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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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臨近下班柯明澈就越不安,他現(xiàn)在很抗拒和夏決辰見面。被夏決辰用那樣的眼神看過之后,柯明澈很難找到一個合適的心情來面對他。 大概夏決辰也沒想到自己一首歌能把他聽哭了。 從消波塊出來后柯明澈的心情有種說不上來的輕松,像是劫后余生般暢快。 他曾經(jīng)在夜晚哭泣過很多次,眼淚干涸后還是覺得沉重。而這次在消波塊留下的眼淚完全是無意識的、不自主的。 曲子的旋律和他的心事產(chǎn)生了共振,讓他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好在悲傷來得猛烈,去得也快,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感謝夏決辰讓他有這樣新奇的體驗。 但這樣的感謝,他說不出口。 他在夏決辰面前已經(jīng)展示過太多脆弱了,連柯一星都很少看見他流淚的樣子。他不想讓夏決辰成為一個對他來說比較特別的人,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這個態(tài)勢。 要不是夏決辰提前十分鐘等在路邊,柯明澈真的很想直接走回家,或者花點錢坐出租車。 他一言不發(fā)地坐在后座,夏決辰也很識趣,沒問任何問題,在沉默中把他送回家,等人下車后說了句“再見”,緊接著添了句“晚安”。 “晚安?!笨旅鞒狠p輕回答。 夏決辰欲言又止地看著他,柯明澈輕巧地避開他的眼神,轉(zhuǎn)身走向單元樓。 電動車燈光從身后一閃而過,柯明澈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大概夏決辰也理解不了他為什么會哭吧。 往后許多天,他們都默契地對這件事閉口不提。夏決辰每天帶著新鮮的早飯過來,然后監(jiān)視他利用拐杖下樓,再把他和柯一星分別送去學(xué)校;每天晚上帶著拐杖等他放學(xué),兩人簡單吃個晚飯后去接柯一星,把柯一星送回家后再載著他去沿河路,等他下班了再把他送回家。 除了柯一星的托管費柯明澈沒再花過一分錢,每次一提這事兒夏決辰總會說:“我都記賬上了,以后慢慢算?!?/br> 但他從來沒見過夏決辰口中的“賬”,也不清楚這個“以后”具體是什么時候,甚至懷疑夏決辰壓根不記得。 所以他自己偷偷記下了。有些不確定的金額他會寫個大概,反正記總比不記好。 沒過多久就到了國慶節(jié)。 十月一日,國慶假期第一天,夏決辰向往常一樣帶著早飯過來,然后一直留到中午,給他們做了午飯。 “我下午要回趟家,晚上來接你?!毕臎Q辰放下筷子,看著柯明澈說。 “你直接去酒吧好了,我自己過去?!?/br> “你怎么去?”夏決辰抱起雙臂,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我騎……”柯明澈這才想起來他的自行車還停在學(xué)校。 得找個機會把自行車騎回家。 “乖乖待家里別亂跑,等我過來接你。”夏決辰說。 “哦?!笨旅鞒簯?yīng)了一聲。 反正自行車最近也用不上,先放學(xué)校好了,等腿好完全了再去騎也不遲。 就是不知道這條腿怎么樣才算好。 他有自己的判斷標(biāo)準(zhǔn),夏決辰也有他的判斷標(biāo)準(zhǔn),柯明澈從沒問過,但他知道他倆的標(biāo)準(zhǔn)肯定不一樣。 夏決辰走了之后大概過了兩個小時,柯一星來到他的房間,先是問他作業(yè)寫完沒,又問他晚上幾點去上班,柯明澈一一回答后柯一星還是不走,低著頭站在書桌旁心事重重的樣子。 “發(fā)生什么事了嗎?”柯明澈把柯一星朝自己懷里拉了拉,手指戳了戳他的臉頰。 最近伙食又好起來了,柯一星的小臉明顯比以前圓了一點兒。 “我……”柯一星撅著嘴,“我和我們班上一個同學(xué)……” “嗯,和同學(xué)怎么了?”柯明澈輕柔地問。 柯一星猶猶豫豫半天,過了許久才說:“約架了?!?/br> 柯明澈忍俊不禁,以為這只是小學(xué)生之間的小打小鬧。 “為什么要約架?”他問道。 “他說……他說我沒有爸爸mama,是個可憐蟲?!?/br> 柯明澈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尤其當(dāng)柯一星裝作尋常語氣說出這句話,讓他更加憤怒了。 他的弟弟才三年級,本來不需要這樣懂事。 “你怎么回答他?”柯明澈壓住怒火問。如果這件事沒有很好地解決,他還需要去學(xué)校找老師談?wù)劇?/br> “我說我不可憐,我還有哥哥,”柯一星看著他的眼睛,“他說他也有哥哥,我說我哥哥肯定比你哥哥厲害,他說他的哥哥最厲害?!?/br> “我說沒人比我哥哥更厲害,他就問要不要來比比,”柯一星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然后我就答應(yīng)了。” “……你們怎么約的?”柯明澈手掌覆蓋在柯一星后背上,讓他不用這么自責(zé)。 “今天晚上四點,一實小門口?!笨乱恍俏乜粗?,“我知道不該答應(yīng)這種幼稚的事情,但是我沒忍住?!?/br> 柯明澈抬手摸了摸柯一星的頭,說:“確實很幼稚,但是你沒做錯,你只是為了維護哥哥?!?/br> “那哥哥,你會去嗎?”柯一星眨了眨眼睛。 他是答應(yīng)過夏決辰別亂跑,但柯一星也答應(yīng)了人家。和夏決辰相比,明顯柯一星更重要。 “會的?!笨旅鞒狐c點頭。 只是他還沒想好怎么過去。 走路太不現(xiàn)實了,自行車又在學(xué)校,看來只能坐公交了。 時間退回到兩個小時前,夏決辰從柯明澈家出來。 他想了想,還是把肖恩留在了這兒,自己步行至最近的公交車站。 夏軍華的別墅在郊區(qū),電動車騎不了這么遠(yuǎn)的距離,想去必須得坐公交,把車留在這兒無非多坐幾站,沒什么影響。 要命的是下車后的那段路程,走路要三十分鐘起步,每回走到最后一公里他都是一邊罵爹一邊前進。 之前郎悅每個月來拿補償金有專車接送,現(xiàn)在換成他后沒車不說,還得看夏軍華的臉色。 他明白夏軍華用現(xiàn)金支付補償金的用意,僅僅是為了多看郎悅幾眼。即便她的臉已經(jīng)丑陋到駭人的地步,夏軍華仍舊在意她。 如今郎悅不會再過來,夏軍華本可以直接把錢打到她賬戶上,但他沒這么做,而是折磨夏決辰每月親自跑一趟,像是一種懲罰。 不過夏決辰每個月會因此多領(lǐng)兩萬塊錢,他還是挺愿意跑這一趟的。 雖然夏軍華沒明說,但他知道這兩萬塊錢是給他的生活費;雖然夏決辰知道這是給他的生活費,他還是把錢一股腦存到了郎悅卡上。 對他和郎悅來說,這錢沒什么差別,都是夏軍華給的。 為了涼快他解開了兩顆襯衣扣子,郊區(qū)山野間涼爽的風(fēng)從脖子旁邊吹過,吹散了積攢的悶熱。 但還是很累。 不知走了多久,他終于看見了熟悉的鐵藝大門和花園,隨即停止了對夏軍華的謾罵。 花園中央的噴泉比記憶中大很多,看來是最近換了新的,從旁邊走過能感受到強烈的壓迫感,他很不喜歡。 夏決辰按下指紋,熟練地打開門。 “來了啊,”金雪茜從沙發(fā)上起身,吩咐阿姨倒了杯水,“你爸在樓上書房等著呢。” “哦?!毕臎Q辰接過金雪茜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 家里的阿姨好像也換了新的,和上個月的不一樣。 他朝四周看了看,沒找到地方放杯子,手尷尬地懸在空中。金雪茜很自然地接下,然后遞回給阿姨。 她走近夏決辰,為他系上襯衣扣子?!昂煤么┮路蝗荒惆钟忠f你了。” 夏決辰屏住呼吸,等她稍微離開些才回答:“謝謝?!?/br> 金雪茜身上的香水味太嗆人了,讓他險些窒息。不知道夏軍華怎么受得了。 也可能夏軍華很喜歡,受不了的只有他一個人。 她和郎悅真的太不一樣了,即使在家里也打扮得相當(dāng)正式,戴著耳環(huán)和項鏈,像是要去參加宴會一樣。 郎悅從不會這樣,她在家的時候連香水也不擦,總是穿著成套的家居服,頭發(fā)也束得很隨意。 夏決辰知道夏軍華很愛郎悅,這種愛甚至有些病態(tài)。他對郎悅的占有欲強到一種令人發(fā)指的地步:他不允許郎悅隨便出門,不允許她登臺演出,給了她很多錢和足夠的愛,就是沒給她自由。 夏決辰以為即使郎悅毀容了夏軍華也依然會愛她,現(xiàn)在看來夏軍華愛的不過是她的容貌和歌聲罷了,和其他人一樣膚淺。 同郎悅離婚后他就娶了金雪茜,原先是他的秘書,一個和朗悅除了性別沒有其他共同點的女人。 夏決辰無法憎恨他的后媽,因為她是郎悅的救命恩人。 如果不是她及時報警,郎悅受到的傷害不僅僅是毀容和聲帶受損這么簡單——她也許活不下來。 夏決辰懷疑過火災(zāi)的蹊蹺性:那天正好只有郎悅一個人在家,火災(zāi)發(fā)生沒多久金雪茜就借口幫夏軍華拿資料出現(xiàn)在他家,怎么看這個女人來的時間點都太巧了。 但警察說這是起意外,連郎悅也在手機上打出“她救了我”的字樣,夏決辰只好放下懷疑。 但他始終無法開口叫金雪茜一聲“媽”,他對她的稱呼一直都是“金阿姨”,并且到死都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