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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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棘長滿了地皮,刺草遮蓋了田面,石墻也坍塌了。 ******** “宋若雨?知道了”,陳冰河順手把信息記了下來發(fā)給同事去查,“有什么進展,我們會按照規(guī)定通知你的”。 這話的意思,就是基本不會通知他,畢竟他也不是羅子言的家屬。 “謝謝,謝謝!”,張原鞠躬說道,“我還得先回公司處理一下事情,得為之后的動蕩做好準(zhǔn)備,先失陪了”。 “好”,在張原走之前,陳冰河又拍了拍他肩膀,低聲說道,“回去好好和你meimei相處,一家人別搞這么僵,嗯?” “......嗯”,張原呆呆的點點頭,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把這張氏兄妹送走后,還有一堆爛攤子要處理,一方面,得向市局來的領(lǐng)導(dǎo)作檢討匯報,反思總結(jié)這次火災(zāi)的成因,一方面,得讓法醫(yī)想辦法從焦尸上提取點DNA和羅子言的數(shù)據(jù)進行比對,畢竟不能全憑那助理一張嘴,說什么就信什么,最后,確定了死者身份后,還得通知家屬,向家屬賠禮道歉,想辦法把死因總結(jié)出來...... 一個字,忙,你就算吧,從昨天早上七點一睜眼到今天晚上七點,整整36個小時陳冰河都沒有合眼,心臟一陣陣的發(fā)抽。 媽的,早晚得過勞死,他想。 好不容易到了家能喘口氣,卻連口熱飯都沒有,還得叫外賣——他媽一早就嘮叨他,三十多歲的人了,得抓緊成家,找個人照看自己,但陳冰河心里都清楚,就自己加班加成這樣上哪找對象去,早嚇跑完了,談戀愛那是禍禍人家姑娘,年紀(jì)輕輕的就得守活寡。 吃完飯把外賣盒順手往垃圾箱一扔,他腦子里就一個想法:睡覺,再不睡真猝死了。 但偏偏好死不死手機響了一下,小王連發(fā)了好幾條消息,語氣充滿了哀怨。 頭一條是張照片,滿地的購物袋。 “陳哥!我這一下午要被那姓葉的折騰死了!使喚來使喚去,當(dāng)牛做馬,還讓我?guī)コ?!?/br> “去超市就去超市吧,那姓葉的非說自己頭暈提不動!十斤的大米還要我?guī)退嗷厝?!?/br> “陳哥你說我容易嗎!我當(dāng)初考警??刹皇菫榱私o人做美團跑腿的!” “累死我了!我要下班!我不干了!” 陳冰河邊看邊樂,心想這葉教授臉可真大,“別抱怨了,為人民服務(wù)”。 “???不是,我也是人民啊陳哥!” 可惜他敬愛的陳隊一心只想著睡覺,懶得再去廢話,“還有什么事嗎,沒事我休息了”。 “噢有,那姓葉的問你一會兒有沒有空,他說有重要的事情要給你打電話”。 陳冰河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困,回頭再說吧”。 “他說是那什么網(wǎng)站上,更新了”。 這句話像盆涼水,硬生生的把陳冰河從周公的懷抱中澆了出來,但效用不長,他實在抵抗不住生理上的疲倦,迷迷糊糊的打字,“把他地址發(fā)過來,順便告訴他,明天早上9點,我接他”。 第二天早上睡醒,神清氣爽,開車順著地址找到葉教授樓下,還“嘟嘟嘟——”的按了幾下喇叭,生怕人不知道自己來了似的。 葉嵐拎著包走下樓梯,倒是客氣的坐在了副駕上,“你雞兒怎么樣了?” 陳冰河按在車檔上的右手都僵住了,不可置信的轉(zhuǎn)過頭,“啥......啥?怎么個意思?” “你自己說的啊”,葉嵐系上了安全帶,“別這幅表情,昨天那小弟弟可比你驚訝多了”。 昨天那小弟弟?小王?壞了,陳冰河手忙腳亂的打開手機,趕緊看看自己在半夢半醒的迷糊間都搞出了什么社死現(xiàn)場。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過不小心把“jie ta”的“t”誤打成了旁邊的“r”,然后整個拼音就被識別成了“ji er a”。 沒人知道昨晚小王對著自己手機上的“明天早上9點,我雞兒啊”發(fā)了多久的呆。 “也就虧我理解能力比較強,換個人來都看不懂”,葉嵐陰陽怪氣的嘲諷完,又甩過來一張紙,“喏,他們更新的在這兒,什么什么村,我看像是個荒郊野嶺的,不開車還真去不了”。 陳冰河把地址輸入導(dǎo)航,路途可真不算近,現(xiàn)在出發(fā)估計也得傍晚才能到,但又不能坐高鐵,不然下了火車更沒法去,得了,屁股受累吧。 嗯? 一路是疾馳如風(fēng),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中午在目的地附近的小鎮(zhèn)上吃了個午飯,就朝著村莊進發(fā)。 “這地兒,看著怎么這么破呢”,開在崎嶇不平的土渣路上,陳冰河撇了撇嘴,心疼自己的輪胎,奶奶的,早知道開局里的公家車來了。 “看著像什么廢棄的村莊一樣”,葉嵐一手抓著扶手,一手捂著肚子,“你慢點,我午飯要被你晃出來了”。 “這可不能怪我”,陳冰河給他遞過去一張紙,路邊的土屋也都挺破舊,倒的倒,塌的塌,旁邊的地里雜草叢生,不像是有人耕種的樣子,開半天也沒見著一個人影,跟鬼村似的,“奇了怪了嘿,這人都跑哪去了?” “空心化現(xiàn)象”,到底是葉教授,現(xiàn)場就開始了解釋,“隨著經(jīng)濟發(fā)展,村里的青壯年勞動力都跑到城里去打工,只留下老人在家里,慢慢的,隨著打工人在城里定居成家立業(yè),年長一輩又一個個的離世,整個村子越來越空,越來越荒涼,就更沒人愿意回來,等最后一個也走了,這村子差不多就可以荒廢了”。 陳冰河嘖了一聲,繼續(xù)開他的車,就是那網(wǎng)站上地址也不寫清楚點,這么一大片村莊跟迷魂陣似的,他像個無頭蒼蠅在里面亂轉(zhuǎn),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轉(zhuǎn)了半天都沒找著。 這么下去不行,他想,還不知道要找多久,等一會兒天真的黑了,這村里又沒多少照明路燈,被困在里面就麻煩了,連個住的地方都找不著,必須得趁著最后的天光趕回到鎮(zhèn)子上去,休息一晚明天再說。 有道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開回小鎮(zhèn)的路上果然下起了雨,你就想吧,雨水配上土路,開出村子后他那輛潔白的吉普跟澆了一圈巧克力醬似的。 我,艸,陳冰河拍了下方向盤,回頭得讓小王把我車洗了。 小王:憑什么又是我? 那鎮(zhèn)子也不算大,沒什么像樣的賓館酒店,找了半天才找到個又小又舊的招待所,但下著大雨也管不了這么多,能有得住就不錯。 陳冰河收起傘,抖了抖上面的水珠,匆匆對前臺說到,“你好,開個標(biāo)間”。 前臺小妹眼都沒抬一下,“滿了”。 “那還有什么?” “大床房”。 “那開兩個大床房”。 “就剩一間”。 “那......開一間大床房”。 這回前臺小妹終于抬起了頭,“身份證”。 陳冰河看到葉教授的表情很明顯的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