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嘴唇干燥柔軟，裴行璋貼上去親了一下，又親了一下。他像個笨拙的小孩，連吃糖都吃不明白，輕輕啄吻著。兩人呼吸交纏，濕熱的鼻息混在一起，聞?wù)训淖焐蠚埩糁案獾奶鹣?，裴行璋頭暈?zāi)垦?，湊上去含住吮吸?/br>
    聞?wù)焉晕⒂昧艘稽c力氣，推開他，額頭相抵，鼻尖相接，看向裴行璋迷亂的雙眼。

    “你是小貓嗎？”聞?wù)殉靶λ?，“小貓吃奶呢？?/br>
    說完，他還纏著紗布的手猛地掐住裴行璋的脖子，親上男人的嘴巴，舌頭強勢地撬開兩片薄唇，探入口腔搜刮動情的津液。他掐得很用力，手指陷入裴行璋的皮膚，留下刺目的紅痕，那力道讓裴行璋無法呼吸。

    聞?wù)岩贿呌H他，一邊微睜著眼，欣賞男人潮紅的臉，和因為窒息，越來越迷醉的神情。裴行璋滑膩的舌頭熱情地歡迎著他，他下流地探索著男人的口腔深處，強迫裴行璋接受他粗暴的吻。

    “唔！唔……”裴行璋小幅度掙扎著，被聞?wù)训氖炙浪拦潭ㄗ?，他喘不上氣來，只好像渴水的人一樣拼命汲取聞?wù)炎彀屠锏慕蛞?。聞?wù)训纳囝^一下一下在他齒列間進出，模擬著交媾的動作，讓裴行璋整個人都酥軟了。

    他無法呼吸，淚水不受控制，從眼角沁出。天地間仿佛一片空白，只剩下他和聞?wù)褍蓚€人，只剩下他們緊貼的身體，和交纏的唇舌。聞?wù)哑牟弊?，控制著他呼吸，也控制著他整個人。好快樂，裴行璋沉醉在被聞?wù)颜瓶氐目旄欣?，在接吻的間隙無意識地呢喃：“聞、昭……”

    他自己沒有聽到，但聞?wù)崖牭搅?。在裴行璋就快要暈過去的時候，聞?wù)呀K于松開了他。

    裴行璋大口呼吸，發(fā)出粗重的喘息聲，新鮮空氣重新進入他的肺部，裴行璋這才發(fā)現(xiàn)他大汗淋漓，下身硬得發(fā)脹，正抵在聞?wù)汛笸壬稀?/br>
    “我、我……”裴行璋上氣不接下氣，狼狽極了。

    聞?wù)褏s除了嘴巴紅了一點，沒有任何異常，仍然平靜地坐在秋千椅上。他看了一眼裴行璋鼓起的下身，說：“哥，你硬了?！?/br>
    “對、對不起……”裴行璋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道歉。

    “你好像很容易發(fā)情?！甭?wù)颜f。

    他用了“發(fā)情”這兩個字，讓裴行璋更加無地自容。

    男人手足無措的樣子，讓聞?wù)逊浅Ｓ鋹偂Ｉ倌甑胖?，秋千再次晃動起來，他接著說：“上次，在車?yán)铮o我系安全帶，你硬了吧?！?/br>
    聞?wù)延^察著裴行璋的反應(yīng)?！斑€有在更衣室，擦藥，你也硬了。”

    裴行璋低著頭，紅得像煮熟的蝦子。聞?wù)褜λ某聊械讲粷M，伸手捏著男人的下巴，讓他抬起頭來。

    “為什么硬，說說看？”聞?wù)涯抗饬鑵?，不容置疑地說。

    “因為、因為……”裴行璋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我給你五秒鐘時間，”聞?wù)岩崎_目光，看向遠處花圃里的月季，“五、四、三……”

    “因為我……”裴行璋焦急地看著聞?wù)?，怎么辦？他該如何坦白？

    “二、一?！?/br>
    倒數(shù)完畢，聞?wù)颜酒饋?，低頭看了一眼裴行璋。男人英俊的臉上，還帶著散不去的潮紅，迷茫又天真。

    貓抓到老鼠后，總要玩夠了才會吃掉，這是貓的頑劣。聞?wù)严矚g貓，更喜歡馴貓，因為他自己也是貓科動物。只不過和撓人的小貓相比，聞?wù)岩ｋU多了——聞?wù)咽潜印?/br>
    裴行璋垂頭，看著聞?wù)训氖郑侵皇制麜r用了力，紗布上洇出一點血色。聞?wù)烟鹗郑旁谂嵝需邦^上：“五秒鐘內(nèi)說不出來，說明哥現(xiàn)在還不想說。”

    像安撫粒粒一樣，少年摸了摸裴行璋的頭：“不想說，那就不說了，我可以等?！?/br>
    說完，少年轉(zhuǎn)身，順著鵝卵石小徑，走了。他回到客房，背起書包，又在門口換上自己破舊的帆布鞋，走出去。裴行璋仍然在秋千上發(fā)著愣，見聞?wù)岩撸B忙站起來。

    “你去哪？”

    “裴哥，”聞?wù)焉裆绯?，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未曾發(fā)生，“我先回家了?！?/br>
    “我送你，”裴行璋說，“這附近不好打車?！?/br>
    聞?wù)丫芙^：“不用了?！彼麤]有找借口，直說：“你現(xiàn)在需要和我保持距離，我也暫時不想見你?！?/br>
    他好殘忍，說完這話，轉(zhuǎn)身走向大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聞?wù)迅械經(jīng)]來由的煩躁，回家路上，他在路邊的便利店買了包煙，他已經(jīng)好久不抽了。

    小賣部老板看著眼前滿臉陰郁的男孩，小心翼翼問：“買什么??？”

    聞?wù)颜f：“煙。最便宜的?！?/br>
    老板回頭從架子上層拿煙，高大的男孩抽出一支叼在嘴里。

    “有火嗎？”

    老板給他點燃煙，男孩轉(zhuǎn)身走了。

    聞?wù)言诹胰盏紫伦?，夏天干燥炙熱的風(fēng)烘烤著他。

    不能抽煙，要省錢，省下來給媽看病，省下來給爸還債。

    煙燃盡了，連煙屁股都燒沒了，聞?wù)褗A著煙的手指被燙了一下。

    聞?wù)?，你他媽全家都是婊子?/br>
    聞?wù)眩銒尵褪莻€給人當(dāng)小三的賤貨。

    聞?wù)?，你姐睡起來挺帶勁的，你知道嗎?/br>
    聞?wù)眩阌质莻€什么東西？殺人犯的野種。

    聞?wù)延檬帜笾紵臒燁^，一下一下捏，火星在皮膚上留下灼熱的痛感。

    昨晚張奇輝的話在耳邊嗡嗡直響，接著，又是裴行璋那張臉。

    那張英俊的、純真的、坦率的臉。如果挨揍的話，應(yīng)該會哭得很好看吧？那么容易臉紅，隨便扇幾個巴掌，就會腫起來吧？

    我在干什么？聞?wù)严搿?/br>
    我和裴行璋是一個世界的人嗎？我到底想從裴行璋嘴里聽到什么樣的答案？

    聞?wù)寻岩话鼰熑橥炅?，回到家時，看到他家門戶大開著，客廳里像遭了搶劫，一片狼籍。聞旸坐在廢墟之中，也抽著煙。

    聞旸扭頭，看到弟弟手上滲血的紗布：“去哪鬼混了？”

    聞?wù)褯]回答，蹲下開始收拾雜碎的花盆，小玉受了驚嚇，藏在沙發(fā)底下不肯出來。

    “問你呢，”聞旸說，“跟誰打架了？”

    聞?wù)芽粗鴍iejie鼻青臉腫的樣子，抓緊了手里的花盆殘渣：“追債的來過了？他們打你你不會跑嗎？”

    “我問你話沒聽見嗎？”聞旸皺眉，高聲說。

    “我也問你話，你沒聽見嗎？”聞?wù)岩舱f。

    聞旸從地上站起來，叉著腰：“我他媽起早貪黑掙錢，你去打架？”

    “你能不能別去掙錢了，”聞?wù)寻阉榈舻幕ㄅ枞舆M垃圾桶，“我求你了，別去掙錢了。”

    “你什么意思？”聞旸渾身發(fā)冷。

    聞?wù)颜驹谠?，垂著頭：“張奇輝睡過你嗎？”

    聞旸愣了一秒鐘：“你把你姐當(dāng)什么了？”

    花盆碎片把手指割開一個口子，聞?wù)巡挥X得痛，他只覺得好笑：“姐，我他媽不傻?！?/br>
    “好，你不是想聽嗎？”聞旸突然笑了，“我沒睡過張奇輝，我睡過張奇輝他爸，不光張奇輝他爸，還有很多！你滿意了嗎？”

    “姐，你別去掙這個錢了，”聞?wù)颜f，“錢的事，我來想辦法?！?/br>
    “你想辦法？你想什么辦法？”聞旸突然大步走進聞?wù)训呐P室，一把拉開衣柜下面的抽屜。

    “聞?wù)眩宜麐屢膊簧?！?/br>
    那抽屜滿滿的，全是各式各樣的刑具。散鞭、蛇鞭、馬鞭、皮拍、皮尺、木尺、竹條、藤條、教棍、膠棒、麻繩、手銬、鎖鏈、口球、蠟燭……應(yīng)有盡有。

    聞?wù)涯缶o了拳頭：“你早就知道了?！?/br>
    聞旸看著弟弟這副模樣，怒極反笑：“聞?wù)眩愫湍惆忠荒Ｒ粯?，都他媽是暴力狂。?/br>
    如果聞旸仔細(xì)觀察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弟弟雖然表面仍然平靜，實則額頭和胳膊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聞?wù)丫徛卣f：“我說過，別跟我說這種話?！?/br>
    “你不想聽？是因為你也知道這是事實吧。你和你那個殺人犯爸爸一樣，都他媽是暴力狂，所以才會喜歡這種東西?！甭剷D伸手指向抽屜。

    從昨晚和張奇輝打架，到下午掐裴行璋的脖子，聞?wù)迅械阶约涸絹碓綗o法壓抑自己的欲望。他自暴自棄地想，也許他姐是對的，他就他媽是個無可救藥的暴力狂，他身上流著他爸這個殺人犯的血。他想要揍人、要殺人、要傷害一切他能傷害的人。

    聞?wù)迅静恢雷约涸谙胧裁?，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他只覺得腦子里一會兒是張奇輝的垃圾話，一會兒是裴行璋窒息中和他接吻的臉。

    他聽到自己冷笑著開口，說出的話連他自己都覺得混賬：“那你呢？你又和誰一樣？你和媽一樣，都要去做小三，做婊……”

    啪的一聲，聞旸扇了弟弟一個耳光。

    “聞?wù)?！你給我滾！”

    這里再也呆不下去了，聞?wù)押孟癖焕г谝粋€越來越小的盒子里，快要被壓扁了。

    他踢翻腳邊的垃圾桶，轉(zhuǎn)身就走。

    狼籍的客廳地上，多了幾滴血，是從聞?wù)咽稚系募啿祭锪鞒鰜淼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