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離開阿波羅的時候已經(jīng)臨近十點的宵禁時間，安全區(qū)外的道路沒有照明，只有一輪月亮掛在夜空中，淺淺地照著腳下的路。

    斯派羅已經(jīng)開了三個小時了，他對附近的路況不熟悉，這里的道路大多年久失修，很容易出事。雖然現(xiàn)在還沒開春，附近也有喪尸游蕩，絕不能停下來駐扎休息。羅德里安和他交換了位置，開剩下的一段路。

    凌晨五點，他們抵達了目的地，一座位于內海邊的廢棄塔樓，它距離公路有五百公里，被一座小山和密林遮擋，到達它需要穿越一個喪尸稠密的小鎮(zhèn)，不必擔心被追來的軍隊找到。

    薇拉趴在塔樓頂部小小的窗戶上看著樓下的汽車停了下來，高興地手舞足蹈：“爸爸來了，小月亮來了?！?/br>
    他們在塔樓附近設置了很多陷阱，但是小鎮(zhèn)上的喪尸依然會被活人的氣息吸引過來，杰瑞為了不讓薇拉亂跑，把她抱了起來，道：“在這里等他們上來——我的寶貝喲，減減肥吧，叔叔都抱不動你了。”

    斯派羅將車停在了塔樓下的空地上。附近有一個船塢，停著一只破舊的游艇，明越下車的時候目光被那只游艇吸引住了，它似乎被粗糙地擦試過，船上的陳年污垢都少了點。

    “我們明天坐船離開。”羅德里安在他身后停了下來。

    明越問：“那我們的車怎么辦？靠岸有人接應嗎？”

    “留在這里。”羅德里安從背后摟住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該死的麝香味還是殘存在他的身上，他現(xiàn)在就想把這只小貓扔到海水里洗一洗，洗掉身上的氣味。

    “靠岸就是一條公路，那里有很多游匪劫掠過路車隊，我們想辦法再搶兩輛車就行了?！?/br>
    明越現(xiàn)在厭惡他的觸碰，這個騙子。他從他懷里掙扎出來，冷淡地說了一聲知道了，跟著斯派羅想上塔樓去。羅德里安拉住了他的后衣領，將他拎了回來。

    “寶貝，生氣了嗎？”

    明越試圖掰開禁錮著他的手臂，只是白費力氣，只好悶聲悶氣地說：“沒有?！?/br>
    得到這個敷衍的回答，羅德里安驀地將他扛了起來，大步朝船塢后面走去，明越被撞到肚子上的鞭傷，疼得倒吸一口涼氣，隨即掙扎起來，大喊：“斯派羅，快拉住他！”

    斯派羅已經(jīng)走上了一截樓梯，聽到他的呼救，連忙走了下來，看到羅德里安扛著他離開，猶豫不決地站在門口，不知道該不該違抗羅德里安。明越給過他一針血清，他并非白眼狼，可羅德里安能決定他們的生死，自從上司死而復生之后，他就對他心存畏懼。

    羅德里安頭也不回地說：“斯派羅，上去?！?/br>
    明越狠狠地錘了一下他厚實強壯的背部，咚地一聲悶響，聽起來很重，實際上對羅德里安來說輕飄飄地一點影響也沒有。他扛著明越走到船塢后面的一處延伸到水面的平臺上，那里正好被幾棵枝繁葉茂的常青樹遮擋住了，外面的人什么也看不到。木制平臺常年浸泡在海水中，已經(jīng)被腐蝕地十分脆弱，靠近海水的一側已經(jīng)完全坍塌，剩下的一半踩上去嘎吱作響。

    羅德里安把明越放在了平臺上，用膝蓋壓住了他，不讓他逃走，道：“你在生氣，好吧，寶貝，是我錯了，原諒我好嗎？你讓我做什么都行?！?/br>
    身下的木制平臺承載了兩個人的重量，被海風一吹就搖搖晃晃，明越躺在破損的木板上，感到有些害怕，緊緊抓著羅德里安的衣袖道：“讓我上樓去，我不想在這里?！?/br>
    “那么，原諒我嗎？”羅德里安只是將手放在他的胸口，就輕輕松松按住了他，不依不饒地問，“我不該給你下藥，但是我真的沒有強暴你，我怎么舍得打你呢？你要讓一個alpha如何克制發(fā)情期的欲望，喬伊斯是阿曼達的人，我怎么可能給他注射誘導發(fā)情劑?！?/br>
    明越垂著眼眸，漂亮的眼睛里沒有聚焦。羅德里安以為他不會回答了，低下頭想親吻他，卻被他用手擋住了。

    “羅德，我發(fā)現(xiàn)了以前你說愛我，對我一見鐘情都是欺騙我，你只是想上我，其實你對我一點也不好?！?/br>
    羅德里安頓了一下，說：“不是的，我愛你?！比缓笞プ∷氖滞蟀吹揭贿?，低頭又想和他接吻。明越偏過頭躲開了，悶聲道：“你說謊話比什么都容易?！?/br>
    “這次是真的?！绷_德里安捏著他的下巴，讓他轉過頭來，吻住了他的嘴唇，舌頭長驅直入，在他的口腔里吮吸攪動。明越咬了下去，粘稠的血滲透到他的味蕾上。

    和活人的血嘗起來差異并不大，只是味道更悶一點。

    羅德里安沒管他，繼續(xù)這個深吻，直到明越開始喘不過起來才從他的嘴里退了出來。

    咬他并不管用。

    “這次是真的，”羅德里安又說了一遍，“我愛你，我們永遠都不分開?！?/br>
    這次是真的，那么以前的都是假的，這個騙子，花言巧語的情場高手，迷jian他，玩弄他，他赤裸身體趴在床上給他cao的時候，他或許在得意這么容易就得到了他的身心，甚至還在盤算如何向艾伯特炫耀他的順從。

    明越的眼睛紅了，他不想讓羅德里安看到自己哭了，用手遮住了眼睛，竭力克制自己從胃里溢出的難受道：“我知道了，讓我上樓去，我不想在這里呆著?！?/br>
    羅德里安沒有松開他，反而壓了下來，抱著他躺在搖搖晃晃的木制平臺上，問：“原諒我了嗎？你想離開我嗎？”

    明越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我不會對你說謊。”

    羅德里安似乎被這句話惹惱了，他半坐起來，掐著明越的下巴強迫他也坐起來，壓低了聲音道：“你知道我怎么從地下實驗室爬上來的嗎？渾身的血rou被爆炸燒光了，重新生長出來，被鋼筋插在地上動彈不得，永遠等不到救援，我靠什么堅持下來的呢？靠想你。在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見，無論睜眼還是閉眼都是你，我是愛你的，我怎么可能不喜歡你。是你想要和我建立長期穩(wěn)定的關系，明越，是你主動的！你是自愿的，我從來都沒有強迫過你，就算我們一開始不是那么美好，難道不是你想用身體從我這里得到什么嗎？”

    他停頓了幾秒鐘，思考了一下要不要繼續(xù)加碼，明越太聰明了，他不確定他的反應能不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但是這一次明越太感情用事了，他現(xiàn)在一個人跟著他離開了安全區(qū)，卻在這種時候和他翻臉，完全沒有考慮過接下來的路程該怎么辦。

    羅德里安回憶了下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覺得除了迷jian那件事，其他時候他只是順應明越自己的選擇，稍加推波助瀾，他未必能夠發(fā)現(xiàn)。

    “你知道我愛你，才會在這種時候和我鬧脾氣?！绷_德里安松開了他，站了起來，說，“如果我不愛你，你和我撕破臉有什么用呢？我可以對你為所欲為，強暴你算什么呢？”

    明越坐在地上，曲起膝蓋，將臉埋在里面，克制著自己的情緒道：“走開，不要再說了！”

    羅德里安彎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只是想利用我找你的前女友，你把她弄丟了，現(xiàn)在來玩弄我的感情，如果不是你想去喀布拉，塔樓上的人為什么要跟著我們一起離開安全區(qū)呢？我的小月亮，因為我愛你，才能一直陪著你從塔納托斯到阿波羅，再從阿波羅出來?！?/br>
    “求求你不要再說了！”明越突然爆發(fā)了，抬起頭大聲說道，黑色的眼睛已經(jīng)被淚水浸透了。

    羅德里安把車鑰匙從口袋里掏出來扔在地上，冷酷無情地說：“沒有人攔著你，你現(xiàn)在就可以自己開車回阿波羅?！?/br>
    說完轉身離開，朝著塔樓走去，再也沒有看他一眼。

    背后只有海風的聲音，沉寂了一會兒之后，木板嘎吱作響，腳步聲響了起來。

    羅德里安笑了一下，這次也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轉過身，明越停了下來，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過來吧。”羅德里安溫柔地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