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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砰! 巨大的槍聲在靶場上空回蕩,一聲接一聲連續(xù)不斷,連整個區(qū)域的空氣似乎都要被震碎了。 直到打完了槍里的所有子彈,陸英捷把空空如也的彈夾退出來,重新?lián)Q上一副滿彈夾,再次舉槍瞄準(zhǔn)遠(yuǎn)處的圓形靶子。 砰!正中紅心。 ——昨天陸偲就回家了,這個時候在干什么? 砰!九環(huán)。 ——那天晚上他和云震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砰!八環(huán)。 ——既然這么想知道,為什么不直接問問他們本人? 砰!七環(huán)。 ——有什么好問的?只不過是兩個男人結(jié)伴在夜里出去了一趟,真的有必要追根問底嗎?只不過是,兩個男人…… 砰砰砰砰砰! 七環(huán)七環(huán)六環(huán)七環(huán)七環(huán)。 槍聲響著的同時,有兩人從陸英捷的后方走了過來。其中一人是大光頭,長相看上去略顯兇殘,宛如悍匪;另一人戴著眼鏡,模樣倒像是個知識分子。 這兩人均是校級軍官,亦是陸英捷的同僚好友。當(dāng)他們看見陸英捷的射擊靶上的成績,不約而同地露出一副震驚得不得了的表情。 光頭的那人怪叫起來:“哇哇哇,快告訴我那副靶子不是你打的!這絕對不可能是我們陸長官的水準(zhǔn)!” 陸英捷轉(zhuǎn)過頭,臉上半點表情都沒有,目光冷得如同冰棱射出來,不言不語地看了對方三秒鐘,而后回過頭,換彈夾,繼續(xù)射擊。 那人縮了縮脖子,與同來的朋友面面相覷,純眼神交流—— 光頭:‘我們英捷怎么啦,有誰招他惹他了嗎?’ 眼鏡:‘我怎么知道?你好奇的話就問問他唄?!?/br> 光頭:‘我才不要咧!他現(xiàn)在打靶雖然不怎么準(zhǔn),但我站得離他這么近,他可是能一打一個準(zhǔn)嗷!’ 眼鏡:‘嗤,膽小鬼,我鄙視你?!?/br> 光頭:‘哦喲,你膽子不小是吧,那你去問啊你去啊你去啊!’ 眼鏡:‘……我覺得我們還是當(dāng)做什么事都沒有吧?!?/br> ——交流完畢。 兩人再度向陸英捷望去,他已經(jīng)又打完一副彈夾,沒有再射擊,視線定定地望著那個方向,似乎在檢視靶上的成績,又似乎什么都沒看進(jìn)眼中。 誰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作為同僚,這位光頭老兄還是認(rèn)為,應(yīng)該表達(dá)一下春風(fēng)般溫暖的關(guān)心,于是過去拍拍陸英捷的肩膀,半開玩笑似的說:“上次比試我輸了你幾環(huán),今天咱們再來比一次怎么樣?我看以你今天的水準(zhǔn)搞不好會被我贏過你哦哈哈哈哈哈……” 陸英捷看了他一眼,臉上依舊毫無波瀾起伏:“算你贏。”留下這么一句,轉(zhuǎn)身就走。 光頭老兄摸了摸自己的光頭,沖著陸英捷的背影喊道:“喂喂喂不戰(zhàn)而降什么的太賴皮啦!你要不給我認(rèn)真一點的話我就去告訴所有人說我們陸長官失戀了喲嘿嘿嘿嘿嘿……” 陸英捷驟然停步,古銅色的俊臉完全凝固,似乎蒼白了一瞬,旋即有如烏云蓋頂般黑了下來。 轉(zhuǎn)身,舉槍,扣扳機,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快到讓人絲毫來不及反應(yīng)。 砰砰砰砰砰砰! 總共六槍,六個彈坑,從光頭老兄的左邊腳掌外側(cè)起始,經(jīng)過兩只腳尖,最后在右邊腳掌外側(cè)結(jié)束,在地面上畫出了一個完美的半圓。 而后陸英捷再次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光頭老兄站在原地,瞠目結(jié)舌啞口無言,半晌才慢慢扭頭,求證地問:“你說他這究竟是打偏了呢,還是沒有打偏呢?” 那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語重心長地答曰:“我覺得他是告訴你,你又輸了。” 光頭:“……QAQ!” ※ ※ ※ ※ 時隔兩個月,重新回到住處,陸偲倒還真有些久違的親切感,盡管他住在這里的時間迄今為止總共也就只有幾個月。 原本他就沒帶多少東西離開,如今整理起來也很簡單,不到半小時就搞定,再按計劃施行其他幾件事。 第一,通知園丁過來,把野玫瑰在院子里栽種下去,學(xué)習(xí)一些最基本的養(yǎng)護方法。 第二,制定未來的日常訓(xùn)練表,譬如時間、時長、方式、強度,等等等等。雖然跟在軍營的時候是肯定不能比,但只要他持之以恒,依然會一點一點收到效果。 第三,開手機,看看這幾天又落下了哪些短信和來電。 基本上沒什么重要的,只有一個電話比較特殊。 來自梅凌。 陸偲記得,上個月也曾經(jīng)看到一則梅凌的來電提醒短信,當(dāng)時他沒有回電,所以并不知道這人找他有什么事。 假如他猜得沒錯,多半就是要把他叫去做那事吧? 一個月一次,還真有規(guī)律喔…… 考慮過后,陸偲決定還是不回電,等下次梅凌又打電話過來再說。 這樣裝聾作啞似乎太不給大神面子,可不管怎么說,他好歹也是有感覺有思想的正常人吧,誰會白白把自己送上門去給人嫖呢?而且還是免費嫖。 更何況跟梅凌上床這件事,對他而言本身就是痛苦比歡愉多,他又不是自虐狂。 說起來其實他也無奈,難道他不想跟最最喜愛的大神更多接觸嗎?可是梅凌在床上實在有些粗暴,尤其跟云震相比起來,簡直堪稱天壤之別。 想起云震,陸偲如今的感覺就像做了一場夢,夢境時長兩個月,當(dāng)時間到了,這場夢也就跟著結(jié)束。 之后他們倆還會怎么樣,誰知道呢? 無可否認(rèn),云震對他確實很好很好,說是寵愛大概也不為過。而在這份寵愛里,“寵”是絕大多數(shù),至于“愛”……恐怕就是未知數(shù)了。 要說云震是正經(jīng)跟他談戀愛、甚至長相廝守什么的,他可不敢相信。這太不現(xiàn)實了,對吧? 在云震這種年紀(jì),這等地位,堪稱已經(jīng)是至臻化境(通俗點說就是各方面都成了精),愛情這種小玩意對他而言,充其量只是可有可無的點綴吧?何況對象還是這么一個“小屁孩”? 反正陸偲想得通透,也不會去傻傻期待太多,這樣就好。 不論如何,至少這個人給了他一場美夢,他曾經(jīng)快樂過,不是嗎? 第二天,上午陸偲到療養(yǎng)院看望索菲亞,下午去了Vul酒店,畢竟他已經(jīng)“消失”整整兩個月,也該去露個面了。 第三天,他到山莊看望陸老爺子和陸老夫人。在他去軍訓(xùn)之前曾經(jīng)跟二老打過招呼,現(xiàn)在他回來了,當(dāng)然也想給他們看看自己的訓(xùn)練成果。 瞧他如今貌似還有點上進(jìn)的樣子,素來不茍言笑的陸老爺子總算是勉強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至于陸奶奶,一見面就連說他瘦了瘦了又瘦了,心疼不已,于是又要給他大補,把減掉的rou都給他補回來。 結(jié)果他就在山莊里“補”了好幾天,才挺著補得圓滾滾的小肚子,被放還歸家。 次日,鄭琛忽然打來電話。陸偲對著手機翻個大白眼,心說你這王八蛋還好意思打電話來,去死吧! 不假思索掛斷電話,把對方的號碼直接拉入黑名單。繼而想到,既然自己暫時不換號碼,那么有些人是該拉黑了。 而他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沈晉瑜。翻開名片簿,剛剛找到這個名字,電話就響了起來,來電的不是別人,恰恰正是沈晉瑜。 這是緣分呢還是猿糞呢還是怨憤呢? 也許是好奇,也許是某種微妙的不甘,也或許純粹只是鬼使神差……總之陸偲按下了通話鍵,說:“什么事?” “你杳無音訊很久了,去了哪里?”沈晉瑜這樣回道,聽上去那么平靜自然,仿佛真是相熟的朋友在聊天似的。 陸偲冷笑兩聲,不無譏誚:“跟你有關(guān)系嗎?” 沈晉瑜也笑了兩聲,并未生氣,只是問:“有沒有空出來見見?” “沒空?!标憘茢嗳痪芙^。 沈晉瑜那邊靜默了幾秒,而后從聽筒中徐徐傳來不溫不火的聲音:“難道你不想知道你被人拍了什么照片?” “照片?”陸偲莫名其妙,“什么照片?” “今晚九點,骨蝶酒吧。”留下這么一句,通話結(jié)束。 陸偲死勁瞪著手機,眼里燃燒著熊熊大火,恨不得穿過電波燒到那家伙的頭上去。 他XX的什么亂七八糟的鬼玩意!存心吊他胃口是不是?(╯‵□′)╯︵┻━┻ 惡狠狠地磨了磨牙,隨即念頭一轉(zhuǎn)……照片?他幾時被人偷拍了照片嗎?到底會是什么照片呢? 陸偲反復(fù)想了又想,始終找不出頭緒。 話說,如今這世道挺邪乎,有太多這個“門”那個“門”都是由照片所引發(fā),簡直叫人習(xí)慣性地聞之色變。 常言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可問題是,陸偲還真不敢說自己完完全全問心無愧。即便談不上什么虧心事吧,但是人生在世,怎么可能沒有一點點曝不得光的隱私? ——該不會真的被人揪住了什么小辮子吧? 陸偲抓耳撓腮越想越煩躁,亟欲把這件事搞清楚,可又不知道該去問誰,總不可能隨隨便便抓人就問:“喂,你知道我被拍了什么見不得人的照片嗎?” 苦思良久,最后終于心一橫,打定了主意。 不就是去酒吧攤牌嗎?去就去,有什么了不起,難道還怕有人會吃了他不成? 不同于上次在山林里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酒吧是公眾場合,沒那么容易亂來。再說他現(xiàn)在也不是吃素的了,最基本的自衛(wèi)能力還是具備的,假如情況真有什么不對勁……那就走著瞧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