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大?。◥壑诼?wù)?,恍若一場大病?/h1>
再次醒來是在醫(yī)院的病床上,裴行璋剛睜開眼,坐在窗邊的路和就站了起來:“行璋?醒了?哪里不舒服嗎?” 裴行璋張了張嘴,嗓音嘶啞得不像話:“喝水……” 路和連忙接了杯溫水,還插了吸管,遞到裴行璋面前:“喝吧?!?/br> 裴行璋快渴死了,喝了大半杯,停下來問:“他呢?” 路和知道他指得是誰,沉著臉說:“裴行璋,他是小屁孩,他不懂,你也不懂嗎?你就由著他胡鬧?”裴行璋不說話,定定地看著他。路和沒辦法,只好說:“他不在,把你送過來就走了?!?/br> “他受傷了,流了好多血,你不知道嗎?”裴行璋著急。 路和按住裴行璋:“他身上只是些皮rou傷,就是腦袋挨了一下,比較重,縫了幾針?!甭泛皖D了頓,又說:“還有點(diǎn)腦震蕩,真的是腦子壞掉了,把你弄成這樣?!?/br> 路和以為裴行璋會要求見聞?wù)眩瑳]想到男人只是躺在床上,怔愣地看著窗外。路和試探著問:“你想見他嗎?” 裴行璋看向窗外的天空,淡淡地說:“不想見?!甭泛瓦€要說什么,就被裴行璋打斷了:“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著?!?/br> 路和嘆了口氣,走出去,關(guān)上病房的門,就看到高大的少年站在走廊里,靠墻站著,垂著頭。他頭上纏著紗布,為了縫合方便,頭發(fā)也剃了,臉上還帶著青紫的淤痕,十足狼狽。早上他把裴行璋抱進(jìn)醫(yī)院的時候,路和還以為他倆遭搶劫了。 聞?wù)岩娐泛统鰜?,開口問:“他醒了?”路和對他沒什么好話,不客氣地說:“醒了,你可以走了?!?/br> 聞?wù)腰c(diǎn)點(diǎn)頭,卻沒有走,沉默地站在原地。路和譏諷:“怎么了?想進(jìn)去看看他嗎?” “不看了,”聞?wù)褤u搖頭,“別告訴他我來過?!?/br> “放心,你能離他遠(yuǎn)點(diǎn),我就謝天謝地了。”路和冷哼。 聞?wù)烟ь^看著路和,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如此細(xì)致地打量這個男人,聞?wù)盐⑽⑸咸舻膯窝燮е愕那致孕裕崖泛涂吹貌蛔栽谄饋怼?/br> “你走吧,這里沒你什么事了。”路和說。 聞?wù)褏s突然說:“你是裴行璋以前的男朋友嗎?” “是又怎么樣?”路和沒想到他會這么問。 “你們是怎么認(rèn)識的?”聞?wù)延謫枴?/br> “我有回答你的義務(wù)嗎?”路和反問。 聞?wù)巡徽f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路和,把路和盯得心里發(fā)毛,只好無奈地說:“我們中學(xué)大學(xué)都是同學(xué)?!?/br> 聞?wù)延謫枺骸八惴质郑且驗(yàn)槟銓Σ黄鹚麊???/br> “你亂說什么?”路和抱臂站在聞?wù)衙媲?,“是因?yàn)閷ξ磥淼囊?guī)劃不同,不得已才分開的。” “所以你現(xiàn)在來追他,是愿意為他妥協(xié)了嗎?”聞?wù)训脑捯坏兑娧?/br> 路和愣了一下,知道自己不應(yīng)該小看聞?wù)?,便回答:“是,我是為了他才回國的,也是為了他,跟家里出了柜,取消了婚約。” 聞?wù)腰c(diǎn)點(diǎn)頭,突然伸手拍了拍路和的肩膀:“照顧好他?!?/br> 路和毛骨悚然:“你什么意思?” 聞?wù)褯]回答,話頭一轉(zhuǎn):“你們既然是一類人,那你也應(yīng)該很有錢吧?”路和更迷惑了,聞?wù)呀又f:“借我點(diǎn)錢?!?/br> 他話里沒有商量的意思,路和被他氣笑了,輕蔑地問:“我為什么要借你錢?” “你不借我,我就只能找他借了。”聞?wù)衙鏌o表情地說。 路和知道這個“找他借”指的是裴行璋,他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皺眉問:“借多少?我給你。” “五萬吧,”聞?wù)颜遄弥鴶?shù)目,“我盡快還你?!?/br> 借到了錢,聞?wù)央x開路和家的私立醫(yī)院,趕往另一家醫(yī)院。他頭痛欲裂,包著紗布的腦袋昏昏沉沉的,他不能思考,一旦想起昨天晚上的裴行璋,頭就疼得像要炸開一樣,可他又忍不住回想。裴行璋痛苦又癡纏的模樣,仿佛刻在了腦海里,他越是想,就越是疼,他不知道這疼痛是因?yàn)槟X震蕩,還是因?yàn)榕嵝需啊?/br> 愛之于聞?wù)?,恍若一場大病?/br> 到達(dá)市二院時,丁小龍已經(jīng)躺進(jìn)了重癥監(jiān)護(hù)病房,聞旸形容枯槁地坐在外面,在看到聞?wù)训囊凰查g,終于哭了出來。聞?wù)炎哌^去,聞旸把頭埋進(jìn)弟弟懷里,握拳捶了聞?wù)褍上拢瑝阂值剜ㄆ?/br> “你滿意了?他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你讓我怎么辦?” 聞?wù)驯е鴍iejie,空洞地安慰她:“沒事,別擔(dān)心?!?/br> 斷指是丁小龍身上最不起眼的傷,更嚴(yán)重也更致命的是顱腦損傷,多久能醒,醒來會有什么后遺癥,誰都說不準(zhǔn)。聞?wù)寻差D好jiejie,先去交了醫(yī)藥費(fèi),如果出不了ICU,這個費(fèi)用他是無論如何都負(fù)擔(dān)不起的。好在聞旸說丁小龍給過她一張銀行卡,估計(jì)還有點(diǎn)錢,能應(yīng)付一陣子。聞?wù)寻鸭依飵讖埧ɡ锏腻X理了理,給聞旸湊了一萬塊讓她零用,又帶著聞旸去做產(chǎn)檢。期間學(xué)校老師也打來電話,問他為什么不去上學(xué),聞?wù)颜埩藘商旒?,在醫(yī)院和jiejie一起守在重癥監(jiān)護(hù)室外。 期間丁小龍睜了幾次眼,但還沒有恢復(fù)意識,不過醫(yī)生過來做了一堆檢查,又做昏迷促醒,說丁小龍狀況沒有那么糟糕,聞旸才稍微放了放心。她情緒一穩(wěn)定,就趕聞?wù)鸦厝ド蠈W(xué),她平生最后悔的事就是自己被迫輟學(xué),因此在聞?wù)焉蠈W(xué)這件事上非常執(zhí)著,不留余地。聞?wù)烟甑霉饬锪锏哪X袋上還纏著紗布,在學(xué)校里十分顯眼,有兩次偶遇張奇輝,聞?wù)驯焕涑盁嶂S一番,也依然沒什么表情。他是真的好累,一點(diǎn)力氣也沒有,不想做任何多余的事了。 好在丁小龍幾天后就醒了過來,一開始只能動動眼睛,但恢復(fù)得很快,仗著年輕體壯,不久之后搬出ICU,轉(zhuǎn)到了普通病房。聞?wù)衙刻旆帕藢W(xué)就去醫(yī)院,姐弟兩個湊在小小的病床邊吃飯,聞旸自己吃一口,就喂丁小龍一口,丁小龍裹得像個木乃伊,還要逞強(qiáng):“旸旸,你先吃,你吃完了我再吃。” “閉嘴別說話,吃你的吧!”聞旸說。 丁小龍故意逗她:“閉嘴怎么吃啊?” 聞旸瞪她一眼,丁小龍便笑起來,結(jié)果一笑就帶動了骨折的地方,痛得他呲牙咧嘴。聞旸一邊罵他一邊心疼:“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你逞什么能?” 丁小龍鄭重地說:“我也不光是為了你弟,不是跟你承諾了以后找份正經(jīng)工作嗎?有這次這一回,以后就不跟他們混了?!?/br> “那你也不能這樣?。 甭剷D紅著眼圈,看著他包在紗布里的左手。 丁小龍看了一眼趴在小桌子上寫作業(yè)的聞?wù)眩倌晔冀K一言不發(fā)。丁小龍嬉皮笑臉地哄聞旸:“我一個干粗活的,別說少個手指頭了,就是缺胳膊少腿都不算個事。你弟可是彈鋼琴的,他的手比我的金貴著呢?!?/br> 聞?wù)寻櫭迹骸岸⌒↓垼銊e說了,不吃你這套。” 丁小龍也是個暴脾氣:“聞老二,別以為我想巴結(jié)你啊!要不是你姐疼你,舍不得讓她傷心,我才懶得管你那破事,小孩子家家凈讓大人cao心?!?/br> 聞旸剝了個橘子,一人一瓣塞住兩人的嘴:“你倆都給我閉嘴!” 丁小龍趁機(jī)說:“哎呦,我頭疼!” 聞旸緊張起來:“怎么又頭疼啦?我叫醫(yī)生過來看看?” 丁小龍說:“沒事,不用,你挨著我點(diǎn)就好了?!甭剷D便挨過去,兩人湊在一起親親熱熱地說悄悄話。聞?wù)汛幌氯?,覺得自己怎么看怎么多余,收拾書包回家寫作業(yè)去了。 聞?wù)训膫玫煤芸欤^上拆線的時候,他沒去路和的醫(yī)院,隨便找了家診所拆了。傷雖然好了,后腦勺卻留了一道猙獰的疤,光頭長出粗硬的發(fā)根,唯有那道傷口上的毛囊被破壞了,不再長頭發(fā)。 拆線第二天,徐樂康仔細(xì)看了看他的后腦勺:“聞哥,還好這疤不長,不然可太奇怪了。” “沒事,”聞?wù)焉焓置嗣?,“過幾天就好了?!?/br> 徐樂康忿忿地說:“這張奇輝至于嗎?下手這么狠……要不咱們報(bào)警吧?你說丁小龍傷得那么重,不得給他們判個幾年?” 聞?wù)研α艘幌拢骸按笮?,怎么連你也犯傻。我爸殺了人都只判了四年,更何況丁小龍那點(diǎn)傷。張奇輝找的人都是混慣了的,別說早就和警察混臉熟了,就算真讓他們?nèi)ザ滋栕?,他們也巴不得進(jìn)去吃公家飯呢?!?/br> 徐樂康愣了一下,也笑了。他和聞?wù)巡⑴抛谔炫_上,低頭點(diǎn)了根煙,又拿了一根遞給聞?wù)?,聞?wù)褏s擺擺手:“不抽?!?/br> “怎么了?”徐樂康疑惑。 聞?wù)颜f:“戒了,我姐懷著孕呢?!?/br> “哦哦……差點(diǎn)忘了,”徐樂康恍然大悟,“那我也不抽了,別給你沾上煙味,讓旸姐聞見了對小寶寶不好?!彼麥缌藷煟指锌饋恚骸罢鏇]想到,旸姐居然和丁小龍走到一起去了?!?/br> 一提這事聞?wù)丫湍樕缓茫冀K對丁小龍有偏見,但又不得不承認(rèn),他無法拆散jiejie和丁小龍。丁小龍救了他,不是為了他,是為了他姐,聞?wù)咽亲煊残能浀娜?,他不可能對丁小龍的真心視而不見。徐樂康似乎看出了聞?wù)训募m結(jié),拍拍好友的肩膀:“別管那么多了,各人自有各人的緣分,就信一回旸姐的眼光吧。” 聞?wù)芽嘈Γ骸拔蚁牍芤补懿涣?。?/br> 徐樂康打量著他的神色,試探著問:“那你呢?你自己……那位?”他說得很隱晦,但聞?wù)衙靼姿囊馑?。聞?wù)芽恐鴻跅U坐在地上,一條腿曲著,胳膊放在曲起的腿上,看著頭頂湛藍(lán)的天空。 今天的天空格外的藍(lán),一片云彩也沒有,秋高氣爽,萬籟俱寂。徐樂康看到聞?wù)淹蝗恍α艘幌?,那個笑容溫柔又寂寞,轉(zhuǎn)瞬即逝。聞?wù)演p聲說:“他不要我了?!?/br> 聞?wù)言僖矝]有得到過裴行璋的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