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文博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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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還早,陶昭要去的地方靠近村邊,一路上沒遇到什么人,倒是省了陶昭應(yīng)付的功夫。 到了地方,陶昭掏出鑰匙開門,直奔里頭的一間房間。在床頭翻出一個鐵盒子,輕車熟路地沿著盒子的縫隙掰開。鐵盒里有各種雜物,泛黃斑駁的舊照片,褪色的紅手繩,零零散散,像是女子的儲物盒。 陶昭熟悉物品的擺放位置,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東西。 兩張無償獻血證。 他翻到獻血證的背后,果不其然,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血型(初篩):O。 兩張獻血證都同樣如此。 即便獻血證的主人已經(jīng)不在世,但她獻過兩次血,血型也驗證了兩次,錯不了了,她就是O型血。 陶昭將兩張薄薄的紅色獻血證放回原位,有種如釋重負,早該如此的恍然感。 雖然自從會考以后,他已經(jīng)有一年沒有接觸過生物了,但其中關(guān)于血型的知識點,他還記得很清楚。 只要父母有一方是O型血的,都不可能生出AB型血的子女。 陶建光和自己那已經(jīng)過世的母親都是O型血,他們生下來的孩子就更加不可能是AB型血的了。 但自己偏偏就是AB型血的。 答案昭然若揭,陶昭心里松了一口氣,長久以來的疑問總算是找到了答案。他走出這間紅磚屋,坐上在外面等候的摩托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生活了多年的村子。 * 回到縣城,陶昭之前預(yù)定好的那輛大巴車已經(jīng)開走了。 每天只有兩個時間段才會有直通省會江城市的車,早上坐車下午到,或者夜間坐車早上到?,F(xiàn)在只能等晚上的車,今天顯然是去不成學校報道了。 陶昭有些遺憾,掏出手機在那個暑假已經(jīng)建立的班級群里,和班主任三言兩語說了一下情況,然后退出微信,在手機聯(lián)系人里,找到了小姜警官,電話撥了過去。 “你好,姜警官?!?/br> “這次不是家暴?!?/br> “我懷疑自己是被拐賣的,不是自己父母親生的?!?/br> “血型對不上。” “好,我知道了?!?/br> 陶昭掛了電話,轉(zhuǎn)頭又往醫(yī)院的方向走去。 * 次日清晨,省重點高中,文博高中門口,時間尚早,學生們正零零星星進入校門。 不遠處的路口,一輛大巴車停下,背著深灰色雙肩包的少年從車上下來,先是四處張望,找到一處垃圾桶,把手上的黑色塑料袋扔了進去,再去大巴車后備箱拿自己的行李。 司機大哥下車幫著陶昭開后備箱,見到陶昭有些泛白的臉,不禁開口勸說道:“小伙子,要注意身體啊,年紀輕輕的,暈車這么厲害,別不是虛的……” 陶昭頓時心梗。 初三第一次體育課測試,他輕輕松松就達到了中考體育的滿分標準,誰虛都輪不到他虛。這絕對是因為第一次坐長途汽車的緣故。 他巴巴地使出點開口的氣力要解釋:“第一次……” “這是要開學了啊?”司機大哥卻是沒聽見他說話,忙著把桶,被子,行李箱一一從車上拿到地面。 陶昭點點頭。 算了,不解釋了。 被子擱在行李箱上,陶昭一手拎著桶,一手拉著行李箱往校門走去,希望沒有晚太多。 正要進入校門,陶昭卻被一旁的兩個保安給攔?。骸巴瑢W,請出示校園卡。” 顯然,昨天報道的時候就發(fā)放了校園卡,今天要憑借校園卡才能進校。 陶昭把行李放下:“我今天剛來,昨天錯過報道了?!?/br> “這個我們也需要你們班主任的證明,”保安并沒有輕易放行,“你的班主任叫什么名字?” 陶昭愣了一下,他只記得班主任貌似姓李。脫下背包,準備從背包拿出手機看一下微信群上班主任的備注。 “是李彩冰老師嗎?”旁邊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 陶昭心里應(yīng)了一聲,好像確實是這個名字。 他扭頭看過去,說話的是旁邊一名男生,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休閑褲,身姿挺拔。 對方和陶昭目光對上,似乎是打量了陶昭幾眼,確認了什么似的,嘴角揚起了一絲笑意,清亮的眼眸彎了起來,上前又問了一句:“你是陶昭同學?” 陶昭點頭。 對方遞給保安一張卡,道:“這是他的校園卡?!?/br> 保安對著校園卡,和陶昭一一確認了信息,終于放行了。陶昭接回校園卡,隨意看了一眼上面他的照片。 那是初中鎮(zhèn)上中學統(tǒng)一拍的照片,他當時還穿著初中學校的校服,照片色調(diào)突兀,嘴唇很紅,臉很白,眼珠子很黑。而且他眼睛還不知道往哪里看,眼神無精打采地。 想也是,他只記得自己剛坐下,還沒找到鏡頭,咔地一聲響,對面的人就叫了下一個。 陶昭將校園卡塞進書包,正要道謝,那位長相清俊的同學自然而然地拉過他的行李箱:“我知道咱們班的宿舍在哪里,我和你一塊去吧?!?/br> 陶昭早就猜到他們會是一個班的了。免費送上來的勞動力,他自然不會推辭,道謝之后就跟著對方走了。 對方解釋說:“昨天班主任讓我?guī)兔Πl(fā)放校園卡,剩下的就先放我這里了?!笨吹秸掌裁吹?,再正常不過了。陶昭點了點頭,他并不介意這個。 坐了一晚上的車,再加上暈車,陶昭現(xiàn)在壓根沒什么興致聊天,幸好對方也不是聒噪的人,也不多話,又或許是因為識趣。只是在偶爾經(jīng)過一些建筑時,會簡單介紹一下,倒讓彼此不顯得那么尷尬。 一路相處愉快,很快就到了陶昭的宿舍。 陶昭把行李放到地上,正要拿出宿管大叔給的鑰匙開門,宿舍門就從里面打開了。 一個個子瘦小的男生從里面走出來,看到門前的陶昭兩人,他下意識往后縮了一步,低頭小聲說了一句:“你們好?!彼焓址隽艘幌卤橇荷匣乱唤氐暮诳蜓坨R,“我先去吃早餐了?!?/br> 說完不等他們回應(yīng),就離開了。 屋內(nèi)傳來另外一個男生的聲音:“小良,你怎么不等等我一塊去吃早餐……” 陶昭推開門,他的另一個舍友正在穿襪子,瞧見他們兩人,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連忙招呼:“喲,新舍友終于來了啊。”他看向陶昭后頭,詫異道,“宋山月,你怎么也來了?” 幫陶昭拿了一路行李的那位同學已經(jīng)把東西拿進了宿舍,在兩張空床位中找著陶昭的床位,隨口回應(yīng)道:“幫忙拿一下行李,就過來了?!?/br> “這樣啊……”那身材微胖的舍友也不再多說,三兩下把襪子穿好,趿拉著拖鞋進去了衛(wèi)生間。 里頭關(guān)門聲傳來,宋山月招手讓陶昭過去,陶昭不明所以,放下手頭的東西過去他那邊。 宋山月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按著床沿貼著的殘余紙痕,湊到陶昭耳邊,壓低聲音說道:“床位是學校分配好了的,這里原本應(yīng)該貼了名字信息,可是你們宿舍只剩下這些紙痕?!?/br> 他溫熱的氣息若有若無地往陶昭耳朵里鉆,陶昭覺得耳朵有點癢,往后退了一下。 他明白宋山月的意思,估計是先來宿舍的人把那些紙條給撕了。剩下的兩張床都是靠著窗邊的,查寢的時候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有人不想要也很正常。 陶昭倒是無所謂:“沒事,我就想要這邊的位置。”他說的是實話,半夜睡不著的時候他還可以看兩眼窗外的風景。 宿舍是上床下桌的布置,陶昭挑了剛才那個戴眼鏡的舍友鄰床的位置。拿著毛巾爬了上去,打算擦一下床板。 剩下的這些,宋山月自然幫不上忙,他站在床邊仰頭看著陶昭動作,欲言又止。陶昭低頭看了他一眼。宋山月個子高,從陶昭這個的角度看,可以清晰看到他的五官。 宋山月往床邊湊得更近了些,那一雙微微翹起的眼睛看得更分明。陶昭覺得有些眼熟,還沒等他想起以前在哪里見到過,就聽到宋山月壓低的聲音:“你在宿舍要是被欺負了,一定要找老師說,找我也行?!?/br> 陶昭眨眨眼,敢情他在這擔憂半天,是在擔心自己忍下了床位這事以后,就會任由舍友欺負,還不會反抗? 他有點想笑:“我是真的想要這邊的床鋪,不是怕得罪人。而且,我像是那種被欺負了還不反抗的人嗎?” 宋山月看著陶昭額前長到快要遮眼睛的碎發(fā)下,隱隱帶著不屑的眼神,愣了一下,也跟著笑了:“行吧?!彼又嵝岩痪?,“等下8點前要到教室,我們要到cao場開新生大會。我先走了?!毙峦瑢W長得白凈,雖然個子不矮,但瘦瘦的,還不愛說話,宋山月本來聽了班主任的話后,還擔心他在宿舍里容易被人欺負。現(xiàn)在看來,倒是自己多慮了。 簡單放好了行李,陶昭草草吃了背包里僅剩的一塊綠豆餅,進浴室擦洗了一下,把全身的衣服都換了,出來的時候,感覺整個人終于透過氣來了。 他回到宿舍里邊的時候,剩下的舍友正拿著餅干咔嚓咔嚓地嚼,餅干碎屑跟著一下下往下掉。他一邊啃一邊抖著腿,自來熟地和陶昭搭話:“誒,哥們,你叫陶昭是吧,我叫羅楊鳴。你認識宋山月,那你認不認識白洛秋?” 陶昭搖頭:“都不認識,剛剛是他路過順手幫忙而已?!?/br> “這樣啊?!绷_楊鳴語氣里有些遺憾,“本來還想著讓你幫忙把我介紹給白洛秋認識認識呢?!?/br> 陶昭懶得問白洛秋是誰,低頭忙著把背包里的物品拿出來,等下要把這個包背去教室。 羅楊鳴鍥而不舍:“你是哪個初中的?總聽說過他們吧?!?/br> “山旮旯里來的,這邊的人一個不認識?!?/br> “哪個山旮旯?說來聽聽?”羅楊鳴一下好奇起來,從山旮旯來到文博高中的,他還很少真正見到過。 “清平市余慶縣乙鎮(zhèn)中學?!碧照褢械脩?yīng)付,直接脫口而出。 “清平市啊,和江城市隔了好幾個市,都快要到外省那邊了吧,還挺遠的。我媽好像有個遠方親戚在那邊,具體哪里來著……”他一時想不起來,也不尷尬,咽下口中的餅干,把他剩下的最后一塊餅干推了過來,“要不要吃餅干?” 陶昭看了一眼他嘴角的餅干碎屑,搖頭:“謝了,不用?!?/br> “真夠客氣的?!绷_楊鳴把那塊餅干一把放進嘴里,站起身道,“要不要一起去教室?” 陶昭懶得自己找教學樓,三兩下把背包收拾好,便跟著羅楊鳴走了,走到半路才后悔自己的決定。 人如其名,一路上羅楊鳴依然說個不停。 “昨天開學報道,大家就已經(jīng)去教室占好自己的位置了,你今天才來估計沒有什么好位置了?!?/br> “隨便了。”陶昭有一搭沒一搭地應(yīng)著,心思全放在認路上。 “說起來,就剛才幫你拿行李的那個男生,宋山月,昨天就幫著我們班主任處理報道的事情了。依我說啊,我們班的班長八九不離十就是他了……誒,陶昭,你要不要去競選班干部?” 陶昭搖頭,他過來文博高中,只是想要好好讀書的,對當班委不感興趣。 至于宋山月當班長……陶昭想起方才宿舍里的對話,這貌似也挺好的,宋山月應(yīng)該會是個好班長。 “高一不當班干部,高二高三就更忙,更當不成了?!绷_楊鳴說是這么說,語氣卻反而比剛才要輕松了一些,他突然放低聲音,“等下要是競選班干部的話,你可不可以投我一票?” 陶昭無所謂:“行啊?!闭l當班干部,對他來說,壓根沒區(qū)別,何況別的人,他也只認識宋山月和兩個舍友。 羅楊鳴見這么容易就拉到票,頓時樂了,自顧自地說起輕松一點的話題:“昨天我看了一下,咱們學校實驗初中的人比較多。咱們班的宋山月,還有曲向洲,張齊封,隔壁二班的白洛秋都是實驗初中的。不過他們學校本來就厲害就是了。說起來,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還挺復雜的?!?/br> 羅楊鳴說完,一臉問我啊,快問我啊的表情。 陶昭不想讓他得逞,宋山月那樣貌,確實不錯,招女孩子喜歡也正常。 他正要拒絕,羅楊鳴卻突然神秘兮兮道:“教室就在前面了,暫時先不說了。晚上回宿舍,我再給你們詳細說說。這江城市有名的幾個初中里頭知名的不知名的八卦,我都知道?!彼[著眼睛,一臉大爺很牛逼的樣子。 “不用了?!边@亂七八糟的,不消說,謠言或許就占了大半,就像自己初中時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莫名其妙多了個女朋友一樣。 他為什么要對這些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