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宋元第一次見到怒厄的時候,怒厄還很小,那個時候他就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很刁蠻的性子,養(yǎng)著比他整個人還大的狗,那狗是孫家人送的,孫家人最會從西域拿來奇怪的東西。他們是旅人,也是歸人。 宋元:“真有趣呢?!?/br> 普通人見到這兩條狗,會嚇得腿軟,怎么說也會在第一秒驚訝一下狗的體態(tài),而產(chǎn)生對未知生物的畏懼,而宋元卻只有對新奇事物的好奇,他從來沒怕過什么,那兩條狗只對怒厄乖,見到宋元就齜牙咧嘴,從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叫聲,猛撲過去,被宋元翻過肚皮。 在那一刻,宋元就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殺意,一個小孩子能有這種怒意和殺氣,十分難得。但怒厄瞬間就收斂了,因為怒子相還在身邊,宋元知道這小孩心思很深,容易讓他想到那些王府里的,王爺?shù)男『?。幾歲的孩子,已經(jīng)是頗為老成的一張臉,或許心理真的能影響生理。但怒厄還是跟他們不一樣,王權(quán)貴族,最麻煩了。宋元可不喜歡那種說一句話要琢磨半天的性格,他們惜字如金,一句話就要說好久,就像那是什么名貴的夜明珠。 心思深嗎?說深也不深,很好猜,怒厄的想法大抵就是想搞死宋元,因為那兩條狗是他的寵物,他不愿意別人碰了。但是還是跟一般小孩不一樣,一般小孩可不懂得遮掩。 真奇怪,怒子相居然能養(yǎng)出這樣的兒子。但他們并非沒有相似之處,怒子相也極易憤怒,但他是對不公平的事表達憤怒。所以他對魔教也有一份同情之心,認為他們只是走上歧途。 他有浩然正氣,但他的兒子很是飛揚跋扈。 宋元到了地牢,沒找許三少,找了怒厄,許三少跟他就隔一堵墻,很容易聽見發(fā)生什么。這里的墻不隔音,方便交流,也方便聽到慘叫,怒厄可沒叫過,他只是低低地笑,跟宋元在一起,他沒用過金身。 怒厄:“我以為你會更生氣一點。我果然還是喜歡這樣的你?!彼淮蛄艘蝗?,嘴角出血,他毫不在意地抹了一下,微笑著看著宋元。 沒話說,宋元確實沒話說。他對怒厄一直沒話說,怒厄是很像朱砂,兩個人都很瘋,但他們不一樣,怒厄更偏向暴躁一點,他的易怒遺傳自他的父親。但他不能拿怒厄怎么辦,因為怒厄有個天下最好,最公正的父親。不管誰,都信服怒子相,怒子相永遠會做出最公道的處理。 怒厄:“不會因為我是怒子相的兒子,所以對我很客氣吧?” 宋元:“……” 宋元:“那是肯定的。我很尊重令尊。但是我不認為,你要跟你爹一樣,一個人是很難被模仿的,你,只要是怒厄就好了?!?/br> 怒厄:“我很討厭你因為爹爹的緣故憐憫我?!?/br> 宋元:“但是,你也在用你爹的身份恃寵而驕吧?如果你是普通人的話,你真認為他們會放過你?” 怒厄:“有道理呢。那看來只能是毒殺我了,哎呀,墨成坤就很適合干這行。真可惜,當時沒直接殺死他?!?/br> 宋元:“好吧,你要是敢的話,我只能讓你做不了男人了。我宋元什么都能割。” 怒厄:“真讓人期待呢,你到底是嘴上說說,還是真的敢,又或者說,你認為你對付的了同樣會金身的我?”他把手銬解開了:“手銬從來都鎖不住人。不過你叫我呆在哪里,我就會呆在哪里。我是自愿留在牢籠里的雄鷹,但是某天也會飛走?!?/br> 如果是外人,一定會倍感壓力,但宋元不是普通人,他反而覺得充滿了挑戰(zhàn),這很有意思。這種話只會激起他的欲望,不會讓他消減半分斗志。盡管如此,以前在跟墨成坤交涉的時候,還是頹靡過幾年,不然,也不會跟明月公子,以及玄風交好。 到底是什么時候起,踏上不同的路呢? 人生,真奇妙。錯一步,粉身碎骨,兩不相見。 “許三少,我們該聊聊了。” 找了一個沒有人可以打擾他們的地方,宋元跟許三少說,許三少說:“可沒什么好聊的,一心求死?!?/br> 總是遇到這么決絕的人,好像成了宋元的特色。 宋元說:“到底是哪一步,哪一步開始走錯了,鬧到如今這個樣子。我不想逼你,死的話,正合你心意吧?”他玩著飛鏢,話鋒一轉(zhuǎn),“不過,我又為什么要讓你好過呢?許三少,你不覺得這很有意思嗎?” 他微微一笑:“你鬧革命,殺人,然后想用一死來求得安寧?我沒有滿足你的必要。我覺得最好的方式,就是贖罪?!?/br> 許三少:“你想放過我?” 宋元說:“做我的利劍吧,鏟除魔教的利劍,令人聞風喪膽的利劍。去殺真正的惡人,想起多年以前我們一起抓獲十二金手的喜悅。” 許三少搖頭:“宋元,我已經(jīng)殺了很多人,我……” 宋元說:“那就繼續(xù)去殺吧,雖然說是贖罪,也不代表罪孽就被抹除,你會說這句話,恰好證明你的內(nèi)心還存在善意,許三少,如果你是真正的惡人,我早就把你殺死了,你還是很后悔吧……玄風單獨跟你見面,但顧聞射箭傷了他。這樣屬實不算公道,不能為世人所接受。我想你需要坦誠一點,你是男人對吧?男人就要敢作敢當?!?/br> 許三少:“以前我很討厭你,感覺你成不了大事,也就只是運氣好,武功比我好那么一點,才會被怒子相看上。你……給我的感覺就是耽于男色,為了他們會變得很瘋狂。所以我對你沒有好感,覺得你很小家子氣。也許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是,我仍要問你,你覺得天下跟你的男人,哪個更重要?” 宋元:“身為武林盟主,肯定是天下重要,從我個人來講,一定是我的愛人重要。但是我很討厭你這么問我,每個人都有很多身份,針對不同的身份,有不同的重要內(nèi)容?!?/br> 許三少:“如果是我,一定會選天下?!?/br> 宋元挑眉:“你可沒有愛人。” 許三少:“……” 宋元:“我最討厭你們這種人了,拿自己沒有的東西來做抉擇,再把問題拋給實際擁有的人。這樣能堂而皇之的講出來,也不奇怪。許兄,我們應該問點有的問題。絕世武功跟自己的貞cao,哪個重要?” 許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