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把癮就死(渣賤/輪/心臟病/報(bào)復(fù)/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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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初雪的時候。 我被家人逼迫穿著厚厚的棉襖才能去賞湖。湖面什么都沒有,一片蕭條。 但我也愛看,就是不喜歡窩在家里。 我有先天性心臟病,醫(yī)生說不知道能活多久。趁年輕想多看看這個世界。 那時我看見了一個黑大衣,穿得單薄卻不冷,五官立體流暢,酷酷的青年。 人高挑,背挺拔,穿著那毛呢黑大衣氣勢凜凜。 是我很羨慕的身高和長相。 與他目光對上時,有雪落在我睫毛里,我眨了眨眼,就看見他撐開傘遮到我面前,告訴我,他叫涼驍。 噢。涼驍。 名字很好聽。 他說,“我覺得你冷?!?/br> “為什么?” “因?yàn)槟愕拇絻龅冒l(fā)紫。 哦。 我笑了,“確實(shí)是?!?/br> 就算不冷心臟病人的唇也經(jīng)常是紫的。 但我也是真的冷,無論穿多少衣服,寒氣都透骨。 后來他經(jīng)常找我。 請我吃飯,給我買新衣服,帶我去看電影,牽我去逛遍大街小巷。 他的臉上總沒什么表情,對很多事都高冷又懶散,話也不舍的多說兩句,但跟我說話聲音會輕一點(diǎn)。 我很喜歡他這樣對我說話,好像被他寵著。 他來我家吃飯,mama很喜歡他。 他用輕慢的語調(diào)說會照顧好你們的兒子。 mama還很感激,以為我遇到了一個好朋友。 爸爸在前兩年車禍離世后,照顧我的人只有mama和偶爾放假回娘家的jiejie。 而我性子慢熱,有些人因?yàn)槲业牟∵h(yuǎn)離我,所以朋友不多。 有涼驍這個好朋友,mama想著平時他能照顧我一下。 其實(shí)不知道我兩在處對象。 男人和男人怎么能在一起呢?我不知道,可就是在一起了。 我很喜歡他。 他會在沒旁人時肆無忌憚的吻我,手伸進(jìn)我的衣服。 我喘息著喊他的名字,他一下下的進(jìn)入我的身體深處,我倆融為一體。 有時做完我會覺得胸悶喘不過氣,得咳嗽幾下才好些。 偶爾他會問我怎么了? 我搖頭,說只是有些累了。我不想他知道我有心臟病,怕他嫌棄,只想著等到合適的時機(jī)再告訴他。 我做夢經(jīng)常見他。 我是一只被牢籠困住的鳥兒,他是一個漂泊旅人,遇見了我,替我解開籠子。 我飛了出來。 后來都跟在旅人身邊,伴他流浪。 我希望一直流浪,沒有盡頭。 以前我總是心情平平淡淡的,不會大喜大悲,覺得人生不過如此,一切過眼云煙。 我姐總是捏著我的臉說,“我們家立立心態(tài)像個80歲的老頭子?!?/br> 她就算結(jié)婚了也經(jīng)?;丶?,主要是看望我,她總怕有天回來我就不在了。 最近她給我買了幾身新衣服,又帶了一大堆心臟病人可以吃的小零食,和她旅游時看到的一些手信。 有些欣喜的捏了捏我的臉,“我們家立立終于像個青春少年了,最近有什么開心事跟我說說?!?/br> 可能是涼驍?shù)拇嬖凇W屛疫@些年的生命中終于充滿色彩,填補(bǔ)了我內(nèi)心的缺失。 我整個人變得開朗不少。 我會笑著低聲跟她們說涼驍?shù)氖虑椋珪酥谱约旱臒崆?,我還不想她們發(fā)現(xiàn)我和涼驍?shù)年P(guān)系。 盡管因?yàn)槲业南刃牟?,她們對我極為寵愛,已經(jīng)是只要我要只要她們有都會竭盡全力為我實(shí)現(xiàn)的程度,還是怕她們會對我失望。 男人和男人相愛,終究是驚世駭俗。 - 涼驍出現(xiàn)在我生活里每個角落。 我對他有講不完的話。 他額前碎發(fā)耷拉在精致的眉目上,孤傲的唇線揚(yáng)著輕淡的弧度,側(cè)頭耐心的聽我講。 好像我說什么他都會聽。 - 心臟似乎隨著時日增長越漸糟糕。 每次做心臟都有些不舒服。 我還是抱緊他,不肯松手,我想他進(jìn)入我的靈魂,我想把我的所有奉獻(xiàn)給他,想他永永遠(yuǎn)遠(yuǎn)是屬于我一個人的。 他也對我很好,無論我要什么都會滿足,就算是性。 我卻總有抓不住他的感覺,明明他近在咫尺,卻像遠(yuǎn)在天邊,如我指尖抓得越緊卻流失得越快的沙子。 因太喜歡一個人而患得患失。 我不知是否只有我自己這樣,抑或愛情就是如此。 我盼望著一次次和他親近,想他進(jìn)入我的身體,以此來證明他是屬于我的。 他也會開玩笑的扯扯那不羈的唇線。 “看不出你這么清心寡欲的模樣,在床上這么主動?!?/br> 他不知道,我只是想要和他。 好像只有在魚水之歡時我才抓住了他。 想被他guntang的肌膚貼近,灼傷也無所謂。 我想他永永遠(yuǎn)遠(yuǎn)留在我身邊。 - 那日他帶我去看電影。 “這部恐怖片很有趣的樣子,要和我一起看嗎?!?/br> 看他眼里的興奮,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其實(shí)從來不看刺激的電影,怕對心臟有影響,但為了他什么都可以。 盡管看到恐怖的內(nèi)容就閉上眼,還是被恐怖的音效嚇了一通。 “原來你這么膽小?!背鰜砗笏次殷@魂未定的樣子,扯了扯唇,又揉了揉我的頭。 回去之后我發(fā)燒了。但不敢告訴家人我今天看過恐怖片,不然一定會怪我不會照顧自己。 下次再見涼驍,他就遞給我一個東西,拇指大小,褐黃,布滿細(xì)細(xì)密密的紋路,像劈開兩半的核。 他告訴我,在他家鄉(xiāng)這叫“魚驚”,只有很大的魚體內(nèi)才有的。 專門給膽小心慌的人帶,可以定心安神,夜晚不做噩夢。 我脖子已經(jīng)帶了奶奶去世以前送我的銀鏈,所以他給我串了條紅繩,帶在手腕上。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帶上后我好像真的定神不少,不會聽見大點(diǎn)的聲都心跳加快。 雖然魚驚外貌不好看,但我比誰都寶貝,帶著它就像涼驍時刻陪著我。 沒多久我大學(xué)畢業(yè),做了一個父母沒想過的決定。 我要跟涼驍去他的城市生活。 他烏發(fā)朗眉,額頭耷拉漆黑碎發(fā),拉著我的手,又輕又慢的說,“我想帶你回去,看看我的家鄉(xiāng)。” 還是那副酷酷的模樣,手中的溫度卻傳遞到我心臟。 南方的人要去北方生活。 還是有先心病的人。 父母百般不同意。 我從小是在他們的精心呵護(hù)下長大的,從沒試過遠(yuǎn)離家人。 可我執(zhí)意要去,無論他去天涯海角我都會跟隨。 況且,涼驍會照顧我,他不會丟下我不管。 我給家人留了封信,偷偷買了機(jī)票,和他跨越了半個國內(nèi)地圖,終于來到北方。 這個他生活的地方,把他這樣優(yōu)秀的人培養(yǎng)出來的水土,我熱愛感激。 聽說這里氣候寒冷干燥,食物大多辛辣,人生地不熟,有很多事情要適應(yīng)。 但有涼驍一路伴隨我,就覺得過程會很有趣。 可我剛下了飛機(jī),才踏上他生活的城市,就和他失散了。 人來人往中,一轉(zhuǎn)身突然不見他的身影。 好像命運(yùn)和我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 打他的電話無人接聽,問了許多路人都沒有見到他。 我慌亂的給他留言,又想打給他朋友問問。卻發(fā)現(xiàn)我沒有他朋友的電話。 我沒見過他的朋友,都從他的口述中得知他們的存在。 才發(fā)現(xiàn)好像他很多事情我都不了解,他的一切于我來說都是謎。 我陷進(jìn)了迷宮,無法自拔。 直到有人出現(xiàn),說可以幫我找到朋友,把我?guī)У叫∠镒永铮缓笪揖褪裁炊疾恢懒恕?/br> 睜開眼是躺在床上,屋子逼仄,燈光昏暗,身體被粗麻繩綁起來,動彈不得。 面容白凈的黃毛混混笑著進(jìn)來,“你被人賣了,這具身體以后就屬于咱們黑店的了,第一次,給你找好點(diǎn)的客人?!?/br> 我不知道是什么客人,但清楚自己被壞人綁架了。 涼驍發(fā)現(xiàn)我不見了一定會很焦急吧。 此刻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我很想見他,希望他能救我,就像夢中的旅人,把牢籠中的我救出來,讓我義無反顧的奔向他。 可是我等了好久還是沒有出現(xiàn)。 而客人已經(jīng)等不及了。 我被人洗干凈身體,連那個羞恥的地方也不能幸免。 一個中年男人挺著啤酒肚邪笑走過來,赤身裸體和眼里強(qiáng)烈欲望讓我反胃。 他進(jìn)入我身體時,我吐了。 沒想過被涼驍以外的人這樣對待,從小被保護(hù)得很好的我,也未試過被如此粗暴的蹂躪。 我竭盡全力的掙扎卻被中年男人認(rèn)做是調(diào)情。 “力氣這么小,也不裝得像點(diǎn),這家店怎么知道我喜歡反抗的?!?/br> 不知道什么時候結(jié)束。 他發(fā)泄在我身上時,我的精力已經(jīng)花光,像一灘爛泥癱著,胸口因心臟的緊抽而劇烈起伏。 蒼白的皮膚沾著男人腥臭渾濁的液體,我眼角的生理淚水已經(jīng)半干。 雙手依舊被反綁在床頭,沒有知覺。 “看著這么純潔的模樣。那里早就被人玩過了,裝什么呢。”男人不屑的穿著衣服。 他說的什么我不在意,也聽不清。 涼驍那么愛干凈的一個人,鞋子上沾點(diǎn)灰都會直接扔掉。 我這具被其他人進(jìn)入過布滿骯臟粘液的身體,他是不是也會嫌棄? 一種酸麻從心臟順著手臂傳遞到掌心。 我不要失去他。 無論如何。 - “客人說你不是雛兒,真看不出來,那就不用給你時間適應(yīng)了。”黃毛混混推開門笑了笑,又帶來了一個陌生男人。 四十多歲,皮膚黝黑,臉上有猙獰傷疤,表情兇惡,像個在逃罪犯。 “張哥,好好享用我們的新產(chǎn)品?!?/br> 比起第一個男人,他粗暴許多,如同我是砧板上的魚rou,他是頭饑餓的野獸,瘋狂撕扯那點(diǎn)血rou。 等他發(fā)泄完,我身上布滿被他大手勁兒捏出的淤青。 下面很疼。 不像涼驍對我的溫柔。 他們就像一把刀子,把那里鮮血淋漓的撕開,疼得我動一下都發(fā)顫。 黃毛混混進(jìn)來看了一下,嬉笑說什話我聽不清。 我只是像一開始那樣求他放了我,無論什么要求我都肯答應(yīng)。 “你以為這里是什么地方?進(jìn)來的人,就別想著出去了。”門被無情的關(guān)上。 - 我以為痛只是暫時的,涼驍和我家里人發(fā)現(xiàn)我不見了,會報(bào)警救我出去。 在此期間我會盡量忍耐,不激怒他們,等待離去的時機(jī)。 可我沒想過他們一天會讓七八個客人輪流上我。 心臟在每日這樣的高強(qiáng)度刺激中不堪重負(fù)。 我那養(yǎng)了二十多年還在茍延殘喘的心臟很快就出現(xiàn)了衰弱。 經(jīng)常是一天接完客人就胸口悶痛難忍,好不容易休息幾個小時減輕些,又被拉去強(qiáng)行…… 惡心得胃里已經(jīng)吐不出東西了,我氣喘吁吁的抓著黃毛混混的手臂哀求。 我想身體收到的傷害少一點(diǎn),那等他們救我出去的時候,我還能慢慢恢復(fù)。 我余生想好好活著,和涼驍在一起。 我也從來不敢想涼驍嫌棄這具身體該怎么辦。 “誰管你?!秉S毛混混甩開我的手,“再告訴你一句話,被賣到這里,一般都是仇人干的,想想你都惹到了誰?!?/br> 他的話讓我迷惑。 我向來與人為善,性格溫和,二十多年的生涯中沒有認(rèn)識可以稱之為仇人的人。 - 已經(jīng)被賣進(jìn)來三個月了。 從開始的掙扎哭喊,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平和許多。 客人撞進(jìn)來時只是皺著眉頭,努力的不吭聲,除了不想聽見自己那惡心的呻吟,我任由他們把我擺弄成什么姿勢。 我會為了讓自己少受傷害,甚至迎合他們。 但有些變態(tài)客人喜歡玩花樣,對我使用各種殘忍的道具。 曾有個嗜血的男人在我身上割了75刀,密密麻麻的傷痕,鮮血染紅了床單。 也有人在我體內(nèi)塞了巨物取不出來,破裂鮮血直流,只能做手術(shù)。 而身體不怎么好的我,那時已經(jīng)去了半條命。 最痛苦的時候我就摸著手腕上的魚驚。 那是我身上僅有的東西。 脖子上的項(xiàng)鏈,奶奶送給我的珍貴遺物,已經(jīng)被他們扯了去賣錢。 魚驚他們嫌不好看,不值錢,就沒動。 我慶幸還有個念想給我撐著過活,每次覺得自己快不行的時候,手腕硌到了小小的魚驚,就有種無形的能量涌出,讓我不至于那么難挨。 警方一定在努力,涼驍和家人一定在找我,我也要耐心等待離開這里的一天。 可是我沒想到這一等。 就過去了一年。 - 我像翠綠的草地因大旱而逐漸枯萎,卻依舊渴望那一滴彌足珍貴的雨水。 可我的根也快枯死了。 在這一個暗無天日,骯臟渾濁地方悄無聲息的腐爛。 蒼白的皮膚上是深深淺淺傷疤,隱約能看出有利器,有燙傷有些,已經(jīng)愈合,有些還是新的。 心臟在毫無節(jié)制的性愛和虐待中越加衰弱。 躺下再起身的程度也會心悸得厲害,做的時候經(jīng)常像頂?shù)叫呐K,一陣陣的抽疼。 卻也習(xí)慣咬著牙默默的忍受到所有客人從我身上下來的時候。 瘦骨嶙峋的身體像是厭食癥的病人。 我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不太能吃東西了。 嘴里咽下了太多客人腥臭的東西,想到吃的胃里總是惡心個不停。 不知何時入冬了,空氣冷得透骨。 這天,一個變態(tài)客人又像之前那樣用鋒利冰冷的水果刀一點(diǎn)點(diǎn)的割開我的皮膚,看我殷紅的鮮血慢慢流遍全身,他殘忍的大笑著。 當(dāng)他玩夠離開時,我躺在鮮紅的床單上只剩喘氣的份,身體沒有一絲溫度,像結(jié)成冰塊。 疼卻也不清晰。 黃毛混混打開門,罕見的沒有讓我準(zhǔn)備接下一個客人,而是說,“有個人要見你?!币馕渡铋L的說,“是賣家。” 賣家? 那個將我賣來這里一年的人嗎? 有雜工進(jìn)來給我整理身體,擦了擦身上的血,刀口隨便敷上些止血粉,給我穿了一身黑色長袖,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傷痕,又給我打了點(diǎn)營養(yǎng)液,讓我恢復(fù)些力氣。 黃毛混混,“給你放半天假敘舊?!?/br> 面對仇人,還有什么好敘舊的呢。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得罪了誰,要這樣害我。 當(dāng)我見到那個所謂的仇人身影時。我做夢都沒想到,那個一直心心念念的刻骨銘心的人竟然來了。 我的涼驍,他出現(xiàn)了。 而黃毛混混說的仇人我完全顧不上。 我只知道,他來接我了。 他這一年一定在找我,我的等待沒有落空,我所受的苦楚終歸落幕。 我可以像以前那樣擁抱他,聽他在我耳邊說話,告訴我,“苦難終會過去?!?/br> 眼淚慢慢模糊了視線。 “涼驍……”開口才發(fā)覺嗓子啞得像磨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好久沒跟人怎么說話了。 除了吃飯,張開嘴巴就是被塞入腥臭性器。 他抬起頭。 一頭黑亮短發(fā),眉眼冷淡卻像鋒利的劍,膚色冷白,唇色寡淡,扯著一個漫不經(jīng)心的弧度,既陌生又熟悉。 身上穿著當(dāng)初見他那種裝束,黑色的毛呢大衣,高挑挺拔。 他看著我,一句話沒說。 好像他一直都是這樣的性格,對什么事都孤高又寫意。 我激動的走過去,雙腿間的刺痛和周身的無力讓我差點(diǎn)摔倒,勉強(qiáng)站穩(wěn)跌跌撞撞的沖到他身旁,眼淚迷蒙了我的雙眼,我卻努力睜開看清他的樣貌,垂在身側(cè)的手握成拳頭,卻不敢抬起。 怕這一次,也是我的夢境。 我已經(jīng)想象了太多次這樣重逢的場景,一次次的憧憬,一次次幻滅。 “涼驍……”我的嗓子里像含了guntang的石頭,“這不是夢,對嗎?” “嗯,不是夢?!彼幂p淡的語氣回答,居高臨下的看著我的臉。 淚眼guntang的滑落臉頰,我的唇顫抖著,竭盡全力忍住嗓子眼里的哭腔,抬起雙手想擁抱他。 我有千言萬語想對他說,想告訴他我有多痛,有多想他。 我想觸碰他的體溫,像以前那樣環(huán)抱住我的身體,告訴我不用怕,一切有他在。 可是他冷冷的后退,我抱了一個空,踉蹌著直接摔倒。 身體撞擊地面的悶響那一刻什么都感覺不到,世界靜了兩秒,才發(fā)覺自己趴在地上,眼前模模糊糊看見了一雙鞋。 還是那個熟悉的牌子,涼驍愛穿的。 “怎,怎么了?”我聽見自己沙啞虛弱的聲音有些無措,一滴鮮紅的液體落在地面。 我努力仰頭看他,鼻孔有溫?zé)岬囊后w涌出,剛才磕到了,卻也不覺得疼,渾身都不覺得疼,我只是很慌。 “涼驍?” 我看不清他的臉,他為什么不出聲? 他為什么不理我? “涼驍……”我掙扎著向他的方向爬去。 “這種滋味,如何?”嘲弄而陌生的語氣。 我愣住。 “沒想到你這么天真,一直沒發(fā)現(xiàn)是我把你賣到這里來的?!彼恼Z氣輕慢如同在說今天天氣真不錯。 我呆滯的看著他的方向,腦中好像生了銹,他說的每個字我都認(rèn)識,可是拼湊在一起我就聽不懂。 “你就這么傻,跟我來這么遠(yuǎn)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彼托Γ澳阋矂e指望你家里人能找到你,這輩子不可能。” “為,為什么?”嗓子里像堆滿了鋒利刀片,每說一個字都疼得不行。 “你爸爸的罪孽,就由你來償還?!彼穆曇粢а狼旋X。 “爸,爸?” 他已經(jīng)車禍去世兩年了。 “你不會以為那只是一場意外車禍吧?” 我渾身瑟瑟發(fā)抖。 不,不會…… “哈哈,對,沒錯,那場車禍?zhǔn)俏野才诺模覛⒘怂?,殺了你那個禽獸爸爸!” 我縮在地上,五指狠狠揪著胸口,喉嚨發(fā)出怪異的嗚咽聲。 “那個禽獸強(qiáng)行侵占了我弟弟,又欺騙他的感情和錢財(cái),最后害他跳樓死了?!彼穆曇羰俏覐奈绰犨^的陰冷,“而你,作為他疼愛的兒子,我也不會放過!” “你不知道,對著你這個仇人之子的每一秒我有多煎熬,恨不得殺了你給我弟弟陪葬,可我要讓你痛苦,讓你喜歡上我,再被我狠狠拋棄,像你爸對我弟弟一樣。” 我另一只手瘋狂的扒拉頭發(fā),幾乎從頭皮扯下來,眼淚和腥味的鼻血流了滿臉,眼睛痛得睜不開。 “涼驍,你告訴我,這是夢,這不是真的……”我的聲音哆哆嗦嗦,呼吸像溺水的人一樣混亂。 心臟在絞痛。 痛得想死掉。 “這就是真的!不是夢!” “我忍著怨恨去抱你,上你?!彼掍h一轉(zhuǎn),滿是鄙夷,“你個sao貨總是欲求不滿的求我草你,現(xiàn)在來到這里,這么多男人終于滿足你這個賤人的sao屁股了吧?” “我從來沒愛過你,看到你就只有恨意,你卻那樣又傻又天真的相信了我,并且深愛著我,真是愚蠢到可笑。”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子在心臟上無情的凌遲,像要讓它的血流干。 “啊,啊……”心臟抽搐著痛到說不出話,指甲瘋狂扒拉地面,只剩眼淚瘋狂的沖出眼眶,胸口里的血在激蕩沸騰,要把我整個人燒成灰燼。 “呵,真狼狽,沒眼看。好好享受吧,我明年再來看你?!闭f完,腳步離去的聲音響起。 我把手竭盡全力抓向他的方向,張開嘴想喊什么,卻被一大股從胸口沖出食道的腥甜液體堵住了喉嚨,灼燒得嗓子幾乎完全啞了,有好幾秒完全發(fā)不出聲音,只能聽著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yuǎn)。 我不肯放棄,張著嘴看著他離去的方向還是想喊,卻又被一大股灼熱的液體堵住了嗓子,從嘴巴噴了出來。 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了。 眼前只剩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紅,鼻子里充斥著鋪天蓋地的血腥味,渾身冷得像埋在冰天雪地里,無法控制的瑟瑟發(fā)抖著,我雙手捏著心臟蜷縮在地上一口一口的嘔血,像打開的水龍一樣不要錢的涌出來,像是要把身體里的血嘔干。 我好疼,好疼,好想就這樣死去。 …… …… 我看見了一片虛無。 世界只剩黑暗,我像無頭蒼蠅走著,似乎在追尋什么。 好像走了一個世紀(jì)那么長,我看見了一束光,是我從存在起便渴求的色彩。 我奮不顧身的撲過去,手碰到時光突然裂開,一個巨大的漩渦帶著強(qiáng)大的吸引力把我拽進(jìn)深淵。 我就這樣無望的一直墜落。 看著頂端那束光徹底消失。 我知道這次消失,它不會再出現(xiàn)。 醒來時是在一片白茫茫。 儀器在一旁規(guī)律跳動。 “沒想到你有這么嚴(yán)重的心臟病,那么多男人都承受下來,真是頑強(qiáng)啊?!?/br> 黃毛混混出現(xiàn)時的第一句話。 我沒有任何反應(yīng),像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們?nèi)绾螖[弄我。 他將我?guī)С鲈海只氐搅四羌业辍?/br> “即便你活不長也不能停止,誰讓客人是以報(bào)仇的形式把你賣進(jìn)來的,只能接客接到死哦?!?/br> 黃毛混混拍了拍我的臉,“估計(jì)你死了,那位客人也不會在意?!?/br> 身上的男人換了一個又一個。 跟上一年再惡心再疼也逼迫自己進(jìn)食,盡量呵護(hù)身體相比。 我現(xiàn)在總是不吃東西。 身體越來越差,胃也不好,他們輪番進(jìn)入我身體后經(jīng)常會吐血。 黃毛混混會帶我去看病,也會給我吃心臟病的藥物。 客人依舊喜歡在我身上施虐,有時候從床上鮮血淋漓被搬去急救室。 腦子里總是不清晰。 總是看見涼驍像當(dāng)年那樣對我笑,眉輕揚(yáng),唇微勾,漫不經(jīng)心,又全心全意。 當(dāng)客人的刀子撕開我的皮膚時,我眼前看到的是涼驍指尖溫柔的撫摸,他在耳邊低語,“別怕,我會保護(hù)你的?!?/br> 一時他又變成那個施虐者,殘忍的割開我的身體,鮮血直流,臉上的笑容變得猙獰。 進(jìn)入身體的男人變成了涼驍,又變成了陌生人。 我總是分不清,腦子里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成了什么,只有心臟頻繁的抽痛牽扯著我的神經(jīng)。 仿佛只有那處才是真實(shí)。 我的身體越漸凹陷,越漸枯萎。 身上似乎只剩一個骨架子,沒什么rou,開始有客人抱怨我很硌手。 施虐者也覺得沒興致了,刀子割開,沒有割rou的手感,血也很少,有時候刀子會直接割到骨頭上。 只有割開血管才會象征性的流一點(diǎn),還經(jīng)常吐血抽搐昏厥,敗壞他們興致。 他們覺得我不好玩了,客人慢慢變少了。 黃毛混混不再綁著我,可我不會再想逃跑。 我整日動也不動躺在床上,任由自己腐爛發(fā)霉。 我也不說話,黃毛混混總是喊我啞巴。 “你的五臟六腑衰竭得挺厲害的,醫(yī)生說你能撐到現(xiàn)在也是奇跡?!秉S毛混混掌心貼在我胸口上,感受那輕慢得快感受不到的心跳,“我說你一直在等什么?” 我不說話。 秋天的落葉在窗外飄飄蕩蕩的落下。 原來已經(jīng)過去那么久了。 他尋著我的目光望過去,什么也沒看到,“真好奇你在想什么?!?/br> 閉上眼還是做夢。 很混亂的夢,但每一個夢都有涼驍?shù)挠白印?/br> 他存在我的每一次呼吸里。 這讓我變得很喜歡做夢。 我總是能一秒鐘入睡,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 有一次醒來,黃毛混混告訴我,“這一次你又昏迷兩天,醫(yī)生說差不多了,但你又醒過來了,這么辛苦干什么,就這么去了也不用再遭罪了?!?/br> 我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窗外。 入冬了。 被賣到這里第二年了。 外面寒風(fēng)呼嘯,我穿著一件單衣,卻也不覺得冷。 醫(yī)生讓他把我?guī)Щ厝グ桑粼卺t(yī)院也沒用。黃毛混混輪椅也沒租,直接就把我抱到車?yán)铩?/br> “用不著,比我10歲的表弟還輕?!?/br> 回去后過了兩天,我迎來了一個人。 穿著黑色毛呢大衣,挺拔英俊的青年。 烏發(fā)朗眉,黑眸長睫,嘴角揚(yáng)著漫不經(jīng)心的冷意,歪頭意味不明的看著我。 一如初見那般動人。 那個已經(jīng)沒有任何知覺的心臟又在剎那猛顫了下。 “又一年了。”他停在我床邊,略微蹙眉,“你怎么這幅樣子?” 我不知道什么樣子,只是我睜大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他,又好像透過他在看什么。 他的目光移到了床邊。 我的手腕垂了出來,剛才打營養(yǎng)液,袖子還捋了上去,露出那節(jié)枯瘦青紫的手,手腕上墜著個丑丑的掛飾。 他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腕,目光略有觸動,“這個魚驚,你還帶著?” 又摸著我手腕上因凝血障礙的青紫淤痕,和利器留下密密麻麻的傷疤,再把袖子捋上去,想查看什么。 我沒有任何反應(yīng),任由他擺弄,眼里只有他的倒影,我唇動了動,費(fèi)力吐出兩個沙啞不成型的字,“涼驍……” 他愣了一下。 “抱抱我吧……” 漆黑流海遮住他的眼眸,我看見了他抿緊的唇,他深吸一口氣,不知道是憐憫還是什么,張開雙手,這么久以來,第一次抱住了我。 他的手環(huán)在我腰間,是那樣熟悉的觸感和溫度,鼻間聞到了他愛用的藥香沐浴露。 我閉上眼,也努力抱緊他。 好暖,好放松的一個懷抱。曾經(jīng)我就這樣窩在他懷里,什么都不用煩惱,也不用思考,就這樣……天長地久。 其實(shí)一直在等待的是。 “我明年再來看你?!?/br> 只想再感受一下這個擁抱,什么都不管,什么都記不得,再過把癮就夠了。 屋里靜了幾秒。 黃毛混混靠在門口抽煙,看著涼驍抱著那個消瘦的身影,看著那雙枯瘦的手漸漸滑下去。 涼驍察覺什么松開人,那個人無聲的閉著眼睛,頭輕輕垂在一側(cè),像是睡著了。 “秦立?”他晃了晃懷里的人,低聲喊他的名字。 人依舊一動不動,安靜的沒有回應(yīng),胸口也沒有任何起伏。 黃毛嗤笑了一聲,嘴里噴出一個煙圈,仰頭看著蒼白的天花。 “喂,秦立。”涼驍搖晃的力度大了點(diǎn),人的身體無意識隨著晃動,枯瘦手腕上的魚驚鏈子從寬松的空隙中跌落,啪嗒砸在地上。 他太瘦,原來不是他一直拽著,這個魚驚早就該掉了。 “別費(fèi)勁,他已經(jīng)死了?!秉S毛混混看著眼前迷蒙霧氣,語氣一如往常。 涼驍呼吸混亂,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他依舊在喊那個睡著似的人,又將耳朵緊緊貼在他單薄的胸口上,聽那永遠(yuǎn)不可能再響起的心跳。 室內(nèi)有一刻安靜得只有窗外清風(fēng)拂過的聲音。 然后黃毛混混聽見了一聲喘息。 他從煙霧繚繞中錯愕抬頭。 “開什么玩笑……”他看見那個一向淡漠玩世不恭的青年臉上露出的不可置信,眼眶通紅。 “他本來就有先天性心臟病,沒幾年可活了?!秉S毛混混依舊倚在門邊,深吸一口香煙。 涼驍緊緊抱著那具瘦骨嶙峋的身體,,“你怎么不早點(diǎn)告訴我?” “你不知道?”黃毛混混有些疑惑。 人沒回答,抱著那具身體的雙手在微微發(fā)顫。 “經(jīng)過客人的玩弄和虐待,他的心臟上一年就不行了?!秉S毛混混又勾唇嗤笑,“見你,不過是撐著最后一口氣,那樣破破爛爛的身體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撐到第二年的。” 涼驍還是沒有說話。 他只是又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埋下頭去認(rèn)真的聽他的心跳。 又摸他脖頸血管大動脈,“這里還是溫?zé)岬模瑒偛胚€和我說話,還抱了我一下……”他的聲音很啞,“你告訴我他就這樣死了?在我懷里……” 咬牙切齒,“我不是要他死,不是……” 黃毛混混嘲諷的看著那個青年,“尸體你拿回去吧,不然我們這里就隨便找個地方埋了,連墓碑都不會有。” 說完這句話,也不等對方回話,黃毛混混轉(zhuǎn)身離開,嘴角還是掛著漫不經(jīng)心的笑,眼里有些感慨。 “我始終不能有姓名。” 完結(jié)。(后記在彩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