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本家在嵐山名筑，　顧風生初中前都住在這。進一號門，　速度慢下來，司機把著方向盤，　駛過嵐山公園外環(huán)，　二十分鐘后進二號門，　抵達別墅園內。

    一路上只窺見園區(qū)的三分之一，有書樓、柳堤、望不見邊的平湖，　湖岸草坪有自由活動的鹿，顧風生小時候還被頂著腰要東西吃，對這種生物實在是不大感冒。

    顧家人來了不少，他遠嫁國外的小姑媽也回來了，連她金發(fā)碧眼的兒子安東尼也跟著回來了。

    “小姑媽?！?/br>
    “風生，”姑媽很討厭他爸，但很喜歡他，把專門買的生日禮物遞給他，理查德米勒的表，他看了一眼收起來。

    “小姑媽破費了。”

    安東尼打了個招呼，后者中文一般，說了幾句就開始跟他用英語交流。

    “聽說外公要選你當繼承人，”安東尼沒怎么心眼，仗著是英語說的也挺大大咧咧：“恭喜。”

    顧風生看不出什么表情：“我只是回來過年的?！?/br>
    他跟其他人關系都淡淡，晚上坐在顧士謙右手邊，聽他和大伯話里有話的互相嘲諷較勁，只覺得很沒意思。

    老爺子看見顧風生倒是很高興，雖然剛出院，精神不大好，但身子骨看起來還挺硬朗。

    酒過三巡，大家依次說了吉祥話，老爺子還記得今天是顧風生生日，讓他們拿蛋糕上來。

    顧辰笑著道：“今天是弟弟生日，不知道老爺子準備了什么禮物?！?/br>
    顧風生聞言看了一眼顧辰，他這個大哥在家從來沒這么親熱過，這會喊他弟弟只讓他覺得惡心。

    顧蓮道：“爺爺給風生開個娛樂公司吧，他這張臉不去當明星可惜了。”

    顧蓮是大伯顧士忠的女兒，老爺子給了她一家化妝品公司練手，可惜沒幾個月就倒閉了。最近聽說看上個小愛豆，正準備捧她的小情人當一線，說出來的話卻很可笑。

    顧甫來笑呵呵的：“今年人來的挺齊，挺好。顧家一直是一個大家族，靠著祖上和孫輩的努力才有今天。我身體越來越不好，本來這把老骨頭還想再替你們撐個幾年——”

    “風生的生日禮物我攢了好幾年都沒給，今天剛好，大家都在?！?/br>
    話沒說完，何蕓月卻忽然道：“老爺子先不急，不然先讓我們把給風生的禮物拆了吧?！?/br>
    話音落下，顧辰站起來，那張艷麗漂亮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顧風生挺直脊背，面無表情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顧辰看了他一眼，心想再過一會不知道你還能不能保持現(xiàn)在的樣子，敲了敲自己的藍牙耳機，道：“放吧。”

    原本在客廳播放春節(jié)晚會的電視上，忽然被人切了頻道，下一秒，一個視頻開始播放。

    視頻的開頭是兩個高中生，其中一個被德海的校服外套包裹著看不清臉，另外一個，黑發(fā)黑眼，劉海略長，面冷英俊，看著另外一個人的眼神無奈而充滿欲望。他彎下腰，將吻未吻。

    “我的好弟弟好像有一些不好意思告訴別人的秘密，今天做哥哥的我就幫他來告訴大家吧?！?/br>
    顧風生猛地站起來，視頻已經(jīng)開始播放，很明顯是偷拍的角度，但能看見他和另外一個人，在德海高中，每日下晚自習后的打鬧，在燕城，牽手接吻。他的臉被拍得很清楚。

    老爺子臉色非常難看，一直在喘粗氣。顧士謙罵道：

    “顧辰！”

    “別急呀，”何蕓月說話語氣溫溫柔柔，“后面還有更好看的呢。”

    視頻開始有女人和男人的調笑聲，很下流直白，主角換了個人，是顧士謙。

    “不過風生也挺專一的，這么多年都只喜歡這一個呢。這點倒是不像他爹，是吧?！?/br>
    顧士謙臉色鐵青：“遙控器呢！”

    何蕓月笑起來，那張被歲月摧殘過的臉依稀還有當年的美人樣：“哦，我對小孩沒有那么不要臉，好歹人小孩是在自家家里做的，”

    她看向顧甫來，“后面的是顧士謙和別的女人亂搞的視頻，就不放給老爺子污眼睛了。”

    “風生？”

    顧甫來喊了他一聲，顧風生看了眼老爺子，抱歉地點點頭。

    “我是喜歡男人。”

    “砰”一聲，是杯盤碎裂的聲音。顧風生當著所有人面出柜，顧甫來暈倒在除夕夜的餐桌上，小姑媽尖叫起來，安東尼去扶老爺子，大伯一家笑看熱鬧。顧士謙打了何蕓月一個巴掌，被顧辰推了一把。他又拎著顧風生的衣領喊他立刻去分手，被他冷笑著拒絕了。

    他閉上眼，心想真是好一個團圓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