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配當(dāng)我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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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冬天不怎么冷,但我媽回來時還是裹挾著一身寒氣,我碰碰她的指尖,立馬從沙發(fā)上拿了熱水袋給她捂著。 我媽樂呵呵的說自己不冷,一邊把熱水袋還給我,讓我自己暖著。 “幾點了,怎么才回來?” 我媽轉(zhuǎn)過頭討好地笑,語氣甚至有點撒嬌的意味,“騎的小電驢回來的,路上太冷了,你也不來接我?!?/br> “知道了,啰嗦,快點去做飯,都十一點了。”我爸?jǐn)[擺手,皺著眉,一臉不耐煩的樣子。 我媽也不惱,起身就往廚房里去,邊走還邊問我想要吃什么。 我搖搖頭說隨便,眼睛一直沒從我爸身上離開。 我們一家四口人,飯量都跟小貓似的,連我爸也是一樣,平常多做一兩個菜都吃不完,也許我媽不想浪費,把買來的一多半兒食材都放進(jìn)了冰箱,簡單地做了兩個家常。 “怎么就兩個菜!寒磣誰呢?別人一家都是三四個菜,你做兩個菜也好意思端上來?” 我媽默默聽著,等我爸說完了才咬咬筷子,笑道,“這不是怕浪費嗎?我們做多了也吃不完啊?!?/br> “也太寒磣人了,還這么普通,這個菜鹽也放少了,怎么做的?還有……” 我把筷子使勁往桌子上一擱,發(fā)出的聲響讓我爸愣了愣,也斷了他的話頭,他也把筷子一放,拍著桌子大罵道,“你干什么?要造反了?” 我忍住想要縮脖子的欲望,氣勢也少幾分,害怕在心底爆發(fā),堵得我說不出一個字來,隔了很久我才拿起筷子,抖著手裝作若無其事地說,“沒有?!?/br> 我爸冷哼一聲,倒也不再管我,端著酒杯悶了一口,砸巴了兩下嘴才動筷子。 我頓時松了口氣,感覺壓在自己身上的空氣都輕了一半兒。 幾乎每天中午我爸都得喝幾兩酒,吃完就躺床上睡覺,臨睡前還不忘讓我媽把桌碗收拾了,我媽答應(yīng)著,站起來收拾桌上的殘羹剩飯。 “弟,去寫作業(yè)?!蔽夷藘砂涯槪盐业苤ч_,自己站在我媽身后,輕聲說,“媽,你太軟弱了?!?/br> 我說完看著我媽顫抖的脊背,忽然開始心疼,心里罵自己嘴賤不該亂說話,但我媽什么反應(yīng)都沒有,默默收拾著桌上的殘局,我盯著她的背影,忽然有種說不出來的煩悶。 我媽也是,我也是,都是懦弱的、不敢往前一步的孬種。 也許是中午鬧得那頓不愉快,晚上我媽多做了好幾個菜,都是不怎么占肚子,賣相又好的。 我爸拿著筷子又開始挑剔。 好像不論我媽怎么做,他也總能挑出不對來。 我媽做什么都是錯的,在我爸眼里,她什么都做不好。 吃完晚飯我在我爸開口前主動收拾起了碗筷,讓我媽去客廳里坐著。 我媽抬頭看了一眼我爸,他沒說話,頓時我媽就笑了,跟個好不容易得到糖的小孩兒一樣跑去客廳里坐著看電視。 等我收拾完碗筷,我媽也起身回了臥室,我爸半靠在床上,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干什么,隨后我媽關(guān)上門,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視線。 我在原地站了會,最后也只好回了臥室。 “你在干什么?!” “你管我在干什么,起開!” “你是不是在打視頻?你是不是還在跟那個女人聯(lián)系!我還在旁邊你就跟她聊上了?!” 隔壁我媽的聲音幾近尖銳,刺破我的耳膜,我木訥地從被窩里坐起來,走到門邊,放在門把手上的手連指尖都在顫抖。 “沒有,你煩不煩,一邊去!別挨著我!” “你是不是當(dāng)我不存在!覺得我眼瞎看不見是嗎?!把手機給我――” “滾開??!死皮賴臉的賤婆娘!” 我抖得更厲害了,連把手都快要握不住,我用力閉了閉眼睛,我媽突然失聲尖叫,隨著重物落地的聲音戛然而止,我爸怒罵的聲音還在源源不斷地鉆進(jìn)我的腦袋,我沒有思考的余地,抖著手開門,站在我爸媽臥室門邊的時候還猶豫了一下,可我模糊地聽見我媽微弱的哀鳴,只得不管不顧地沖進(jìn)去。 我爸站在床上回頭看著我愣住了,好半天沒說出話來,我不知道他心里現(xiàn)在是在想要殺我滅口還是把我也拖進(jìn)去打一頓,我媽躺在床邊,腦袋上都是血,看不見傷口在哪,只能感覺地上的血越來越多。 我一下子就瘋了,失控地喊著打120,一邊還喊著要我爸去死,我弟也被吵醒了,站在門口嚇得臉色慘白。 120到的很慢,等的過程里我的血也涼了,仿佛無法循環(huán),全堵著一塊兒不能動了,只能無力地癱坐在地上,一只手拿著撕下來的衣服去堵我媽的傷口。 也許是我爸知道自己理虧,也許是他不想招惹太多麻煩,警告性地盯了我一眼后穿了外套走了,絲毫不管我媽躺著這里到底是死是活。 我一個人在醫(yī)院里陪著我媽,一整夜都沒合眼。 還好床不高,摔下去的時候磕著尖銳的床腳才破了個口子,不深,只是看著很可怖,也縫了五六針,我看著針一下下穿過皮膚,自己的額頭突突地跳,仿佛針是落在我頭上。 以前很怕打針,連刀子都不怕的人卻怕打針,第一次輸液的時候因為血管太細(xì)扎了四針才扎進(jìn)去,我看著針沒入皮膚,大腦開始缺氧,心口那一塊堵著不得呼吸,氣兒只出不進(jìn),眼前的影像都模糊起來,還丟人地輸了半小時液氧。 現(xiàn)在看到針還是怕,但我有了更害怕的東西,在這些東西面前,似乎連針也不那么難以令人接受了。 天微微亮的時候我出去接了點熱水,用棉簽給我媽蘸點潤潤嘴唇,我媽迷糊著動了動,眼睛輕顫著睜開。 “在……醫(yī)院?” 我放下棉簽,給她喂了口水,她的聲音帶著撕破喉嚨和剛醒的嘶啞,像漏了氣的皮球一樣難聽。 “嗯,受傷了,醫(yī)生說要養(yǎng)一段時間?!?/br> “不用了,回家吧。” 我沒回答,把水?dāng)R到一邊,拿著盆去外面打了水,把毛巾浸濕了扭干給她擦臉,空氣一時安靜下來,將無數(shù)細(xì)小的聲音放大。 呼吸聲,水聲,衣物摩擦的沙沙聲,窗外南方候鳥的叫聲,風(fēng)刮過樹林的嗚咽聲,和我媽輕輕的抽泣聲。 我終于還是問出了口,“為什么不離婚?” 我媽沒有回答我,只是眼淚流的更兇,像要發(fā)泄出一切壓在心頭的委屈一樣。 在我爺爺看來,他們的淵源本不該開始的。 我媽在最好的年紀(jì)里放棄了大學(xué)錄取通知書,毅然決然地選擇了我爸,以為自己可以過上幸福的生活,其實早在我兩個月大時,一切的幻想就都該結(jié)束了。 錢沒有可以掙,但是感情沒了,還能拿什么彌補。 我爸甚至覺得我弟或者我不是他的種,我也希望不是。 如果不是就好了。 瘋子,都是瘋子。 我指尖用力地摩擦兩下褲縫,走過去抱住她,還是勸她,“離婚吧?!?/br> 但是我也心知肚明,她沒有以前那股倔勁兒了,現(xiàn)在只剩下軟弱。 她害怕很多,害怕我和弟弟缺失父愛,害怕自己最后還是會孤身一人,害怕黑夜,害怕離婚。 可我本就沒得到過父愛,她也沒得到過該有的愛情。 再掙扎,還有什么用。 最后我媽只在醫(yī)院待了兩天就硬拉著我辦了出院,說自己沒事,得趕快回去工作,再不回去,又該被炒魷魚了。 我沒法,再三確認(rèn)過沒什么大事后也只好妥協(xié)。 只是從那以后,我很少再喊他爸爸了。 也許我覺得他不配當(dāng)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