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
“哥怎么來了?”那人跑過來擁抱我,眉眼間是訴不盡的喜氣。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擁抱這么緊。他置若罔聞,自顧自地靠在我肩上不說話,反而挑釁似的蹭了幾下,引得我身旁的秦子湘不得不避讓他張揚的頭發(fā)往后退了兩步。 我笑出聲來:“秦子駿?!?/br> 他不舍地從我肩上移開,目光卻還是直勾勾地盯著香香,活像只護食的哈巴狗。 “都多大了還這樣。”我輕拍他一下:“香香特意跟我來看你的。” 秦子駿對著我嬉皮笑臉起來:“好久不見哥了?!?/br> 我點了點頭:“剛好來玩,大哥讓看看你有沒有好好學(xué)習(xí),是不是在到處撩妹?!?/br> 秦子駿做出一副苦瓜臉:“我都19了,大哥還跟管孩子一樣,哥上大學(xué)時,也沒見大哥這樣?。俊?/br> 我揉了揉他膨脹起來的頭發(fā):“我也比你乖呀。” 秦子駿撇嘴:“我也很聽哥的話嘛!” 我輕拍他兩下示意走開校門口,換個更清凈的咖啡廳說話。香香躲在我身后不愿意打招呼,卻被秦子駿強硬地拉出來,痞痞地問:“香香又長高了啊?” 香香苦瓜臉頓現(xiàn),抿著唇低著頭不想說話。 “香香?”我叫,認真地看著他:“哥哥逗你玩呢?!?/br> 秦子湘小幅度地點了點頭,眼看秦子駿還要乘勝追擊得寸進尺,我及時阻止了兩人的玩鬧:“別欺負你弟弟了。” 秦子駿挑釁似的低頭蹭我的手:“哥說什么就是什么。” 咖啡廳的環(huán)境很好,異國風(fēng)情讓人心曠神怡。秦子湘捧著一杯牛奶在喝,我和秦子駿聊起天來:“最近怎么樣?” “都一年了哥才想起我嗎?”他做出夸張的傷心模樣,卻不停地往我身邊蹭。我嫌棄地挪開:“不許動!越來越?jīng)]規(guī)矩?!?/br> 秦子駿訕訕地笑了笑,像是討好又像是難過:“哥別生氣?!?/br> 我皺了皺眉。喝著牛奶的秦子湘認真地看著窗外的行人風(fēng)景,我惘惘然,尋不著一個合適的著眼點,更無法扭過頭直視秦子駿殷切灼灼的眼睛。 他為什么會離家千里來留學(xué),為什么會長達一年和家里不聯(lián)系,他還不清楚嗎?哥哥并非養(yǎng)不起這么一個紈绔子弟,只是他想要的,我卻從來都給不起。 臨行前哥哥勸我好好說話。他眉眼低垂溫潤依舊,卻帶著些若即若離的悲傷和眷戀。他讓我?guī)е阆汶x開,是否也清楚我們這三個弟弟的無用,也把我們當(dāng)作累贅呢? 我不愿意想,哥總是會讓我避開這些。仿佛永遠躲在哥的臂彎下,我就永遠是個能任性撒嬌的長不大的孩子。 “挺好的,哥,對不起?!笔乔刈域E的聲音。 我沉默不語,那人慌了神。他倉促站起來小聲說:“哥,我去一下洗手間。”接著逃一般地離開了這里。 他也知道這樣不對,卻始終不愿意面對現(xiàn)實嗎? 我向服務(wù)生叫了一份甜品給香香,過了十多分鐘秦子駿才回來,香香的甜品蛋糕已吃了一半。 臉上紅了一點的男人手足無措地站在那:“哥想吃什么嘛?” 我垂頭攪動幾下沒喝一口的咖啡,看了看吃得津津有味的香香,搖了搖頭:“坐?!?/br> 他這次坐在香香那邊,距離我隔了一張桌子。想是不敢再輕易調(diào)戲他的哥哥。 他猶豫著開口:“哥,我……” “臉上怎么回事?”我明知故問。 “是我得意忘形了。好久沒見哥了?!彼Z氣委屈中又帶著點撒嬌,眸子盯著獵物一般的甜品,嚇得香香不自覺地挪了挪身子。 我眨了眨眼,也沒再問,繼續(xù)攪動杯中的液體。 沉默的靜寂過去,擺在香香面前的是空空的盤子。我站起身要去付錢,被秦子駿攔下:“剛才付過了。我是會員,要比哥哥方便?!?/br> 我點頭:“訂酒店了嗎?” “就在附近?!鼻刈域E很狗腿地朝我笑,我莫名有種惡寒感。我忍下這種情緒牽著香香的手慢慢地走:“你呢?去學(xué)校住還是來酒店?哥說讓我陪陪你,去哪里玩刷哥的卡。”我亮了亮手中的卡,狡黠笑道:“這次可得好好玩。” 我的零花錢不少,可揣進自己兜里的總是感覺怎么也不夠多的。雖說我從沒什么要用錢的地方,不過只是看著卡里不停增長的數(shù)字都能讓我有很強烈的安全感。 話說回來我不打游戲不重欲,不談戀愛不打扮,這些東西,對我都沒什么吸引力。 我也不知道我的不安哪里來,大哥對我很好,兩個弟弟也親近我,但我卻從來都是沒底的。許是年少遭了家庭變故,長兄獨自撐起這個風(fēng)雨飄搖的家,幼弟稚弱不諳世事,只我一人小心眼極了,猶記得那些人的白眼惡毒,仍忘不掉那時的狼狽凄慘。 秦子駿附和笑道:“那可要好好玩。我當(dāng)然住酒店,跟哥......” 他的話說了一半被我又瞪了回去,便改口:“照顧香香嘛?!?/br> 香香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也沒反駁,繼續(xù)黏在我身后不吭聲。 秦子駿跟在我的另一邊,狗腿地撒嬌討好:“哥是不是好累了?我現(xiàn)在就帶哥去休息?!?/br> 我點頭,牽著香香的手以防走丟,卻也被這個醋精不滿地嘟囔:“哥果然還是偏心嘛?!彼谖叶呉?jīng)據(jù)典地嘟囔起了偏心不好,見我懶得理睬又開始一件件回憶那些陳年爛谷子的事,比如小時候買了兩個糖全給了香香,比如出遠門帶禮物只想起了香香......那些不知道究竟過了多少年的事情又被他一件件地拿出來鞭尸,不厭其煩地在我耳邊嗡嗡嗡個不停。我實在招架不住他的鬧人神功,也不愿意再被他沒頭沒腦的嘮叨攪得心煩,只得無奈地拉起他的手制止他的喋喋不休。今天畢竟是剛來,還是打著他的名義帶香香出國瞎逛的,我不好做得太過。 不過...我警告地看了看身邊這只奇大無比的嗡嗡怪,他要是再多說一個字,我實在很難保證自己不會在大街上揍他一頓。 好在秦子駿沒什么別的優(yōu)點,唯一的優(yōu)點就是識趣。如愿以償牽到了我的手,他便訕訕地閉了嘴,轉(zhuǎn)到身后跟香香做鬼臉。 “別理他?!蔽覍χ阆阏f。香香甜甜地笑了笑,乖聲應(yīng)好。 秦子駿見沒人理他,這才消停下來,并不長的路程也終于到了頭,酒店到了。 服務(wù)生查了預(yù)約,便恭敬地引著我們?nèi)チ颂追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