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棒打鴛鴦
不好的預感成真,顧耀難過得眼鼻發(fā)酸,心腔像被鑿開了一道大口。 明明他還有一絲自欺欺人的希望的,想著今天的約會可能是江叔為了安慰他這一個多月來的低迷和擔驚受怕,而不是……可是現(xiàn)在,希望的微光滅了,只有赤裸而猙獰的一個結果。 “為什么?”顧耀問,哽聲微啞。 還能為什么呢,按照威脅的要求去做,威脅不就解除了嗎?他當然知道,可是他不想要這個結果啊! “就,就不能再…試著等等,我們一起把那個人找出來,總會有辦法的…叔,我不想分手,不分手好嗎?”顧耀難過得感覺已經要哭出來了。 然而江欲行卻說:“不用找了,我已經找到了?!?/br> 顧耀愣了一下,驚喜剛要升起來便戛然而止——他意識到按說發(fā)現(xiàn)了威脅他們的人事態(tài)是該變好的,然而江欲行卻反而決定了分手,這說明揭開一層迷霧的結果恐怕比之前還要糟糕、還更要讓人無力抗衡是嗎? 顧耀幾乎不愿面對,更翻涌起強烈的憤怒,那是源于對事實的無奈、對自己的無能的憤怒:“是誰?到底是誰?!” 他看到江欲行猶豫住了。 顧耀企圖通過他的揣測來打消江欲行的顧慮:“告訴我,叔,我想知道。我不會亂來的,我有分寸,我有什么我會跟你商量。叔你是不是怕我恨那個人?她做出這種事本來就應該受到譴責,你不用包庇一個罪犯!還是說你被威脅了,你被威脅了嗎叔?!” 江欲行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斟酌著說到:“那人的身份不是我們能對抗的,我確實怕你沖動,怕你因為怨恨而背負不必要的壓力,你知道的越少應該也會越安全。” 此時非常情緒化的顧耀是完全不認同江欲行這番話的,但他覺得現(xiàn)在不是辯駁這些的時候,他覺得江欲行鉆牛角尖了,他知道他的江叔正在因為過于善良以及那種所謂成年人的穩(wěn)重而妥協(xié),他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讓江欲行明白他要的是爭??!他們應該去爭??! “我們不是一開始就知道對方身份不簡單嗎?”嫌疑最大的就是他以前那些牛郎店客戶,都是非富即貴的貴婦、千金,他們早有心理準備的不是嗎? “我們一直努力到現(xiàn)在都沒有退縮過,事到如今那人還能是什么身份?就算再厲害,我們現(xiàn)在都知道她是誰了,我們可以報警…就算報警不行,我們也可以找到她的家人,她家人總不會愿意她跟我一個一窮二白還下過海的窮學生糾纏到一起吧?辦法總比困難多,叔,你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不好嗎?” 江欲行看著顧耀搖了搖頭,他注視著顧耀的眼神還是那樣溫柔,只是這溫柔卻似乎有些黯淡,像蒙上了一層哀傷的陰影。 “你說的這些方法我都有想過,也有試過,但前提是對方如果還能講理的話。那人……”江欲行停頓了下,似乎是因為不習慣在背后批判別人,“…很偏執(zhí)。他…已經瘋狂了?!?/br> 從江欲行的嘴里聽到這樣的形容,讓顧耀都愣了下,很不可思議,也越發(fā)疑惑和沉重。 江欲行既然開了口,干脆是充分說明以讓顧耀明白:“他完全不在意自己和家人的名聲,他會遭到怎樣的處罰也無所謂,但是我們的任何輕舉妄動都會讓他不管不顧地把照片擴散出去……你應該比我懂,現(xiàn)在要傳播一些東西有多快?!?/br> “……”顧耀張了張嘴,欲言卻不知言何,最終只化作憋屈又痛苦憤懣的咒罵:“這人憑什么,憑什么??!瘋子,神經??!” 他抓亂了自己的頭發(fā),痛苦得想要咆哮嘶吼。突然又猛地抬起頭來,兩眼發(fā)紅地對視著江欲行。“叔,讓他傳吧,我不在乎了!反正我馬上就要畢業(yè)了,網上傳的東西過個兩天就會被人忘記,大不了我們以后去其他城市生活,重新開始!” 江欲行愣了下,然后竟然笑了笑,只是那眼底的光似乎更哀傷了?!皠e說傻話?!?/br> 他像是習慣性地想去撫摸顧耀的頭頂,卻又收回了手,這個動作讓顧耀心酸得犯疼。 “……他,那人會做的,不止這些。不僅是網上,學校里你的老師同學,還有你的家人、家鄉(xiāng)。這會讓你有家不能回,永遠被人指指點點,你的家人——你的奶奶也會活在別人的眼色和風言風語里。你明白嗎?” “而我們就算去了別的城市,也不可能逃出他的掌控,你的生活、工作,都會被他毀掉?!?/br> 這些并非江欲行的添油加醋,而是楚軒在要求他與顧耀分手時強調過的話,這還是他去掉了那些夸張描述后的版本了呢。 顧耀已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驚愣地睜大了眼,里面充滿了難以置信、恐慌、啞然、痛苦和憤怒、仇恨。 其他的他可能還沒什么實感,但把那些照片傳播到他的家鄉(xiāng),這光是想象就能讓人瘋掉了! “憑什么?。?!”顧耀憤恨極了,他壓抑地嘶吼著:“到底為什么?。∷降子卸嗪尬??!她就一定要這樣毀了我嗎?。 ?/br> 他像一只悲鳴的野獸,然后被人擁入了懷中,安撫著。這個懷抱那么溫暖而堅實,讓顧耀如此愛戀如此依賴,但此時又是如此的悲傷。 顧耀的眼淚濡濕了江欲行的肩窩,他嗓音低啞地問:“就不能再去求她嗎?我可以去求她,我去贖罪,讓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她放過我們。” 江欲行輕拍著顧耀的后腦勺,他安撫著:“你不要想這些,不要多想,其實這和你沒關系,你不……” “不,是我的錯!”這怎么會和他沒關系呢,都是他的錯?!斑@都是我造的孽,都是我以前玩弄別人的感情,讓人記恨讓人報復。是我的錯,不是我非拉著你在外面做,就不會被人拍到。都是我的錯……” ——在顧耀眼里,可都是他為了追求刺激而一次次拉著江欲行突破底線,而他的江叔每次都會勸兩句,卻又經不住他磨而妥協(xié)遷就。當然作為男人其實也多少有點半推半就最后也享受其中的意思,但到底還是被他帶壞的。 江欲行捧著顧耀的臉拉開少許距離,注視著顧耀的眼睛認真說到:“不是你的錯,是我,那個威脅你的人是沖我來的,你是被我連累的,你不用自責?!?/br> 他用手指揩去顧耀臉上的淚水,溫柔而歉疚地:“是我對不起你,害你這些日子來受苦了?!?/br> 江欲行大概本是不準備告訴顧耀這么多的,就像他最開始說的那樣,知道的越少才越安全、越沒有負擔。但為了不讓顧耀自責,他還是決定透露一二了呢。 至少顧耀就是這么理解的。 顧耀此時又被這個真相震驚到了,這是他沒想到…或者說也有假設過但覺得不可能就早早排除掉了,卻沒想真相卻原來是這樣嗎?不是江叔為了減少他的負罪感而騙他的嗎? 啊,那個人,那個威脅他的人,原來是因為喜歡江叔嗎? 所以被威脅的是他——現(xiàn)在想起來,那些照片上好像都沒有江叔露臉的鏡頭? ……原來、如此嗎? 顧耀的反應木木的,甚至不知道該不該質疑。而且質疑還有意義嗎? 他搖了搖頭,也不知道為什么搖頭,很多事到了現(xiàn)在已經不需要具體的意義了。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眼淚卻先流了下來。 有一說一啊,不愧是大校草呢,哭起來都不丑的,還多了種易碎感??上Я耍瑩Q個人大概會覺得心疼憐惜,或者想要把玩弄壞,但江欲行只是毫無波瀾。 “我不想分手,叔,我不要分開,我想跟你一直一直,過一輩子……” 江欲行不說話,他放開了顧耀。 顧耀想要挽留,卻被推開。他眼淚止不住,他哀求著,無意義地哀求著:“別,別不要我,叔…告訴我他是誰,那個人是誰,我去求他,你不要一個人背負,不要這樣,不要為了我好就不要我,我們一起面對一起解決,好嗎?叔,我求你,求你,你別不要我……” 江欲行的表情卻很疏冷,但顧耀知道這是裝的,他分明看見江欲行的眼底都是哀愁! 故作疏冷的江欲行做出了最后的決絕與告別:“你不要牽涉進來,別管、別想,不要好奇,把這些都忘了,去過好你的人生。” “不,叔,我不要……”顧耀不住搖頭。 “顧耀,再見?!?/br> 顧耀不愿接受,盡管他心里清楚結束了。他執(zhí)著地追著江欲行的背影,因為知道死纏爛打沒用所以不會撲上去抱住人不撒手,但他就是這樣跟著,仿佛一直跟著就能發(fā)生什么一樣。 直到從僻靜的角落走出來,遇到了游客,被人打量著他一臉的凄慘,顧耀的腳步才停頓了下,抹了抹臉,再往前看去,他江叔都跟他拉開些距離且已走進那燈光流轉的人群了。 顧耀又跟了幾步,終于停下,難過就像這邊的黑夜一樣將他包圍,壓垮了他身軀。他突然蹲下身來,不顧周圍零星幾人的目光,抱住自己,放任自己哭成傻逼。 … 江欲行回到家的時候,楚軒就在,然而今天明明是周四,楚軒應該在學校的。 “江叔叔回來啦。你去見顧耀了對吧,分了嗎?我特意請假回來一趟,親手做了兩個菜呢,都是江叔叔你以前教我的,你看看我做的怎么樣。我們慶祝一下?!?/br> 楚軒高高興興地迎上來,要擁抱歸家的江欲行。即便江欲行反射性地讓了讓,楚軒也像感覺不到一樣自顧自地抱了下,然后放開,往廚房走去。 江欲行回到自己的臥室,收拾了兩樣東西就要出門去藍調上班的樣子??伤怀雠P室就被端菜過來放到桌上的楚軒制止了:“留下。” 楚軒放下盤子過來抓住江欲行的衣角,“留下吧,今晚在家,那邊請個假。我特意從學校過來,我還做了飯。我知道你在躲我,我都乖乖的沒有跟你鬧過,也沒讓你不去工作,我已經很乖了?!?/br> 其實如果他能替江欲行還了債,他可能真的會讓江欲行不去工作,至少牛郎店那種地方絕對不能去了。 自從他跟江欲行成了這種關系后,楚軒就知道江欲行在躲著他,保安那邊的工作別人不愛值班的時候他江叔叔都搶著來,牛郎店那邊也基本全勤,總之能不著家就不著家。 楚軒乖不乖什么的江欲行已經不想跟他爭論了,他是能不跟楚軒有交流就盡量不交流??墒乾F(xiàn)在有件事讓他不得不開口:“你還在讓人跟蹤我?” 楚軒并沒有規(guī)定他必須哪天去跟顧耀分手,而他也沒有告訴楚軒他今天會去找顧耀。 楚軒連忙搖頭,“我沒有,我只是看的手機定位。我怎么可能…我不會再對你做那種出格的事的,我不想你更討厭我,江叔叔。” 江欲行拿出手機,“你監(jiān)控我?” 他的眼里有失望和懷疑,“你對我的手機做了什么?” 他打開手機翻了翻,沒找到什么奇怪的東西,他問楚軒:“是什么功能,關掉?!?/br> 楚軒抿著唇,伸手,在江欲行把手機遞給他后,他在江欲行手機上找到一個偽裝成系統(tǒng)軟件的圖標,點進去,讓江欲行看到。 “我只是裝了一個情侶定位的APP,我不是想監(jiān)控你,這在伴侶、家人之間還是一種安全措施的。但我沒經過你的允許,對不起……” 他還委委屈屈的。 江欲行按著圖標把軟件卸載了。他鄭重地:“楚軒,我希望你以…”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得挺趕巧。 楚軒放開江欲行的衣角,過去開門,邊跟江欲行說:“應該是我訂的外賣到了?!?/br> 楚軒點的東西不少,店員直送,進了屋就開始一樣樣布桌。因為有外人在,話題暫停,兩相沉默。 等店員走了,因為被這一插曲打擾似乎是把剛才的氣氛和話題都揭了過去,楚軒便刻意忽略地說起了別的話:“我會的菜不多,而且怕趕不上,就訂了些。江叔叔你過來坐,我們吃飯?!?/br> 他笑容靦腆,帶著兩分討好。 江欲行總是不會把場面弄得太難看的,他一個大人也沒法跟一個孩子斤斤計較,又或許他清楚就算想表現(xiàn)得強硬也只是在楚軒許可范圍內的徒勞掙扎吧。所以,他沒有堅持離開,他有些麻木地坐上了桌。 很豐盛的晚餐,壓抑的氣氛。 楚軒努力活躍著,找話,給江欲行夾菜,讓江欲行嘗嘗,讓評價一下,再討要一下夸獎。但不論他怎么表現(xiàn),江欲行的反應都不咸不淡的,要么無視要么只有一個“嗯”。 楚軒也生氣了,故意地把話題引向地雷區(qū):“今天就慶祝江叔叔甩了別人,現(xiàn)在只有我才是你的戀人,我們現(xiàn)在是正式的一對了?!?/br> 楚軒看見江欲行的手頓了一下,他繼續(xù)著,神態(tài)也從剛才的喜悅變?yōu)橛脑梗骸敖迨甯櫼质侄家魝€節(jié)日還去約個會呢,對他可真好。” 見江欲行看向他,楚軒又笑了起來,“不過沒事了,你們已經結束了,以后江叔叔都只對我一個人好。好不好?” 江欲行根本不想接這個話茬,行吧,楚軒非要沒話找話甚至都惡心起人來了,那他就說些楚軒也不愛聽的,正好剛才他那話也還沒完: “楚軒,你在我手機上裝定位的事,還有你以前找人跟蹤監(jiān)視我的事,包括諸如此類侵犯我隱私的、出格的、違法的行為,我希望都不會有下次了。我知道我現(xiàn)在在你這兒沒有自由,但……” 楚軒打斷了他,他不希望聽到江欲行說這樣的話,“不,真的不會有下次了,我保證,我以后做什么都會先征得你同意,你不同意我絕對不會做。江叔叔你別說這種話好嗎,我不想束縛你,我只是喜歡你,你不要討厭我?!?/br> 江欲行似乎已經喪失了教育的欲望,因為說了太多都沒用,他放棄了。現(xiàn)在他就順著楚軒的話往下說:“是,你不想我討厭你,如果你真的這樣想,那請你明白什么事不可以做,請你尊重我,可以嗎?” 江欲行很疲憊,那是心累,還有一絲自厭。因為他一個三十多歲的成年人,卻需要仗著楚軒對他這份錯誤的愛才能維護自己起碼的人權和尊嚴,多么無奈。 江欲行的這種疲憊、那種光芒黯淡的樣子讓楚軒心酸又惶恐。他的眼淚說來就來,“對不起,我錯了,江叔叔我錯了,我沒有不尊重你,我只要我們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依你,我這么喜歡你,我只是喜歡你啊……” 楚軒總是在強調,他做的一切都只是因為“愛”。 他并沒有在江欲行面前暴露他壞到骨子里的邪惡不是嗎?他可以把他現(xiàn)在所有的過激行為都推給愛和沖動,因為被愛情沖昏了頭腦,因為年輕所以不懂事。 他是可以被原諒的。 你看啊,他一哭,他善良寬容的年長戀人就會不忍,就會心生惻隱。 楚軒看著江欲行的表情和差點伸出的手,暗自歡喜著。他告訴自己會熬過去的,這些令人心痛的冷漠和排斥都會過去的,他會再次擁有那個寵愛著他、溫暖著他的江叔叔的! … 晚飯后,江欲行去洗碗,楚軒想幫忙被拒絕了,他也不強求這點互動,趁著這個時間去衛(wèi)生間為夜晚做準備了。 zuoai。 用力地zuoai。 每次都是從楚軒單方面的投懷送抱開始,然后在一點點無聲的威脅下,讓江欲行主動起來。 江欲行總是有種抽離感,哪怕整個房間都是他們激烈的zuoai聲,江欲行也像在置身事外。 盡管楚軒對此不滿意,甚至是傷心的,不過江欲行再像是做任務,于楚軒而言這樣的性愛也足夠激烈了,至少身體上,他很滿足。 這副被滋潤的樣子,只要別人稍微注意點都不難發(fā)現(xiàn),更何況是…對楚軒只要他想就能夠了如指掌的楚旭修呢? 楚軒是越來越不著家,有機會就呆在江家,但也不可能完全不回他真正的家,就這種頻率,那更是難得撞上一回日理萬機的楚市長了。而楚旭修只一個照面就發(fā)現(xiàn)了什么。 略作思索他便已有猜測,再問了問管家楚軒這段時間都做了什么,知道楚軒跟那個叫江欲行的男人又和好了,常去江家,他便差不多知道怎么回事了。 呵,倒是被個老男人澆灌得挺好。 楚旭修并不在意楚軒跟同性發(fā)展性關系,年輕嘛,玩,他不攔著,只要別鬧大了,只要以后能收心。 至于楚軒現(xiàn)在看起來似乎挺上頭的? 不,楚旭修并不擔心,因為那是他楚旭修的兒子。 …… 為了躲楚軒,江欲行又接下了誰也不愿接的周末值班。 臨了五點這個平時下班的時間,公司里零星幾個周末加班的人也在陸續(xù)離開。江欲行坐在監(jiān)控室里玩著手機跟藍調的客人聊天,等著大樓空了再去巡邏清查。 且說,他手機現(xiàn)在加上了密碼鎖屏呢,以前他作為一個沒有秘密坦蕩老實又沒那么多講究的人,可是沒設置這玩意兒,認識他的人都知道。 那現(xiàn)在怎么設置上了呢? 這不因為楚軒那事兒嘛! 其實楚軒動了他手機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但他故意的,還鄭重其事地與楚軒對質,一方面是想要楚軒收斂,別老盯著他;一方面則可以借這個由頭讓他的轉變情有可原。 什么轉變? 就是比如設置鎖屏啊,比如時不時檢查下手機里有沒有多出什么不該有的東西啊,甚至后期發(fā)展到對外部環(huán)境的排查都可以,畢竟楚軒也監(jiān)視過他。 這當然不僅針對楚軒,還針對賀正寅及其他所有可能監(jiān)視、監(jiān)聽他的人。 以前他就被不止一撥人調查跟蹤過,但那都是暗著來的,他得裝不知道。現(xiàn)在可算有名正言順的理由做出應對了。 江欲行突然看向某塊屏幕,看著陸明琛在這個時間回到公司,秘書都還跟著他,這是剛從哪個售樓處回來吧? 銷售跟坐辦公室不同,周六日反而是最忙的時候。陸明琛真不愧是工作狂,周末了還給自己找活,真負責呢。 或者忙起來了就不會想東想西了? 看上去樣子好像有點不對,是…喝酒了?應該是去應酬了。 江欲行就默默看著,他還一邊看書做題,一邊回著別人的消息,直到看見被迫加班的王秘書終于被資本家老板放行離開快樂下班了,江欲行還又等了一會兒才準備去巡視大樓了。 他計劃著待會兒能怎么制造機會,剛起身要走出監(jiān)控室,就看見陸明琛突然出了總經理辦公室,看上去腳步匆匆有些著急。 江欲行目光微動,動了身。 … 突然接到繼母的電話說他父親進醫(yī)院了,具體情況卻又說不清楚,他聯(lián)系了父親身邊的助理也說不知道——這倒不怪助理失職,而是他那父親有時候不會讓身邊留人。 至于是什么時候,他實在懶得說。 陸明琛來到車庫,按下車鑰匙,車庫里回響了兩聲嘟嘟的聲音就又歸于寂靜??墒峭蝗?,他聽到了,聽到了不屬于他的腳步聲。 陸明琛本想回頭,卻又頓住了。 因為他想到,會不會是…? 車庫,無人,那人還曾經就在這里強暴過他…… 陸明琛的心臟突然跳得有些失律,緊張得呼吸都屏住了。 一步,兩步,背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陸總?” ! 陸明琛有被來人突然的出聲嚇到,他猛地回頭,眼中都還是未褪去的失望。 不是他…… “江欲行?你怎…”不對,這人會出現(xiàn)在這里又不奇怪,“又是你值班?” 對啊,“又是”。陸明琛就覺得這人出勤是不是太多了,總覺得像是特意……但也可能是他自作多情了,就這種老實巴交好欺負的人,在職場被推卸工作并不奇怪。 “嗯,我值班。陸總這么晚了,這是要下班回家了嗎?那您慢點。” “嗯。”陸明琛隨意地應了應,便不再理會。但走過去剛打開車門,陸明琛就有些懊惱地揉了揉眉心,忘了自己喝了酒不能開車了。 算了,叫個代駕…不,太慢了,還是去打車吧。 “陸總是喝了酒嗎?”站在不近不遠處看過來的江欲行像是發(fā)現(xiàn)了陸明琛的窘境,“陸總要是不介意我可以代駕,把您送回去我就回來?!?/br> 江欲行的笑意清淡又樸實,沒有阿諛諂媚也沒有什么別的心思,就好像只是純粹的好心和善意。 “這個時間段路上比較堵,我以前跑過外賣很熟悉路,應該能節(jié)省點時間。陸總著急回家嗎?” 陸明琛本來想拒絕的,但聽到這句話后猶豫了。再一想,他不能總對這人意識過剩,現(xiàn)在已經有慢慢變得自然了,他應該更放松一點,別想那么多才是。 “好,那麻煩你了?!?/br> 江欲行笑了下,那笑容似乎就是善意被接受的那種高興而已?!瓣懣偪蜌饬??!?/br> 他們上了車,開出車庫后陸明琛說到他要去的地方是醫(yī)院,他從后視鏡里便看到江欲行立刻目露擔憂,關切地問:“陸總不舒服嗎?” 如果說之前的善意還像一種禮貌的話,那這一刻的關心就有一點過界了,當然不是冒犯,只是他們之間根本不到這種關系,就算關心也應該是更場面話的。 這讓陸明琛泛起了一點怪異,但其實已經習慣了。他將之忽略掉,回了句:“不是,是我家里人?!?/br> “那我開快點?!?/br> “嗯?!?/br> … 陸明琛來到病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躺在病床上的陸根、站在床邊面色沉郁與人對峙的繼母施月雯,以及,被人對峙卻表現(xiàn)得滿不在乎的一個女人。 那是個很美、美得十分張揚明艷的女人,年紀估計跟他都差不多。 其實他的繼母施月雯也只比他大四歲來著。 陸明琛有些厭煩地看了眼這三個人,他司空見慣得已經不想搭理了。施月雯也是,就算對峙也只有沉默和事后幾句不輕不重的苦話,她在這個家里也就是這樣的地位了。 那個女人顯然是他父親的新歡,這個倒是看著就不是個省油的燈,但再怎么也只是個情婦而已,能有什么立場鬧? 這病房里的氣氛是詭異的緊繃沉悶又分外平靜。 “爸,你怎么了,什么情況?”陸明琛無視了兩個女人,直接走向病床。 不過他問之前心下也已想到,情婦也在醫(yī)院,怕不就是在情婦那出的事。跟情人能出什么事啊你說,陸明琛覺得他爹但凡還要點臉怎么也得“委婉”點。 倒是旁邊那個女人,只淡定地把玩著自己的手指,以及那稍稍撇過來的一個眼神,戲謔又風情。 陸明琛不認識這個女人,但如果江欲行在這里,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能不能認出來這人呢? 認出這個跟他有過一夜情的、叫虞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