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連古開車直接去了段澤家里，今晚約好了去他家吃飯。段澤是林連古高中校友的大學學弟，今年春節(jié)之前，段澤玩得好的高中同學像去年一樣約上他，還有在本市工作生活的幾個同學一起提前團年，段澤就是聚會中的一人帶來的。林連古記得剛看到他的時候沒什么特別的印象，這個小學弟比他們在座的其他人要小五、六歲，去年畢業(yè)后去銀行參加工作還不滿一年，完全還是學生的狀態(tài)。他雖然喜歡男人，但一直以來的口味都是要么肌rou型要么骨rou亭勻，段澤在他看來太過瘦削，根本引不起最原始的沖動。而且他也從來不打直男和熟人的主意，搞出事情來又甩不脫不符合他一向不惹事的做事準則。

    聚會到了后半程，桌上其他成年男性都開始喝白酒了，只有幾個家屬還有林連古和段澤在喝紅酒，林連古是因為不愛喝，段澤則是不會喝。他們沒有勸酒的風氣，但是大家開玩笑起哄，說應該喝白酒的敬喝白酒的，喝紅酒的敬喝紅酒的。段澤來跟他敬酒的時候，臉色如?？床怀龊攘司?，只是嘴唇特別紅。

    “師兄，我先敬你，提前祝春節(jié)愉快！”段澤右手握住杯身，左手在下面虛托著，他朝林連古笑著說。

    林連古站起身想來跟他碰杯，但是桌下有個橫杠沒辦法直接站起身來，所以當他推開椅子再挪了一步站起身時，已經離段澤很近了。他比段澤高一些，距離近了之后段澤要微微抬眼才能跟他的視線對上，林連古注意到段澤的睫毛雖然長但是不翹，眼睛很多時候都被攏在睫毛的暗影里，只有抬眼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眼神透亮，深棕色的瞳孔在飯店包房里的明亮燈光下更像琥珀色一些。

    “喊師兄太見外了，”林連古微微退了一步回到自己覺得更舒適的社交距離，“叫我阿古或者Felix都行?！?/br>
    “嗯……那我叫你林哥吧。林哥，敬你！”段澤把杯子推近了些。

    “哈哈哈，只要不叫我古哥就行！”林連古笑著跟他碰杯。

    本來林連古以為這就是他們的交集了，以后最多也只不過在每年春節(jié)聚餐的時候見上一見，未曾想因為兩人的工作，又再次聯(lián)系上了。

    春節(jié)過后，段澤銀行公司業(yè)務部的一個業(yè)務經理正在到處找人和林連古公司的人搭上關系，想把他們的存款業(yè)務拉一部分段澤他們銀行來。左打聽右打聽發(fā)現(xiàn)他也認識林連古的一位高中校友，這位校友當時也參加了春節(jié)聚會。他本來想給業(yè)務經理和林連古介紹介紹，想了一想之后自己還是不牽涉進去的好，免得到時候事情不成兩邊不落好。所以他告訴業(yè)務經理，段澤也認識林連古，把段澤拉出來當了這個擋箭牌，成與不成都是他們銀行內部人員之間的糾葛，跟他扯不上關系。

    雖然段澤在財務部，作為新人跟公司業(yè)務部往來不多，他也百般推脫說自己和林連古不熟，但這些都抵不過那個業(yè)務經理想要提前完成指標的決心。他天天纏著段澤，念叨說也不需要做什么，只要段澤牽根線讓他見見林連古就行。萬般無奈之下，段澤給林連古發(fā)了條微信，當時在聚會上加了微信之后這還是他第一次發(fā)。

    林連古看他消息的字里行間都透著小心翼翼和不好意思，心想段澤臉皮也太薄了，這么個順水人情有什么的？而且林連古也不過是再把那個業(yè)務經理介紹給自己公司管財務的副總而已，又不用他出什么力擔什么風險。拉上這條線之后，不知財務副總和業(yè)務經理交流了些什么，正好林連古他們的新分公司要找銀行開工資卡，就把這個業(yè)務給段澤他們銀行做了。那個終于達成目標的業(yè)務經理要請林連古吃飯，順便請段澤作陪，林連古沒去。他跟業(yè)務經理說，本來也沒什么事就是說了句話，吃了飯倒好像我拿了什么好處一樣，你請段澤吃飯就行了。業(yè)務經理轉告段澤后，段澤又不好意思了，這不就是因為自己不敢得罪人，給林連古平添了個事兒么？所以他堅持要單獨請林連古吃飯，這次林連古赴約了。

    “你怎么那么客氣講究呢？都說了是小事?！绷诌B古在飯桌上跟段澤說。

    段澤抿了抿嘴，笑道：“不是客氣，就是想請林哥你吃個飯?！?/br>
    這天在飯桌上，兩人終于熟悉了一些，林連古發(fā)現(xiàn)段澤很能聊，不是先前以為的那樣是個悶葫蘆，之前他在聚會上不怎么說話，可能是因為跟在座的人都不太熟的關系吧。林連古后來又回請了他一次，段澤不怎么吃油重的菜，他上次就發(fā)現(xiàn)了，所以這次訂了一家他覺得最好吃的越南餐廳。林連古在席間跟段澤歷數(shù)在越南之外越南粉最好吃的餐廳，最后總結最正宗的在巴黎，最難忘的在美國。段澤看他眼睛都不眨地吃了一碗大份牛rou粉，中間吃了一些其他的菜，最后還加了一碗小份雞rou粉，羨慕地問他胃口這么好是不是因為經常運動的關系。于是林連古又跟他說了半天健身的事情，最后他有點熱血上頭地一揮手，“你這樣太瘦了不行，以后我去健身房的時候找你一起去！”

    還好段澤家離林連古去的健身房不算遠，林連古如果不出差，每周總要擠出時間去健身館和拳館，拳館要看時間安排，健身館則是至少三次，他甚至有因為加班到深夜沒時間去健身，第二天早上6點找了個24小時健身房舉鐵的時候。但是這個頻率不適合段澤這樣的新手，所以他讓段澤只揀著他也去的時間每周去兩次，他給段澤做免費的私人教練。

    林連古本來沒覺著段澤是同類，但是他發(fā)現(xiàn)每次段澤舉著啞鈴或是杠鈴，他在一旁捏捏段澤的肌rou看發(fā)力的地方對不對，充血了沒有的時候，段澤就肌rou僵硬，也不敢跟他對視，看著特別緊張的樣子。他心里有所懷疑，但是又覺得如果段澤不說，他也沒有去證實的必要。

    段澤是主動跟他攤牌的。有個周末的下午兩人練完后，林連古洗完澡出來在健身房的水吧吃加餐。他廚藝水平普通，自己做加餐的時候也顧不上色香味俱全，雞胸rou和雞蛋丟白水里弄熟了撒點鹽和黑胡椒了事。段澤洗澡出來看著林連古飯盒里干巴巴的加餐直搖頭，他用不著吃加餐，拿了袋每日干果在旁邊嚼。

    段澤吃了幾顆后突然打起嗝來。林連古把礦泉水倒進紙杯里遞給他，“快從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各喝一口?！?/br>
    “這是什么偏方？”段澤拿著水杯望向林連古。

    “不是偏方，你試一下，肯定有用！”

    段澤果然止住了打嗝，林連古沖他眨了眨眼，一臉“你看，沒騙你吧”的笑容。段澤看到太陽光透過水吧的玻璃窗漸漸爬上自己的手背，又灑到林連古繃得平展的后背上，黃燦燦的。后來想起來，他覺得自己喜歡上林連古就是這個時刻。

    接下來一切順理成章，段澤主動請林連古回家吃飯，要給他展示一下什么好吃又低熱量的蛋白質怎么做，林連古去了之后發(fā)現(xiàn)段澤不是請他吃飯這么簡單。吃過飯在沙發(fā)上看了陣電影，段澤的手臂老是有意無意地貼著他。林連古會意，下一次段澤再貼過來的時候他拿另一只手搓了一下段澤的耳垂，“你身上那么瘦，耳朵上的rou倒不少。”段澤轉過頭，嘴貼到了他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