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云：遠天分明去。春宵夢未央。料應(yīng)無恨事。誰又會情郎。

    卻說琰璘、珋璘二人因著薩其度所點，夜里唱得幾出，甚是香艷，恰巧臺下有位富商看得，心思思了數(shù)日，恰巧半月後要設(shè)生辰宴，便著人送來請?zhí)ń穑垉晌坏情T唱一回。

    又云丹景樓之客，向來非富則貴。此人汪姓，京中富商也，好歹一把年紀了，平日風(fēng)趣隨和，卻極是懼內(nèi)。汪夫人聽聞要請倆倌兒來府上唱戲，抄起藤條，河?xùn)|雌獅一吼，把丈夫打得那叫一個抱頭鼠竄、滿家亂逃。那汪老板挨了一頓家法，哪里還敢？卻又心心念念兩位美人，且先不退定金，想著甚麼時候找個機會再說，哪知拖拖拉拉個把月，仍不得行。又因早已備好行頭樂器，不敢長久放在府上，待過立夏，終是與香娘說定，且先送來丹景樓里，只道改日再來樓中聽戲也罷。

    後再拖拉幾日，到得四月初一下午，終是送到。久宣樓前與汪府來人打點，竟足有兩車物事，忙喚四個小廝與雙子來搬。本說窈齋空廓些，要放到寒川那里去，孰料各個木箱又大又重，成對合力才抬得起一個，才搬過東院曲橋，就走不得動。六人歇息片刻，就見久宣尋了過來，見狀問之，便道：「罷了，瑜之屋後有間曲室，放到那處就好。若放不下，就將外頭那箱琵琶笙簫、擱在瑜之屋里。」

    招弟帶頭，跳起來連聲應(yīng)好，久宣白他一眼，又指著地上幾箱，囑咐道：「也不知那人何時要來，且看看行頭何在，找個架子，皆掛起來罷，免得受潮，發(fā)霉起皺?！?/br>
    說罷，久宣自顧折回西樓不理，六個小龜奴抬著三個大木箱，直往磬院走去。瑜之正看珅璘投喂了歌，元之屋里小憩，子素倒是在，同銀杞飲茶習(xí)字。

    瑜之見此陣仗奇怪不已，問了雙子才知，便指了指屋後角落處，說道：「那小室從來無人出入，灰塵甚多，還要先打掃了。」招弟聽言，留下紅哥兒與黃哥兒二人收拾，又囑咐久宣之言，才領(lǐng)弟弟和另外兩個繼續(xù)搬去。黃哥兒手腳利索，尋來笤帚，一會兒就掃凈了灰，紅哥兒也已搭好衣架，放入曲室之中。銀杞房門大敞，人在屋里，早已分神外望半晌，抄一首詞，心不在焉，竟還漏了倆字。

    銀杞後知後覺，心道不好，做賊似地看向子素，卻見他案邊扶額，打起瞌睡來了。只見子素眉頭輕皺，不知夢到甚麼，銀杞不敢驚擾叫醒，卻又忍不住，偷偷朝外瞄了眼，不見有人看來，便擱下筆，欠身湊近子素面龐，柔柔往他臉邊親了一親。

    好在子素未覺未醒，銀杞心底早已住滿了他音容，此時趁機端詳，癡得挪不開眼，暗自想道：「不知先生於我此等年紀，又是哪般少年郎？那時他尚在姑蘇，想必自由自在，如清風(fēng)華月?！?/br>
    正想著，忽見子素輕呼一聲、手掌一推，不慎將面前茶杯打翻在案。子素一夢驚醒，就見茶水濕了銀杞滿紙，連忙道歉。銀杞見茶水恰好化開筆墨，瞧不見寫錯處，反倒舒了一口氣，笑笑說道：「先生莫濕了衣衫，我來收拾就好?！?/br>
    子素頷首應(yīng)之，卻仍手扶額角皺眉不舒，銀杞顧不上拭去茶水，關(guān)切問道：「先生可是做了噩夢？可是難受麼？」子素放下手來，點點頭道：「噩夢也比美夢要好?！广y杞道：「哪里有人愛做噩夢的，這又是個甚麼理？」子素回道：「噩夢可怖，一覺醒來，心底卻覺舒坦；美夢再好，夢醒之時……」

    說著別開目光，言止於此。銀杞見他面有愁容，匆匆收拾了案面，挽起子素臂膀，道：「且不寫了，外頭不知在置辦甚麼，我們也去看看。」

    那廂紅哥兒、黃哥兒收拾好曲室，正逐件掛起箱中戲服。銀杞徑直拉著子素過去，打量架上各色戲服，盡皆華麗奢靡，又聽黃哥兒道：「這廂行頭可值錢得很，琰璘、珋璘兩位相公可是發(fā)了。」紅哥兒啐他道：「發(fā)甚麼發(fā)，又不是送給他們了?！裹S哥兒道：「放著放著，不定哪日就送咯?！广y杞也笑道：「確實如此?！?/br>
    說罷回頭望向子素，卻見他倚在門邊，忽爾神色稍異，走上前來，撥開幾件戲服，注視其中不語。銀杞看去，見是一襲青色衣袍，繡有飛禽補子，乃是件文官補服。

    雖是戲服，也難免勾起往昔舊事。子素漠然凝望許久，只覺舊日恍如隔世，無謂多作念想，回身而去。銀杞連忙跟上，二人相伴走到院中，招弟幾人已將余下兩箱搬來，另見兩人踏入磬院，則是知硯與明先。

    原來久宣回到西樓，正說起此處有箱樂器，明先便要過來看看。今兒西樓恰有幾位出堂去了，羲容便是其一，久宣有事往欣館去，只好著知硯扶他過來。

    箱中竹絲琳瑯堆放，連四方樂器也有，知硯與明先逐個說了，又拾起一把琵琶、一支胡笳遞去。明先試了笳，又抱琴調(diào)弦正音，再細聽之，朝眾人說道：「此音色一聽，就知是瀟湘閣所出?！拐f罷則見珅璘嗤笑搖首，搭話道：「想來那汪公子不甚通音律，只知挑貴的買，買來又不曉得惜寶?！?/br>
    瑜之也道：「就是、就是，我看此處幾箱好東西不少，想來他皆不懂?！褂忠娤渲幸恢чL簫，有異尋常，便拿起把玩，遞與明先問道：「此簫甚長，可有何講究麼？」

    知硯看去，答道：「此乃琴簫，身長而細，音稍弱些，常是伴琴所奏。此處有簫無琴，看來珅璘所言不差，汪公子果真一竅不通?！姑飨葥嶂嵣恚瑒t道：「簫重氣韻，可惜我不善簫?！怪巹t道：「子素善簫?！?/br>
    眾人愕然，紛紛看向子素，銀杞也驚詫側(cè)首，問道：「先生原來會簫！」忙喚他吹奏一曲。子素?zé)o奈看向知硯，知硯才覺失言，朝他作揖道歉，苦笑道：「是我不好，子素從前與我講過，我怎就此賣了你了！」子素忙上前扶起他來，回道：「無妨，本也不是甚麼秘事。」又回身問銀杞道：「你若想聽，我且奏一曲便是。只是久不曾習(xí)，許有生疏，各位見笑?！乖缫研褋?，此時亦出來看看。

    珅璘本與明先坐於石凳處，見狀起身讓與子素，子素接過琴簫坐於凳上，低頭尋思片刻，才持簫湊到唇前，悠悠吹起吳越曲調(diào)。此一首簫曲，乃少時其母親授所學(xué)，子素吹來，倍感思親，音調(diào)宛轉(zhuǎn)之間，皆似藏匿聲聲嘆息。旁人聽來，嗚咽如訴，加之琴簫本就聲弱，清冷淡泊，反而不似悲鳴，更覺是無力嗟嘆之音。

    銀杞望著子素看得癡了，只看他端正而坐，十指纖長，輕柔撫按，雙眸低低垂著，似教風(fēng)也不敢擾亂那人幽思，憐惜其魂其音，止息一陣。

    其後，眾人連聲稱贊，就連珅璘，也為其簫聲動容，一反常態(tài)，與幾人多閑聊幾句。不久琰璘、珋璘聞訊來了，可星、宋榷也循聲覓至，子素免得嘩眾取寵，同銀杞退入屋里，明先見狀，也道是該回西樓去了。

    正巧知硯也覺疲累，一路領(lǐng)明先回去，才過中庭，明先忽問道：「知硯，年初總見你生病，如今可好些了？」知硯笑道：「好多了，莫要為我掛念?！姑飨扔值溃骸改阄曳块g相鄰，總聽你夜里咳嗽，怎不掛念？」知硯回道：「還是你耳朵靈，不過再等些日子，也許就煩不著你了?！姑飨阮D住腳步，詫道：「你要走了？」

    知硯道：「我第二張契并無期限，而今舊友成家，我也不必與他再有糾葛，只是……」說著輕嘆一聲，明先問道：「只是甚麼？」知硯答道：「只是我無處可去，想回那暄彩坊，也怕陸爺不肯收我?！?/br>
    明先微笑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陸爺若真恨你，豈會與你送來那般多禮？」知硯聽言也放心一笑，道：「但愿如此?！姑飨扔謫柕溃骸府?dāng)初究竟甚麼事情，鬧得你師徒二人如此？」

    知硯嘆道：「那年我瞞著陸爺，到此簽契賣身，陸爺翌日就來贖我。他與乾娘知交好友，乾娘自是準了，是我執(zhí)拗，不肯跟他走。最後一次，他說、他說我若執(zhí)意留下，與我?guī)熗角榉?，就此到頭?！拐f罷苦笑幾聲，才續(xù)道：「當(dāng)年執(zhí)迷不悟，自以為奮不顧身，無悔無怨。近來才明白，原來都是錯了因、錯了人，實是不值當(dāng)?shù)煤?。若我如今，還能求得陸爺原諒，此生才算無憾。」

    二人穿過八仙廊，已走到西樓前，明先勸慰道：「若是定了主意，早日與乾娘講才是。或許，先與久宣講了，托他向陸爺探個口風(fēng)?！怪幓腥坏溃骸覆皇莻€好計謀?！姑飨刃Φ溃骸改惴鑫业綐翘菘谔?，我便能摸索上去，你且去尋久宣。」

    知硯依言送到左側(cè)樓梯，獨個折回久宣房外，叩門許久，卻無人應(yīng)，只好也先上樓回房。卻聽得明先房中稍有聲息，轉(zhuǎn)瞬即止，又消去疑慮，解衣臥下小睡。

    熟料知硯才睡下，久宣就從欣館歸來。初一丹景樓不開張，久宣回房換了身衣衫，要往李侍郎府去。黃昏之時踏出前門，卻見門外一人徘徊，竟薩其度也。薩其度本要拜訪寒川，只不知丹景樓今夜不開，聽久宣說明，只好落落而回，與他一同走出巷子。

    又問久宣往哪里去，久宣一愕，可不敢同他說是去見紫云，只道訪一密友。

    說回方才八仙樓中，明先早知硯一步上樓，入得房間，就覺細風(fēng)穿堂，想早前走時分明關(guān)好了窗戶，當(dāng)下明了，細聽房中微弱動靜，輕笑嗔道：「好個金盟大俠，甚麼都厲害，就是學(xué)不會走門?！?/br>
    于盟倚在窗邊，回道：「明公子才是厲害，怎就知道是我？」

    明先自顧走到桌前坐下，熟稔至極，說道：「除了你，還能是誰？」只聽于盟踱步走來，坐於明先身旁，正要回話，卻聽得外面陣陣腳步聲，想是知硯上樓回房，忙伸手捂住他嘴，著他噤聲。

    于盟附耳悄聲說道：「今日我來，是要與明公子辭行。去年至今皆在京師附近游蕩，還須回江南走動走動，此一去，不知何時再來，也不知何日再能相會?！?/br>
    明先心下一空，雖則身在風(fēng)月，早已見慣離聚分合，兩人相識一年，于盟待人真誠，又常逗得明先開懷，自是多少有幾分不舍，卻只道：「于少俠游劍江湖，自是無法困身一地。走前竟還想起我來，我甚感激?！褂诿诵Φ溃骸副厝幌肽?，還有方公子，他近日可……」

    話未說完，卻見明先伸手撫在自己頸邊，徐徐靠近面前，頓時啞了聲音。明先覺他不躲不逼，掌心感其脈象，越跳越猛，暗笑一聲湊過唇去，柔柔親上，更探舌逗弄，越覺于盟面上熱得發(fā)燙。許久，方才松開，壞笑道：「于少俠若想我了，便想方才那刻?！?/br>
    于盟才知受他戲弄了，忙道：「我、我只待明公子為友，不曾有逾越想法?！姑飨葎t道：「沒有想法，剛才怎麼不推開我？」于盟結(jié)結(jié)巴巴回道：「你、你那般……我、你、我我、誰、誰、誰、誰推得開？」

    本想說「誰舍得推開」，又覺不妥，趕忙換了說辭。明先掩嘴笑個不停，又道：「可惜文染出堂去了，近幾日都不在此，你要見他，過幾日再來罷。」于盟嘆道：「我明日便動身了。」說罷一頓，又問道：「明公子可知他哪里去了？」明先怕他去亂闖民宅，忙道：「那人甚不好惹，你莫要行此等飛檐走壁之事。」于盟問道：「誰人不好惹了？」明先答道：「瀟湘閣主?！?/br>
    于盟自顧尋思，明先又道：「此人乃京中高士，瀟湘閣幕後老板也，極少人見過其真容，京師名流之間，可謂有只手遮天之勢?？v是文染常客，也不曾聽文染多講此人，想是受過吩咐的?！褂诿藫u頭笑道：「此人在江湖上，也算得有呼風(fēng)喚雨之能，不過是性子孤傲些，并非惡人。」明先詫異道：「不愧是你，果真交友八方?！褂诿藚s道：「非也非也，只是此回入京，也曾受他些許幫助。若論朋友，倒還談不上?！?/br>
    明先道：「無論如何，休要亂來。還記得你初次來見我時，就險些為我惹禍。」于盟笑了幾聲，才道：「今非昔比，我自不會魯莽行事。但要我不辭而別，實是不成?！姑飨纫妱癫粍铀矐械枚嘣?，與他聊到了日落，便相互道別，惟愿後會有期。于盟自丹景樓出來，向北而行，路過東市瀟湘閣卻不停留，猶自穿街過巷，直往城北去。

    京師秦樓無數(shù)，城東北有一風(fēng)月樓，名「妙巖仙院」，中有四姝為魁，循一舊朝曲詞為號，各喚沉水香、梨云夢、楊柳風(fēng)、海棠月，人又稱之「四仙媛」。東雁北梨、南棋西桂，北梨者，正其中梨云夢也。

    而鮮有人知，妙巖仙院之主，亦正瀟湘閣主也。

    于盟到得院外已然入夜，卻又過門不入，一躍躍上墻頭，趁著夜色，繞過院中鶯燕笙歌，直抵北面墻外，潛行片刻，又見一隱秘宅院。此人好清靜，城外另有幽舍，城內(nèi)則隱居於此，自也無甚從仆伺候，不過寥寥幾人，皆已睡下。于盟叩門不得，翻墻而入，尋至東廂，隱隱聽得人聲，正yin語也。

    且說這瀟湘閣主性情好靜，怎偏是那急性子酒倌相好？看來當(dāng)真是物極必反。于盟如是想來，已聽得面上發(fā)熱，思忖道：「既入春宵，想是天明才起了，罷也。但愿下次入京之時，還能再見?！?/br>
    剛要離去，才躍墻上，卻聞屋內(nèi)漸復(fù)平靜，那兩人低語幾句，就見一人走將出來，正是文染。文染身披褻衣，步伐不穩(wěn)，倚在庭中樹下深喘乾嘔，一個失力，險些跌倒在地。于盟見狀連忙飛身下去扶住，倒將文染嚇了一跳，朝屋內(nèi)瞄了眼，才悄聲喚道：「小金魚，你怎在此？」

    于盟嗅得他滿身酒氣，忙問怎了，文染則道：「只是早前飲得多了?！褂诿宋⑿Φ溃骸妇瀑木挂驳沽?。」

    文染白他一眼道：「都說我方文染千杯不醉，誰又知縱是酒倌，飲酒多了，也會難受？」說罷捂著心口咳了幾聲，仍覺頭重胸悶，又問道：「你怎會來此？快走?！?/br>
    于盟攬住文染腰身，飛身一躍，雙雙坐於墻頭之上。文染受細風(fēng)吹拂，頓覺舒緩許多，才聽于盟答道：「明日就要離京，明公子說你在此，便來道別。」說著又指了指屋里，續(xù)道：「說來也巧，此去江南，就是受那人所托，前去辦些小事，好還他一個人情?！?/br>
    二人迎風(fēng)而坐，仰首不見月，卻有繁星無數(shù)，若隱若現(xiàn)。文染只覺身心清爽，輕笑道：「未想你竟與他相識，于少俠保重，愿日後有緣再見！」于盟頷首道：「有緣再見?！刮娜居值溃骸肝液枚嗔?，快送我下去罷?！?/br>
    于盟攬著文染輕盈落地，未曾注意屋內(nèi)動靜，甫一站穩(wěn)，就見房門吱曳而開。文染心道不好，就見屋里走出一人，抱臂倚在門邊。那人從容，隨意搭了件輕薄絲袍，發(fā)髻半散垂於胸前，面如玉質(zhì)金相，身形高挑頎長，風(fēng)流無邊又慵懶無心。只見他踏步無聲，想是輕功一絕之輩，此時看向二人，冷冷哼笑了聲。

    瀟湘閣主韓姓，無人知其名諱，江湖上只稱他作瀟湘子。瀟湘子年三十余，然膚如凝脂，看去仿似少了十幾年歲，悠悠伸出手來，沉聲命道：「文染，過來?！?/br>
    文染依言走去，將手搭上，就被瀟湘子扯入懷里。瀟湘子看向于盟，展顏笑道：「韓某春宵夢驚，招待不周，不知于少俠深夜來訪，可有指教？」于盟抱拳道：「指教不敢，也無要事，確是于某冒犯了?！?/br>
    瀟湘子睨向文染，不屑猜想二人甚麼糾葛，松開懷中人，徑自踱到于盟跟前，淡然說道：「泉州之事，就有勞于少俠了?！褂诿藙t道：「韓閣主言重。于某有恩必報，在所不辭?！篂t湘子又道：「可如今于少俠擾人清夢，是否又當(dāng)欠我一筆？」于盟理虧，只好答道：「必然，韓閣主但說無妨?！篂t湘子得意一笑，回道：「且欠著罷，日後想必還要金盟大俠相助?！?/br>
    一旁文染聽罷，才知于盟竟是要往福建去，難怪特意前來辭別，當(dāng)真是山長水遠，不知何日再見。瀟湘子與他說了幾句，便見于盟告辭，也朝文染抱拳一笑。于盟才躍到墻上，又聽瀟湘子拱手喚道：「于少俠，且給韓某兩分薄面，從正門出去罷?！褂诿撕氯灰恍Γ痔讼聛?，才辭別而去。

    待于盟走遠，瀟湘子折返屋內(nèi)，文染亦連忙掩門跟上。內(nèi)室偌大奢華，香煙裊裊熏得人醉，軟塌之上，竟還有一嬌俏女子仰臥，正瀟湘子手下仙媛梨云夢。梨云夢玲瓏可愛，房中卻是狐媚至極，婀娜浮凸，只覆一層輕紗，已然累極酣睡。此時聽得二人走近，才緩緩半醒睜眼，又見文染垂首跟在後面，嬌笑問道：「此又怎了？文染不是酒醉出去緩緩麼？」

    瀟湘子坐於榻邊，攬了美人入懷，仰首道：「文染說是醉酒，卻是會情郎去了?！刮娜久[手道：「哥哥莫怒，我本不知他要來的！」瀟湘子知他直心腸，從來不善說謊，卻也要佯作責(zé)怪多加逗弄。

    文染解釋半晌，梨云夢也不禁笑道：「我看文染呆，那金盟大俠也是傻，閣主莫生氣了?！?/br>
    瀟湘子悠悠說道：「我有何可氣？于盟此人心懷仁義，直來直去，寧為友、莫為敵?！拐f著勾起唇角，扯過文染，續(xù)道：「至於你……梨兒，你說如何處置是好？」

    文染一個不穩(wěn)跌在地上，正巧摔在瀟湘子腿間，自覺為他松了褲頭，捧起陽根，張嘴含進口中，咂咂吮吸出聲，賣力討好。梨云夢輕撫文染腦後，俯身在瀟湘子耳邊說悄悄話，說完只見瀟湘子搖頭笑道：「就你鬼點子多，快去拿罷。」文染暗自叫苦，不知又要遭他如何炮制。瀟湘子往梨云夢酥胸親了一親，著她快去取物，又見文染停下，砸了咂嘴。文染知是逃不過了，怏怏求道：「哥哥輕些罰，我真不知小金魚會跑來此……」瀟湘子將人摟近身來，低笑道：「一聲小金魚倒還喚得親切，文染今夜休想闔眼、明日休想下床?！刮娜救暂p聲求道：「哥哥饒命?！篂t湘子溫柔莞爾，卻道：「不饒?！?/br>
    說罷拉過人來摔在榻上，扯下衣褲便將陽物抵了進去，三人早前已廝混半宿，後庭仍自濕潤，可謂暢行無阻，一舉至根，文染兀高屁股受其鞭撻，也是yin聲迭出。片刻梨云夢抱了滿懷小跑回來，往榻上一扔，麻繩、緬鈴、水晶珠子、琉璃角先生，各式各樣，甚麼都有。文染心下咒罵「金魚小屁俠」幾百遍，卻又耐不住身後遭瀟湘子cao得快活，牽過梨云夢玉臂來，恨恨咬了一口，梨云夢吃痛笑道：「閣主，文染使壞！」

    瀟湘子拉起文染，教他跪在榻上，猶自從後抽送不停，回道：「他敢使壞，你便比他壞上十倍好了?！估嬖茐魦尚茁暎娜拘厍皟牲c咬了回去，罷了，才俯首挑選「刑具」。文染見得當(dāng)下慫了，連忙喚道：「我錯了、我錯了，jiejie饒了我罷！」卻也晚矣，長夜漫漫，想來春情不盡，可有得酒倌求饒認錯。

    那廂文染無辜受罰，要生翻云覆雨之勢，而此時此刻，城中另一處地方恰巧相反，正正雨散云收。且說久宣趁著樓中休息，跑到紫云府上，好一頓顛鸞倒鳳，cao干了個痛快。末了，紫云伏在床上，熱得厲害，久宣起身取過架上荷花團扇，輕搖為他送風(fēng)，低頭看去，又不見了扇墜香球，便問紫云解了它作甚。

    此扇初送來時，教紫云鬼迷心竅解下扇墜自瀆一番，隨後就藏在衣柜里。至後來，倆月前久宣借衣，無意找出，不以為意給他系了回去，紫云幾日後才見得，當(dāng)下紅了臉，趕忙又解了下來。

    紫云偷瞄久宣，料想他也不知自己做過什麼勾當(dāng)，遂道：「你渾水摸魚送個假的，我不要?！咕眯谱斓溃骸竾K嘖，你倒與我記上了。」紫云爬起身來披衣穿鞋，急急喚道：「熱死了、熱死了，我往院里走走?！咕眯麚u頭苦笑，見他一身細汗吹得夜風(fēng)，怕是要著涼，信手拿過兩件袍子也跟了出去。

    二人在院中相互系好衣袍，就見耳室門開了道縫，探出個腦袋來，乃是芩生，問道：「公子怎麼起了？可有甚麼吩咐？」紫云揚手道：「無事，且歇下罷?！管松鷳?yīng)了聲，又見紫云身上不算單薄，才放心掩門去睡。

    久宣倚在竹棚之下，衣襟松松半敞，只見骨上一圈牙印，遭別個咬在頸前，尚未消退。紫云壞笑走去，觀賞自己那得意杰作，探舌過去舔了一舔，順勢抬頭，細細吻在久宣唇前。久宣柔情應(yīng)之，忽覺紫云停了下來，瞇瞇眼、低低笑，問道：「我若早越王爺與你相識，你可待我、如待他那般鐘情？」久宣失笑道：「那未免要早太多了?！棺显坪闷鎲柕溃骸付嘣纾俊咕眯氐溃骸负么跻缡??！?/br>
    紫云愕然，心道：「他們原來已有十年交情，難怪情誼深厚?！棺焐蠀s一派漫不經(jīng)心，仰後些道：「還是別了，十年前我還在洛陽哩。」

    久宣卻挑眉道：「你不是十三歲入的國子監(jiān)麼？怎還在洛陽？」紫云一算，才道：「確實，好似是入京了。」久宣還待打趣他，忽又見他猛一抬頭，瞪大了眼道：「我來京城，竟也有十年了！」久宣笑他癡傻，又道：「云卿問那個作甚麼？莫不是……吃得醋了？」紫云笑道：「呸！你大大我沒閑工夫吃那雜醋。」

    正說笑著，久宣倏然憶起越王就藩之事，頓覺心頭悶悶難舒，免得紫云看穿，打趣他道：「我若哪日隨他走了，云卿可莫相思成疾，夜里嬌臀寂寞，想我想得哇哇大哭。」

    紫云笑嗔道：「誰要想你！你若隨人跑了，我再找個比你藍久宣還好看的，嘿嘿、嘿嘿。」說著還摩拳擦掌，久宣聽言板起臉來，往他屁股狠捏一把，哼笑道：「這yin部侍郎的屁股，換作旁人，還容易喂得飽？」紫云啐他一聲回道：「怎地、我還離不開你那把兒了？」久宣桀桀壞笑，攬住人道：「云卿沒個好心肝，眼里不認人。我倒不信那屁股眼兒也不認我，轉(zhuǎn)過來教我瞧瞧！」

    說罷就要去扯他褲子，紫云捉住褲頭掙開身來，扭頭就跑，還不忘叫道：「此眼非彼眼，哪能視人？」久宣則道：「孰眼非眼，我偏要教他認住我這物事！」

    二人院中嬉鬧追逐，奈何天色黮昏，磕磕絆絆，好幾次險些要摔跟頭。紫云逃到影壁一頭，嚷嚷喚道：「你、你休要胡來！我、我、我乃自由自在身，我的屁股我做主，要你管我找誰來弄！」

    久宣聽言陡地一愣，雖知紫云應(yīng)無嘲諷之意，仍有些不是滋味。想他從前風(fēng)月為生，說白了，不正是自個兒屁股輪不到自個兒做主？紫云見他一聲不吭停在那頭，才想自己是否說錯了話，匆匆上前去，卻見久宣忽爾捧腹大笑，還笑得直冒眼淚，邊道：「好、好，你做主你做主！」

    原來久宣愣想了陣，只覺自己莫名其妙胡思亂想，又覺紫云古怪逗趣，當(dāng)下忍俊不禁。紫云見他笑了開來，仍未全然放心，輕手按著久宣腰肢，將他抵在影壁上，勾其下頷，深深吻住，吞去他幾分狂放笑意。

    紫云流連期間不愿放開，半晌才停住，低聲道：「久宣，我李紫云平日也甚慎言，不知為何在你跟前，總會嘴沒遮攔。我出口無心，你若聽著不快意，叱我兩句也成，切莫忍著?！咕眯念^一陣暖意，仍打趣他道：「還道云卿天天亂講胡話，又怎在朝廷混得風(fēng)生水起？原來是欺軟怕硬，只對我就趾高氣揚，在禮部時吶，唯唯諾諾，不敢越雷池一步。」

    卻見紫云嗤然笑道：「甚麼唯唯諾諾不敢越雷池一步？你瞧我似是循規(guī)蹈矩之人？若說出來，諒是你也不敢。」久宣看他嘚瑟，不免問道：「李大人到說說，都做過甚麼壞事情了？」說著湊到紫云面前，續(xù)問道：「莫非……是你與那薩侍郎兩個，拿著朝廷俸祿，在那官家重地乾柴烈火、巫山云雨？」

    紫云忙推開他道：「去、去！我躲那姓薩的都不及，誰要與他那、那個……」說著想起平日受薩其度壓榨，若要跟他做那檔子事，實是難以想象。紫云登時不寒而栗，打個冷顫，又道：「從前家里養(yǎng)個小倌，曾有幾次，著他扮作小廝隨我進去，趁閑暇之時，就在禮部大堂暗處弄他，好是過癮?！?/br>
    久宣驚詫半瞬，卻見紫云憶起舊事正回味不已，當(dāng)下眼珠子一轉(zhuǎn)，邪魅輕笑，說道：「那又有何可怕？云卿敢在禮部cao小倌，可也敢在禮部挨頓cao？」紫云一愕，問道：「你……此言何意？」久宣應(yīng)道：「你說我是何意？」

    要說從前yin亂行事，哪怕遭人撞破，頂多算個傷風(fēng)敗俗，被尚書一頓數(shù)落、小施懲戒云云。但若紫云做下面那位，教人看去，那可不只是件小事了。只是明知條條道理放在眼前，耐不住美人在前，蘭香惑人，心底難免癢癢乎，一顆yin心蠢蠢欲動，便又道：「只怕我敢，你也不敢?！咕眯笭栆恍?，回道：「我必然奉陪大大。」

    紫云想了一想，索性與他豁出去了，吩咐道：「若真如此，你明日午後就來，著他們仨與你打扮打扮，我自前來接應(yīng)。久宣，你若退縮……」

    孰料想來想去想不出個所以然，久宣便道：「我若臨陣脫逃，從此我藍久宣這屁股，不要錢、任云卿cao。」紫云瞠目結(jié)舌，半晌才道：「藍久宣，你可真是看得起自己?！咕眯Φ溃骸溉羰窃魄渫丝s，又當(dāng)如何？」紫云仰首哼了一聲道：「我自不會?！?/br>
    久宣忽地憶起一事，轉(zhuǎn)而道：「禮部旁人該無我識得的，只怕遇著薩侍郎?！棺显茀s道：「正巧明兒他請得一日假，不知做甚麼去?！咕眯肫鹪缜暗ぞ皹峭庀嘤?，喃喃道：「難怪、難怪。」紫云問之，久宣則不多言。

    想來薩其度特意空一日閑，就是為今晚去見寒川。未料遇著丹景樓初一閉門，恰好錯過，可惜可嘆。

    二人約定翌日荒唐事，多少有些乏了，遂一同回房睡下。紫云如常天未亮?xí)r就起，換得官服趕早朝去，朝會畢了，又藉故回府一趟，卻見久宣已然走了，愣了一愣，頓覺沒趣得很，牽馬出門往禮部去也。

    六部位於皇城南面，紫云心下納悶，叫來頂轎子坐著去，沿長安街去，將至朱紅高墻之前，街北為皇城方門，街南則是六部長廊。紫云下轎進門，沿廊一路南行到底，向右一拐，才是禮部衙門。諸吏見得他來，紛紛敬喚一聲「李侍郎」，只是紫云悶悶不樂，吩咐除非公事，休要擾他，畢了就自顧往後方二堂去。

    今兒薩其度不在，禮部尚書竟也不見人影，只聽人說，是教太后留在宮中議事了。當(dāng)今圣上年幼，許多政事皆由太后定奪，留住六部尚書也非怪事。紫云理清各部大小事宜，逐件與幾位郎中囑咐妥當(dāng)，又要翻閱卷宗，就連各方進貢珍品，主客司理好清單，也要先請侍郎批閱檢查。且云薩其度精通諸語，主客司事本多是他來校閱，然其人今日不在，只好找紫云去。紫云忙前忙後，不知何時猛一抬頭，就見外面烈日當(dāng)空，竟已到得午時。

    紫云無甚胃口，只尋摸了個果子回來，案後翹起二郎腿，自顧閱卷，啃得正香。過會兒來了個侍衛(wèi)，道是有人求見，紫云沒好氣道：「若非公事，本官不見?！?/br>
    那侍衛(wèi)道：「乃李侍郎府上家仆?！棺显契久迹€想芩生幾人無事跑來作甚，忽地才一拍腦袋，跳起身來，回道：「曉得了，我這就去?！勾掖遗艹鲩T外，卻見一人面上烏漆墨黑，還道是孝肅公包龍圖再世，再仔細瞧他眉眼，才知竟是那心心念念小美人，登時樂不可支。久宣手提食盒，懷抱文書，溫聲細語說道：「小人來給公子送食與公文的。」

    原來久宣早晨回了一趟丹景樓，後才折回侍郎府，著芩生、萩生為他打扮。兩人給他換了身粗布衣衫，蘭生本在打掃，罷了跑來看看，卻搖頭道：「藍老板生得如此俊，就是穿了襤褸衣也不似乞丐呀?！?/br>
    芩生推他一把，嗔道：「甚麼乞丐不乞丐，怎麼說話？」蘭生撓撓腦袋道：「就是不似仆人，怎辦是好？」

    仨小廝議論半晌，終是尋了些水粉來，乃是從前憐憐兒遺下的，調(diào)了顏色，涂於久宣面上頸上，生生將他涂得滿臉褐紅糖蜜顏色，才覺妥當(dāng)了些。久宣一照鏡子，笑得直不起腰來，好不容易板著臉到此地來，話未說完，就見紫云絲毫未忍得住，當(dāng)下大笑出聲，還把身後侍衛(wèi)嚇了一跳。

    紫云費勁功夫壓下笑意，清了清嗓，揚聲道：「如此，隨本官進來?！顾祛I(lǐng)人入內(nèi)，回到堂中。久宣左右瞅瞅，見無人在此，便打開食盒，取出個小瓷盅放到案上。紫云本來只與他說，取幾本書當(dāng)做公文送來就好，哪知久宣還帶了吃食。掀開一看，竟是盅糖圓子，舀得滿勺送入嘴里，個個是軟心蔴蓉餡兒的，清香甜糯，可口極了，便贊道：「萩生近兩年手藝越發(fā)精巧了?！?/br>
    久宣看他吃得正香，微笑道：「萩生揉得圓子，可是小人親手為侍郎大人煮的?！棺显埔谎蹤M去，本要說笑問他哪有那般好心，卻實在看著滑稽，直忍不住笑，忙斟來一杯茶水，著他拭凈臉面。久宣道：「便不怕教人起疑？」紫云道：「眼前你這般，更教人起疑！」

    說罷又遞去帕子，好一番折騰，終是洗去久宣面上彩粉，恢復(fù)那賞心悅目容。兩人趁著無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半晌才吃完那盅院子，又見紫云因早晨忙碌，未來得及收拾，案頭文房書卷堆砌得一片凌亂，正好捉久宣幫忙整理，罷了也要將卷宗送回各部。

    此等瑣事，本可著下屬跑腿就好，紫云卻要偷閑，非拉著久宣四處溜達，與他講禮部各署。碰到同僚，久宣則垂首立其身後，一路倒也未有引人注目，最後則到儀制司。此部除掌各類儀制慶典，也管國子監(jiān)諸事。紫云領(lǐng)久宣踏入一屋，乃是典史廳，左右放滿排排書架，紫云將余下幾卷循序號放回架上，放罷最後一卷，忽地拉住久宣扯到墻邊，悄聲道：「下朝回去見不著你，還道你是慫了?！?/br>
    久宣任他將自己摁在墻上，不退不躲，展顏一笑道：「喏，你的好哥哥不就來了？」

    紫云聽罷，湊近就要親來，久宣輕手推開他，探頭望去，只見此屋門戶大敞，忙指了指道：「也不怕有人走來！」紫云卻道：「放心，此處平日就極少人來?！咕眯麊柕溃骸改阍鯐缘茫俊棺显频溃骸肝疑沂汤汕?，就在儀部作員外郎?！?/br>
    二人相視片刻，曖昧情生，柔柔親了一口，紫云又道：「既來之則安之，藍久宣，我也就得閑半許時辰，你不將本官伺候好了，我今兒就在此嘗嘗你那千金洞滋味?！?/br>
    久宣隔著官服撫他胸前，尋得乳首處，狠地一掐，壞笑道：「想得挺美，我還能教你不爽利的？快把門掩了去，yin部侍郎該值班也?！?/br>
    紫云「嘶」地輕喚出聲，回身小跑過去，匆匆關(guān)上兩扇門，回來就見久宣懷中袖中翻找，探出個小盒來。紫云自是知其何物也，連連咂嘴，久宣拋去小盒，笑道：「看我疼不疼你？」紫云接入手中，打開嗅嗅，那合歡膏香氣引人yin慾，當(dāng)下更是心癢難耐，整個人貼上久宣，摟著回道：「疼、疼，好哥哥再疼我些。」

    語音放落，兩人氣息已纏在一處，好是難解難分，卿卿我我拉拉扯扯，轉(zhuǎn)眼踢去鞋襪、扯落腰帶。紫云扯開久宣衣領(lǐng)，細細舔其鎖骨凹凸，又要去解官服，卻被久宣制住雙腕，愕然抬眸，只聽久宣耳邊輕道：「莫脫，就要你穿著官袍給我cao。」紫云咽了咽口水，紅透耳根，又教他溫柔咬住，登時腰都軟了。久宣含住那發(fā)燙耳垂，低低輕笑，轉(zhuǎn)而褪了他褲子去，撩起衣擺，露出白凈渾圓屁股，一手攬其腰，一手沾得油膏探至後庭，徐徐送指入內(nèi)，潤之拓之。

    紫云從不是個安靜的主兒，此時也只得按捺住呻吟，伏久宣肩上啟唇輕喘，悄聲道：「少、少用一點，晚些還有許多要事去辦?！咕眯箟耐锇戳税?，激得紫云險些叫出聲來，才道：「李侍郎晚些滿屁股精水，如何辦事？」紫云恨恨道：「你少cao心！」久宣又道：「看來還得尋些甚麼堵住，不然漏得禮部大堂滿地白花花，可是不雅?！棺显埔讶恍募逼饋?，伸手揉著久宣情根，揉得又脹又硬，迷蒙回道：「你且給我喂?jié)M了，再言其他?！?/br>
    哪料久宣施施然，回身將他壓在墻上，挽起一條腿掛在臂彎，另一手仍在其身後，施雙指抵在xue中，緩緩抽插攪弄。紫云又舒爽又焦急，不禁卯勁夾了夾，就聽久宣吃痛低喊了聲，抽出手來，找他臀後狠得一摑，嗔道：「這是要咬死誰去？李侍郎還要謀殺親夫不成？」

    言者無心，紫云倒是聽得愣了，回過神來忙推開他道：「親甚麼夫！爬走！」久宣失笑，心道：「怎還學(xué)去我罵人話了？」卻又見他滿面通紅，還道是生氣了，便湊近身去哄道：「我錯了，云卿是夫，可成？好相公，快轉(zhuǎn)過身去，這便賠罪則個?！棺显菩叩脜柡Γ伤谎?，才撩起長袍轉(zhuǎn)身伏墻而立。久宣扶住他腰，朝後拉近來些，就著徐徐挺身而入。兩人剛嘗兩寸快活天地，就聽門外有人走過，頓了頓，又聞幾人談話，紫云心頭一緊，仔細聆聽，回首悄聲說道：「胡院長……他不是在宮中麼？」

    胡尚書之聲由遠而近，將至門外，不知說的甚麼，只聽他從容笑道：「陛下巡視六部，想必疲累，況且禮部管事較雜，覺得無趣也是情有可原?！?/br>
    言罷，又聽一兒童稚聲說道：「太皇太后總說朕登基兩年，六部所轄都分不得清，今日趁愛卿得閑陪朕走此一遭，也算明白許多。咦，此間怎不開門？」

    紫云聽言嚇得瞪著雙眼，眼珠子都似要掉將出來，久宣也是驚極，頓時手足無措，卻也不敢弄出丁點動靜。

    胡尚書回道：「此乃儀制司典史廳，書房罷了?！乖儆幸蝗岁幝暭殮?，聲調(diào)怪異，搭話道：「萬歲爺都到此了，也不妨進去瞧瞧，罷了咱再回宮。」

    屋里兩人登時魂兒都飛了，又來不及穿衣，久宣左顧右盼，見廳中置一長方桌，長帔直垂至地，忙撿了衣褲鞋襪，拉著紫云雙雙藏到桌下。好在手腳夠快，二人才躲好，就聽外面有誰推開了門，不知走進幾個人來。那小皇帝與身邊太監(jiān)說話，又問胡尚書幾句，久宣細聽，只覺那太監(jiān)聲音好是熟悉，半晌才想起是那送子素入樓之人。正尋思，忽覺身下清涼，竟是紫云這不怕死的，冷冰冰一只手握在久宣rou上。

    握住也罷了，還taonong著玩兒。久宣怒目瞪去，又聽皇帝說道：「好了，六部皆已看過，擺駕回宮罷?；适濉⒒适?，你陪朕逛了半日，想必也累了罷？」只聞一人聲音低沉，熟悉至極，笑而答道：「皇上，臣不累。」

    此言一出，輪到久宣瞪大雙眼，大氣不敢喘一口。紫云自也認得越王聲音，又見久宣嚇得滿頭冷汗，終是停住動作。所幸廳中諸人停留不久，就要護駕離去。二人聽腳步漸遠，門板也被關(guān)上，才舒了口氣，再撫心口，兩顆心猛跳狂蹦，幾乎要竄出身外。又等了片刻，確定已無人在，才摟著倒在地上，猶在桌下，雙雙笑個不停。久宣翻身壓著紫云，往他胸口亂咬一同，恨恨道：「好個李侍郎，方才想要害我不是！」紫云笑得天花亂墜，未來得及回話，先被久宣折起雙腿摁在胸前。桌下狹窄，久宣彎身撐在紫云腰側(cè)，陽物尚半硬著，揉它一揉，即復(fù)硬朗挺拔，狠地就送進紫云股間，絲毫未有憐惜，隨即不管不顧大抽大送。兩人縱情忘物，細細呻吟漏出唇間、泄出桌底，久宣使狠抽送，紫云放縱迎合，正在趣鄉(xiāng)，猛地忽覺光芒刺目，涼風(fēng)驟然掠過。又聞「轟隆」一聲響，睜眼望去，頂上木桌連帶長帔已教人掀去，倒在一旁。

    那倆yin浪人物驚得呆住，側(cè)首看去，越王負手而立，優(yōu)哉游哉，俯身往久宣頸後細嗅，嗅得那獨門蘭香悠悠清馨，不住連聲咂嘴，莞爾說道：「本王還道禮部重地，哪里來的一股sao氣，竟真是有只妖精在此為禍。」

    罷了，斜眸睨向紫云，又笑一聲道：「李侍郎，好興致吶?！褂酵鯛敭?dāng)場捉j(luò)ian，如何處置，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