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丹景樓銀杞初獻曲 越王府久宣復承歡
詞云: 風月。風月。庭外梨花勝雪。三更柳局未央。桂酒初醺夜涼。涼夜。涼夜。不醉歌臺舞榭。 貪色。貪色。枉讀圣賢千冊。人間快活神仙。昔日疏狂少年。年少。年少。不問他朝杳杳。 窗左。窗左。且看謝梅兩朵。空枝不解溫柔。怎把多情訴休。休訴。休訴。挽不住、香如故。 人去。人去。好景良辰幾許。倚樓拊和青檀。嘆句江煙道難。難道。難道。說盡時、人已老。 曾幾。曾幾。月下荒唐滿地。當時案上銀杯。試問如今與誰。誰與。誰與。池上閑情生處。 虛度。虛度。再顧紅塵一步。應知色以相宣。終化塵埃了還。還了。還了。半世樽前歡笑。 右寄六首 子曰:「慾者,情之應也?!箲j至濃時莫問朝暮,情到真處不分男女。所謂百年渾是醉,不過三萬六千場。人生在世,誰不愿貪一晌歡愉、換半日清閑。卻問有朝酒醒夢破之際,又當何如?此六曲小令,講及人間風花雪月之事,亦嘆世人無情不似多情之苦。俗世之間,總有那處地方,調風戲月,最是多情、卻也無情至極。其中,無情者在於世情,多情者則在於人情。今著書九九八十一卷,名曰,又名、,聊借一方一樓、數(shù)載冬夏,細說這「色、慾、性、情」四字。且道:風塵中少不了癡情事,花柳間自會有明白人。 話說明朝正統(tǒng)初年,幼帝即位,前有仁宣二帝之治,今有朝中三楊之賢,造得一方盛世太平。有所謂:飽暖思yin慾。人間當今最能銷仙享樂之地有四,一曰秦淮,二曰蘇杭,三曰淮揚,四則京師。且看京師城內,秦樓謝館色府曲院,無處不見。古人詩云:「今日市朝風俗變,不須開口問迷樓?!拐侨绱?。而如今京城之中,最是絕妙那處,卻不在人前燈火極盛之地。 且說城東南煙花巷後,有一處幽靜之地,前接幾座茶樓,後連僻靜小道。往那小道走去,曲折婉轉,不消半刻,只見柳暗花明又一村,便到一木門樓跟前,入門穿庭,則至一處高樓,抬頭見一方匾額,上書仨字:丹景樓。 丹者,南方之色也;景者,南方之風也。取其諧音,便是男色男風。這丹、景二字,說的正是那男男快活之事。丹景樓這麼個地方,自然也就是個銷仙窟,夜夜笙歌,專賣那斷袖分桃一夕風流、三刻春宵。 說這丹景樓乃京師最為絕妙之處,并非夸夸其談。樓中廿位倌人,無一不是容、才、藝三絕,房中知情識趣,不在話下,堂前調文弄墨,亦別有一番神骨雅趣??芍^唱得了、奏得了。其中又有八人,堪稱絕代,為首一人喚楊青衣,再有「琴棋書畫詩酒花」七位倌人。某年某夜,八人齊聚,端的是仙骨自來,震懾人心,叫看者無人不癡、無人不迷,只道是魂魄已丟九重天,不知何處是人間。自此,丹景樓里這八位,被京師名流士人喚作「賽八仙」,一時冠絕京師。 浮生如寄,年少幾何。過了數(shù)年,賽八仙中有幾人已是二十出頭,縱然風華不減,也總要送舊迎新。只是幾年下來,還不見有超越前人者。眼下初春花開,自是折枝采擷良辰,丹景樓尚未開門,里面卻忙不開交,只因今夜要為一清倌尋個好主,開身去童,從此便可掛牌子。 那清倌名喚銀杞,一番少年模樣,長得唇紅齒白,清秀得緊,一雙大眼煞是機靈,聲音尚有七分稚氣,如今正在後院小齋內,安靜跪在堂前,雙手奉香。身旁各有一人,領著他磕頭叩拜。案上供著管仲像,像前鮮果香爐,毫不馬虎。娼妓之家,自古以來視管仲為祖師爺、鎮(zhèn)護神,誠心拜之。清倌梳攏,也算是大事一件,自是要來給祖師爺上一柱香。 銀杞身邊兩人,各是賽八仙中「棋」、「書」兩位公子。棋倌名喚藍久宣,今年廿三,從前與八仙之首楊青衣齊名,數(shù)年前撤了花牌,如今是丹景樓掌事之人,敬者皆喚他一聲「藍老板」。只是久宣撤牌,無人不恨可惜可憾,卻也無計可從,一個個只能乾巴著眼,滿地心碎。書倌喚張子素,寫得氣吞山河一手好字,卻終日冷著張臉,眉目間半點傲氣,似有還無。銀杞自進樓以來,隨子素學字論文,深得其傳。子素於銀杞,如師、如父、如兄、如友,今日銀杞要去童,便也得跟來拜祖師爺。 三人拜過管仲,安靜退出齋堂,一小廝上前通報,說是門外有人要尋久宣。久宣心下了然,這個時分來找他的,想想便知是誰,當下別過子素、銀杞,先回房拿了些碎銀,便去樓外會會來人。前廳中幾個小廝正忙著擺設,久宣直直穿過,到得門外,便見一張笑臉迎了上來,那人躬著身向久宣行禮,一把聲音怪里怪氣說道:「藍老板,主子念你著緊,請藍老板今晚府上一聚?!?/br> 久宣還了禮,道:「有勞錢公公通報一聲,樓里今夜忙得緊,恐怕抽不開身,明日久宣定當?shù)情T請罪?!?/br> 錢公公回道:「主子說了,知道樓里今夜有事,愿意等著。藍老板待這邊忙完了,再去便好。」 久宣嘆一口氣,說道:「那久宣從命就是?!拐f罷從懷里掏出來碎銀,交到錢公公手中。錢公公接過銀子,眉開眼笑,又朝久宣行了一禮,也離去了。久宣掩上大門,便想著尋銀杞去。銀杞與另兩個清倌人同睡一室,故而是另選了雅間與他今夜所用。久宣徑直找去,推門只見房里蒸氣繚繞,銀杞一人坐在浴桶里,正在沐浴,卻不見子素,便問道:「子素哪里去了?」 銀杞一張臉悶得紅通通的,道:「先生將我扔水里,就自個兒回去了?!惯@銀杞就愛賴著子素,知道外面書院學子都管老師喚先生,也學著這般喚子素,屢勸不聽,子素無法,也只好由著他去。誰知叫了幾聲,還真上了口,反而改不掉了。 久宣打趣道:「子素這是要把你燙熟麼?」說罷撩起衣袖過來,伸手在水中抓住銀杞腳腂,一把提了起來。銀杞雙手扶住浴桶兩邊,往後靠去,任由久宣握著自己半條腿露在水面上,細細打量。久宣如鑒定古玩似的,看了又摸,確定細滑無暇,才放了回去,示意銀杞把另一條腿自己遞過來,又是一番仔細檢查,這才滿意。銀杞道:「師傅們都吩咐過了,久宣哥怎麼還不放心?」久宣嗔銀杞一句多嘴,指尖在他腳心輕撓了一下,銀杞怕癢,連忙縮回水里,濺起一陣水花,也濕了久宣衣擺。 丹景樓有兩位調教師傅,喚緗尹、檀風,平日負責管教諸位相公,眾人只喚兩人作尹師傅與風師傅,據(jù)說他倆二十年前也曾紅極一時,自是對歡樂場中悅客之道熟悉不過。只是久宣為人細致,仍是將銀杞前前後後、里里外外都驗了個遍。銀杞畢竟還是清倌,這麼被人看來看去,尚有些許羞意,只低頭不語。久宣見狀,問道:「怎了?」銀杞搖了搖頭,仍是不語。久宣又道:「可是怕了?」銀杞這才點頭,低聲道:「怎麼不怕?」 可是這怕又能如何?清倌梳攏,乃早晚之事,銀杞自也明白這道理。久宣是過來人,卻也不知如何安慰,只笑笑道:「莫怕,待過了今晚,明日帶你出去走走?!广y杞也笑了,問道:「讓先生也去麼?」久宣正色道:「那可不行。」見銀杞臉色黯然下來,又接著道:「子素不能出樓,你可是知道的,以後不許再胡說?!广y杞聽話應了一聲,摸樣乖順,久宣心中暗道,但愿今晚來個溫和客主,莫教他多吃苦。 又過一柱香時間,這廂銀杞才洗漱整齊,便聽得有人敲門。久宣過去開門,只見門外站著一美貌婦人,便恭恭敬敬喚道:「乾娘?!鼓敲缷D人一身艷色長裙,眼眸如霜,冷而刺骨,卻掩不住風姿綽約,想當年亦是天香國色之人。此女姓蘇,名挽香,極恨人直喚其名,於是皆喚香娘、三娘,相公們則敬她一聲「乾娘」。香娘不過三十余,正是丹景樓鴇母,然眉目身姿之婉,教人看去,還道是廿余少婦。莫聽她名字柔弱,性子卻回然不同,精細厲害得很。丹景樓一個相公堂子,便由她一介女流一手cao辦起來,至今十多年光景,從寂寂無名到名揚京師,全憑香娘手段。 雖說如今香娘讓久宣樓中掌事,但這丹景樓里當家作主之人,仍是香娘自己。此時過來瞅瞅銀杞,也是應該。香娘身後跟著一小廝,手中捧著一盅熱湯,自是為銀杞準備的。銀杞見了香娘,也連忙迎上來,卻聽得香娘嗔道:「都什麼時辰了,這房里怎麼如此邋遢?」 久宣答道:「我這便喚人來打掃?!褂洲D向銀杞道:「你且去子素那里待著,我好讓人來收拾?!广y杞應了一聲便要去,卻被香娘拉住。香娘左右看了看,道:「去青衣那處罷,讓他與你唇上點些胭脂,也把頭發(fā)整理整理。」又使眼色讓那小廝捧著湯一道跟去。久宣看著銀杞走去,心道:「銀杞唇色本就紅潤,何須多加胭脂?看來,是香娘不愿他與子素過於親近罷了。」子素身世遭遇,與樓中眾人回異,那前因後果乃是後話,暫且按下不表。 待銀杞走遠,香娘道:「久宣,銀杞這孩子乖巧,晚上與他尋個好恩客罷。」久宣笑了笑道:「正有此意,還怕乾娘不許呢。」香娘瞪他一眼,問道:「心里有人選?」久宣點頭回道:「有些想法,只是,這也不是我說了算的?!瓜隳锏溃骸缚此旎T?!诡D了一頓,又問道:「方才王府來人了?」樓里一絲一毫,都瞞不過香娘,久宣無奈點頭,道:「來過了,王爺喚我去一趟。」香娘別有深意看他一眼,忽地轉身便走,邊走邊道:「那就別愣著了?!咕眯麜猓愦螯c了小廝來收拾銀杞房間,為他晚上去童所用。打點畢了,也逕自回到自己房里沐香更衣。 又過約莫個把時辰,久宣門外來了兩人,隔著門朝他喚道:「公子,該開門了。」久宣應道:「進來。」便見兩個十來歲少年推門進來,逕自走到久宣身後案邊,各自拿了一枝筆與一份簿子。久宣又道:「招弟、開弟,今晚可要打清醒些,要出了差錯,明兒叫尹師傅吊起來打一頓。」那兩人腆著臉,咧嘴一笑,竟是一模一樣的一對雙生子,異口同聲道:「知道了,出不了錯?!?/br> 這招弟、開弟兩人,小時被香娘相中買回來,誰知長大了盤兒倒是一般,才藝也學不來,叫香娘一頓好氣,幾乎要轉手賣到暗門子去。不過看這兄弟倆機靈著緊,手腳也快,終是留在樓里作龜奴小廝,如今跟在久宣身邊記事算帳。兩人能干歸能干,卻是一對活寶,常鬧得久宣哭笑不得。 久宣不放心也沒轍,只能好生叮囑一番,招弟嘻皮笑臉點頭應著,開弟搖頭晃腦,直喚「知道了、知道了」,搖得久宣差點一巴掌拍過去。招弟聽他講完,才道:「琰璘、珋璘兩位相公今日出堂,方才已經(jīng)送回來了,可要教他們晚上出來見客?」久宣問道:「只是侑酒?」招弟點點頭,答道:「只是陪酒坐了一局,就是說……醉了?!咕眯负摺沟匦α艘宦?,嗔道:「裝的,喚他們梳洗了見客。」說罷打發(fā)了招弟去,便領著開弟去了前廳,開門迎客。 丹景樓有清倌梳攏,城中早已傳了個遍,今晚人客也較平日多,這才是黃昏時分,樓里已是一片熱鬧,小廝四處端茶送酒,忙不過來。有人已經(jīng)點了相熟相公,席間行令對酒,才乾了幾杯,一手摟過軟玉,便進了上房。久宣眼觀四面、耳聽八方,一絲一毫不能落下,見有人進了房,連忙喚來招弟開弟,讓他們簿中記下。 原來久宣那兩份簿子,一份記人事,一份記財事,招弟開弟各執(zhí)一簿,記下樓里所有人財來去。方才那纏頭之客乃是熟人,招弟只看一眼,簿中便多了一筆。寫罷,又去前廳左邊一翠玉屏處,翻過一面牌子。那翠玉屏上掛了近十七張竹牌,便是十七位紅倌名牌。若有了客人,或是出堂未歸,便把花牌翻過來,教其他客人莫要點名。 許多人畢竟還是沖銀杞而來,卻遲遲不見真身。有人懷里揣了千金萬銀,意在奪那一夜良宵;亦有人自知拼不起天價,也要來一睹風采。久宣手持圓扇,廳中招呼,人客打點少不了他,每每收了賞銀,隨手交給招弟開弟放著,不過一陣,兩人懷里也放不下了,只好輪流往久宣房間跑一趟。久宣見也是時候了,便交待兩人好生看著,自己親去青衣房間喚銀杞。 這丹景樓也非一般樓閣,實如園林也似,據(jù)說是蘇香娘當年無意尋得之園,只因位處偏僻難覓,縱山水風韻俱全,仍遭前主所棄。主樓後有一中庭,庭中一泓清池,背倚湖石,瘦漏玲瓏。西側一道回廊,人戲稱「八仙廊」,只因此道通一兩層樓閣,上五間、下三間,正是那八位絕代各自房間。誰手中若無幾張豐厚銀票,就莫要癡心妄想能在那廊下走一回。楊青衣為八仙之首,算得上是頭牌中之頭牌,房間便在那上層至東處。久宣推門而進,只見房中三人,青衣與子素正在下棋,銀杞一旁觀戰(zhàn),頓時心中不快。想他在廳里忙不開交,這幾人卻有這閑情功夫。 青衣抬頭看他一眼,便朝銀杞道:「既來之則安之,去罷?!广y杞看向子素,子素則凝視棋盤不語。若說子素是那淩霜寒梅,青衣則是清幽香蘭。瞧他面容姣好,好比潘安,舉止投足之間大方得體,氣質出塵,似是思凡謫仙。見其展顏一笑,便覺世間無煩惱。所謂公子溫潤如暖玉,正正如此。 倒是銀杞見子素不理睬他,只好怏怏跟著久宣去了。待兩人走後,子素自顧落子,青衣問道:「你便不去看看?」子素依然低眉,道:「我去作甚?」青衣嘆氣,也下了一子,殺了子素一片。子素有些恍惚,看向房門,良久,淡然道:「早知會有今日,從來不愿去想罷了?!骨嘁侣犃T,微笑不語。 這廂久宣領著銀杞,轉眼便到了正廳之後,久宣道:「今夜一次,便定了你日後身價,知道麼?」銀杞點頭,久宣又湊到他耳邊輕道:「葉公子便在左席?!广y杞再點點頭,道:「明白了?!瑰X莊大當家葉承是出了名的憐香惜玉,出手也大方,銀杞近日於廳中陪局,已然見過。久宣早與那葉承明喻暗示,有意把銀杞童身許他,今晚果真見他來了。只是要讓他一擲千金,還得看銀杞自己本事。 正廳之中置有小臺,臺上只有一張琴,臺邊是一口小鐘。久宣立在簾後,朝一小廝打個手勢,小廝便上前敲鐘三下,廳中眾人聽得鐘聲,漸漸安靜下來,待回音止住,堂中鴉雀無聲,這才撩起簾帳,讓銀杞出場。 銀杞忽覺無數(shù)眼睛盯著他瞧,不免緊張,忍不住回頭一看,卻見久宣身後緩緩走來一人,正是子素,頓時安心了些,微微一笑,便徐徐走到臺上,也不說話,逕自坐在琴邊,調弦彈撥,奏起一曲,卻聽得席間幾人輕聲驚呼。原來銀杞所奏一曲,名喚,乃一忘情玩世之人所作。年輕之客未必認得這一曲,舊人一聽便知。此調十年前風靡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只是近年早成絕響,卻不料今日再聞。只聽銀杞嗓音清脆,唱道: 云散。水光亂。蟾宮桂影擾人間。幾重天。 可憐天女獨舞。輕款款。誰看。 人不如酒。韶華短。怕晚。 趁今宵、清樽同酌付歌筵。千鐘罷。君也閑。 九里金粟香。月下杯杯滿。 一盞。兩盞。笑吳樵貪懶。 曲是舊曲,詞卻是新詞。以賞月為名,道「今宵有酒今宵醉」之意。只是銀杞這般唱來,稚氣未除,倒是多一分「少年不識愁滋味」之感,煞是叫人憐愛。這一曲終了,便聽見滿堂喝采叫好,笑聲處處。銀杞起身行禮,末了往左席看去,只見葉承也一臉笑意,鼓掌看他。再看簾後,卻只見久宣一人,不見子素。 獻過一曲,便該敬酒。久宣故意領銀杞從右邊敬起,教他最後才敬到葉承處。銀杞一個一個親自敬酒,自知不擅恭維言辭,也不多言。眾客眼里看來,卻更顯乖巧,十分逗人喜歡,拉著他打趣說笑。有意者,便俯身在久宣耳邊說一個數(shù),久宣暗自記住,出價最高一人,便是銀杞今夜之主。 銀杞這廂正為一桌三人倒酒,其中一人趁勢摟住銀杞,笑道:「一盞,兩盞,笑吳樵貪懶。你這詞寫得倒是有意思。」另外一人也道:「憐嫦娥、笑吳剛,銀杞這廝,也生一顆玲瓏心?!广y杞輕輕掙開身來,說道:「我哪有這般才華,那詞,乃詩公子所填?!?/br> 那幾人哈哈大笑,道:「原來是羲容。誒,怎麼不見他人?」香娘早已發(fā)了話,說銀杞有主之前,不許其他倌人現(xiàn)身,免得搶了風頭。這自是說不得,久宣便道:「銀杞學藝不深,便不敢拿自家歪詩獻丑,這才喚羲容寫了一首。他隨子素學字、隨明先學琴,倒是略有小成?!挂宦牼眯崞饡?、琴倌,眾人反而更起哄,鬧著要見幾位相公。 久宣終歸是見過世面,雖見弄巧成拙,也不慌不忙,只道:「今兒可是咱銀杞的好日子,各位爺嚷嚷要見其他人,教銀杞臉面往哪里放?」說著,暗中狠地在銀杞腋下臂後掐了一把,又道:「瞧瞧,這不把銀杞都委屈了?!拐f罷,持扇翹指反手一勾,以扇柄挑起銀杞下頷。 銀杞本來呆看眾人起哄,不知如何是好,忽地被久宣一掐,這臂後一處最是吃痛,久宣又掐得狠,把他眼淚都掐出來了。銀杞不敢喊痛,默默忍住。久宣托他下頷,便教眾人剛好見他眼眶泛紅、眉頭輕皺一副模樣,真似是萬分委屈,頓時個個心里一陣疼,思緒都飄回銀杞一人身上。招弟開弟對久宣手段早有見識,直躲在一旁偷笑。 末了終於到葉承這處,只見他從容接過酒杯,一飲而盡。久宣對??推沸韵埠昧巳缰刚?,知道葉承好勝,便使一招欲擒故縱,釣著他一口,銀杞越是招他人喜愛,葉承越是有意得之。果真不出所料,葉承頗有興致看了銀杞一陣,便朝久宣招手。久宣附耳過去,只聽他講兩個字:「雙倍?!?/br> 言下之意,竟是志在必得,以價最高者上翻一倍。久宣先是吃了一驚,旋即回之一笑,輕道:「久宣先恭喜葉公子了?!拐f罷又與眾客周旋一陣,才領了銀杞出了正廳,又吩咐招弟開弟宣布消息,卻見香娘簾後候著。 香娘也不急問銀杞之事,反而道:「今晚樓里有我打點,久宣,你還有事。」久宣自是沒忘,卻道:「乾娘,這怎麼成?」香娘輕嗔道:「滾去。」銀杞「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遭了香娘久宣各一記白眼,連忙噤聲。此時廳內一陣哄動,香娘讓久宣讓開,徑自掀簾走了進去、說了幾句,轉眼便聽得眾人安靜下來。久宣暗嘆還是香娘霸氣,從沒有她鎮(zhèn)伏不了的場面。 回到房里,銀杞忐忑不安,久宣倒過一杯茶水,從懷里取出一顆藥丸化於其中,叫銀杞喝下。銀杞也不知那是什麼藥,只道久宣不會害他,引頸一口喝了個乾凈。久宣道:「莫怕,葉公子懂得疼人,你好生伺候便是?!拐f罷湊近低聲又道:「他那物事縱然不小,卻非巨物,該不會苦了你?!广y杞驚道:「久宣哥,這??」久宣一笑,道:「他曾是我恩客,我自是知道。」 不消片刻,便見小廝帶了葉承過來,久宣出門相迎,將葉承送入屋內,回房又換了一身衣裳,朝後門走去。經(jīng)過後院,卻聽得有人吵鬧,忙過去瞧瞧,卻見招弟開弟架住一人,正用麻繩綁成個人粽子,那人嘴里塞著破布,嗯嗯啊啊說不出個字來。久宣上前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招弟道:「此人沒錢!」開弟也道:「居然敢來咱丹景樓!」招弟又道:「敢在蘇三娘眼皮子底下撒野!」開弟再接道:「不拿咱家藍老板當事兒是不?」這倆一來一往,每說一句就往那人踢一腳,踢得那人直哼哼。久宣猜到大概,忙制住兩人,問道:「乾娘怎麼說?」開弟道:「三娘說了,生客不賒賬,問他家住何處,好叫小廝去取銀兩,他又死活不說。三娘正忙著,便讓先把人扔柴房去?!?/br> 久宣頗是嫌惡看那人一眼,又聽得招弟道:「公子不是要出門去麼?」久宣道:「正要出去,你們也莫要打他了?!箖扇它c頭應是,久宣便回身走去,從後門而出。門外一頂軟轎,早已恭候多時,久宣彎身,入轎坐下。 畢竟是京城,縱是月上梢頭,也不止歌舞繁囂。一頂小轎穿城過巷,許久方在一大宅側門處停下,轎夫叩門,不消一會兒便有家丁來領久宣進府。此地乃親王府邸,尋常人進不得來,王爺朱衍澭乃是當今圣上親叔,封號越王。這越王風流倜儻,居閑散之職,也不管久宣撤了花牌,偏要喚他來府上歡會,一番番調云弄雨。越王與久宣相識多年,情誼恩義,非一時半會說得盡的,再者越王財大勢大,於情於理,久宣也不愿拒絕,只得偶爾夜里,由著他差來遣去。 久宣隨那家丁走著,卻見并非是往臥室方向,便問道:「王爺何在?」家丁回頭道:「原以為藍老板深夜方到,不料來早了,王爺尚在書房?!?/br> 兩人到了書房門前,家丁正要敲門通報,卻被久宣打住。只聽得房內一清稚聲音嘻嘻吃笑,一聲一聲「爺」地喚著,又忽地輕聲嗚咽,聽得家丁頓時面紅耳赤。久宣笑了笑,輕拍家丁肩膀,示意他退下,自己便一把推門入內,笑道:「王爺有了新人,怎地還喚舊人來?」 室內奢華,堂前一方書案,案後一人豐毅俊朗,懷中摟著一少年,正親嘴呷舌。越王剛至而立之年,好風雅、嗜張志,自也是俊逸非凡之貌,聽得久宣戲話,心中欣喜至極,卻回頭佯怒道:「久宣,你是越發(fā)放肆了?!箍v如此說著,也都按捺不住笑意。 久宣掩過房門走上前去,才見越王一手摟著可人兒,一手探在少年衣衫里摸著揉著。那少年眉清目秀,看來如銀杞般大,玉蔥似的兩只小手剝果子剝了一半,還沒喂到越王嘴里,自己先意亂情迷得一塌糊涂。久宣躬身行禮,道:「豈敢。」 越王松開少年,又為他理正了衣衫,柔聲道:「紺兒,先下去歇息罷。」紺兒本來軟在越王懷里好不沈醉,忽地被他一把放開,不禁迷茫委屈,小聲喚道:「爺?」越王把他攬了回來,捏了捏紺兒臉蛋,令道:「聽話,下去罷?!菇C兒嘴兒一癟,恨恨瞪了久宣一眼,這才乖乖行禮退下。 待紺兒出了門,久宣才道:「這小紺兒倒是標致,王爺這回擲了多少金銀?」越王聽他話語中頗是吃味,心中一陣好笑。想他藍久宣并非爭風吃醋之輩,卻出了名的嗜財如命,想是在為自家丹景樓叫屈,以為紺兒乃越王自別處樓館里買來的。越王示意久宣過來與他揉肩,又道:「撿的,未花分毫。就是小性子犟了些?!?/br> 久宣側身立於越王身旁,手上力度拿捏恰好,正合越王心意。越王正值剛陽盛極之年,方才與紺兒一番調情,早已情慾中燒,眼下溫香軟玉身側服侍,教他直想將久宣扯過壓在面前案上,狠狠訴他個相思之情、求凰之意。只是許久未見,久宣也伺候得舒服,便先忍下,隨手取過案上批文來讀,聽得久宣道:「王爺若是不稱心,讓久宣帶回樓里教些規(guī)矩。不出半月,定教他乖順下來?!?/br> 越王不理,自顧閱卷。過了一陣,倒是教久宣急了。丹景樓瑣事繁多,今夜更比常日多事,始終放心不下,只想早些回樓里去。越王這廂優(yōu)哉游哉,也不知是有意無意,時而斜眼看向久宣,卻不發(fā)作。終是久宣定不住,湊身到越王耳邊,先是輕輕呵氣,又悄聲道:「王爺,不早了?!?/br> 那暖潤之氣溫軟之語打在耳側,酥酥麻麻,直撓人個心癢難耐,怎不撩火?越王轉頭偷一口香,笑而問道:「久宣可是累了,可要坐坐?」說罷往後挪了一挪。久宣會意,回之一笑,接過批文置於案上,轉身面朝越王,左膝屈置越王身側,手攀其肩,便將右膝也置上寬椅,跨坐越王腿上,再一手松自身衣帶,另一手探越王身下。那胯下虎龍早已蘇醒,昂揚熾熱,要尋那處幽道洞天。 美人坐懷,如何不亂?越王手環(huán)其腰、舌嘗其唇,越發(fā)不可收拾,再探久宣腿間,亦見情動,便伸掌往那兩片臀rou搓揉一把。本要開口打趣兩句,卻聽得久宣一聲輕吟,激得越王登時按耐不住,一把撕爛那礙人褻褲,眼見便要直搗黃龍,卻聽得門外家奴好死不死喚了一聲:「王爺?!乖酵跻汇担龋骸笣L!」 久宣被他忽地一喝嚇著,愣了一愣,道:「王爺,或是要事?!乖酵鯀s雙臂摟得更緊,道:「如今便是皇帝小侄來了,也不得壞你我好事?!咕眯扑话?,道:「王爺還是去看看罷?!乖酵醴瓊€白眼,又道:「若非要事,回頭教你好看?!咕眯π?,退下身來,越王理罷衣衫,又舍不得,抓住久宣胡亂吻了一頓,這才走出書房。 過了一刻,仍不見越王歸來,卻見一家丁過來通報,喚久宣至臥房候著。久宣衣衫早不成摸樣,勉強蔽體,一路暗自苦笑,走著走著,卻見身後鬼鬼祟祟一個人影,回頭一看,竟是紺兒。 紺兒躲在樹後不作聲響,久宣喚道:「紺兒,怎了?」紺兒緩緩走了出來,盯著久宣看過一陣,問道:「你這是往哪里去?」久宣道:「偏院?!菇C兒垂頭沈默一陣,一股子委屈勁兒,又問道:「爺……爺可是要將我交與你了?」也不知紺兒方才在門外偷聽多久,久宣笑道:「王爺疼你著緊,怎會教我?guī)阕撸俊菇C兒揚聲道:「爺便是要,我也不隨你去那旮旯地方。」說罷一跺腳,轉身跑開。 久宣心道:「王爺若發(fā)話,還容你不去麼?」轉念又想道:「這紺兒倒也命好,教王爺撿了去。」想罷,再不耽擱,直往偏院臥房走去,卻不知紺兒走開不遠,又繞了回來,悄然尾隨而至。 不消片刻,越王終是來了,只見屋內燈火暗淡,還道是久宣睡了,輕手掩上房門,繞到床前,頓時血脈沸涌。只見久宣抱膝坐於床上,只著一襲輕薄長袍,衣襟敞開,其中春光無限,懶倚床邊。見越王進門,側首將頭枕在膝上,莞爾笑迎。待得越王緩緩走近,卻又抬起一條腿,朝前伸了出去,腳尖使力,輕輕抵在越王襠前,不許他再靠過來。 越王低頭看去,久宣除了那一襲薄袍,渾身再無布帛,又看看自己被久宣「踩」在腳下的子孫根,「嘖嘖」幾聲,挑眉道:「這是做什麼?莫不是怪我來遲?」久宣得意抬頭,卻問道:「怎麼?可是要事?」說著腳尖還往前壓了壓,只覺那棒子竟還漲了幾分。卻聽得越王笑道:「還真不是。」 久宣見他去了許久,還道定是重要,誰知越王如此回答,不免一愕,趕忙要收回腿來。才動了動,越王已伸手握住他腳腕,續(xù)道:「這回,定當要你好看?!咕眯褜櫠湥Φ溃骸缚晌冶揪秃每??!乖酵蹙痈吲R下,上下打量著久宣,輕哼了聲,尚扯住那只勾人足兒,就俯身欺壓下去,害的久宣一時失重,險些往後摔倒,索性順勢湊了上去,摟住越王脖頸,將唇也一并送上。 如此送好,豈有不食之理,越王再不多話,銜住那嘴兒親個昏天暗地。兩人唇舌交纏,手上也不落下,轉眼雙雙不著寸縷。越王魁梧健壯,久宣撫上那廣闊胸膛,亦是情動不已,攀越王身上,輕聲道:「王爺方才賜座,久宣卻未坐得,不知此時可是遲了?」越王扶住他腰,微笑回道:「九日菊花遲,茱萸卻早?!咕眯缱葱┛谀?,手扶越王寶貝對上自家情xue,頂了一頂,慢慢就柱而坐。 只是越王這胯下之物,非常人所能及,久宣縱然久經(jīng)人事,也不免吃力,好生周折,方將那八寸大器吃了進去。越王看他鎖眉閉目,輕咬下唇,胸前起伏不定,只覺更添滋味。久宣不敢多做喘息,前上後下擺弄腰臀,股間漲極,然吞吐自若,只見越王孽根若隱若現(xiàn),幾乎至根沒入。 這廂越王也是爽利至極,想久宣數(shù)年前與楊青衣齊名,青衣以才貌稱絕,久宣則是房中能手。如今這坐乘一式,更是能讓久宣大展所長,腰腿靈活,直教越王欲仙欲死??稍酵跤重M是泛泛之輩?玩味般由久宣身上賣弄,嘴角一抹邪笑,精元持久不泄。久宣見狀,暗自嘆氣,將雙手置於臀上,身形往後狠地一坐,先是往後一搖,再往前一挺,雙手掰開兩片臀rou,教那xue中rou柱深入前所未入之處,即刻聽得越王一聲驚呼,差點便丟了精。久宣還待再搖他一回,卻被越王緊緊抱住,掙不開來。 越王將他雙手扣住,低聲道:「果真是放肆了,道我還看不透你這小花招麼?」原來這一記「醉打秋千」正是久宣殺手之鐧,從前越王也幾次著了此道,不許久宣再用,沒想久宣今日心急,竟就使了一記。越王取過一道衣帶,將久宣雙手綁於背後,反身壓在身下,提槍而上,豪不留情,一下一下頂?shù)镁眯母晤潄y,連求饒認錯也顧不得了。 久宣自己也處情慾至濃時,陽物昂揚,偏生雙手受縛,碰它不得,yin聲疊出,直喚「王爺、王爺」,竟比早前書房里紺兒喚得要放蕩百倍。越王這般抽送百余回,將久宣翻過身來,又是好一番鼓搗,一腔慾火憋屈一夜,終能盡情發(fā)泄。如是翻來覆去幾回,方聽得越王低吟一聲,吻住久宣,於他身內一泄如注。 雨散云收,卻可憐久宣胯下,前後皆酸皆脹,苦不得泄,越王極樂過後,卻不急解他雙手束縛,只顧與久宣親嘴兒。兩人相依側躺,越王摟住久宣,細細親他白潤之肌,久宣閉目,享其難得溫柔。越王解其雙手,輕聲道:「今夜在此睡下罷。」久宣依然閉目,笑道:「過夜可要加價?!乖酵踹谱斓溃骸杆{大老板不提錢不能活麼?」 久宣筋疲力盡,雙腿無力,何嘗不想留夜?卻道:「今夜當真留不得,銀杞梳攏,明兒一早還有許多事待我去辦?!乖酵跬衅鹁眯骂h,細細端詳,想要留他,可聽他如此說來,又不好開口。本想戲弄一句「藍老板什麼事請比本王重要」,想了想,終是只在久宣頸窩啄了一口,柔聲回道:「都依你的?!?/br> 說罷,又按捺不住,在久宣身上細細吻去。廝磨一陣,輕啄漸變成雙舌纏繞,輕撫變成上下搓揉,榻上再泛情慾氣息。越王翻身至久宣身上,分其雙腿,久宣才回過神,便覺身下xue口處熾熱之物徘徊靜待,按兵不發(fā),笑道:「王爺,這第二回也要加價?!乖捯魟偮洌驱嬋痪尬锩偷貖Z門而入,直搗後xue深處,久宣防不及防,登時失聲,張嘴叫不出聲。越王本正情濃,被久宣一句話大煞風景,生了氣來,怒道:「我還付不起麼?」說著奮力抽送開來,卻見久宣緊皺眉頭,眼角竟落下兩滴淚來,不禁心疼,這才緩了動作,伸舌舔去淚珠,輕聲問道:「還受得住麼?」 久宣緩一口氣,回道:「久宣豈是那般沒用?就是被王爺威武嚇著了?!乖酵醣敬蛑в裰?,卻被久宣話語激了一激,才狠命起來,如今見他無礙,身下也一再抬頭,便放寬心,說道:「你若能不碰此處便射了,與你加銀三倍怎樣?」久宣喚道:「王爺……」話未說完,卻被越王雙唇堵上。 兩人口舌相接,下身相連,端的是悠然忘我。越王時緩時急,久宣托腰迎之,思緒全然飄至胯間,只恨不能伸手弄它一弄。且說久宣深知越王喜惡,反之亦然,越王處處盡取久宣最是敏感之地,久宣雙眼迷離,神智絮亂,無奈偏生泄不出精。過了許久,越王微笑搖頭,嘆道:「本王這筆橫財,你藍老板今日是賺不到了?!拐f罷猛地一挺,往久宣xue中又注一股精元。 久宣已然脫力,只勉強撐起笑容,越王也是累極,兩人無言相擁,竟轉眼沈沈睡去。不知睡到何時,久宣一個驚醒,已是深夜,連忙起身披衣,動靜也驚醒了越王。 越王扶額而坐,著久宣倒過一杯水來,忽道:「不好!」說罷,起身往後窗走去,開窗外望,搖頭苦笑。久宣走過去一看,墻外窗下倚著一人,竟是紺兒! 原來紺兒隨久宣到了偏院,便一直躲在窗外偷看偷聽,越王來時留家奴前門守候,紺兒不敢走出,便困在此處昏昏睡了??此菪∩硇危瑑龅弥倍哙?,甚是可憐,越王與久宣將他抱了進屋。紺兒迷糊醒來看了一眼,又自顧睡去。久宣道:「王爺早便知道?」 越王點頭笑道:「本想由他看看,便抓出來訓一頓,誰知卻把他給忘了。也罷,權當是小懲大誡。」說著從柜中取過一疊銀票。久宣接過數(shù)也不數(shù),笑了笑,又朝越王攤手,道:「那第二回怎麼算?」越王也笑道:「自是沒忘。」說罷,往久宣手中放了什麼。久宣一看,呆若木雞,手中不多不少,正好仨銅板。 越王忍俊不禁,笑道:「怎了?」久宣忍下一口悶氣,道:「久宣謝過王爺?!拐f罷整理衣衫,無奈褻褲早成一團破布,教他好是狼狽。越王取過一件披風為他披上,又不知從何取出一張紙來,久宣先是一絲疑惑,攤開來看,驚道:「王爺,這是……」越王示意噤聲,往床上瞄了一眼,見紺兒未醒,便道:「如今只能幫到這里,其余事情,教他再等等罷?!咕眯溃骸妇眯诖耍忍嫠x過王爺了。」越王再道:「切記,此物不可留,看罷毀之,懂麼?」久宣收進懷里,點頭道:「定會原話囑咐。」 忽而,越王湊近,在久宣耳邊悄聲問道:「這個把月未見,可曾想我?」久宣聽言耳側發(fā)熱,一手扯住越王衣領,惡狠狠地親了一口。越王被咬了個意足,舔舔唇,笑道:「去罷?!咕眯⑽⒁恍?,隱去心中幾分不舍,回身離去。 眼下已是二更天,家丁打著呵欠領久宣出門,四位轎夫都在路邊打盹,家丁上前一一拍醒,久宣行禮道:「勞煩幾位了?!够貥锹飞?,夜闌人靜,久宣點了點手中銀票,才知越王比過往多付了一倍,再看那三枚銅錢,不禁淺笑。 回到丹景樓,久宣自後門而入,卻見招弟開弟兩人倚在門後打瞌睡,將之喚醒,問道:「怎麼睡在此處?」招弟搓了搓眼,喃喃道:「三娘發(fā)火,要我們等公子回來才睡?!咕眯柕溃骸改銈z又闖什麼禍了?」招弟正要答話,卻聽得遠處一陣雜聲。久宣看去,聲音自柴房而來,看向雙生子,只見開弟一拍腦袋,說道:「喲,咱把那人給忘了。」 久宣氣結,暗道還好是回來了,想了一想,便往柴房走去。招弟開弟面面相覷,快步跟上。未知後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