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清到家已經(jīng)是夜里十一點多了，趙銳克在機場接到他和鄭宇后就把宋南清交給了一個司機，自己則開車送鄭宇。

    這會兒估計鄭宇也快到家了。

    開門后就看見王陽朔躺在沙發(fā)上，手里握著遙控器，歪頭睡著了。

    “陽朔？”宋南清小聲叫道。

    見王陽朔完全沒反應(yīng)，他放下手中的包，去屋里拿了個毛毯給王陽朔蓋上。

    這一蓋，王陽朔倒是醒了，邊揉眼睛邊說，“南清，你回來啦?！?/br>
    “嗯，你怎么不去屋里睡？”

    “你周五說今天回來，我見你九點多還沒回來，怕你出什么問題，就想著在沙發(fā)上等會兒你，迷迷糊糊就睡著了?！蓖蹶査泛鷣y擼了一把頭頂?shù)碾s毛，見宋南清已經(jīng)平安到家，就準備回臥室去。

    “對了南清，你走之前開咱宿舍信箱了嗎？”

    宋南清放下手中剛喝完的水杯“沒有啊，我從學(xué)校直接去的機場?！?/br>
    “奇了怪了，咱信箱里的電力公司自動繳費單的那封信是被打開過的”

    宋南清先是納悶，隨即轉(zhuǎn)念想到“郵遞員扔錯信箱了吧，然后人家一打開看見名字不對，就給咱又扔回來了?！?/br>
    “對對，有可能，還是你聰明?！?/br>
    從柏林回來，宋南清還像以往一樣的生活學(xué)習，鄭先生沒有聯(lián)系過他，而自己手機里的那個號碼，他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也不知道真的聯(lián)系了，說點什么···

    說自己又想偷東西了？鄭先生說過不能對他說謊。

    說自己的獎學(xué)金還沒到賬？這不是鄭先生負責的部分。

    每當自己腦子里想出一個新的借口，他都會馬上自己把它否決掉。但那天傍晚在鄭宇家發(fā)生的事，和在柏林的的那個周末，就像放電影一樣，每天在他的腦海中重現(xiàn)，想抹也抹不掉。

    轉(zhuǎn)眼又過了一個星期，馬上就是王陽朔的生日了，他那個破自行車已經(jīng)不知道是第幾手了，從買回來就連連出毛病，他又舍不得找人修，都是自己解決，趁著這次生日，宋南清打算給他換個電動自行車，這樣他周末騎著送外賣也不費勁，還能更快。

    周日一大早南清就出了門，去自己早就看好的那家自行車店，其實他在網(wǎng)上已經(jīng)把性能都研究過一遍了，今天來實體店就是想看看實物的顏色，好拿主意到底買哪個。

    “我就要這個黑色的吧，晚上五點幫我送到這個地址可以嗎？”這是王陽朔周末打工的中餐館，今天他過生日就請大家在這里吃飯。

    “好的先生，一共是兩千八百六十歐，您刷卡還是付現(xiàn)？”

    “刷卡”，距離頒獎已經(jīng)過去三個周了，再怎么著錢也該到賬了。

    “先生，刷不出來，要不您再換張卡試試？”店員雙手把卡遞還給送南清。

    怎么會這樣，宋南清打開手機銀行，發(fā)現(xiàn)銀行賬戶只剩下兩千歐出頭，確實不夠他支付，那自己的三萬歐獎學(xué)金去哪兒了？更關(guān)鍵的是，這個自行車是今晚要送給王陽朔的禮物，現(xiàn)在自己付不了錢怎么辦？

    他正著急，身后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宋南清？”

    宋南清轉(zhuǎn)頭一看，是趙銳克，手里還提著一盒閃電泡芙，這個牌子價格不便宜，但味道確實好，對于此刻在這里碰到趙銳克，宋南清是覺得又意外又慶幸。

    現(xiàn)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雖然趙銳克一向不茍言笑，人又看起來不好惹的樣子，但他還是決定向趙銳克求助。

    聽了他的解釋，趙銳克二話沒說就幫他付了款，還說會幫他核實獎學(xué)金未到賬的事，宋南清說等到賬了馬上就還他錢。

    沒想到他只是看上去兇巴巴，其實人也還是不錯的。

    晚上當王陽朔看到那輛嶄新的電動自行車停在飯店門口時，激動一把抱住宋南清“宋哥！你真是我親哥??！”說罷還向陸小冉顯擺，“看見沒，咱宋哥吃rou，可忘不了他兄弟我，ANGELL的電動自行車，見過嗎你們這群土鱉！”

    王陽朔說話一向賤兮兮，陸小冉她們也見怪不怪了，天色漸晚，大家分頭準備回家。

    王陽朔一屁股坐在車上，拍拍后座就讓宋南清上來，他喝了那么多酒，宋南清哪敢讓他騎車，連拉帶拽的讓他趕緊下來推著車走回去就行了。

    “南清，這車不便宜的吧”王陽朔從剛才看見標志的時候就意識到了，這車起碼兩千歐起步。

    宋南清笑了笑，“你那小破車，再騎下去我都怕你哪天回家就剩一個輪子了，我不是正好發(fā)獎學(xué)金了嘛，給你換輛新車，你多送點外賣，別忘了給我分紅啊?！?/br>
    王陽朔心里知道，宋南清哪是真的要他的分紅，只是嘴上這么說讓他更心安理得的收下罷了。

    “嗡嗡”口袋里的手機傳來震動聲，是上次趙銳克打來和他核對身份信息時的電話號碼。

    “喂，宋南清吧，我已經(jīng)幫你問過了獎學(xué)金的事情，財務(wù)上說上周五就轉(zhuǎn)賬了，不應(yīng)該現(xiàn)在還沒到賬，我把財務(wù)聯(lián)系方式發(fā)你手機上，你盡快打電話核實一下。”

    回家的小路上很安靜，即使沒有開免提，趙銳克說的話王陽朔也聽的一清二楚。

    宋南清連聲道謝，掛了電話王陽朔和宋南清互相看了眼對方，意識到可能有麻煩了。

    他趕緊打電話給財務(wù)，財務(wù)的聲音聽起來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

    “小趙今天打電話來說的就是你吧，叫宋南清沒錯，卡號是4899結(jié)尾嗎？”

    “不是，我卡號尾數(shù)是2364”

    “對，我看到你這里初始登記的卡號是2364，但上周五你打電話過來說要改，改成了4899結(jié)尾的卡啊”

    “沒有??！”宋南清和王陽朔異口同聲的說道。

    “您能幫我查一下4899的收款人姓名嗎？”

    “N.S是你名字的縮寫，展開是···Nian　Sun？”

    Nian　Sun，孫年，印象中倒是有這么一個人。

    聽到這里宋南清已經(jīng)基本上猜出事情的來龍去脈了，孫年假裝自己打電話給商會財務(wù)，把收款卡號改成他的，匯款和接電話的不一定是一個人，就算是他也可以借口說自己的卡凍結(jié)了，希望打到同學(xué)卡上。匯款憑證只顯示名字首字母縮寫，這樣即使財務(wù)對賬也看不出什么來。

    可是自己和孫年并沒有什么過節(jié)，甚至話也沒說過幾句，他為什么要做這些呢，而且打電話給商會冒充自己，商會一定會核實個人信息的，不管是自己的學(xué)號還是護照號，他又怎么會知道呢？

    又問了幾句，宋南清發(fā)現(xiàn)除了卡號的姓名以及打來改卡號的電話以外，財務(wù)也給不了他任何別的信息了，就道謝后掛了電話，本想和王陽朔回家再合計怎么辦，但今天是王陽朔的生日，他又喝了那么多酒，宋南清實在是不想在和他討論這件事，壞了他的興致，和他一起回到家把王陽朔扶上床后，宋南清又一個人下樓在街邊溜達。

    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吸引了他的注意，累了一天的他現(xiàn)在只想進去買包煙，放松一下。

    宋南清并沒有煙癮，很偶爾才想抽一支解解乏，便利店只有一個員工在收銀臺用手機看電影，注意力顯然他身上，煙草類產(chǎn)品都是要從柜臺直接購買的，宋南清打算先在店里轉(zhuǎn)一圈，順便還能把明天的早餐買了。

    第三排貨架陳列的都是生活用品，他忽然瞥到掛在轉(zhuǎn)角處的男士襪子，落地柏林那晚在鄭先生房間發(fā)生的事忽然又涌現(xiàn)在他的腦海中。

    襪子的材質(zhì)雖然和鄭宇穿的沒法比，但顏色一致，此刻的宋南清腦海中除了要占有這雙襪子之外，什么念頭都沒有了。

    他努力使自己克制住內(nèi)心的沖動，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電話。

    撥通后是短暫的接通等待，然后就聽到鄭宇熟悉的聲音“喂”

    宋南清站在貨架中間，一只手放在面前的襪子上“鄭先生，我是宋南清，我現(xiàn)在在超市”

    電話那頭傳來鄭宇低沉的詢問“你想偷東西嗎？”

    宋南清發(fā)出嗯的聲音表示肯定。

    “是什么？”鄭宇又問。

    “是襪子，和您穿過的···很像。”

    鄭宇短暫的思考了一下，“你現(xiàn)在什么都不要想，按我說的做?！?/br>
    聲音接著從聽筒里傳出來，“拿著它，去前臺結(jié)賬?！?/br>
    “現(xiàn)在回宿舍，但不要回房間，去安全通道。”

    宋南清跟著鄭宇的指示一步步照做，現(xiàn)在的他拿著剛從便利店買來的襪子站在安全通道的一樓。

    緊接著，鄭宇發(fā)出了今晚讓宋南清最難以接受的指令“把衣服脫光，留在一樓，拿著襪子，上頂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