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們也曾,很是虧欠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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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師兄!”那脆生生的聲音又傳來,我將腳步放慢些,等他跑近。 小不點跑到與我齊平,伸手將我手中竹籠提過,仰著臉與我說話。 “師兄,它的腳都好了嗎?師兄要將它放回去嗎?” “對呀,我瞧著它也好得差不多了,若再不送回去,怕是家里爹媽都不認了。”我手上得了空,便順便將手臂抻了抻,又將肩膀捏了捏。眼角瞥到小不點兩只手勉力提著那竹籠,臉上皺起了褶,便覺得有些好笑。 繞過一處小彎,便進了一片蔥郁的金松林。一棵古松虬曲如龍,旁邊立著一個白發(fā)紅唇的少年,正瞪著眼睛瞧著我。 他臉頰兩邊rou嘟嘟地鼓著,正是平時生了氣的模樣。 身旁的小不點不像以往那般“靈猙兒,靈猙兒”地叫,倒是顯出了些不安,略略往我身后躲了躲。 或許,是叫靈猙兒之前的模樣嚇著了。 “你怎的自己便來了,說過了要讓我陪你來的?!膘`猙兒開口,口氣有些硬邦邦。 “我想自己來試一試嘛?!蔽覍⑿〔稽c從身后拎出來,牽著他往靈猙兒身邊走。 “你不是說以后再不用怕這些林獸嗎,我便一直想來試試看,我是不是真有那般威風。”我在靈猙兒身前立住,用空著的另一只手去握他手。 有些涼。 “自然是不用怕的?!彼樕先玖诵┘t,手上卻用了勁將我手反握住?!澳且膊荒苓@般一個人來?!?/br> 我心里有些暖。 這段時日,靈猙兒時常帶些小獸來給我。 那些小獸不是腳上有道口子,便是頭上禿了坨毛,要么就是精神懨懨,靈猙兒便說,它心理上受了創(chuàng)傷,需要長期靜養(yǎng)。 “得養(yǎng)上多久呢?”我抱著小獸向靈猙兒問。 “起碼得三五月罷。” 于是三五月間,我的院子里,已是各種小獸撒歡奔跑的身影。 我是全然不懂如何照料那些傷處的。所有的傷藥丹丸,全是大師兄配好煉好,我只給小獸們糊上一糊,或是捏住它們下顎,往它們喉嚨里塞上一塞便好。 然后再來這林子里,讓那些“貴人”爹媽謝上一謝。 “多謝道長為幼子治傷,小老兒與賤內這便帶幼子離去了,不打擾王與道長相敘?!蹦切~F的爹媽已化了靈,儼然一副貴人夫妻模樣,對著我們,卻顯出十分的恭敬。 我自然知道,這都是因為靈猙兒的緣故。 前段時間靈猙兒曾不見了許久。 他再來找我時,便向我道:“以后,你再不必怕那些走獸?!?/br> 后來漸漸聽師兄弟們說起,昆侖境內走獸皆叫人馴服,眾獸有靈者,便齊拜了那人為王。 眼前的靈猙兒分明仍是他一貫的模樣,真叫人難以將那對爹媽口中的“王”和他想到一處。 那小獸還在籠里將我凄凄地望著,十分不舍一般。 我捏了個訣,幻了個小果子在籠里,它見著那果子便抱著啃,眼里瞧不見爹媽,也瞧不見我了。 接下來便輪到我凄凄地望著它遠去。它手里抱著果子,只拿屁股對著我,被爹媽拎著,一陣風也似的,一家人便齊不見了蹤影。 想來靈猙兒這個王也不是個“以德服人”的主。 “你怎的知道我過來了?”小獸已送走,我便找話問他。 他不答話,只去瞪我身旁的小不點。 定又是師尊告訴他的罷。 我以為師尊并不喜我,但那日我遇著那頭林獸時,他眼里的驚惶直撞進我心底。 可后來,他卻并不與我特別親近。 我在昆侖住下來,隨昆侖的弟子們一起叫他師尊。 大師兄將我安置在一處小院。小院有些偏遠,與其他院子比起來,也顯得稍欠了些規(guī)整。大師兄告訴我道,這處地方靈力充沛,為了盡力契合乾坤靈蘊,因此未對小院做太多修葺。 師兄們都待我很好,但有時他們看著我,眼里總有些我不明白的情緒。 有些熱忱,也有些,歉意。 我想,或許都是與靈猙兒口中的“從前”有關罷。 師兄弟們待我好,我自然十分歡喜。 我向他們問許多話,他們都一一答我。他們玩鬧時,我湊將過去,他們便也將我?guī)г谝黄稹?/br> 有一日,他們又聚在我院里,與我玩鬧。 我見他們會許多術法,空空的盤里,突然冒出鮮果,沁涼的風里,竟飄來許多花朵。我央他們教我,他們卻面上露出難色。一個師兄道,因我體內靈力不足,實在有些難辦。 分明是嫌麻煩,不肯教我。 我心底突然涌上一股凄涼。分明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知為何,我心里卻感受到莫大的酸楚般,一時沒有忍住,竟掉了淚。 將我自己嚇了一跳。 周圍的聲音也嘈雜了起來。 “你瞎說什么?!” “碧瑛師弟莫要聽他!” “靈力差些罷了,仍是能學的。” “我教你用符咒!” “我?guī)湍惆逊涠籍嫼茫阒灰獙W一些咒法便行?!?/br> 師兄弟們吵吵嚷嚷,我一時怔愣,眼淚也忘了再掉。 大師兄突然握過我手,在我腕處按了按。 我瞧他面色有些沉,心里也不由得沉了些。 難道我果然天資極鈍,以后便諸事都只能倚仗旁人? 大師兄突然開口道:“你靈脈情況,似乎與以往有些不同。我探你內脈深處,倒有一股堅實的生息之力。以往你內脈疏弱,確是難聚靈力,現(xiàn)在倒未必了?!?/br> 大師兄的話我聽得糊里糊涂,想向他問清楚些,卻不能立刻決定到底從哪處問起。 大師兄見我發(fā)呆,只笑了笑,道:“過幾日新進的弟子便要開始學習一些基本的蘊靈之法,你便與他們一同去聽課罷。若有什么不懂的,我再來教你?!?/br> “碧瑛師弟,我也可以教你?!?/br> “師兄師兄,我也會一些,你,你也可以問我!” 他們竟都會許多,我心里又涌出許多復雜。 大師兄興許是看出了我的窘迫,便尋了由頭將其余人都打發(fā)散去,又領著我出了小院。 他帶著我在昆侖各處慢慢地走,同我講了許多昆侖的舊事。 路過幾處師兄弟們的住處時,我瞧見許多空置的房間,便問大師兄為何。 大師兄道:“有一些弟子入昆侖并不為道,便將他們都遣回家去了?!闭f完,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仿佛在等我的回應。 我心中又忐忑起來。 我如今待在昆侖,也并不知如何是道。大師兄這樣期盼地望著我,我是十分想做些凜然的回應的??晌覅s是腦中空空,怎樣也想不出個二三。 我只能抓了抓頭皮,道:“昆侖這般清正,真是三界之福?!?/br> 大師兄卻斂了眼,輕道:“也并非如你所言。我們也曾,很是虧欠了一個人?!?/br> 這話我真沒法兒接。 好在大師兄并不執(zhí)著于此,只又領著我往前走,帶著我在膳堂好生轉了一轉。 “你如今離了本體,便要學著用一些煙火之物,否則便會時常疲乏?!贝髱熜值馈?/br> 關于這件事,我總覺得十分不公平。 靈猙兒化靈,與本體仍是一體,本體所有,盡歸他所用,好不自在! 而我這樣的草靈,卻因為本體只能依賴地坤哺育之力而存活,生來便要與本體一分作二。 想想便覺得吃了大虧。 自化靈以來,我確然常突然頭腦便要暈上一暈,有時甚至毫無預兆便眼前一黑,雙腿一軟,原地暈厥過去。 真是輸在了起跑線上。 每每想到這里,我便忍不住要將腦海里的靈猙兒瞪上一瞪。 好在靈猙兒對我十分好。 他那般厲害,若要欺侮我,我恐怕便只能以死相抗了。 在昆侖的日子大體是十分自在的。 興許是乍見了許多人,夜里有時倒睡得有些不安穩(wěn)。 一夜過來,要做上許多夢。夢里見著許多人,影影幢幢,卻一個也看不分明。 話語亦是破碎,偶爾聽得只言片字,意味也難辨清。 迷迷糊糊到最后,身體總要發(fā)起疼來。 那疼痛一時模糊,一時又清晰無比。我想將自己身體死死抱住,手上卻半分力氣也無。 好在朦朧中,總會得一個溫柔的懷抱。然后掌中漸起溫熱,那溫熱皆匯到胸膛,又從胸膛往四周而去。 身上疼痛漸去,我便將手臂松開,只往那溫柔處更靠緊一些。 那溫柔帶著香,是熏在衣上讓人寧和的味道。 是那時在林子里,抱住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