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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4:火焰

    Day 4.火焰

    【2014年7月3日/周四/覃壇古鎮(zhèn)/晴】

    昨日跑了一天,穆島難得沒有定鬧鐘,想要放任自己睡到自然醒。前臺的小客廳有三人正在百無聊賴地斗地主,王哥抬頭看了眼掛在墻上的鐘,甩出一對K,感慨道:“鑫弦,你家這口子挺能睡啊,這都快12點了還不起?”

    “昨天累著了,讓他多睡會兒吧?!?/br>
    王哥神秘兮兮地一笑,低聲問道:“是不是晚上太激烈了?”

    “別瞎說?!闭琏蜗业仄沉怂谎?,“穆哥臉皮薄,你少開他的玩笑。”

    “嘖嘖,有了媳婦忘了娘,真是個白眼狼?!蓖醺绮簧踉谝?,隨口嬉笑著,“你下手也忒慢了,哥都替你著急!”

    “慢嗎?”甄鑫弦研究著手里的牌,“我倒是覺得有些cao之過急了?!?/br>
    他將三張撲克輕輕按在桌上,回想起昨天那不該發(fā)生的一吻:“對他來說,我不過是個剛認(rèn)識幾天的陌生人罷了。”

    “八年了兄弟!”王哥撇撇嘴,忽然意識到了什么,“你別是沒告訴過他吧?”

    “告訴他什么?”甄鑫弦反問道,“我暗戀你很久了,請務(wù)必跟我交往?”

    王哥噎了一下:“那你回安城這兩年都在干嘛?”

    “做一些不得不做的事?!闭琏蜗抑苯铀α藗€王炸,“為了能配得上他?!?/br>
    王哥正準(zhǔn)備問是什么事,低頭一看牌桌,咋咋呼呼地嗷了一嗓子:“哪有這么打牌的!”

    “不打了。”甄鑫弦把剩下的牌一撂,“我去叫穆哥起床。”

    “滴”地一聲解鎖聲,甄鑫弦悄悄推開了房門,本想在喊醒穆島前偷偷看一會兒他睡覺的樣子,沒成想剛好撞見那人換衣服。穆島手里拿著浴巾,一只腳踩著床,兩條長腿上沾著還未擦凈的水珠,襯衣下擺堪堪遮住內(nèi)褲邊沿,顯得禁欲又色情。

    “抱歉,穆哥?!闭琏蜗覍擂蔚嘏查_了眼,“我只是來喊你吃飯。”

    “……”

    穆島的第一反應(yīng)是攏住上衣領(lǐng)口,像是在隱藏什么秘密一般:“沒事,都是男的,道什么歉?!?/br>
    他面不改色地把褲子提好,腰帶被白皙的指尖一抽一扣,緊緊地系在胯骨上,勒出一節(jié)細(xì)窄的腰。甄鑫弦不知道該把眼睛往哪兒放,干脆大大方方地看著,只有緊抿的唇暴露出些許心懷鬼胎。

    穆島一絲不茍地佩戴好手表和眼鏡,經(jīng)過門口時朝他點了下頭:“久等了,走吧?!?/br>
    “……好。”

    甄鑫弦心中升起一絲異樣,直覺哪里不對,卻又說不上來。直到穆島在飯桌上喊出一聲“小叔”,他才意識到,逐漸融化的冰層又凍結(jié)至最初的模樣,甚至變得更加堅硬,難以開鑿。

    王哥差點一口米飯將自己噎死:“你剛剛叫他什么?”

    “小叔?!蹦聧u推了推眼鏡,解釋得相當(dāng)直白,“我的養(yǎng)父是他二哥?!?/br>
    一道審視的目光落在臉上,他抬頭看向?qū)γ妫骸安粚幔俊?/br>
    那語氣中并沒有嘲諷的意味,反而像是在認(rèn)真詢問。甄鑫弦緊握著手里的筷子,悶頭扒了一口飯:“穆哥說得對?!?/br>
    “你們這是……各論各的?。俊蓖醺鐡狭藫虾?,真誠發(fā)問,“不別扭嗎?”

    兩人皆沉默著沒有回話,一頓飯吃得安靜又壓抑。午餐過后,甄鑫弦在房間收拾著背包,順口問了一句:“穆哥,下午去騎馬可以嗎?”

    穆島點點頭:“可以,您說了算,我沒有意見?!?/br>
    甄鑫弦的動作頓了頓,扭頭看向他,心中有些惱怒,一句“非要如此嗎”幾乎要脫口而出,卻還是被強行咽了回去。

    “走吧?!彼麑⒈嘲υ诩缟希偬ь^時臉上已經(jīng)掛起一如既往的微笑。

    “我要帶些什么?”

    “什么都不用帶。”甄鑫弦將房門推開,做了個“請”的手勢,“行程我來安排,你好好享受就行了?!?/br>
    覃泉水域有眾多湖泊,湖邊草木茂盛,每個臨湖村落都開辟了馬場,雖然質(zhì)量良莠不齊,但個個都把賺錢放在了第一位。作為景區(qū)割韭菜的游玩項目,這體驗感與安城的正規(guī)馬場根本沒法比,別說是享受策馬奔騰的肆意瀟灑,就連跑起來都是種奢望。穆島藏著心事,興致缺缺,在馬背上顛了十分鐘就喊了停,牽繩的牧民將他扶下,用蹩腳的中文說道:“老板,時間沒到不退錢的哇?!?/br>
    穆島笑了笑,沒說什么,獨自走向休息區(qū)等待剩余的三人。今日天晴,湛藍(lán)的高空萬里無云,刺眼的白光在空中跳著,宛如覃泉水面上泛起的微波。穆島躺在樹蔭處的搖椅上,思緒隨著來回?fù)u晃的身體蕩漾至遠(yuǎn)方,陽光穿過葉片的縫隙,在那冷白的面頰上留下一抹暖色的云。他好似是在沉思,又好似什么都沒想,直到有只手擋在面前,那雙放空的眼才重新聚焦于一點。

    “穆哥,不要直視高原的太陽。”

    “隔著樹葉呢?!蹦聧u輕輕撥開他的手,撐起了上半身,“你們結(jié)束了?”

    “嗯?!闭琏蜗易谒赃叺桶奶僖紊希伺?,“也沒什么好玩的,那老頭全程牽著不讓敞開跑。我說我會馬術(shù),他非不信。”

    穆島輕笑了一聲:“這兒也就是讓沒玩過的游客體驗體驗,二十分鐘一百八,還不夠君馳馬場千分之一的會費,您就將就吧?!?/br>
    他站起身來,單薄的身軀遮擋了一方陽光:“小叔,下個項目是什么?”

    “劃船,明溪湖的風(fēng)景很美?!闭琏蜗姨ь^看向他,“但你今天好像沒什么心情?!?/br>
    一人的身影投射在另一人身上,籠出一層朦朧的灰。穆島垂眼看著他忽閃的睫毛,心中又涌起了逃跑的沖動。不知為何,鼻頭泛起莫名的酸意,一句“抱歉”隨著喉結(jié)上下滾動,卻很難如往常一樣敷衍地說出。

    “抱歉,是我掃興了?!弊罱K他還是將跳動的心臟封入冰層,套上了演員的皮,“其實您不用管我,玩自己的就好?!?/br>
    甄鑫弦一動不動地望著他,眼中是碧空如洗的天色:“穆哥,你好像忘了我是為什么來覃港。”

    他低頭撿起一片樹葉,蹭著剛剛粘在鞋上的泥,說道:“昨天我問你,需不需要我回安城,你并沒有回答——那是默認(rèn)我可以留下作陪,沒錯吧?”

    他的語氣變得生硬,與前兩日的溫柔相比判若兩人,無形的氣壓在身周下沉,將午后暖陽隔絕在外,凝成一道冰墻。穆島聽出他話里的責(zé)問,冷下臉來點了點頭:“沒錯。”

    “那你今天這是什么意思,耍我嗎?”甄鑫弦問道,“你讓我留下,隨我安排衣食住行,卻又?jǐn)[出一副迫不得已的樣子,好像是我強人所難……”

    “難道不是嗎?”穆島覺得有些不可理喻,質(zhì)問道,“我只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地享受假期,是你突然出現(xiàn)綁架了我的旅程。小叔,我并沒有求你留下,也沒有逼你離開,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滿足你的一己私欲?”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如果您想要貼心的玩伴,可以花錢雇一個,我沒有義務(wù)時時刻刻照顧你的情緒?!?/br>
    甄鑫弦笑了一下:“穆哥,自私自利的人到底是誰,你心里很清楚?!?/br>
    “我不清楚?!蹦聧u努力平穩(wěn)著呼吸,“麻煩您提點提點?!?/br>
    “你一邊接受我的示好,一邊想讓我當(dāng)塊木頭,自私的人難道不是你?”甄鑫弦慢條斯理地說著,仿佛在剖析他的內(nèi)心,“不上不下的吊著我好玩嗎?請問我今天該扮演哪個角色,才能討你歡心?”

    “簡直是強詞奪理!”穆島難以接受這套邏輯,“小叔,自始至終都是你的一廂情愿罷了,我回避有什么錯?”

    “那我想問問你,喜歡一個人又有什么錯?”

    他沒有第一時間回答,甄鑫弦緊接著逼問道:“穆島,你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樣子的嗎?我會克制不住地想念你、看著你、觸碰你,即使會被討厭,我還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你?!?/br>
    “我沒有辦法對你用任何下作的手段,只能像個傻子一樣一次次地?zé)崮樫N冷屁股。你要拒絕就干脆一點,你要殘忍就徹底一點——你真的快要把我逼瘋了?!闭琏蜗铱吭谝伪成?,努力了半天也沒能擠出笑容,“穆島,我給過你不止一次選擇?!?/br>
    “您確定我有的選擇?”穆島自嘲地笑了笑,“小叔,您今年多大了,怎么還這么幼稚?”

    他輕輕拍了拍甄鑫弦的頭頂:“別再試圖道德綁架我了,照您的說法,我得派人給您心口來一槍,才算徹底拒絕是嗎?”

    “你最好是親自動手?!闭琏蜗翼槃轄窟^那只手,指尖撫過溫?zé)岬恼菩?,“不然我會會錯意的?!?/br>
    穆島對他的無賴有些無可奈何,適時終止了剛才的話題:“語言陷阱不太好騙到我,您還是換種套路吧?!?/br>
    “呀,這么快就被識破了?!闭琏蜗覈@了口氣,“怎么辦,穆哥,你也太聰明了?!?/br>
    “彼此彼此。”他退后兩步,將甄鑫弦從椅子上拉了起來,“走吧?!?/br>
    “去哪里?”

    “明溪湖?!蹦聧u問道,“不是要劃船嗎?”

    “你不想去就算了。”甄鑫弦主動放開了他的手,“省得說我綁架你的行程?!?/br>
    “小叔,提前聲明,激將法這招沒用,裝可憐也沒用?!蹦聧u戳了下自己的左胸膛,“您應(yīng)該聽說過,我是皓鑫最鐵石心腸的人?!?/br>
    “是聽說過?!闭琏蜗彝犷^笑了一下,“所以我想看看,這顆心什么時候能被捂熱。”

    穆島回敬著假面般的笑容:“大概,是火化的那一天?!?/br>
    第一次的針鋒相對以失敗告終,第二次的唇槍舌戰(zhàn)也以失敗告終,甄鑫弦半倚在小船上望著天,耷在木板外的手將水面勾出一道漣漪。

    “小叔,您倒是劃啊。”穆島用力撥著船槳,踢了踢他的腿,“想什么呢?”

    “想下次該怎么套路你?!闭琏蜗矣檬?jǐn)n起一捧水,“穆哥,你真是油鹽不進軟硬不吃,不愧是皓鑫的二當(dāng)家?!?/br>
    穆島抿了抿唇:“早就告訴過您,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甄鑫弦沒回話,只盯著他笑,而后突然將手里的水潑向?qū)Ψ健?/br>
    “你——”

    “穆哥,你生氣的樣子真好看?!闭琏蜗易绷松?,握起手邊的船漿,“歇著吧,我來?!?/br>
    穆島黑著一張臉,取下眼鏡用衣服擦了擦:“幼稚?!?/br>
    兩人晚上單獨出去吃了飯,醬香味的牦牛火鍋,rou質(zhì)細(xì)嫩滑爽,一口下去連毛孔都透著熱氣兒。吃飽喝足,順著古鎮(zhèn)的石板路隨意閑逛,夜風(fēng)穿過發(fā)間留下一陣清涼,攜走了一天的疲倦。

    “小叔,接下來是什么項目?”穆島跟他你來我往地聊了半天閑話,輕輕嘆了一聲,“只是散步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甄鑫弦挑了挑眉,指尖像變戲法一般憑空出現(xiàn)兩張票據(jù):“有場話劇演出,還去嗎?”

    穆島不想再落人話柄,伸手抽了一張票:“這里還有劇院?”

    “沒有?!闭琏蜗覔u了搖頭,“是場比較小眾的浸入式戲劇,不知道你喜不喜歡?!?/br>
    不知是圈層問題,還是宣傳推廣的問題,入場觀眾并不多,零零散散只有十幾位,大多都是只身前來。場地內(nèi)沒有固定座位,煙霧繚繞,燈光昏暗,穆島透過面具環(huán)視著周圍的布景,悄聲問道:“這是……恐怖主題的嗎?”

    他的聲音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甄鑫弦笑著捏了下他的肩:“別害怕,是部愛情故事?!?/br>
    音樂響起,壁燈逐漸散發(fā)出暖黃色的光,兩位身形相似的男性演員一前一后,緩緩踱至布景前,為這場演出拉開了序幕。整部劇幾乎沒有對白,舞者們憑借面部表情與肢體語言,將所有的情緒呈現(xiàn)在觀眾面前,無論是歡樂、痛苦、親昵、打斗,還是內(nèi)心的掙扎與扭曲,都由柔軟有力的身體來表達。演員們時而聚合時而分散,每次轉(zhuǎn)景時,觀眾需要自行判斷跟隨在哪位演員身后。人物立場不同,所獲信息不同,每個人對故事的理解也會不同——這更像是一場抉擇。

    在一處岔路口,穆島與甄鑫弦選了相反的方向。

    劇目主角是一對雙生子——這是一段驚世駭俗的愛情故事,名為。起初穆島看得云里霧里,等弄懂了主題時,心里全是對那人“用心良苦”的無奈,完全無法摒棄雜念去欣賞演出。然而隨著時間推移,他逐漸被演員迸發(fā)出的情感所震撼,不知不覺間便沉浸其中。

    他選擇了弟弟的支線,他想要知道,一段被反復(fù)拒絕,注定得不到祝福的不倫之戀,為何還要苦苦堅持。在那一方狹窄的木盒之中,他看到了由身體構(gòu)成的一團火,燃燒了歲月、青春、理智、希冀,最終破碎成無法拼合的光。舞者站在青色的光里,腳邊是兒時與哥哥戲耍爭奪的小木椅,他站在那木椅方方的手上,像一只怯生生的鳥,鳥兒的世界是很小的平面,是濃烈的紅,是淡然的綠,在那長形木盒的眼睛中,它飛不出一片天。他自己輕輕抱著自己,在傾聽,在火里尋找第二道聲音,他在隱忍的夢中殫精竭力,生于風(fēng)的吟誦,歸于浪的沉寂。一滴雨停在空中,像故事末尾的句點,卻許久都沒落下,不期而至的大雪將火焰撲滅,冬日從此漫長。

    那種絕望令人窒息,恍惚之間,穆島突然想起了那人的話——穆哥,身死消亡的一瞬痛苦,與心如死灰的痛不欲生,哪個更難熬一些?

    他終究還是無法理解這對兄弟間那混亂又綺麗的感情,但與此同時,他竟渴望變成那只鳥。穆島不由自主地回頭望去,期盼那只鳥兒能逃脫藩籬,期盼黎明能以輕盈的呼吸喚醒清晨。

    劇目的最后,雙生子又回到最初的舞臺,一人穿著殘破的白衣,一人身著華貴的錦服,四目相對,默默無言,逐漸靠近的腳步在每個人的心上踏出裂痕。聚光燈外,一道身影正在穿越劇場的昏暗,一步一步,堅定地走向?qū)儆谒睦位\。

    配樂落下最后一個音符,舞臺中央,白衣少年朝對方伸出了手。穆島站在角落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那視線卻難以集中,他的眼前是半張被面具遮擋的面容,甄鑫弦勾唇一笑,與這場演出中唯一一句臺詞同時發(fā)聲。

    “哥,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兩道聲音交織在一起,穆島一時間有些分不清到底誰才是演員,他下意識地扭頭看向舞臺,心跳如重新奏響的鼓點。飾演兄長的舞者已經(jīng)作出回應(yīng),但他卻仍在猶豫,仿佛將手搭上,就會一步墜入深淵。

    “我……不會跳舞。”

    “沒關(guān)系。”甄鑫弦將右手搭在他的腰間,朝結(jié)伴起舞的人群抬了抬下巴:“他們中有些甚至不認(rèn)識彼此。浸入式戲劇講究的就是‘沉浸’,不要多想?!?/br>
    穆島有些為難,繃緊了身子:“可是……”

    “噓——看著我?!闭琏蜗也蝗菥芙^地攥緊了他的手,輕聲說道,“看著我,什么都不要想?!?/br>
    這是場悄無聲息的愛與狂歡,三分鐘如同三個世紀(jì)一般漫長?;艁y無措之間,穆島好幾次踩在了對方腳上,他想要道歉,卻漲紅了臉發(fā)不出聲音。面具之下是一雙深邃無際的眼眸,困苦孤獨的光焰漫過冰層之下的廢墟,創(chuàng)造出盧森湖畔的月光。呼吸凍結(jié)成銀色的晶片,一曲作罷,他僵成了一株暖陽下的雪地云杉,欲望隱逝成融化的水滴,困在不落的日影之中。

    大幕落下,甄鑫弦在那震耳欲聾的掌聲中抱緊了他的樹,兩顆心交錯在不同的位置,卻有著相同的頻率。

    他摘下了兩人的面具,用只有彼此才能聽到的聲音輕問:“穆哥,你知道這部劇的主題是什么嗎?”

    穆島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紅色幕布上印有五個灼眼的字——

    愛應(yīng)該隨心。

    一團火焰在無聲移動,裹著寒冰走向峭壁深處的白晝。甄鑫弦撫上他的側(cè)臉,低下頭去,在那微顫的唇上沉沉地落下一吻。

    “穆島,我喜歡你。”

    火光深處很靜,靜得讓人不敢說愛,風(fēng)搖得厲害,吹散了霧,卻吹不滅那相熾如炬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