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新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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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過水后,兩人不再對話,目光也不再偏移,俱是對著影像,看得認真。一場電影結(jié)束,晏南按開窗簾,大角星已西斜而下。 看著窗外的天色,雪蘭問晏南道:“你是不是該回家了?” 軍團長沒有看他,走向投影設備,答得普通,“我晚上也住這。” “……這是你的地方,你說了算,但我得提醒你,床只有一張?!毖┨m沒有將話說全,但意思已昭然若揭——他沒有跟對方分享床鋪的打算。 雪蘭抗拒的態(tài)度已經(jīng)表現(xiàn)過許多次了,但不論多少次,聽見仍是會心中發(fā)澀。將設備歸整收起后,他在夕光下回身,看向定視著他的雪蘭,回應道:“我打地鋪。” 雪蘭抿了抿唇,沒有再說什么。 - 之后的幾日,軍團長日夜跟雪蘭待在一起,吃飯、看電影、跟他說話,甚至還要他陪著一起采買家具。 雪蘭不確定這是買給誰,如果是給他的新“囚室”置辦用具,未免也太過奢華了些,至少得是一套獨棟別墅才能裝得下這些物件。 懷疑地瞥了眼神色淺淡的軍團長,雪蘭將口邊的疑問咽入腹中。既然軍團長想給他改善生活,他欣然接受就是了,何必關(guān)心原因。 在這一間窄屋蟄居了十日,晏南終于在一個清晨給他拿來了新衣,一套完美契合他尺寸的手工定制西裝。 雪蘭道了謝,換上后同對方在桌邊吃早飯。用餐后他看向?qū)Ψ剑眠`地心情不錯,“你找好地方了?” 將廚余垃圾收起留在桌上,晏南回話道:“嗯,今天可以回家了?!?/br> “……” 雪蘭不會用“家”這個詞來形容對方為他準備的監(jiān)獄。默然咽下微詞,他起身道:“行,走吧?!?/br> - 軍團長的私用飛行器駛出第一軍區(qū),在頗爾馬軍區(qū)寬敞的林蔭道上打了個轉(zhuǎn),不過十分鐘,便來到一處住宅區(qū)。 看著窗外隱然眼熟的園區(qū),雪蘭懷疑自己記憶出現(xiàn)了錯亂。穿過大門,飛行器繼續(xù)向前,不多時,停在一間被綠意包裹的宅院前。 待至此刻,雪蘭已無法再懷疑自己,這里分明是他去過一次的地方——晏南和艾琳娜的家宅,兩人的新房。 飛行器停穩(wěn)后,晏南就要抬手開門,在他身側(cè)靜默無言望著窗外的雪蘭忽然一把捉住了他的手,扯回來按在座墊上,沉著臉問他,“帶我來這做什么?” 雪蘭的不虞在晏南意料之內(nèi),對方已經(jīng)不止一次地表示過要離他遠些,如今他反其道而行之,自然會引發(fā)矛盾。 不想如此,但如果不這樣,他又該如何,任由對方躲去天邊嗎? 不可能,沒得商量。 回視著雪蘭的眼睛,軍團長對他的抗拒無動于衷,話語說得平靜,“你以后跟我住?!?/br> “你在說什么瘋話?” 曾篤定的默契并不存在,雪蘭越發(fā)掐緊了他的手,幾乎想給他一巴掌將他扇醒,然而那雙深澈的灰眸只是平靜無瀾地看著他,宣告著這一切的真實性。 雪蘭臉色迅速冰寒,冷冷跟其對視幾秒后,放開他的手,轉(zhuǎn)身打開了機門。跳下飛行器后,雪蘭向著反方向走,“我不在這住。我自己去找其他地方?!?/br> 剛走了幾步,一雙手臂便從身后而來,將他牢牢扣在了懷中。微冷的唇貼在他耳廓上,軍團長的聲音放得輕低,似在哄他,“里面重新布置過,家具也換了新的,之前你和我一起挑的。去看一眼好嗎,隨你住哪間房?!?/br> “什么樣我都不喜歡!” 他不敢相信晏南竟無恥到這種程度,忘恩負義還嫌不夠,甚至這樣欺侮他,也不敢相信艾琳娜會沒用到這種地步,居然同意這種事! 發(fā)現(xiàn)強上了他也不用承擔后果,就以為他會逆來順受地成為禁臠?!讓他跟艾琳娜共居在同一屋檐下,是想逼迫他接受三人行嗎?! 癡人說夢,想都別想! 雪蘭奮力掙扎,新仇伴著舊恨一擁而上,激得他瞬間紅了眼,“......不可能!你這混蛋!” 聽見雪蘭的聲音嘶啞,隱有哽意,晏南怔愣靜住,忽覺手間皮膚guntang,似滴蠟灼心。意識到是對方落了淚,心尖一顫,當即松開了手。 擺脫了束縛,雪蘭卻沒有就此離去。放任怒意占據(jù)了心神,他轉(zhuǎn)過身便是一拳,向著晏南面部狠揍而去。 晏南的近身格斗能力之強,放眼整個軍部也是當之無愧的前列。于他而言,對方的動作幾乎是慢動作,想要躲開輕而易舉,但他卻靜在原地,升不起任何閃躲的念頭,像是被馴服的野獸,只剩下了服從的本能。 灰眸靜默地凝視著對方,他控制著身體的條件反射不去閃躲,靜順著接受了對方這一拳。 沒有經(jīng)過任何身體改造,即便是軍團長,抗打擊能力也同常人無異。被一擊打翻在地,大腦嗡鳴作響,他抬起眼皮,視野在眼中搖晃不清——即便如此,卻仍是提不起任何反抗或防守的意念,好似哪里出了問題。 還未穩(wěn)定下來的世界中,他看見雪蘭撲上來再次下拳。來不及思考,他快速放松身體,在拳頭襲上面門前闔上了眼,用舌尖抵住上顎,準備好了接受沖擊。 騎在晏南身上,雪蘭居高臨下地揮拳。動作時,對方抬手碰了他的腿,大概是條件反射,要掀他下去,他分神準備應對,然而下一秒,那只輕輕碰了他的手又悄然垂落回了地上。 “……” 對方不設防的反應令雪蘭的拳頭僵在了半空。不是恨意消散而去,而是良知猶在,他無法對一個束手就擒的人揮下拳頭。 咬緊了牙關(guān),他用力推搡了對方一把,低喘著起身,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身離開。 “站住?!?/br> 先前被打時溫順得好似沒有脾氣,此刻卻莫名冷了語氣。軍團長的情緒轉(zhuǎn)變令人費解,不剖開他的胸腔看到那顆心,沒有人能搞清楚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過走出兩步,雪蘭便被再次追上來的人捉住了手,“不聽我話嗎,弗瑞你還救不救?” “滾開!” 雪蘭將他的手一把甩開。 哪怕之后花費數(shù)倍心力彌補,他也絕不會踏入這間屋子。 獲得自由不過一瞬,手又被重新握住,“雪蘭,”對方加重了語氣喚他名字,“我們談個新的交易?!?/br> 狗東西——雪蘭在心中怒罵,置若罔聞道:“你做夢!” “......” 軍團長眉心深鎖,目光凝在對方身上,怎么也無法放手。 當選聯(lián)邦第一夢中情人的長官此刻正前所未有的狼狽,還好這一住宅區(qū)注重隱私,通向每棟別墅的道路都由業(yè)主單獨使用,不會有撞見鄰居的可能。 皮rou大概正火燒火燎,軍團長卻毫無所感,眼中裝著眼前人,大腦被一件事占得滿當——如何才能將他留在身邊? 當失去臨到眼前時,遲遲無法做出的決定眨眼間便有了答案。 “……” 既是不甘,也是不忿,但又能如何,他已無路可走。 捏緊了雪蘭的手,軍團長心里潰不成軍,聲音卻冷肅得像在進行一場軍事談判,“我可以給弗瑞翻罪,讓他繼續(xù)當他的議員。” 翻罪? 音節(jié)落入耳畔,震響在心間。雪蘭動作靜住,怔在了原地。 “跟我進來,我告訴你具體條件。”軍團長箍著他的手,拋出了后文。 羅浮那里遲遲沒有進展,事實上雪蘭已很是憂心,信心也愈漸低微,如果有其他破局的機會,他不可能任其從手中溜過。 迫于形勢做出了退讓,心中卻反胃作嘔。用力甩了下手,他寒聲道:“別碰我?!?/br> 靜默片瞬,軍團長緩緩松了手。在他目光的注視下,對方?jīng)]有再次離開,轉(zhuǎn)而朝正門走去。 看著對方拾階而上,走入了庭院內(nèi)部,先前消失的知覺方才緩歸身體,晏南后知后覺地感覺到面皮的燒灼感。 酸痛順著神經(jīng)游走,心情卻久違得松緩。 沒有去管臉上的傷,軍團長走出幾步,將被雪蘭打落的軍帽撿起,拍凈了重新戴好。將衣裝整理齊整,他靜靜抬首站直,朝著院門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