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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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清麗,山路無人。 方若霖帶著陸飲溪御劍而行,白衣翩翩,如同空中的另一輪皎月。陸飲溪回首望向身后明月,月中暗影清晰可見,心中悵惘。 明月亦有瑕疵,方若霖亦如此明月。 他二人來到歷下城要了兩間客房,各自休息,一時無話。 父母之仇與師父的恩情不斷在腦海浮現(xiàn),陸飲溪倍感煎熬,輾轉(zhuǎn)難眠。第二日晨起黑著眼圈,渾身疲乏,思緒卻無比清晰冷靜。 方若霖早已起床,此刻正在大堂吃早飯。紅葉時節(jié),客棧的人較之以往也多了數(shù)倍,大堂的桌子都坐滿了吃早飯的客人。人聲嘈雜,日光和暖。他放松地喝著清粥,忽聽到后方有人小聲地談?wù)撈瘕埞牵瑴喩砭X,往那里瞥了眼。 不過是兩個練氣期的修士,不值一提??墒菓屹p龍骨的告示出自游龍莊,必然會引起江湖嘩然。 游莊主必然是受了某人的指使,難保不是杜止意在暗中教唆。思及此處,方若霖立刻無心下咽,起身打算回房帶徒弟離開此地。 “小兄弟,好巧。” 方若霖還未踏上樓梯,便看到昨晚那四人熱情地與自己徒弟打招呼,一同走了下來。 沒想到他們也住在此處,方若霖當即隱匿身形,冷眼瞧著四人。昨夜他們四人看到了自己和徒弟的長相,離開之前當將他們處置妥當。 陸飲溪本以為方若霖在樓下,遂婉拒四人的邀請,誰知尋遍大堂也沒看到他,只獨自一人坐在角落吃飯,日光為他籠上一層淡淡的金色。 那四人自稱眉山四杰,并不在客棧吃早飯,而是結(jié)伴去街上的早餐攤上買了吃食邊走邊吃。方若霖跟在四人身后,察覺到他們也在跟蹤前方一位衣衫華麗的女子。 這女子與他們住在同一家客棧,方才吃完飯,前腳剛出客棧,眉山四杰便跟在她身后,所往的方向正是賞紅葉的去處。 女子亦是修士,可修為太低,再加上攤販眾多,她注意力留在周邊的玩樂上,根本沒注意到身后跟蹤的四人。 不知這四人到底打什么主意,方若霖緩緩跟在四人身后,打算等到僻靜的地方將他們的記憶抹去。 歷下城向來商貿(mào)繁榮,每日不到五更眾攤販就開張賣貨,熙熙攘攘,好不熱鬧。此時方若霖隱去身形,凡人與低階修士皆無法發(fā)覺,他不得不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左閃右避,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躍上屋頂。終于從人群中脫身,他長舒一口氣,眼睛緊緊盯著混在人群中不甚顯眼的眉山四杰。 城中心南北向與東西向大街交叉的十字路口最為繁華,西北角上的告示牌貼滿各類告示,此時圍滿了湊熱鬧的人。正中間最新張貼的正是游龍莊發(fā)布的懸賞龍骨的告示,凡人與修者皆對此津津樂道。 “事出必有因?!狈饺袅刈匝宰哉Z,他篤定游浩然背后必有人指點,但那人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眉山四杰所跟蹤的女子在告示前逗留片刻,對告示不甚感興趣,接著隨人流出城往山上去了。 山路蜿蜒而上,臺階上人流如龍。 凡是修士,無論修為高深與否,都自詡高人一等,偏愛撿凡人到不了的僻靜地方去。 前面的女子果然獨自進了密林,眉山四杰見她孤身行動,對視一眼開始行動,每個人手持兵刃,寒光閃閃。 方若霖原本只打算抹去眉山四杰的記憶,但現(xiàn)在,他看出這四人是殺人奪寶的慣犯,不再手下留情,晚晴劍飛出,青光一閃,四人隨之倒地。動作之快,前方女子竟毫無察覺,猶自悠然賞景。 陸飲溪四處尋不到方若霖,只當他又來山上賞紅葉,一路混在人群中,忽見方若霖從遠處飛過,心頭一跳,便朝著方若霖離開的地方奔去。 眉山四杰脖子上的傷口歷歷在目,眼前四具尸體尚有余溫,霎時擊潰了陸飲溪的心理,他忽覺遍體生寒,仿佛今日才真正認識方若霖一般。 回到客棧后,方若霖早已等候多時,見陸飲溪回來,開口問道:“你去哪里了?” “街市熱鬧,我去轉(zhuǎn)了轉(zhuǎn)?!标戯嬒獜婎仛g笑道。 “嗯,逛好了嗎?今日我打算回荒山?!狈饺袅卣Z氣溫和,一臉關(guān)切。 陸飲溪沉默半晌,眉頭皺起,欲言又止。方若霖察覺他的古怪,疑惑地開口:“怎么了?” “師父,方才我在街上聽到有人散播你是龍的消息,還有人傳當年屠殺賀家村一事是你所為。外面現(xiàn)在傳的沸沸揚揚,修士們都在找你的行蹤。”陸飲溪假裝面露難色,注意著方若霖的每一個表情。 方若霖大驚失色,思忖道:“難不成杜止意知道了我的身份?” “師父,他們口中賀家村一事可是事實?”陸飲溪問道,想要聽他親口回答。 方若霖抬眼一瞥,沒注意到他神色有異,垂眸嘆道:“是我。但此事對那群修士來說無關(guān)緊要,他們宣揚此事,無非是想找個正當理由來集結(jié)高手來討伐我。不然以我的身份,就算知道我是龍,他們也師出無名,不敢輕舉妄動?!?/br> 無關(guān)緊要……陸飲溪霎時睜大雙眼,嗓子涌上血氣,原來賀家村數(shù)百口的性命在他心里不過是無關(guān)緊要這四個字。 “不過我已經(jīng)將昨晚見過你我真容的四人除掉,世間無人知曉你和我的關(guān)系,從今日開始,你回荒山修煉,我會前往上界。修行上若有疑難,你可求助于你師叔?!狈饺袅乩潇o地安排起了兩人的行動。 陸飲溪沒想到他要前往上界,連忙問道:“可師父不是還未到飛升的時候嗎?” “你有所不知,龍?zhí)焐梢栽谏辖缗c下界之間自由往來,我自小長于下界,不舍得師父與師姐,便未曾離開?!?/br> “徒兒也不舍得師父?!标戯嬒闹幸怀?,立刻跪下懇求,生怕他前往上界之后,自己再無復仇之機。 方若霖罕見地露出為難的神色:“這……” “世上并無多少人知道師父的容貌,您可以隱居,他們找不到自然會放棄?!标戯嬒o拽他的衣角。 方若霖看著徒弟哀求的目光,不禁動搖方才的想法,答應道:“好,我們另外找個地方隱居?!?/br> 這是他此生做過的最錯誤的決定,方若霖之后才知曉,可那時他已無力前往上界。 自身份泄露之后的兩個月來,江湖中的高手如附骨之疽,斬不盡殺不絕,總能精準地嗅到方若霖的位置。 守心谷、天清派、長琴宮、馮家堡……江湖中有名有姓的修仙門派都派出頂尖高手,又幾乎所有人都喪命于方若霖之手。但無論修為如何高深,也禁受不住無休止地打斗,方若霖愈發(fā)不支,更兼近來靈力運行不暢,若稍有不慎就會命喪敵手。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陸飲溪,多年來他行事低調(diào),世人知他面目者甚少,何以現(xiàn)在如此準確地找到他的所在? 但他又不愿相信,這是他的徒弟所為。陸飲溪有什么理由非要置自己于死地?又何必與他共同退敵? 擊退周蘭之后,方若霖身受重傷,藏于涼州深山,在樵夫搭建的小木屋里,幾次欲開口詢問陸飲溪,幾番都作罷。 殘月當空,秋蟲不鳴。 夜間寒意侵人,陸飲溪認真為方若霖包扎傷口,全然看不出異樣。 “你也去歇息吧?!眰谔幚硗曛?,方若霖疲憊到幾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是?!标戯嬒酥~盆中的血水出去倒水,附近有山泉,他想再接一盆水。 事情發(fā)展到今日,他亦開始迷茫。方若霖出手果斷殘忍,殺人如麻,卻拼盡全力保護著他,若非如此,他早已再圍剿中尸骨無存。 如神一般冷漠,又如人一般有情。 陸飲溪長嘆一聲,潑掉盆中血水,忽聽到前面?zhèn)鱽砀O窸窣窣的聲音,警覺道:“誰?” “是我?!辟R同生風塵仆仆,狼狽不堪。 賀同生隨周蘭一同來涼州圍剿方若霖,周蘭重傷后,周家弟子士氣不振,他與陸飲溪暗中通信,知道方若霖藏身的地點,便不顧危險暗中前來。 “方若霖呢?”賀同生環(huán)顧四周,不見仇人身影。 “在附近休息。” “如今他身受重傷,以你我二人之力就可除掉,我們動手吧?!?/br> 陸飲溪勸道:“俗話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我未必是他的敵手,莫要沖動?!彼恢约簽楹我柚官R同生。 “賀飲溪,你親眼見到父母遭他毒手,此刻連與他決一死戰(zhàn)的勇氣都沒有嗎?”賀同生原本志在必得,無論如何都想今日結(jié)果方若霖的性命,卻未想到陸飲溪如此怯懦,一時氣極叫出他的本名。 “你何必急著送死,他如今身中劇毒,靈力運轉(zhuǎn)不暢,又重傷未愈,我保證會親眼看著他慢慢死去?!标戯嬒従彽?。此話不假,正是他原本的打算。 賀同生本還想追問,忽瞥見陸飲溪身后的人影,驚恐又憤怒地睜大雙眼。 陸飲溪發(fā)覺賀同生神色不對,立刻回頭,方若霖落寞的面孔映入他的眼簾,如同被寒霜覆蓋的月亮,蒼白又冰冷。 “賀飲溪……你是賀家村的人?”方若霖聲音顫抖,注視著眼前自己向來珍視的徒兒,“你早知道,才改了姓氏拜我為師?” 沉默良久,陸飲溪本想解釋,最終平靜地開口道:“師父若要殺我,便動手吧?!?/br> 賀同生聞言拔劍向前,對著陸飲溪道:“你瘋了,我們怎么能放他離開?” “呵,我雖是強弩之末,對付你這點微末修行也不費吹灰之力。”方若霖冷笑一聲,“我不殺你們。” 說罷他深深看了一眼垂手立在旁邊的陸飲溪,一字一句道:“從今日起,你我再無師徒情分。別讓我再看見你,不然你的下場就和那些來追殺我的人一樣。” 陸飲溪沒有回答,望著方若霖御劍而去,半晌忽奪過賀同生的劍,跟了上去。