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今越一家是在十來年前搬到了現(xiàn)在的住處，一個高檔小區(qū)頂層的樓中樓。放在當(dāng)年是個不折不扣的豪宅，不過現(xiàn)在看起來也有一些陳舊了。

    陳今越和父母的房間都在二樓，這時候父母都已經(jīng)睡下了。他拉著濕漉漉的柯野進到房間里，把人推進了臥室里的小衛(wèi)生間：“你趕緊洗個澡，衣服都濕透了，跟只落水狗似的。”

    柯野是臨時決定乘坐最晚一趟車過來的，先前也沒關(guān)注天氣，并不知道這邊一直在下雨，出門就只帶了手機、鑰匙和身份證，原本打算見了陳今越一面就走的，卻不料剛到這就被大雨淋了一身濕，還被陳今越拉著留宿了。

    其實也是有一點意外之喜。

    他洗完澡穿著陳今越的衣服出來，看見陳今越正坐在床上，手里捧著一個盤子，笑瞇瞇地叫他道：“喂。”

    “嗯？”柯野邊擦頭發(fā)邊應(yīng)道。

    “那個，我家里沒有蛋糕，大半夜的也沒地方買了，湊合一下吧?！标惤裨桨驯P子往他眼前一遞，獻寶似的，“生日快樂！”

    柯野一看，見那個精巧的白色瓷盤邊沿擺了一圈夾心餅干，正中間是一個剝好的橘子，空余的地方灑滿了葡萄干，橘子頂上還放著一小塊巧克力。陳今越想必是把家里能找到的零食都搜刮出來了，精心弄了一個代替蛋糕的擺盤。

    雖然還是稍微簡陋了點，但心意十足，看在柯野的眼里更可謂是珍貴的驚喜。他伸出一只手托住了瓷盤，正覆在陳今越的一只手上，對他由衷笑道：“謝謝你，阿越?！?/br>
    陳今越這時候察覺到了些別扭，把手抽回來了，將瓷盤放到了柯野手中：“蠟燭是沒有了，不過流程還是要走完的，你就對著它許愿吧?！?/br>
    柯野笑問：“不先給我唱首生日歌嗎？”

    陳今越知道自己唱歌跑調(diào)，堅決不肯：“有這些就不錯了，你少得寸進尺??！”

    柯野并不勉強他，笑著閉上了眼睛，有模有樣地許了個愿，完了還假意做了個吹蠟燭的動作。

    陳今越頗有興致地催他道：“這個巧克力是我表姐從國外帶回來的，這可是壽星專屬，先把它吃了?！?/br>
    柯野聽話地拈起那塊巧克力，正要送進嘴里，問他：“要不要分你一半？”

    “不用，我那還有的?！标惤裨较氚炎约旱暮脰|西分享給他，也很期待他能喜歡，在一旁迫不及待地問道，“怎么樣怎么樣？”

    這巧克力味道濃郁，口感絲滑，果然是上乘品質(zhì)?？乱昂煽肆卣f：“真好吃?！?/br>
    陳今越開心道：“是吧？我家里還剩一盒，就送給你當(dāng)禮物好了?！闭f著抓了幾粒葡萄干送進嘴里，有滋有味地嚼起來。

    柯野把盤里那個橘子分成兩半，掰了兩瓣吃了，因為舌頭剛嘗過甜膩的巧克力，這時橘子入口便格外的酸，不過也很清爽解膩。他又掰下兩瓣送到了陳今越的嘴邊，陳今越略有些意外，但還是張嘴吃下了。

    柯野看著眼前處陳今越那白里透紅的臉頰，腮幫在咀嚼時活潑地鼓動著，情不自禁傾過身去，在他的側(cè)臉上親了一下。

    陳今越愣了一瞬，連嘴里的東西都忘記嚼了，不過很快又回過神來，咽下了橘子，裝作無事地繼續(xù)吃他的葡萄干?？乱耙娝⒉豢咕?，在這深夜里似乎也增了膽量，又再湊近去親吻他的臉頰。陳今越稍微往后閃躲了一下，柯野再進，他便再躲，柯野的嘴唇依然追了過來。他心想算了，被親吻的感覺也并不討厭，今天是他生日，就滿足他吧。

    柯野的嘴唇在他側(cè)臉上輾轉(zhuǎn)了一會兒，他覺得癢，因為這親密的觸碰，也因為那潮濕的氣息噴灑在了他的皮膚上。這癢意不斷地蔓延，使他的心也提了起來。在察覺到那雙嘴唇企圖往他的嘴唇靠近時，他連忙抓起幾粒葡萄干塞進了柯野的嘴里，指尖碰到了他溫?zé)崛彳浀纳啵骸俺阅愕臇|西吧。”

    柯野嚼著葡萄干，很心滿意足地笑著：“好甜?！?/br>
    陳今越感覺自己的臉在發(fā)燙，也許已經(jīng)紅了。

    兩人把瓷盤里的東西吃完，又刷了牙，柯野的頭發(fā)也差不多干了。兩人一起躺在大床上，柯野望著房間里的書桌、窗簾、動漫海報，周身被包裹在陳今越的氣味里，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屬于陳今越的私密世界，這是從未有過的體驗——他與他又更親近了一些。

    陳今越趴在枕頭上，邀功似的對他說：“我暑假里每周都去給你那些花花草草澆水，把它們照顧得可好了。”

    “嗯，我看到了?！碑吘姑看侮惤裨綕餐晁紩膸讖堈掌l(fā)給他。

    他也每次都從照片里看到，陳今越曾經(jīng)慣用的便攜水杯依然放在原處，他已經(jīng)從那里搬走很久了，卻沒有把自己的東西也全部帶走。

    是忘記了，還是故意的呢？

    柯野問他：“你下學(xué)期住的房子找好了嗎？”

    “沒呢，之前約中介去看了幾套，沒一個合適的。我也不想跟人合租，能選擇的范圍其實挺小的?！标惤裨教崞疬@茬便有點煩，“找個滿意的房子好難。”

    距離開學(xué)只剩下大半個月了，照這個進度，也許開學(xué)前也無法找到一個合適的住處。但柯野并沒有建議讓陳今越繼續(xù)住在他的屋子里，陳今越自然更不可能主動提起。不過兩人心里都明白，其實還有這么一個選項。只要陳今越愿意，柯野一定是歡迎的，甚至求之不得。

    但那就意味著他們必將進入更加親密而曖昧的關(guān)系里了。

    “明天你有什么計劃？”陳今越問道，“這雨估計還要再下一天，不過還是得找個地方給你過生日吧?！?/br>
    柯野卻說：“明天我得回去了，我每年生日都是和姥姥一起過的。她會給我做壽面，加兩個雞蛋的那種。”

    “這樣啊?！标惤裨奖疽詾樗麜啻齼商?，沒想到他還真就是來見自己一面而已，見完了就要趕回去了。多少是有點失望的。

    “八月十二號。”陳今越念著今天的日期，“你是獅子座嗎？”

    “好像是吧?！笨乱皩Υ瞬⒉惶私?。

    “一點都不像?！?/br>
    “那獅子座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

    “比較驕傲自大吧，還很好面子？好像是?！标惤裨矫娉乱皞?cè)躺下來。

    “那聽起來還挺招人煩的?！?/br>
    “不過你不招人煩。”

    柯野枕著一只胳膊看著他：“那招人喜歡嗎？”

    陳今越也看著他：“還挺招人喜歡的?！?/br>
    柯野很淺地笑起來，溫溫柔柔，說出的話也充滿情意：“你也是?！?/br>
    陳今越被他看得受不住了，生怕他再說出什么情話來，連忙破壞氣氛道：“好困，睡覺了?！比缓髶纹鹕习肷砣リP(guān)了燈，再躺下時背對著柯野。

    窗外傳來雨聲陣陣，聽起來是種帶著涼意的寧靜。在一片黑暗之中，陳今越被柯野從身后擁抱住了，抱得并不很緊，應(yīng)該是隨時可以被掙開的力道。皮膚那么明顯地覆上了另一個人的體溫，溫?zé)岬臍庀⒈M數(shù)灑在他的后頸，他的后背甚至感知到了那不屬于自己的心跳。

    陳今越深吸一口氣，轉(zhuǎn)過身去，在柯野的臉上親了一下，他本想親在他的眉間，卻恰好親在了他的鼻尖，然后拍拍他的肩膀：“好了，趕緊睡覺?！?/br>
    接著就被柯野吻住了嘴唇，他想要后退閃躲，又克制住了。算了，今天是他的生日呢。

    這回的親吻輕柔和緩，仿佛可以融化在這黑夜與雨聲之中。

    “謝謝你，阿越?！笨乱拜p聲說道。他在今晚第二次說了這句話。

    他終于得到了，一份真正渴望的生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