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祭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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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兒了吧?!?/br> 向炎星幾人停在了一座廟宇前,典型的三開間兩進懸山式結(jié)構(gòu),紅墻青瓦,中有一塊棕木牌匾,上面寫著——“村神廟”。 單從建筑結(jié)構(gòu)來說,這座村廟沒什么特別。 但幾人跨過高高的門檻后,卻感覺一陣陰風襲來,森冷的氣息裹纏在每個人的皮膚上,讓人寒毛直豎。 廟內(nèi)無法被陽光照射到,唯一的光源便是祭神的紅燭。 雖然廟內(nèi)香火旺盛,但紅燭的火光微弱,只夠幾人勉強看清腳下的路,以及正對面的那尊神像。 神像被安置于一個木制高臺上,下面立著一個不小的祭臺,擺放著不少貢品香燭,最下面放著幾個蒲團,一切都很正常。 除了那尊神像。 或者說石像更為貼切,并非如常見的佛像用金銅鑄成,這尊神像從頭到尾都是由石灰?guī)r構(gòu)成,沒有鬼斧神工的精雕細琢,面部輪廓也不甚清晰,像是經(jīng)過千萬年的歲月而天然形成的一尊石像,雖表面粗糙,但一頭落地長發(fā)和妖冶身姿卻極為傳神。 石像的周圍似被黑霧籠罩,越是靠近,陰冷的氣息越是濃厚,讓人從內(nèi)心深處升起一種對未知的神秘的恐懼心理。 比起人類精心雕刻出的藝術(shù)品,這種天然形成的石人像顯然更能震撼人心,只是處處透著詭異與邪氣。 但為什么又吸引人想要不斷靠近…… 她好像在對我微笑。 她像一位溫柔地包容世人的偉大神明。 ‘你有什么愿望?’ 一道陰冷卻溫柔的聲音響起。 “我……” “向炎星!” 凌厲的男聲打斷了向炎星即將要說出口的話,向炎星猛然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已經(jīng)跪在了石像面前,雙手合十,像一個虔誠的禱告者。 旁邊是程虎和方鳴樂,一臉焦急地圍在自己身邊,小曲離幾人稍遠一些,也是一臉擔憂地看著他。 向炎星感到一陣后怕,連忙站了起來,他不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許下了愿望,會發(fā)生什么可怕的事,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尊石像絕不是什么正派的東西,反而極有可能是這個游戲中真正的“鬼”。 “沒事吧?” “沒事,我剛才應(yīng)該是陷入了幻覺,我變成了那尊石像的信徒,正在向她祈愿?!毕蜓仔前欀加纸又鴨柕溃?/br> “你們沒有受到影響嗎?” 兩人皆是搖了搖頭。 “我沒有愿望。”程虎解釋道,他從小到大都沒有許過愿,也沒有什么特別想要的東西,更不會把希望寄托在虛無縹緲的“神”身上。 “啊,我知道了,這個石像或許會優(yōu)先選擇心有執(zhí)念的人?!狈进Q樂說著偷偷看了向炎星一眼,后者卻沒有接話。 “還記得村長給我們的衣服嗎?在這樣的村子里根本不可能會有那種材質(zhì)的衣服,所以……”向炎星看向了眼前的石像。 “你是說那些衣服來自這個石像?”程虎問道。 向炎星點了點頭道:“無論是給我們衣服還是想要讓人向她許下愿望,最終目的都是讓我們接受她的饋贈,然后她才能來討要回禮,這應(yīng)該就是這個游戲中‘鬼’的殺人機制?!?/br> “但這一點你早就知道了,所以當時才會以手表作為回禮?!毕蜓仔强聪蚍进Q樂,后者愣了愣,隨后有些心虛地刻意作出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 “我又不是第一次參加游戲了,只是根據(jù)以前的經(jīng)驗推測出了‘死亡條件’,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br> 向炎星也沒有繼續(xù)追問,畢竟他們的時間并不寬裕,他準備繞過石像去村廟后面查探。 打開了一扇不起眼的木門,門后是一個空蕩蕩的小院子,雜草叢生,看起來久未有人打理。 院子中央嵌著一口干涸的枯井,向炎星走近查看,發(fā)現(xiàn)這井口不像一般枯井那般骯臟斑駁,并且井底并不是垂直向下,而是有一個緩和的坡度,一直往前延伸,似乎井底有一條隱秘的通道,只是不知這通道是通往何處。 向炎星正在考慮要不要下去看看,一個矯健的身影卻先他一步,長腿直接蹬上井口跳了下去。 到井底的距離不算高,程虎跳下去甚至都沒有趔趄一下,但最讓人擔心的是井底的“未知”。 向炎星趴在井口焦急地問程虎有沒有事,方鳴樂和小曲也快步走了過來。 “沒事,這通道很長,看不到盡頭,里面有很多腳印,但目前看來沒什么危險?!?/br> 程虎簡明扼要地交代了井下的情況。 向炎星當即攀上井口,順著井壁滑了下去,程虎在下面早就做好了準備,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他。 這邊方鳴樂也是著急想下去看看,但作為一個身高不到一米五的小孩兒,沒有旁人的幫助,直接跳下去怕是要摔骨折。 他看得出來向炎星有點生他的氣,因為自己早就知道了死亡條件卻沒告訴其他人,方鳴樂癟癟嘴,就站在井口看著。 所幸向炎星倒也沒有完全無視他,站穩(wěn)之后,向炎星就沖著上面喊了一句: “你們倆就在上面找找還有沒有遺漏的線索吧,我們?nèi)ダ锩婵纯??!?/br> “好,那你們小心點啊?!毙∏荒槗鷳n道。 —— 井底的通道內(nèi)狹窄且昏暗,腳下凹凸不平,程虎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刈咴谇懊?,向炎星跟在后面搖搖晃晃,時不時一個趔趄,程虎回頭看了一眼,猶豫兩秒后,便故作自然地拉住了向炎星的手腕。 這條路很長,彎彎繞繞,時而上坡時而下坡,黑暗中向炎星無法判斷現(xiàn)在的時間,只知道他們已經(jīng)走了很久,才終于窺見了一點微弱的亮光,出口應(yīng)該就在前方了。 一路朝著那點亮光前行,周遭的環(huán)境也漸漸變得明亮清晰。 出口的位置站著兩個人影,一左一右立在洞門兩邊。 “站??!祭神臺重地,閑人勿進!” 兩名面無表情的壯年男人攔在了他們面前。 程虎同樣面無表情,與他們大眼瞪小眼。 向炎星適時走上前,禮貌微笑道: “您好,我們受村長委托來尋找失蹤的孩子,別的地方都尋遍了,只剩這一處……” “孩子不在這里,你們?nèi)テ渌胤秸?。?/br> 向炎星話還沒說完就被守門的人打斷了,接下來再說任何話對方也不再搭理他了。 “大哥,您總不能讓我們原路返回吧,那口井好下來,可不好上去?!毕蜓仔强逯粡埼?,開始賣慘。 守門的人神情似有松動。 向炎星趁熱打鐵,撇撇嘴眨著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央求道:“通融一下吧,哥,那井口我真的爬不上去。” 在聽見“哥”這個稱呼時,程虎不禁眉頭一跳,隨即表情頗為復雜的瞄了向炎星一眼,這人怎么逢人就叫哥。程虎差點脫口而出:那個井口我可以直接把你抱上去,但他知道向炎星是為了打探更多線索,也就強行忍著沒開口。 守門的兩人對視一眼后,其中一人點點頭道:“跟我走,帶你們出去?!?/br> “切記,路上不要東張西望,不要和其他人搭話。” 守門人叮囑完這句便率先往前走去,向炎星乖乖點頭稱好,拉著程虎緊跟了上去。 出了通道后眼前是一條石子鋪成的小路。 向炎星幾人順著石路往前走,途中看見了不少村民,這里的村民個個身形僵硬,神色木然,手里拿著紅燭香火燈籠一類的東西,皆是步履匆匆。 沒走多久,就來到了一處空曠的天地,寬闊平整的石板地面,最中央矗立著一座巨大的祭臺。 菱形的石板層層壘砌,下面的石板鋪得最大,越往上越小,足足壘了7層。 最頂層的石板上還立著一尊石像,由于距離太遠,向炎星看得不太清楚,但他可以斷定,這尊石像跟剛才在村廟中看見的一模一樣。 而祭臺的最底層,擺放著不少長方形木箱,間隔均勻地圍成一圈,向炎星下意識數(shù)了一下,一共正好12個,皆是刷滿黑色油漆,木箱通體黝黑程亮,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 這些木箱竟是一具具嶄新的棺材! 向炎星還來不及細想,就見一個黑影從眼前閃過,隨即一個枯瘦的身影擋在了幾人面前。 “村、村長……”守門人原本平淡的表情在看清眼前老人的那一刻,瞬間變得驚恐萬分,顫抖著聲音想要解釋什么,卻被村長打斷了。 “小劉啊,我是信任你才會讓你參與節(jié)日的準備工作,可你太讓我失望了?!贝彘L語氣森冷,卻仍面帶微笑。 “對不起村長!是我錯了!我不該讓他們進來,對不起請您原諒我這次吧!我、我這就把他們帶出去!”被稱作“小劉”的守門人不斷向老人鞠躬賠罪。 不知是不是他的誠懇打動了對方,村長的笑容更深了些,開口道: “好了,只要你盡快將他們帶出去,我自然會原諒你的?!?/br> “……謝、謝謝村長!您放心,我這就把他們帶出去!”小劉先是愣了一秒,他沒想到村長竟然沒有怪罪他,不過現(xiàn)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得趕緊把這兩個外地人給帶出去。 小劉對著村長鞠了一躬,便帶著身后兩人往前走。 “不過……” 身后傳來村長的聲音,向炎星回頭一看,就見村長嘴角的笑容不斷擴大,裂開的一張大嘴里是滿口森白的尖牙。 村長那枯瘦干癟的脖子抻得老長,眨眼間便延伸到了向炎星的面前,猛然一口將小劉的頭一整個咬了下來!瞬間鮮血四濺! “喀喀喀——”從村長的嘴里傳來一陣陣骨頭的碎裂聲,他正在咀嚼那顆人頭,不時有一些紅白摻雜的黏膩不明物從他的嘴角溢出,鮮紅的血順著嘴角往下流淌,濃郁的血腥味彌漫開來。 向炎星不禁有些腿軟,還好程虎在一旁扶住了他,對方的衣服上沾染了不少鮮血,剛才NPC的頭被咬掉時,是程虎眼疾手快地將他護在了懷里,他才免于被鮮血濺到。 片刻后,村長停止了咀嚼,似乎已經(jīng)將那顆人頭咽了下去。 “做錯了事就應(yīng)該付出代價,你們說對吧?”村長的面容已經(jīng)恢復了正常,只是嘴邊仍然殘留著不少黏稠的血液,他看向兩人發(fā)出問句,但并不等兩人回答,他又緊接著問道: “失蹤的孩子還沒找到?你們得清楚一點,沒用的人是沒有資格留在村子里的?!贝彘L的表情變得愈加陰冷。 “放心,節(jié)日之前一定會找到。”程虎直視著村長,肯定道。 村長瞥了兩人一眼,隨后便擺擺手:“行了,跟著小劉出去吧,節(jié)日開始前不準再進來,明白了嗎?” 小劉此時已經(jīng)成了一具無頭尸體,僵硬地站立著。 可村長話一出口,這具無頭尸體竟然詭異地動了起來,它邁開僵直的雙腿不急不緩的往前帶路,所過之處留下一串鮮紅的血跡。 程虎安撫似的握了握向炎星的手,讓他回神,隨后便不遠不近地跟上了這具無頭男尸的腳步。 —— 路上向炎星找回了一點思緒,12個失蹤的孩子和12個棺材一定有著聯(lián)系,并且村長身上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就算找到了孩子也決不能貿(mào)然交給村長。 這里的村民應(yīng)該知道些什么,只是祭神臺他們是不能再進來了,畢竟得罪了村長的下場可是非??植赖?,那么就只能從其他村民入手了,或許可以再去問問之前遇見的小青和那位老婦人。 穿過一個茂密的叢林后,眼前又出現(xiàn)了那座村廟,方鳴樂和小曲就站在不遠處,兩人本想迎上來,卻在看清了走在最前面的那具無頭男尸后,瞬間頓住了腳步。 方鳴樂眼睛瞪得老大:“這、這什么玩意兒?” 小曲則是謹慎地往后退了幾步。 而就在此時,無頭男尸像是完成了最后的任務(wù)一般,“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濺起一陣塵土飛揚。 “咳咳、咳咳……” 眾人被嗆得咳嗽,瞇著眼睛抬手扇了扇眼前彌漫的灰塵,再睜開眼時,那具無頭男尸已經(jīng)不見蹤影,甚至剛才一路上留下的血跡也消失得干干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