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凌煜來到了48樓的會議室，他沒有想過自己第一次來到這里竟然是因為要退出游戲，原本的他以為，可以高傲地漫步到這里，然后說出目標者的代號。

    會議室的中央站著一個人，帶著面具，胸前有一個數(shù)字，0。

    男人說：“你是第一個要中途退出比賽的人?！?/br>
    他回：“是的?！?/br>
    男人說：“你不會不記得比賽規(guī)則了吧？第十條，一旦參賽，比賽途中不允許退出，退出將視為失敗將受到懲罰?！?/br>
    他回：“我知道，我愿意接受懲罰?！?/br>
    他現(xiàn)在精疲力盡，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覺，就連這座大廈里好不容易得到的職位可以舍棄，只要能退出這場游戲，他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但是有時候活著比死亡，更可怕。

    男人說：“你可以去辦理離職手續(xù)了。”

    說完就轉(zhuǎn)身走了，只在原地留下了聞人凌煜一個人。

    這么簡單？只是……被炒魷魚了？懲罰的代價居然這么小？

    他心里總覺得有些忐忑，但是走出會議室門的時候卻覺得無比輕松，他早就打好了辭職報告，直奔人事部門。

    負責接待他的hr是個很溫柔的男人，說話客客氣氣的，交談起來十分舒服。

    “聞人凌煜先生是嗎？”

    “是的?！?/br>
    “真的很可惜呢，只堅持了半個月，其實您還可以在堅持一下的，并不用這么快的退出比賽，畢竟懲罰不是每個人都受得起的?！?/br>
    “懲罰不是離職嗎？”

    那個溫柔的男人笑笑，說：“懲罰的規(guī)則在第一次送錢的時候已經(jīng)和游戲規(guī)則一起送了出去，您沒有看見嗎？”

    聞人凌煜蒙了，那個信封里面他找過了，除了錢和信封上的游戲規(guī)則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沒有，一定是有什么細節(jié)漏掉了？不……不可能，他全部都檢查過了！

    他說：“你是不是搞錯了，我當時拿到的時候，只有一封信和幾萬塊錢，游戲規(guī)則我看見了，懲罰的規(guī)則我并沒有看見?！?/br>
    “不是的，聞人先生，確實是交給您了，您一定是沒有找到?！?/br>
    男人邊說邊遞過來一堆資料，讓他一份一份地簽字。

    他一邊看一邊簽字，那個男人還在繼續(xù)說。

    “是這樣的呢，聞人先生，因為您是第一次參加比賽，所以有優(yōu)惠政策呢，就是說，在您退出比賽三天內(nèi)可以再重新加入比賽，您之前的所有比賽進程可以為您保留的呢，可以考慮一下嗎？”

    聞人凌煜開始覺得這個溫柔的男人好煩，他的耐心有些被消耗了，他現(xiàn)在只想要退出這該死的比賽，立刻，馬上！簽完這些該死的文件就回工位收拾東西，趕緊走。

    “不考慮了，謝謝?！?/br>
    男人不依不饒：“您如果在三天之內(nèi)重新加入游戲的話，懲罰可以免了的，不再重新考慮一下嗎？”

    聞人凌煜覺得這哪兒是hr這簡直就是推/銷/員。

    “我說了，不考慮了！”

    “那這樣的話，您這段時間不但沒有工資還欠公司十萬塊哦！”

    他終于松了一口氣，天下果然沒有白吃的午餐，但如果懲罰只是欠十萬塊那他還是可以補上的，所以他面不改色地說：“沒問題?！辈还苁侨スさ剡€是去打零工，這個錢一定可以補上的。

    他意識到在簽這張單子的時候，并沒有還款期限，也就是說他可以拖到很久之后再還也無所謂。

    真的是賺了，用十萬塊買一個自由。

    但是他想得太簡單了。

    他簽完所有的單子，剛開始的時候還一個字一個字地看，后來直接一目掃三行，簽完趕緊走。

    男人把他所有簽署的資料一式兩份，然后放入了一個透明的文件夾里，其中一個文件夾遞給了他，這是他的那份。

    “聞人先生，我勸您還是在仔細一下懲罰規(guī)則?！?/br>
    聞人凌煜直接嘆了口氣，不得不說這年頭社畜難當。

    “不用了，再見。”

    男人笑笑，此時的笑容有些猙獰，他說：“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聞人凌煜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即使欠了十萬塊錢，他還是覺得無比輕松。

    他拿了一個大的紙箱子，把所有的自己的東西都整理了一下，擺放整齊地放進了箱中，他早就計劃好了，趁著辭職的空閑時間，回家一趟，看一下父母。

    他的家離這座城市很遠，到了第二天中午才到，昨天晚上打了電話過去，提早說了自己要來，父母雖然沒有什么錢，但是也買了許多菜，因為他們以為聞人凌煜只是趁著公司放假，短暫地回來一次。

    親戚們也圍了過來，早就聽說他進了大公司，這次難得回來，七嘴八舌問了他很多問題，都是年輕人很討厭的問題。

    “哎呀，凌煜啊，你看看你多出息，你父母是每天去種地的時候都在說，你去大城市進了一個很大的公司賺了很多錢，前段時間不是還打了很多錢回來嗎？”

    “這么說好找個對象了，有對象沒啊？”

    “我侄女我侄女，也是大學生畢業(yè)，剛找了個工作，長得也挺漂亮的，你啥時候有空去見見？”

    “凌煜現(xiàn)在一個月多少錢??？”

    聞人凌煜尷尬地笑笑，他的好心情快要被磨完了，直到他的母親出來打了個圓場。

    “哎喲，我兒子那肯定要找個好的，現(xiàn)在一個月好多錢了，以后還會漲工資的，你們趕緊回家吃飯吧，我們也要吃飯了。”

    這些親戚也不覺得無理，這里的風氣就是這樣，有話直說大家也都不放心在上，她們笑嘻嘻地散了場子，還不時回頭看從城里回來的聞人凌煜。

    他只覺得被看得背后發(fā)毛。

    “你在那邊怎么樣？還聽老板的話嗎？他們沒欺負你吧？你多吃一點，我覺得你怎么這么瘦?！?/br>
    聞人母給他夾了好多菜，他的碗里都快滿出來了。

    “兒子，我想過了，我上次說的那些話不對。”

    聞人凌煜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這么多話，他怎么知道是哪一句話，所以他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哎呀，就是那個家的誰，上次跟你說被包養(yǎng)的，被甩了，一夜被打回解放前，那些車子房子都被要回去了。”

    他懂了，是很久之前，他母親說的。

    “還好我兒子不這樣，窮點就窮點吧，不然啊被騙財騙色，家里有幾個遭得住的，要是我啊，直接去跳樓了，丟臉都丟死了?！?/br>
    聞人凌煜好像被罵了一頓，但是他已經(jīng)出來了，他不做了，這些已經(jīng)與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所以他也附和著說：“媽，你說的對，我以后只賺干干凈凈的錢，那些臟的我們不碰?！?/br>
    說完，多往嘴里扒拉了兩口飯，還是家里的飯香，比公司食堂的好吃，比那些外賣的干凈。

    他沒有把工作半個月不但沒有賺到錢還欠了十萬的這件事說出來，因為他知道，一旦說了，家里會去借錢，這個地方就這么一點大，誰家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這個晚上他睡得很安穩(wěn)，除了有時候上廁所會疼，但是他知道只要是身體上的傷總會有一天會愈合的。

    這是他辭職的第二天，幫著父母下地干活，田園風光十分悠閑，心情也好了許多，辦公室坐得多了，偶爾出來活動一下也不錯，但是為了圓謊，他明天就要走，房租多付了一個月，只能盡快找到下一份工作。

    晚飯時間，他從兜里拿出了之前剩的錢，放在了飯桌上，說：“爸媽，這錢你們用著，以后我再給你們打錢，我自己還有點?！?/br>
    他的父母也沒有推脫，只說孩子長大了真孝順，然后他母親在數(shù)錢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兒子，為什么你的錢上有字？”

    聞人凌煜的臉色一變，他知道自己的母親是個半文盲，簡單的字是認得的，但是復雜一點或者是一句話，就不懂了。

    他接過那一小疊的錢，在紙幣的后面，每一張都有一個小字，是用2h的鉛筆寫的，順序都被打亂了，但是根據(jù)錢的連號重新排列，可以看出是一句話。

    【中途退出比賽罰款十萬無工資三天后確認將對退賽者所有親屬與下一任接收公司發(fā)送比賽中的性/愛視頻】

    懲罰規(guī)則在那封信中的錢上。

    一部分他給了房東，一部分他從ATM機打給了自己的父母，他根本不知道其他的懲罰內(nèi)容什么，除了手上的這些。

    聞人凌煜深吸一口氣，這就是為什么他沒有找到懲罰規(guī)則，因為它在錢上，就像所有的招商廣告一樣，將利益放大，迷惑你的雙眼，然后在左下角寫一小排文字【解釋權(quán)歸xxx所有】一樣。

    他突然想起那個文件夾，飯也不吃了，直接奔回了在二樓的房間。飯桌上只留下一對感到莫名其妙的父母。

    “文件夾……文件夾……”

    他瘋了似的從文件夾里將那些亂七八糟的紙抖落了出來，他本來是想找到那張欠款十萬的單子，卻發(fā)現(xiàn)了另外一張讓他直接跌落在地上的紙。

    那張紙是彩色的，上面是聞人凌煜和每個代號者做/愛的視頻，下面還標著標號，他看不懂那個標號，但是他知道，他還會回去，回到那個噩夢中去。

    當他再次出現(xiàn)在飯桌上的時候，臉上云淡風輕，然后把剛剛那疊錢又重新給了母親，笑著說：“肯定是哪些貪玩的小孩子用鉛筆畫的，亂寫的字，我剛剛?cè)ツ孟鹌げ恋袅耍覀兝^續(xù)吃飯?！?/br>
    聞人父母相視一眼，松了一口氣，說：“好好好，你多吃一點?！?/br>
    然后問了那句他聽了會害怕的話。

    “兒子你什么時候回去上班？”

    聞人凌煜拿起筷子，對著他們又笑了一下，說：“明天我就回去?！?/br>
    但是他的手一直在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