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五章:玉簫隕落鸞相隨
婁玉簫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中的乾坤符咒,沒有波動,說明此時的蘇離鸞是安全的,婁玉簫懸著的那顆心終于放下來了,他強撐著站直身體,拿起殘隱劍。殘隱劍整把劍上的劍氣都是凈化之術(shù),也就是說,只要殘隱劍裂變出來的兵器,就全都是帶著凈化之術(shù)的,那么,玄靈就是插翅也難飛了。 婁玉簫持著殘隱劍加快速度沖像玄靈,他與玄靈自下而上,自上而下的打斗著,一時間,整個空中都散發(fā)著黑霧與藍氣相交織。 結(jié)界內(nèi)的弟子沒見到婁玉簫與玄靈的身影,只看到黑霧與藍氣在交纏,那黑霧似乎有吞噬藍氣的氣勢,突然,一道紫光出來,婁玉簫開了睥爻術(shù),他用睥爻術(shù)散發(fā)的紫色氣體協(xié)助蘇離鸞的凈化之術(shù)的藍氣與黑霧相較量。 素夕將那群人打退后,她自己也因仙術(shù)枯竭,從高空中跌落了下來。一個身影從結(jié)界中飛了出來,竟然是曰恕己的meimei,曰愔琭。 曰愔琭將已經(jīng)斷氣的漱玉仙尊抱回結(jié)界內(nèi),卻束手無策。 突然,結(jié)界外的半空中一道藍紫相交的光芒突破云霄,照亮整個大地,只見婁玉簫持著殘隱劍正刺向玄靈,當(dāng)殘隱劍觸碰到玄靈時,那把殘隱劍不見了。殘隱劍裂變成了萬千紅絲,那萬千紅絲帶著凈化之術(shù)將玄靈團團包裹住,玄靈的黑霧半點都滲透不出來。 婁玉簫手中的殘隱劍沒了,婁玉簫手中的乾坤符咒中只有一條紅絲牽動著那萬千紅絲,婁玉簫知道那是蘇離鸞與千絲融為一體了。他看到蘇離鸞的萬千紅絲將玄靈團團包裹著,婁玉簫閉上眼將全身的仙術(shù)匯聚到乾坤符咒處的那根紅絲上,他睜開眼,看著自己的仙術(shù)源源不斷的輸送到那萬千紅絲上,他眼神溫和的看著那些紅絲,甚是欣慰的一笑。 玄靈被包裹在紅絲之內(nèi),整個人開始被凈化,他的體積越來越小,在最后之際,玄靈突然笑了,他嘲諷的笑道“蘇離鸞,你還是輸了!你可知道,乾坤符咒,同生不共死!”玄靈說完便完全淹沒在萬千紅絲之中。 婁玉簫輸送過去的仙術(shù)形成一股巨大的能量,把原本已經(jīng)化為紅絲的蘇離鸞重新恢復(fù)出人身,看著紅絲漸漸凝聚,蘇離鸞漸漸恢復(fù)人身,婁玉簫溫和的笑看著蘇離鸞,道“離鸞,抱歉。為師,食言了?!?/br> 蘇離鸞原本在化為牽絲時,他把乾坤符咒給強行關(guān)閉了,因為他知道,自己只要化為牽絲,就不可能再回來了。他不想婁玉簫感應(yīng)到,他在化為牽絲前一刻,對著持劍的婁玉簫說了句“仙尊,對不起,是離鸞食言了?!?/br> 化為牽絲去凈化玄靈,這是蘇離鸞最后的決定。 可他不知道的是,婁玉簫早就猜到了他的心思,早在打開乾坤符咒時,婁玉簫就在蘇離鸞的乾坤符咒處設(shè)置了,蘇離鸞根本關(guān)閉不了,他以為的關(guān)閉,其實是變相的告訴了婁玉簫,自己準(zhǔn)備化身了。 蘇離鸞從紅絲化回原體時,卻看到婁玉簫將自己的全部仙術(shù)給了自己,所以他才能重新回到rou身。 “仙尊!”蘇離鸞淚眼嘶吼著,他從牽絲完全化回人體后,眼睜睜看著遍體鱗傷的婁玉簫因全身仙術(shù)枯竭從高空中跌落下去。 蘇離鸞踏著花快速的奔向婁玉簫,在婁玉簫跌落地面之前,蘇離鸞抱住了婁玉簫。婁玉簫微弱的睜開眼睛看著蘇離鸞,他輕輕的笑著舉手撫摸著蘇離鸞那張淚臉,那張全是淚水,全是恐懼,全是痛苦的臉頰,是那么的令人心疼不已。 婁玉簫只是道“抱歉,為師、食言了?!?/br> 不!不要!仙尊、不要!一次,又一次! 蘇離鸞哭著拼命的搖頭,他抱著婁玉簫,淚水在無聲的滴落著,他心里在撕心裂肺,在痛苦的吶喊著。 蘇離鸞內(nèi)心在嘶吼,曾經(jīng)身為綰翎時的自己,身為白茯時的自己,身為音寧時的自己,身為云鶴時的自己,不管身為哪一個身份的自己,都是一次又一次的讓婁玉簫為自己犧牲。 蘇離鸞內(nèi)心在破碎,他想怒吼,他不要!他接受不了,他只想哀求婁玉簫,哀求他,不要再次為了他而離去。 求求你,我求求你,我不能接受自己獨活! 但是,婁玉簫已經(jīng)沒有聲音了,蘇離鸞握緊婁玉簫撫摸他的那只手,拼命的往自己的臉上蹭,仿佛這是婁玉簫還在撫摸著自己的臉頰。 蘇離鸞內(nèi)心在哭喊著,嗓子卻發(fā)不出一絲的聲音: 玉簫,玉簫你睜睜眼,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 我,我求求你了。。。 是你說,是你說,別怕,為師在的,是你說,你說不會丟下我自己一個人的。 玉簫!玉簫!婁玉簫!你睜開眼看看我啊! 我,我怕,別、別一次、又一次留我一個人。。。他們,他們已經(jīng)走了,仙尊。。。 蘇離鸞抱著婁玉簫撕心裂肺的無聲的痛哭著,眾人看著心都碎了。 蘇離鸞身后那道婁玉簫落下的結(jié)界消失了,天地間的瘴氣也消散完了,墨辰的結(jié)界也沒了。但是,他已經(jīng)無暇顧及那些,他抱著婁玉簫,只是顫抖的哭泣著,內(nèi)心一遍又一遍的在問著: 回淵師兄走了,夏侯師兄走了,阿旭走了,月下仙尊走了,拾憶仙尊走了,蒼鶩仙尊,漱玉仙尊都走了,如今,如今,連仙尊你,你也不要離鸞了嗎? 愔琭等人守著漱玉仙尊,齊鳴抱著梨白不知何時從盲山回來這修仙界了。他抱著梨白走了過來,看到蘇離鸞抱著婁玉簫在那里,似乎是在呢喃自語。 玉簫,婁玉簫! 回來啊!不要,不要丟下我! 你們、都回來!離鸞求求你們了,不要,不要讓我自己活在沒有你們的世界里好不好。。。求求你們了,回來,回來啊。 仙尊!婁玉簫!我好痛?。‰x鸞心好痛??!離鸞害怕。。。你不是說過,有你在嗎?你回來。。?;貋戆。?/br> 修仙界的一切都在恢復(fù)常態(tài),修仙界外的那些瘴氣也在逐漸散開。 三日后,蘇離鸞將元佑與墨辰一起移到了上元閣,他將婁玉簫也與他二人放在一處。他望著冷清的上元閣,看了眼躺著的三個人,他轉(zhuǎn)身落寞的走出了上元閣。孤身落寞的蘇離鸞來到了曰恕己的恕己閣。他在恕己閣兜轉(zhuǎn)一圈后,在曰恕己的房中發(fā)現(xiàn)了一堆與他相關(guān)的東西靜置在床頭柜中。蘇離鸞看著那些東西,淚如雨落。 在恕己閣轉(zhuǎn)悠一圈后,他來到回淵閣,他用仙術(shù)替顏回淵除去了那些灰塵。他的回淵師兄很愛干凈,這些灰塵與庭中落葉紛紛呈呈。蘇離鸞用仙術(shù)將這些東西清掃干凈,眼神哀傷的在回淵閣四下環(huán)顧了一周后,落寞的轉(zhuǎn)身離開。 到青旭閣后,蘇離鸞替夏侯青和阿旭布置了一個婚房。婚房的布置是他在人界丞相府時看到溫瀾的成親場景學(xué)來的。 “二師兄,阿旭,這是我為你們準(zhǔn)備的婚房,你們,還滿意嗎?”蘇離鸞布置完婚房后,愣愣的看著空房說道。 “這里,就給我們坐吧。”蘇離鸞在桌子上擺上幾個空杯子。 “這給大師兄,這個回淵師兄。這兩位之給你們兩個。這里,就我來坐?!碧K離鸞輕笑道“這個位置,留出來給小孩子坐。就給梨白吧?!?/br> 蘇離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舉起空酒杯在空中,道“祝二師兄與阿旭,新婚快樂,百年好合?!?/br> 滿眼的喜慶,滿眼的凄清。紅紅的喜房,沒有新人相對,沒有祝賀之人的喧鬧,只有一個蘇離鸞在一人扮演著所有的角色。 而后,他去了月下閣,月下閣的簾子沒有卷上去,他知道月下仙尊望月望了兩百多年,習(xí)慣了望月思辰的他,即使墨辰已經(jīng)在身邊,也會不自覺地去望月,因此,他替元佑將簾子卷起。 “月下仙尊,這樣,你就能看到陰晴圓缺了?!碧K離鸞看著窗下那個位置道。 在月下閣逗留了一會后,蘇離鸞忍著淚水,不舍的回頭看了一眼,隨后離去。 離開月下閣后,他去了蒼鶩閣,他很少來蒼鶩閣,但是,蒼鶩閣卻出奇的干凈。他替蒼鶩仙尊將那些與元佑相關(guān)的東西全都放置好后去了漱玉閣。 漱玉仙尊死后還未安葬,停放在漱玉閣內(nèi)。曰愔琭看到蘇離鸞進來了,起身作揖道“蘇夫子?!?/br> “愔琭,將漱玉仙座扶起來?!碧K離鸞道。 “是?!痹粣脂f與齊鳴領(lǐng)著眾弟子本來是要擁護蘇離鸞為仙界的新仙座的,但是蘇離鸞卻說自己只是上元仙尊的一個弟子,只是仙界的一個蘇夫子。他說,仙座這個位置是漱玉仙尊。自己堅持不做仙座。 蘇離鸞正準(zhǔn)備對漱玉仙尊施仙術(shù),齊鳴抱著梨白進來了。 梨白一看到蘇離鸞就鬧著要蘇離鸞抱,蘇離鸞抱著梨白安撫了一會后,道“愔琭,齊鳴師兄,梨白他,請幫我轉(zhuǎn)交給漱玉仙尊撫養(yǎng),并轉(zhuǎn)告漱玉仙尊,讓梨白只習(xí)文,不習(xí)武?!?/br> “夫子。。?!睈脂f知道蘇離鸞的意思,因此她有些心疼的喊道。 這些天,她看著蘇離鸞一個人傷心,一個人落淚,一個人懷念著所有人,孤獨,前所未有的孤獨在這個看起來很是純凈的少年的臉上侵蝕得滿目蒼夷。 “離鸞,你確定要這樣嗎?”齊鳴道“也許。。。” “齊鳴師兄,不必多說了。我心意已決?!碧K離鸞說著開始運轉(zhuǎn)著仙術(shù),當(dāng)他的仙術(shù)全都用來救活素夕時,他的頭發(fā)也瞬間全白了。 一頭白發(fā)的蘇離鸞沒有等素夕醒來,他自己起身走回上元閣了。 回到上元閣后,他走到婁玉簫身邊,撫摸著婁玉簫的臉龐,一滴淚無聲的滴落在婁玉簫的臉頰上。 “仙尊,我才知道,原來,你的頭發(fā)不是天生的。我才注意到,赤芍仙座是黑發(fā),之所以白了,那是因為你把自己的仙術(shù)給了每一個我?。 ?/br> 婁玉簫沉睡的容顏好似冰中美玉,晶瑩剔透,完美無瑕。 “仙尊?!?/br> “玉簫。”蘇離鸞癡情的守著婁玉簫許久,許久。 蘇離鸞起身在上元閣周圍放了一整院的藥材,他自己做完一切后,步伐踉蹌的重新走到婁玉簫身邊,然后挨著婁玉簫躺了下來。他偏頭看了眼婁玉簫,輕笑著道“仙尊,塵世萬千,不及玉簫一個。” “玉簫,我來了,等等我?!?/br> 幾天后,漱玉正在處理修仙界的政務(wù),突然愔琭和齊鳴慌慌張張的跑來說道“漱玉仙座,不好了,他們,他們不見了!” “什么不見了?”漱玉看了眼在一旁熟睡的梨白,她問道“怎么回事?” “仙座,上元仙尊、蘇夫子、拾憶仙尊還有月下仙尊的尊體不是停放在上元閣里然后用被藥材圍繞著嗎?就在,就在剛剛,有弟子發(fā)現(xiàn)上元閣有動靜,我和齊鳴過去看時,他們就不見了!” “你說什么?!”素夕一聽,整個人都揪起來,她忙往上元閣趕去。 新一任藥仙也到了上元閣,素夕問道“你看這是怎么回事?” “漱玉仙座,蘇夫子用的藥材是具有分解藥性的藥材,也許,他們已經(jīng)被這些藥材的藥效給、給分解了?!毙滤幭上勺鹫f道。 素夕望著那原本躺著四個人的位置,心里嘆了口氣,心想著,化了,總比又被偷去重塑好。 素夕沒有在說話,她轉(zhuǎn)身消失在人群中。 當(dāng)時蘇離鸞救醒她后離開了,當(dāng)漱玉自己醒來時,所有的故人都已去了,愔琭告訴她,是離鸞把自己的仙術(shù)全部傾注到她體內(nèi)救活了她。 漱玉沖到上元閣后,卻發(fā)現(xiàn)一頭白發(fā)的蘇離鸞正躺在一頭銀白色秀發(fā)的婁玉簫身邊。蘇離鸞也已沒了氣息。 漱玉自己跪在上元閣外泣不成聲,痛心不已。 素夕苦笑,心中暗恨大家如此狠心,竟留她一人在這個空蕩蕩的修仙界里。 自此之后,漱玉成了修仙界的仙座,而曰愔琭和齊鳴都成了仙尊。 下雪了,眼看,又是一年了。 在修仙界之外某天地間,叢云深處,水天交接之邊,一座云霧繚繞,響徹清脆悅耳之音的深山之中,一所優(yōu)雅的小院坐落在山間,流水淙淙,鳥語花香,竹林小徑,炊煙裊裊。此處別天地,山名雙棲蝶。 清晨,窗透初曉,日照山坳,拂衣一邊走出竹舍一邊理了下鬢邊的頭發(fā),林松風(fēng)正在院中花架之下沏著花茶,見拂衣起來了,立刻咧嘴笑道“醒了?” “嗯,你怎么不多睡會?昨晚你也辛苦了。”拂衣擺了擺袖口,優(yōu)雅的坐在林松風(fēng)的對面。 “不辛苦,你比較辛苦?!绷炙娠L(fēng)見拂衣一身白衣,動作優(yōu)雅,甚是賞心悅目,心情甚好的笑著給拂衣沏了一杯花茶。 “松風(fēng),卯時我醒了下,見你已經(jīng)不在床上,你是起來去看他們了嗎?”拂衣優(yōu)雅的端起花茶輕啜一口,莞爾一笑,贊道“好手藝?!?/br> 林松風(fēng)笑得很是陽光,他道“主要是你花瓣擇得好?!绷炙娠L(fēng)說話間一只鳥兒飛到他的肩膀上嘰嘰喳喳不知道說什么說了好一會,林松笑道“行,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你去休息下吧。我一會與拂衣過去看看?!?/br> 拂衣看著林松風(fēng)與鳥兒交流似乎覺得很享受,看的入了神。 林松風(fēng)笑道“嗯,早上確實是起來看他們?nèi)チ?。你還真是淺睡眠,還是把你吵醒了?!?/br> 拂衣將花茶放下,輕輕的搖頭笑道“你沒有吵到我,是我自己放心不下。但是知道你給他們吹樂療傷,我就難得偷了個懶?!?/br>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林松風(fēng)看著拂衣,笑意滿臉,道“你的四個病友,醒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