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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中午,陸偲仍然逗留在醫(yī)院里,一直都沒合過眼。陸英捷也一直陪著他,一大早就打電話向上級請了假,今天就不去軍區(qū)了。 后來醫(yī)生過來查房,勸陸偲回家休息,他呆在這里并不會起到任何幫助,假如傷者的情形有什么變化,醫(yī)院會第一時間通知他。 陸英捷對于醫(yī)生的說法表示附議。陸偲心里也不是不明白,順從地跟著陸英捷一道離開。 兩人回到住處,陸英捷把昨晚沒吃完的飯菜用微波爐加熱,逼著陸偲吃了一些,然后讓他回房間洗個澡睡一覺。 陸偲洗完了澡,就坐在床沿發(fā)呆,腦子里似乎亂糟糟的,又似乎一片空白什么都沒有。 當陸英捷出現(xiàn)在房門外的時候,陸偲眨了眨眼,唇角微微掀了一下,當然這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笑。 他語氣自然,神情了然地說:“你有很多話想問我吧?” 陸英捷沉靜道:“如果你現(xiàn)在不想說話就算了?!?/br> “不?!?/br> 陸偲頓了頓,眼中透射出一股決意,“這些事你有權(quán)利知道,你也應(yīng)該知道?!?/br> 既然如此,陸英捷便走了過去,同樣在床沿坐下,與陸偲面對面。 陸偲開門見山地坦承道:“我的名字叫陸思,但我不是你的堂弟陸偲,而是之前那場車禍中被他撞死的那個人。” 陸英捷眉尖一跳,并未開口接話,但是表情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陸偲嘆了口氣,接著說:“我知道你很難置信,但這千真萬確就是事實——我是一個在你堂弟的身體里死而復(fù)生的人。你不妨仔細想想,假如我還是你原先那個真正的堂弟,我的人格會一夕之間變化這么大嗎?我會突然就懂得俄語和學(xué)會做菜嗎?我會去看望照顧一個不相干的女人并且當她的兒子嗎?” “……” 陸英捷的臉色越來越沉,盡管一直沒有表態(tài),但也許,只是也許,已經(jīng)開始有那么一點點相信了。 那樣一番話,乍聽起來不可思議,分析之下卻是句句在情在理——當然,如果不是陸偲自己親口這么說,正常人也不會往這方面去想吧。 當今是科技世界,軍隊當然更是如此,不過對于所謂的怪力亂神,陸英捷倒并不排斥抵觸,大概就是無可無不可的一種態(tài)度吧。 事實上他知道這世間還是有不少離奇事件的,只是眼下這事實在太離奇,又是發(fā)生在離他太近的地方,一時之間難免措手不及…… 陸偲可以理解他此時的感受,也只能等待他自己慢慢消化。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聽到他一字一字嚴厲沉重地說道:“如果你在說謊,或是搞什么惡作劇,我會把你丟進禁閉室關(guān)一個月,你明白嗎?” “我明白?!?/br> 陸偲深深點頭,“我可以發(fā)誓,假如我剛才說的那些話有半點虛假,就讓我不得好死,死無全尸?!?/br> 這話著實相當重了。就算是再堅定的無神論者,只怕也不會拿自己開這么惡毒的玩笑。 陸英捷一陣無言,忽然抬手揉揉太陽xue,話語中帶著一絲罕有的猶疑不決:“所以我堂弟本人……他死了?” “呃,我的意識里面從來沒有感覺到他的存在,所以我想大概他是已經(jīng)不在了……” 陸偲停了幾秒,歉然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我也不知道這件事該怎么解釋,車禍之后我一醒來就變成了這樣,我自己也不明白是為什么,更不知道該怎么對你們說……一直瞞著你,還有爺爺奶奶他們,真的、真的很對不起。” 陸英捷沉默許久,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眼前這個人,一雙黑眸猶如深海,思緒百轉(zhuǎn)千回浮浮沉沉,最后他說:“這件事不要再告訴其他人?!?/br> “呃?”陸偲登時滿臉錯愕,“這樣好嗎?” “沒什么好不好。” 陸英捷說,“不管你從前是誰,現(xiàn)在是誰,一旦你把實情公諸于眾,你將會誰都做不成。而我們……你的親人們,最終結(jié)果也只是失去一個半親人?!?/br> “你……” 陸偲瞬間瞳孔放大,旋即又緊縮了起來,簡直不敢置信,“你是說,我也算是你們半個親人?” 陸英捷反問:“難道不是嗎?” “……” 的確,雖然他的靈魂不是陸偲,但身體卻是如假包換的陸偲,可不就是半個陸偲嗎? 陸偲閉上眼睛長舒一口氣。 雖然他早已經(jīng)打定主意要作為“陸偲”生活下去,但偶爾也是會覺得心虛的,尤其是面對那些關(guān)心愛護著本尊的人。 現(xiàn)在他終于說出實情,卻并未挨罵,反而被接受了,實在是讓他感覺輕松了太多太多。 他睜開眼,目光中交織著愧疚和感激:“謝謝你……哥?!?/br> 陸英捷的眉尖微不可查地動了一下,眼神隱隱復(fù)雜起來。 實際上,他并未完全相信陸偲是“借尸還魂”的人,因為在這之外還有一個可能——就是人在重創(chuàng)之后發(fā)生了思維紊亂,這種狀況貌似該送精神病院了,那自然不需要他來多說什么。 而,即便陸偲真的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陸英捷也不可能說是為堂弟報仇,把陸偲揍得再次魂魄出竅。畢竟事到如今他們已經(jīng)多次接觸過,看過他哭,看過他笑,也知道他的無辜,他的無奈…… 到最后,陸英捷還是什么都沒說,起身離開了房間。 陸偲目送著他的背影,心底深處仍然徘徊著幾絲忐忑不安。 ——自己真的能被接受嗎? 閉了閉眼,往后一仰倒進床中,整個人像蝦米一樣緊緊蜷縮起來。 他曾經(jīng)以為重生是幸運中獎,是人生的第二次機會,難道其實他錯了?假如真是錯,又該怎么糾正才對? ※ ※ ※ ※ 第二天,陸偲接到醫(yī)院打來的電話,通知他說傷者突然情況惡化,有發(fā)生腦死亡的危險,馬上要進行急救,讓他最好盡快趕過去。 等陸偲風風火火趕到醫(yī)院,索菲亞已經(jīng)被搶救了過來,暫時脫離危險。陸偲懸在嗓子眼的心總算稍稍放下,然而,這或許只是第一次,誰知道還有沒有第二次第三次?誰又知道會不會在第幾次的時候就再也搶救不過來了? 陸偲在病床邊靜坐了一個下午,也苦思了一個下午。 他們母子倆已經(jīng)有好幾年沒有真正講一句話了,但他從未忘卻從小到大與索菲亞在一起的時光。索菲亞并不是一個纖細柔順的女性,有時候她會比較嚴厲,但是毋庸置疑,她的嚴厲都是發(fā)自于愛,愛之深、責之切。 她愛著她的兒子,她的兒子同樣也愛著她。他想,哪怕她像之前一樣癡呆不語,也勝過永遠離開他。他愿意照顧她一輩子,只要她活著就好。 這樣一點渺小的愿望,難道也注定無法實現(xiàn)嗎?老天非要把他所擁有的東西一個接一個奪走嗎?那么幾時候又會輪到他本人呢? 陸偲離開醫(yī)院時已經(jīng)入夜,今天他是搭出租車來的,并沒有急著搭車回去,想在路上步行一會兒。 途經(jīng)站臺,一輛公交車慢慢停進來,車身上的噴漆是一副電影海報,正是之前大獲成功的梅凌所主演的那部電影。 海報上,梅凌穿著一件長風衣,顏色潔白純粹,更襯得他絕世獨立唯我獨尊,卻因為他臉上那一道神秘的血痕,唇邊那一抹隱約透著悲傷的笑容,讓人只想去照顧他,呵護他,乃至把一切都奉獻給他。 ——多么不可思議。 為什么這個人永遠都這么光鮮亮麗?從來沒有任何人能夠阻礙他,沒有任何事能夠打倒他嗎?難道他真的真的是神嗎? 陸偲想想自己,的確許多方面都比不上梅凌,但比起其他很多人,他也不見得差到哪里去啊,可是為什么偏偏他就這么不幸?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遭遇不幸? 如果說梅凌的幸運是有神圣光環(huán)庇佑,那么他的不幸難道就是被詛咒了?為什么是他……為什么幸運的那個就不能是他…… 他久久望著那輛公交車離去的車尾燈,下唇愈咬愈緊,完全沒意識到有血絲溢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