎涼：“季嶼，你覺得自己了解我嗎？我們只不過做過幾次而已，你就要把我的下半輩子跟你綁定在一起？這……不僅草率，還有點強人所難了。我的意思是……我不是說你不好，只是你真的不算了解我，但凡有一天你看清我之后，也許你會厭惡真正的莊亦麟，也會后悔你今天說出的話?！?/br>
    季嶼訕訕一笑，給自己點了根煙，吸了兩口，緩緩說：“哪個才是真正的你，也許我這輩子都看不透，我也不在乎，我只知道我每天看見的、摸到的莊亦麟是我喜歡的莊亦麟，這就夠了。人生很短，如果所有決定都要經(jīng)過深思熟慮和千方百計的考量，那太浪費我的生命了。你也別想的太復(fù)雜，合伙買個房而已，最不濟咱倆以后反目成仇了，我頂多損失點兒錢，但我的命還在，只要我還沒死，我就有能力讓自己起死回生。”

    莊亦麟聽的一時有些恍惚，他看著此時娓娓道來的季嶼好像又沒有他想的那么幼稚，反而像個老道成熟的男人，還透著一絲商人的穩(wěn)重和jian光。

    季嶼接著說：“我關(guān)心的重點只有一個，就是莊亦麟喜不喜歡我。”

    莊亦麟：“……”

    他不敢回答，但這個“不敢回答”的原因又讓他倍加懊惱。他只是防備心重，但不代表他是木頭樁子，他對季嶼怎么可能一點都沒有心動？

    季嶼又問：“除了性，你對我有一點愛的感覺嗎？”

    “大概有吧……”莊亦麟貌似有些羞窘的揉揉自己的頭發(fā)，讓劉海遮著點眼睛。

    “既然……我有情你有意，那咱倆……試著處處？”

    季嶼說的很淡，也正是因為他這種一口帶過的語氣，讓莊亦麟沒有感受到預(yù)想中的壓力和抗拒。

    “……處什么？”這時候裝傻顯然是緩解尷尬最好的辦法。

    “處朋友，男男朋友那種，說實話，我不滿足于跟你只是rourou關(guān)系，我需要你給我個名份?！?/br>
    本來挺有威懾力的談話，被季嶼這么個要“名份”的說辭給打破了，莊亦麟譏諷著笑道：“名份？還真把自己當(dāng)良家婦女了？”

    “不是，我想有個名正言順的關(guān)系，因為我想給你更多。”季嶼把煙掐滅，沉沉的看著他：“主動權(quán)在你手上，你有權(quán)利隨時喊停，這樣行嗎？”

    毫無疑問，莊亦麟肯定是心動了。畢竟季嶼這種小伙子，年輕“干”勁十足，人積極向上（棒子也積極向上），有正義感有才能，長得也可圈可點……這種人擱誰身上誰不愛？說他男女通吃都嫌少了，簡直是老少咸宜。

    關(guān)鍵是他對莊亦麟確實沒什么可說的，起碼迄今為止是沒啥挑剔的。莊亦麟空窗這三、四年，只顧集中精力埋頭賺錢，完全把個人問題擺在一邊，實在支撐不住了，就手動擼幾管清理一下存貨，他沒上誰，也沒給誰上過。

    現(xiàn)在卻栽進(jìn)季嶼這泥坑里，不知道是他出現(xiàn)的太是時候，還是自己這幾年確實耗的油盡燈枯急需春雨潤澤他這塊干涸的土地，自打第一次他倆有肌膚之親——準(zhǔn)確來說是季嶼剛開始對莊亦麟表現(xiàn)出興趣的時候起，莊亦麟潛意識就沒想過要回絕這個人，不僅如此，他還順?biāo)浦鄣某@人拋出魚餌，大有放長線釣大魚的意思。

    那現(xiàn)在這條大魚已然上鉤，他要不要收線了呢？

    季嶼見他半天不吱聲，哀怨道：“你可太難追了莊老師，你就不能像賀瀾和凡凡那樣，痛快的一拍即合嗎？人賀瀾直掰彎都那么干脆，還是做零……”

    莊亦麟眼睛一斜：“那你去找好追的啊，干嘛非我不可？”

    “唉，他們怎么能跟你比？”

    季嶼這意味深長的一句話讓莊亦麟聽了異常得意。

    “你就應(yīng)了我吧……”小野狼哀求道。

    經(jīng)不住季嶼一再的軟磨硬泡，莊亦麟深思熟慮了一陣，小聲說：“那……那就試試吧。”

    聲音很小，但每一個字都地動山搖的嵌在季嶼心坎上。

    “我保證，你將來會很慶幸自己今天的決定?！奔編Z胸有成竹道。

    “……嗯，但愿如此?！?/br>
    這一夜季嶼格外舒心，他喜歡的人從內(nèi)心開始接納他，某種程度來說比他們肌膚相交更有成就感，因為他征服了自己稀罕的男人，還是個傲嬌怪物。

    季嶼聽莊亦麟打電話跟呼浪的老板請假，那個人叫什么……裘哥？好像很嚴(yán)厲的樣子，莊亦麟在跟他說明原因——肯定不會告訴裘哥是因為他縱欲過度無法上班，而是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說今晚要給鋼琴考級的學(xué)生加課，所以去不了呼浪，因此被那個裘哥在電話對面念叨了好一陣，莊亦麟只能一個勁兒的道歉賠不是。

    “莊老師，咱們以后都不去呼浪上班了成嗎？”季嶼不想看見自己男人那么疲于奔波，當(dāng)然不否認(rèn)這里面也有點私心，就是他不希望莊亦麟成天跟一群見色起意的老色鬼在一起，陪他們喝酒，任他們色瞇瞇的眼睛在自己身上到處流連，一個不小心還要被人吃個豆腐，想想就火冒三丈。

    “為什么？”莊亦麟明知故問：“我去呼浪一星期就能拿到我教一個月鋼琴的薪水，你給我一個不去的理由？”

    “原來你身兼數(shù)份工作，是因為你孤軍奮戰(zhàn)，不得不拼命消耗自己，但現(xiàn)在不同了，”季嶼握起他拿著手機的手：“你有我了，你負(fù)責(zé)乖乖做個高雅的鋼琴教師就好，掙大錢的事交給你男朋友就行?！?/br>
    莊亦麟愣怔了一下，他受寵若驚了，已經(jīng)……已經(jīng)好幾年沒有人像季嶼這樣把他當(dāng)心肝寶貝一樣捧在手心了，這種感覺對他來說既陌生又熟悉。這幾年他都是一個人單打獨斗，風(fēng)里來雨里去，像個超人一樣應(yīng)付著所有麻煩，能接受的不能接受的都得自己扛，沒人知道他有多不堪重負(fù)……而現(xiàn)在，季嶼像個蓋世英雄般腳踏七彩祥云突然從天而降，說是要跟他分擔(dān)，拯救他于水火。

    這……難道老天也看不下去了？

    莊亦麟心里觸動得一塌糊涂，嘴上卻擠兌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就是不想我在呼浪陪客人喝酒，不想我陪客人聊天，你就是小心眼。”

    季嶼反諷道：“說得好像你有多心胸寬廣似的，也不知道是誰早早的就把祁之頌當(dāng)成眼中釘耳中刺，我都還不是你誰呢，這么快就嫉妒了？占有欲還挺強。”

    這話可是毫不留情的戳中莊亦麟的醋點＋怒點了，一提起那個祁之頌，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晚倆人在季嶼房間里打翻洗臉盆的那個不可言喻的畫面。

    “季嶼，以前你跟那個姓祁的有幾毛錢關(guān)系我不追究，就像你說的，那時候咱倆啥都不算，我沒資格管你，要吃醋也是我自找的我活該，但從這一分鐘開始，你就是我莊亦麟的人，要是再出去貓三狗四，咱倆的結(jié)局就是雞飛狗跳！”

    嚯……莊老師發(fā)火了，還挺嚇人……

    季嶼慌忙哄著大寶貝，把人撈到懷里：“對不起我錯了我該死……我不該提起那個倒胃口的人……莊老師不要生氣，我跟祁之頌真沒你想的那么復(fù)雜，我跟他純粹就是工作關(guān)系，他倒想泡我，但我不給他機會啊……”

    “那你還真有市場，老男人都愛你。”莊亦麟話一出才發(fā)現(xiàn)，這話把自己也給歸納進(jìn)去了。

    “我再有市場也是白搭啊，”季嶼佯裝無奈：“心都死死的掛你這兒了，還打了個死結(jié)，這輩子注定解不開了……”rou也插在你那片肥沃的土壤里，拔都拔不出來，我特么還有心思去惦記誰??？

    莊亦麟剛慪氣不到兩分鐘，又被他一句話給都笑了，狠狠在他腰上擰了一把，笑罵道：“你怎么這么煩人？油嘴滑舌的……”

    季嶼在他耳邊輕喃：“我嘴巴油不油，舌頭滑不滑，你不最有發(fā)言權(quán)嗎？”

    他抱著莊亦麟搖來晃去，繼續(xù)軟磨硬泡：“好不好嘛……不去呼浪了，以前你單身一人誰都沒有發(fā)言權(quán)，現(xiàn)在你可是名花有主了，不要讓老公擔(dān)心你了好不？”

    莊亦麟其實早就萌生想從呼浪辭職的想法，真的太累了，關(guān)鍵這種工作性質(zhì)實在讓他心生疲憊，他向來都不喜歡風(fēng)月場所，他跟呼浪其他小黃鴨不同的是，像凡凡小卿他們都是十幾二十來歲的半大男孩，正是最愛泡吧的年紀(jì)，在夜間娛樂場所工作相對比較輕松，可以說是邊玩邊賺錢，何樂而不為？

    但他就不一樣，除了年紀(jì)大，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莊亦麟向來不愛夜生活，不愛喝酒，不愛交際，純粹是因為裘哥看上他得天獨厚的外形條件和那高風(fēng)傲骨的氣質(zhì)，想給酒吧增添一抹不一樣的風(fēng)景線，所以愿意出高價讓他來呼浪兼職，并且給足他最大的自由空間——一周來三天就行，多者不限。

    他承認(rèn)裘哥確實給了他豐厚的報酬，在這個地方也干了兩年多，但即便他適應(yīng)了這個燈紅酒綠的歡場，卻依然沒辦法喜歡上這個地方。

    “那我……明天去跟裘哥說說看?！鼻f亦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