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放完了煙花，陸清開車沿著原路把李安平送回家。倆人路上沒怎么說話，陸清專心開車，李安平低著頭看著手機。

    半路上陸清把車停在路邊，去了一趟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帶回了一份即食蔬菜沙拉和一份即食飯盒，打包好之后回到車邊，坐回駕駛座的同時把塑料袋塞給了李安平。

    “這是什么？”李安平打開塑料袋往里看了一眼。

    “你明天的午飯。”陸清轉(zhuǎn)動鑰匙，啟動了車，“放微波爐里轉(zhuǎn)一轉(zhuǎn)再吃?！?/br>
    “茄子燒？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吃這個？”

    “我問過公司食堂打飯的阿姨?！?/br>
    李安平揚了揚眉毛，想問什么，最終還是沒出聲。他說：“謝謝?！?/br>
    “沒事?！?/br>
    汽車開回了市中心，周圍的景色漸漸繁華。大年三十的晚上道路暢通無比，李安平把車窗開了小小一條縫，外邊的晚風吹了進來，還有點淡淡的煙火的硝煙味。

    離李安平的家越來越近了，陸清忽然開了口：“你今天是不是有問過我‘我來你家做什么的’？”

    “好像有?！?/br>
    “你還記得我當時說了什么嗎？”

    李安平莫名其妙：“我忘了，你問這個干什么？”

    “這句話你再問我一遍。”

    “干什么？”

    “問?！?/br>
    李安平看向他，陸清直視著道路前方專心的開著車，他只能看到陸清的側(cè)臉：“……你今天來我家做什么？”

    “我想追你?！?/br>
    窗外忽然炸開了一陣驚天動地的煙花爆竹聲，仿佛約好的一樣。一束束煙花炸上天空，轟隆隆的像連綿不絕的雷聲。變化的五顏六色的光射進車內(nèi)，映在兩個人的臉上。

    午夜十二點，新的一年到來了。

    “你說什么？我沒聽見。”外邊的聲音太大，李安平幾乎是吼著才能聽到自己的聲音。

    “沒聽到就算了。”陸清小聲嘟囔了一句。

    李安平看見他的嘴唇開闔說了什么，但聲音小得仿佛不是說給他聽的一樣。他白了他一眼，低頭繼續(xù)玩手機。

    車子停在了李安平樓下，李安平對陸清道了聲“謝謝”，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今天很開心?！?/br>
    “開心就好?！标懬蹇粗f，“我也很開心。”

    “那……再見?！?/br>
    “再見。”

    車門“砰”一聲關(guān)上了，陸清也鉆出了車子，站在車門邊，看著李安平上了樓，直到那個身影消失在拐角。他還沒有走，他盯著三樓的窗戶，看到原本黑漆漆的窗口里透出光亮，他才坐進車里。

    他沒有立即開走，他刷了刷朋友圈，看見了李安平更新的一條動態(tài)。

    “新年。”配圖是一張今晚再公園里放的煙火。

    陸清笑了笑，點了個贊，把手機丟在副駕駛，發(fā)動汽車離開了。

    ＊

    李安平上了樓脫掉外衣后走到窗邊，看著樓底下那輛車離開后，在原地站了好一會。

    他其實聽到了那句話。

    之所以會假裝沒有聽見，是因為他不知道該怎么回應。他一個在公司里身居高位，每天跟客戶說著恭維的假話，對著下屬交上來的策劃做決定的人，也會有不知道怎么辦的時候。

    下屬做錯了事情，他會發(fā)火；哪個部門超額完成了任務，他會贊揚。有人跟他說了玩笑他會笑，有人沒有回應他的感情他會哭。唯獨這句話他不知道該做何種回應。

    這還是他二十七年來第一次有人對他說出這種話。不知道是因為性格問題令人難以接近，還是太多年他只看著方和一個人忽略了很多東西。

    李安平放下了窗簾，踢掉藍色的兔子拖鞋倒在沙發(fā)上。

    但他不能否認的是，有人關(guān)心的感覺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