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寧同意了。

    這是一開始莫知取開玩笑般提出的條件，現(xiàn)在被當作交易的籌碼被放在桌面上，就沒有之前那么輕松愜意。

    黑色的保護圈圍住方寧的脖子，像黑色絲帶系在蛋糕盒上，一個花體大寫的銀色字母M在頸側閃光。

    方寧也無法再像之前那樣裝作和莫知取不認識，非必要時間就不接近。他現(xiàn)在出入都呆在莫知取身邊乖乖裝花瓶，莫知取忙的時候，總會有一兩個跟班會很有禮貌地默認跟在他身邊，寸步不離，像莫知取監(jiān)督他不出去偷腥的眼線一樣。

    這天周末莫知取沒了人影，林德跟在他身邊。葉聽荷午餐時端著餐盤來找方寧聊天，看到他頸上的保護圈，愣了又足足五六秒，一拍桌子就要找莫知取理論。

    方寧連忙拉住葉小姐：“我同意了，我自己要戴的，沒事沒事?！?/br>
    葉聽荷癟了癟嘴，說：“摘下來，我就是不喜歡看！”

    方寧拉開領子，向葉聽荷展示了一下側邊的一個小鎖：“沒有鑰匙，我自己摘不下來的。”

    “真是的，他怎么又……咦，不應該啊？莫知取怎么會張揚到這個程度，他就不怕……”葉聽荷睜大眼，“他不會已經(jīng)把你永久標記了吧？！”

    方寧哭笑不得：“沒有沒有，這不是現(xiàn)在的Alpha最不想要的嗎？”

    葉聽荷咬著筷子，開始皺眉苦思：“那就奇怪了，按理來說莫知取應該不喜歡這么明目張膽地表達他對哪個Omega有意思……”

    方寧心中一動，裝作漫不經(jīng)心地問：“為什么??？”

    葉聽荷看一眼同張桌子上坐著的林德，揮手：“去去去，吃個飯也要跟著，又不是犯人！我在這兒就別跟著了吧！”

    林德沒有逞強，換張臨近的桌子坐著。

    葉聽荷轉回頭，方寧被連著盯梢了好幾天，也稍稍松了口氣，板得筆直的背松下去，聽葉聽荷繼續(xù)說：“他父親不知道為什么，就是不喜歡Omega，莫知取也從小就被這樣教的。他以前跟我說過，O對A來說只是附屬品和累贅。而且他的婚事已經(jīng)早就定好了?！?/br>
    方寧心里咯噔一下，好奇心也起來了：“跟誰啊？”

    葉聽荷無奈地嘆氣，指了指自己。

    方寧被湯嗆了一口，五官扭曲，不知道自己應該擺出什么樣的表情回應葉聽荷。這姑娘也實在是個妙人，方寧也跟她談過小一個月的戀愛，知道葉聽荷性子直爽，對什么東西都好奇，但是也沒想過她這么自由——現(xiàn)在是怎么個情況，自己跟一對未婚夫婦一個談過戀愛，一個上過床？

    葉聽荷看他尷尬，撲哧一聲笑了：“哎呀，不要那么驚訝。放心，我jiejie前兩年才嫁到莫家，沒有了政治上的需要，我和莫知取的婚事可有可無，這是小時候父母一直有的口頭約定罷了。要是我不喜歡他，我爸爸才不會把我嫁出去呢?！?/br>
    方寧“呃”了一聲，有些不自在地撓了撓頭，訕訕地笑，對這些高干子弟的家事不置可否。

    葉聽荷漸漸不笑了，神色嚴肅起來：“所以，我想不到他會用這種方式直接承認你是他的Omega，這可是一樁大丑聞。他可能會暗地里敷衍他父親的命令，比如說跟我去約會，實際上自己去睡路邊春咖里的Omega——哎我開玩笑的，我也從來不知道他在這段自由時間里去干什么了。但他從來不會這么大張旗鼓地宣傳，傳到莫叔叔耳朵里，估計要不了幾天，他就會有壓力的。”

    方寧倒是真的沒想過，自己脖子上這個討厭的項圈對莫知取來說也會有壓力。

    葉聽荷忍不住又問：“他真的——他真的還沒永久標記你?。俊?/br>
    方寧點頭，葉聽荷自己坐著糾結起來，小聲地碎碎念著“不應該啊……真特么的奇怪……”。

    “所以莫少爺……怕他爸爸？”

    葉聽荷回過神：“咦？倒也不是害怕吧……我也說不上來，但是見過他們爺倆的相處模式，總覺得怪怪的。對了，莫知取有時候很像莫叔叔，我說不上來，仿佛是一板一眼的老師和學生，但不太像父子。”

    “聽荷！聊什么呢，這么開心？”

    方寧抬頭，正好看見的接莫知取班的下一任督察隊隊長高興端著餐盤，非常自然地輕拍一下葉聽荷的肩膀，在兩人身邊坐下了。

    高隊長人如其名，臉頰上兩個酒窩，笑瞇瞇得看不見眼睛。

    葉聽荷一把攬過高高瘦瘦的Beta，轉過來對方寧說：“這是我現(xiàn)任男友，叫高興。高興，這是……”

    “我知道，你是方寧吧，你好。最近經(jīng)常在莫隊長身邊看見你?！?/br>
    葉聽荷“嗯”一聲：“剛剛就在聊你的前輩呢。”

    高興已經(jīng)看到方寧新戴上的項圈，沒忍住，笑了一下，被葉聽荷狠狠地踩了一腳。

    他咳嗽了一聲：“恭喜啊，你們已經(jīng)準備好去O權會申請和登記了？”

    方寧被問得有些懵：“不……我們還沒有永久標記。”

    高興意外道：“咦，那就奇怪了，按理來說，前輩他不會這么……”

    “大張旗鼓?！狈綄庬樦言捊酉氯ィX得有些奇怪，“你們都知道?。俊?/br>
    “當然了，他們家只和Beta結親。AO都得入贅。莫知取的父親就是Alpha，入贅到莫家的，姓都改了?！?/br>
    這些都是警界高干子弟圈子里熟知的八卦，方寧以前沒接觸過，是頭一次聽說。

    高興說完，也意識到不該跟方寧說這些。

    方寧也知道自己已經(jīng)聽得有些多了，趕緊找個借口溜了。走之前高興喊住他，笑瞇瞇地說：“既然還沒生米煮成熟飯，最近就多注意一下自己的人身安全。我記得校論壇上怎么說來著？‘能進督察隊的都不是什么好人’，能當隊長的尤其不是什么好人。還是有點道理的?！?/br>
    ……這不是把高興自己也罵進去了？

    方寧被這句話給嗆住兩三秒，不知道應不應該應和，又有點無語住了，點頭道謝，走開了。

    看來葉聽荷能看上的，也都是妙人啊……

    林德快步跟上方寧，像個勤懇的小尾巴一樣，怎么都甩不掉。

    方寧只當他不存在，大步向前走，思考著剛剛的對話。

    “所以，莫知取還沒標記你嗎？”

    林德忽然好奇地插話。

    方寧停下步子。

    這還是林德第二次主動和他搭話。

    “你剛剛不是都聽到了？”

    林德誠懇地說：“但是我們之前都以為……”

    方寧也知道自己看起來像是已經(jīng)被莫知取cao熟了，身上的莫知取的信息素也濃郁得不像臨時標記。

    他扶了扶額角：“當然沒有。你這么關心你家少爺褲襠子里那事？”

    林德：“不止我。還有很多其他人也關心呢?！?/br>
    林德站在他身后，方寧感到一個冰冷堅硬的物體抵在他腰間。

    “事實上，有人很關心這件事，想請你過去親自聊一聊。請不要讓我為難，方先生，莫知取給我的命令是不能讓你受傷，我也很難辦的。能請您跟我走一趟嗎？”

    “莫知取會發(fā)現(xiàn)我消失了?！?/br>
    林德：“他被莫先生叫回家了。算算時間，現(xiàn)在應該在關禁閉吧?！?/br>
    方寧平靜地說：“不怕我以后告訴莫知??？”

    林德：“那也得有命告訴他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